第31章 31
安齊咬着嘴唇,臉色慢慢變紅,嘴角的淤青都有些發紅發紫了,問他:“剛才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霍靖擇将藥油裝進藥箱,把藥箱的蓋子蓋上,起身将藥箱放到一邊,說:“你受傷了。”
安齊頓時無比失望,他好不容易能運動運動了怎麽又受傷了!你媽的不挑個其他時間偏偏要這個時候揍我!
就在安齊低着頭為自己悲哀的時候,霍靖擇突然跪到他身邊堵住了他的嘴,安齊甚至沒有一秒一刻的怔愣,擡手就摟住了霍靖擇的脖子,熱烈地迎上了霍靖擇帶着火熱目的的親吻。
他扒拉着霍靖擇的衣服,霍靖擇微微起身将背心襯衫粗魯地脫掉,然後略顯粗魯地将安齊壓倒在床上,安齊的手摸索着解開他的皮帶。
霍靖擇在異常的火熱蒸騰之間覺得自己快要成佛了,他和安齊抱在一起睡了一個多禮拜竟然什麽事情都沒有過,稍微運動運動都沒有過,守着這麽個精力旺盛卻每天壓抑自己的人霍靖擇覺得他自己若是再憋下去就要原地爆炸了。
安齊瞪大眼睛看着霍靖擇一路往下,眼中甚至出現絲絲的瑟縮,但是最後莫大的陌生體驗包裹了他,既有些害怕又想繼續下去,既不想那人繼續下去又想自己沉淪下去,最後他只能将手指纏進霍靖擇的發絲裏任憑自己逐漸在這深淵中淪陷。
最後爆發的那個瞬間,安齊感覺自己好像是一根彈簧,被拉到極致,驟然松手,只餘不住地顫抖。
安齊躺在霍靖擇懷裏,因為事後疲憊所以忍不住抽了根煙霍靖擇竟然都沒有罵他。
安齊抽完煙平複完,還是忍不住問:“你不想那個……劇烈點嗎?”
“劇烈什麽劇烈?身上那麽多傷,摸摸就得了。”
安齊撇嘴,握緊霍靖擇的手,很乖巧地解釋:“這次的事情是個意外,是我之前沒有處理好,所以才有這事,我跟你保證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霍靖擇摟着人,忍不住說:“你不能離開金景年那俱樂部嗎?他那裏……是什麽情況你不是不清楚,你在那裏真的很危險。”
“不會的,”安齊頓了頓,“我不在他那裏我能去哪裏?”
“你哪裏不能去,找個安全點的地方也行啊,或者你出來自己幹,你不是喜歡修車嗎?你可以自己開個修車廠啊。”
安齊仍然搖頭:“你不懂,除了他那裏,沒有別的地方更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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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懂,但我知道他那裏有危險就是了,你看你上次賽車,吓得我心髒都快蹦出來了。”
安齊辯解:“那次是我不小心,又不是每次都會出事故。”
霍靖擇哼了一聲:“出一次大事故你再看看。”
“好嘛,我一定會小心的。”
霍靖擇低頭在安齊頭頂親了一口,半晌說:“答應我件事行嗎?”
“什麽事?”現在別說是一件事,就是十件事安齊也答應了。
霍靖擇說:“明天我正好上夜班,白天我帶你去醫院我們做一個全身仔細檢查行嗎?我剛才雖然給你摸了一遍,但是畢竟沒有機器保準,去看看到底哪有沒有受傷,還有你那個麻藥的事情,必須去檢查一下,萬一我不在的時候你出事做手術再給你紮個過敏的麻藥,你的小命還要不要了。麻藥過敏這個事情真的不能不重視。”
安齊聽他說完,答應了。
于是第二天,霍靖擇就帶着安齊去醫院了。
事實證明,有個醫生老公安齊一路上只需要做就好了,霍靖擇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讓躺就躺,讓抽血就抽血,讓紮針就紮針。
但是除此之外,安齊苦等着排隊在人群裏都快被擠冒煙了,他忍不住吐槽:“你就不能給我插個隊,累死了。”
霍靖擇大義滅親:“人人平等,這麽多人都在這等着排隊呢你怎麽就特殊了。”
于是安齊垂下了腦袋。
安齊全身的骨頭除了左腿那條腓骨彎曲之外其他一切正常,安齊聽見自己骨頭彎了吓一跳,忙問自己以後會瘸嗎,會變成羅圈腿嗎,還能不能賽車之類的。醫生安慰他保養好了會直過來的,安齊這才放下心,心想自己以後要好好保護自己一雙筆直的大長腿。
麻藥過敏是做的皮試,安齊記了一下,什麽這卡因那卡因的,他一個也沒記住,所以偷偷看了眼霍靖擇,心想他肯定會記得的。
安齊折騰了一天連連打哈欠,霍靖擇開車把他送回家坐了一會兒又回去上夜班。
安齊傷好之後霍靖擇本來想帶着安齊和炸毛搬回公寓的,雖然安齊這裏很溫馨,但是地方真有點小。
只不過霍靖擇後來又一細想,安齊這地方位置是真不錯,不管離診所還是醫院還是安齊的學校都很近,所以他也懶得搬了。
因為安齊最近出了兩次車禍撞了兩輛車,所以安齊就在俱樂部專心修自己的車了,第二輛車撞得輕,幾天就收拾好了,但是霍靖擇禁止他開車,安齊也不敢忤逆,于是那段時間一直都是來回打車或者坐順風車。
今天過小年了,因為霍靖擇接連值了兩天夜班,被窩都不暖和了,于是安齊一大早天還沒亮就起來了,自己不愛做早餐就直接開車去俱樂部吃食堂,不到中午的時候霍靖擇打電話說一會兒去診所看一眼,晚上會早點回家,于是安齊挂了電話就回家了,路上買了好多菜,準備給霍靖擇秀一把廚藝,先煲個湯在包一頓餃子,霍靖擇喜歡吃芹菜肉餡的,安齊倒是沒什麽愛吃不愛吃的,只要是肉餡的就行,只不過他不會,于是準備回去請教一下嚴大媽,順便晚上把嚴大媽也接來一起吃個節日飯。
安齊的車一到小區路口就開不進去了,小區大門敞開,一路好多車擋在路上,前面傳來了凄凄涼涼的吹喇叭的聲音,安齊在門口看着好像是他家的單元樓門口。安齊順着窗戶問外面的一個大爺是哪家人。
大爺一臉悲傷地說:“就是三單元的嚴老太太啊。”
安齊一瞬間就蒙了,以為自己聽錯了,喘了好幾下才找到聲音:“怎麽可能,我、我昨天還看見她了……”
大爺用袖口抹抹眼角說:“現在這人啊多脆弱啊,更何況這麽大歲數了,今早晨出來練太極,結果剛走出樓門口就在臺階上摔了,後腦勺直接磕在臺階上,流了那麽多血啊,還沒等到救護車來人就不行了。我們這歲數的人,這是一個接一個地沒啊,說不定下一個就輪到我了……”
安齊怔愣着,看着前面擁擠的人群,刺目的白帆,滲人的花圈,突然推開車門朝樓裏跑去,樓道裏都是人,他硬擠着擠到嚴大媽家門前,站在門口聽見裏面傳來嚴大媽兒女的哭嚎。
“我真後悔沒有多回來看看我媽,我媽身體那麽結實的一個人怎麽說沒就沒了呢,你說這人脾氣也硬,我讓她來跟我們一起住偏偏要自己住,這要是跟我們一起住的話不就沒這事了嗎?”
“媽啊,您睜眼睛看看,您兒子回來看您了……”
安齊眼淚一瞬間就下來了,他扭頭跌跌撞撞地下了樓,跑回車上一抹眼睛開車匆匆往醫院跑。
嚴大媽兒女的哭聲像是回聲一般在他大腦中無窮無盡地回響。
安齊把車停在解放軍區總醫院門口,鑰匙都沒有拔,打開車門一路狂奔着沖向他媽的辦公室,門口的護士要攔都沒攔住。
偌大的辦公室裏只有陽光下飄舞的煙塵,安齊在辦公室裏慌然轉了一圈,聲音顫抖着問:“我媽呢?我媽呢?”
穿着軍裝白大褂的護士很年輕,像是剛剛畢業的實習生,她根本不認識安齊,問:“誰?”
“邢玉!”
護士被安齊的臉色吓了一跳,說:“邢主任在開會呢。”
“開會……開會,”安齊臉色蒼白得吓人,徑直往會議室跑去。
護士在背後扯着他,“你不能進,醫院開大會不許任何人打擾,你不能進去。”
安齊一手推開了會議室的大門。
會議室裏滿滿一屋子人頓時都回頭看他,人群中邢玉騰地就站了起來。
護士拉着安齊拼命道着歉,硬拉着把安齊拉出了會議室。
安齊站在會議室門口抹了把臉,深深地松了口氣。
護士小心地看了眼安齊,他剛才叫邢主任媽?是邢主任的兒子!邢主任才四十歲就有這麽大兒子了!護士很驚奇,猶豫了一下問:“你要不然先去邢主任辦公室等着吧?”
安齊頓了頓,回了邢玉的辦公室。
過了許久,邢玉回來推開門,安齊下意識站起來,剛要叫一聲媽,邢玉就一臉陰翳着對着他怒吼道:“我告訴過你別來醫院找我你沒聽見嗎?”
“我……”
邢玉将手裏的文件和筆記一股腦扔在桌子上發出巨響,回頭道:“今天開大會,院長書記副院長,各區區長,各科主任都在,你有沒有點規矩,有沒有點家教了,現在整個醫院的人都知道我邢玉有個這麽沒規矩的兒子,我的臉都被你丢盡了。”
安齊頓了頓,突然擡頭看着天花板笑了,眼中閃着光。
邢玉抱胸看着窗外,氣得肩膀一聳一聳的,“你來找我幹什麽?”
“我閑的,我有病。”
邢玉咬了咬牙,突然笑了一聲:“是不是在外面一個人過不下去了?想回家了?我告訴你你當初既然敢走,現在就別想回來!”
安齊搖頭,眼淚甩出來,他匆忙擦掉淚痕,說:“你放心,有你的地方,我絕對不會再來。”
安齊轉身要走,邢玉突然回頭吼:“你就跟你那個爸一樣!你有什麽資格說這話,有我的地方……你渾身上下都是我給你的,你有什麽資格!”
安齊回頭對她喊:“你生我的時候為什麽不掐死我!你掐死我!我死了就跟你再也沒有關系了!”安齊推開辦公室的門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
邢玉跌在沙發上,伸手捂住臉。
剛剛的小護士把門推開一條縫,關心地問:“邢主任,您沒事吧?”
邢玉的聲音帶着些鼻音:“沒事,出去。”
小護士忍不住為安齊打抱不平:“邢主任,你是不是誤會你兒子了,他剛才來的時候特別着急,好像是擔心你出什麽事了一樣,您別生氣了。”
邢玉頓了頓,讓護士把門給她關上,護士連忙退回去關好了門。
安齊開着車飛快地離開了醫院,一路上給安棟打了好幾個電話安棟才接,匆匆說了兩句話之後又挂了電話,安齊徑直去了診所。
霍靖擇的車在。
安齊一進門,門口的護士醫生都和他打招呼,安齊沒心思理會,滿腦子亂麻麻的,他只想看見霍靖擇,只想立刻見到霍靖擇。
安齊沖進霍靖擇的辦公室,猛然看見金晏淮将霍靖擇壓在牆上親吻,安齊只覺得一瞬間天地失陷。
霍靖擇匆忙推開金晏淮,驚慌不已:“安齊?”
安齊扭頭離開,匆匆下樓上了車,霍靖擇跟出來拍着他的車窗,車子還是飛速地跑了出去。
霍靖擇去拉自己的車車門,金晏淮跟出來,目光落在走遠的車上,霍靖擇看着他說:“阿淮,對不起,你想要的我給不了你。”
霍靖擇開車追去,但是安齊的車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只能先回家去看看,萬幸的是他在路口看見了安齊的車。
霍靖擇匆匆上樓,在嚴大媽家門口短暫停留,安齊家門沒關,安齊正要拉着炸毛走。霍靖擇一把關上了門,問:“你要去哪?”
安齊一雙通紅的眼瞪着他:“我愛去哪去哪,你給我滾,帶着你的東西給我滾!”
“安齊你冷靜點。”
“我冷靜什麽?我有什麽可冷靜的!”
炸毛看了看兩人縮着脖子坐在一邊。
“霍靖擇,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也不需要你的虛情假意,你喜歡了金晏淮兩年多,喜歡了那麽久,他對着你硬不起來你就來找我了,現在他對着你是不是能硬起來了?所以你們又舊情複燃了是不是,啊?”
“不是!”
安齊伸手去推他,大喊着,眼淚嘩嘩流下來:“你給我滾!我不需要你我誰都不需要!你們誰都不想要我沒關系我還有炸毛,我自己一個人能過好,我不需要你們!給我滾!”
“安齊你到底怎麽了!”
“我就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我就應該一出生就被掐死!省得受了這麽多年的白眼和唾罵!我本來就是多餘的!”
霍靖擇抱住安齊,安齊用力地掙紮着,用力捶打他霍靖擇一直沒有松手。
安齊腿漸軟慢慢倒下來,炸毛去拱安齊的手随後被安齊一手摟進懷裏。
“我和阿淮不可能了,他只不過是習慣了我在他身邊,他總以為就算他不喜歡我就算他出去和女人上床我也能一直陪着他,我明确告訴他他想要的我給不了,我能給的已經全部給了你,再也沒有多餘的東西留給別人了,你懂嗎安齊?”
安齊仍然在哭,炸毛從他懷裏掙出來拖着繩子跑走了。
“為什麽,為什麽我是邢玉的兒子,為什麽我要生在那樣一個榮譽至高無上的家庭……”
“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錯。”
安齊靠在霍靖擇的肩膀上,搖着頭說:“你不懂,你不懂……我媽叫邢玉,她是我姥爺最小的女兒,是他們全家人最寵愛的小女兒,結果她十九歲未婚先孕,你知道那對他們那個軍事世家來說是多麽恥辱的事情嗎?所以她才和一個比她大九歲的小職員結了婚,後來她懷孕七個多月的時候受不了閑言碎語喝了藥,幸好我爸發現把她送進醫院,我七個多月就被迫從她肚子裏取出去,她看都沒看我一眼就出國了,好多年都沒有回來過。這麽多年,我都是和我爸在一起,她沒有喂過我,沒有教過我,沒有養過我,現在憑什麽要幹涉我的選擇,否定我的努力,說我不配做她的兒子……”
霍靖擇摟住人,眼中酸澀不已,他只能抱緊他,“安齊,這不是你的錯,你不欠任何人的,這是上一輩人的錯誤,你不能攬在你自己身上。你是生命的開始,并不是錯誤的延續,你要為你自己活着。”
炸毛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跑過來,蹲在了二人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