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惜荷沒有聽到他的話,她呆呆的望着眼前那個穿梭在人群中的人,其實不過是幾十秒的時間,可惜荷卻覺得這幾十秒比這一生還要長。
惜荷說:“求求你……”
她擡頭看着餘棄之,她的眼睛裏含着淚光,餘棄之微微一怔,随即冷笑一聲,放脫了她的手,然後與身邊的人交談去了。
程飛終于來到她的跟前,他有半年沒有見到她了,她瘦了,氣色也不如原來好了,但是那雙眼睛還是原來的樣子,在看到他的時候好像在訴說着什麽。
他們兩個人誰也沒有馬上說話,雖然沒有說話,但兩雙眼睛卻好像已經交談了很久。
身邊不知道是誰咳了一聲,惜荷瞬間回過神來,匆匆的将臉低下去。
“你好嗎?”程飛終于開口問。
惜荷慢慢的點點頭。
“那就好。”
心口的一塊大石好像落了地,程飛有很多話要說,可是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他想給她解釋自己訂婚的原因,但是她卻好像完全沒有想知道的模樣,程飛只能盯着她的頭頂微微嘆息。
許久他說:“我有苦衷。”
惜荷忽然擡起頭來,這也許算是程飛給她的解釋,但這就足夠了,足夠她原諒他了。
惜荷輕聲說:“是我不好……”
她的眼睛又出了水霧,程飛多想拿手去幫她擦一擦,然後狠狠的将她按在懷抱裏,可是如今不行,他已經沒有權力再給她那麽做。
程飛說:“對不起惜荷。”
惜荷呆呆不語,她知道他說的什麽意思,他沒有在最關鍵的時候幫助她,甚至在她最落魄的時候和別人定了婚,可是這有什麽辦法呢?是她先一步退的婚,當時訂婚她跟着餘棄之一走了之,有多少人是在現場看到的,這樣的事情,對于程家這種高門大戶,一定會視作奇恥大辱,他們沒有落井下石就已經算是對得起她了。
惜荷說:“是我先對不起你。”
他們已經站在那裏有十分鐘了,似乎還是沒有要分開的意思,餘棄之玩味的望着他們,他手裏的杯子已經空了,有人走來在他的杯子倒上了酒。
餘棄之擡頭看去,發現倒酒的人不是侍者,而是應該陪在程飛身邊的李彭成——程飛的未婚妻。
“我們是不是應該退出,成全他們兩個?”李彭成笑着說。
餘棄之說:“我倒是無所謂,不過是個女人。”
李彭成斜着眼睛看他,她說:“你舍得?”
用那種辦法也要得來的女人,他舍得再送回到程飛的懷裏嗎?
餘棄之笑了笑沒作聲,他身體靠在了牆上,一手抄在衣服袋子裏,一雙眼睛含笑着朝前面那兩人身上看着。
他的話一點也不像撒謊,彭成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十分可怕,她不知道在他的心裏什麽是重要的,有沒有哪個人讓他感覺到過重要?
彭成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多管閑,她臉上重新挂上了笑容,朝着程飛的方向走去。
惜荷看到李彭成很自然的挽住了程飛的胳膊,她不自覺得腳步朝後挪了兩步,生怕別人産生誤會似的。
李彭成還是那麽大方,波浪長發讓她看起來十分迷人,惜荷覺得如果自己是個男人她也一定會選擇李彭成。
李彭成仰起臉看着程飛,她說:“我知道你關心林小姐,倒不如等林小姐和餘先生結婚的時候好好的選份重禮。”
惜荷看向李彭成,她笑的那麽無害,是自己太礙眼了,她兩手緊緊的握在一起,身體朝後退縮着。
可是有人堵住了她的後路,她的兩腳無處可退。
她無意識的轉過頭來,看到一個胸膛像一堵牆一樣立在她的跟前,她順着那堵牆看上去,看到的是餘棄之的那張冷冰冰的臉,他好像對她笑了一笑,她幾乎本能的退後,被餘棄之伸手摟住了腰,他的手就順勢放在了那裏,将惜荷的身體轉到程飛所在的方向。
“你怕什麽?李小姐想給就讓他們夫婦給好了。”
他低下頭,看着呆呆不語的林惜荷,忽然又說道:“只是李小姐似乎是誤會了咱們的關系。”
他說着話的時候,身體已經離開了林惜荷,
惜荷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浮萍,随着身邊的潮水擺動,不知道會被帶到哪裏,她的力量在大海的面前顯的那麽渺小,她連反抗的資格也沒有。
程飛的臉色非常難看,惜荷覺得難堪,不是因為餘棄之的話,而是因為程飛為她難過。
餘棄之像一個旁觀者看着他們,他看到程飛因憤然而緊握的雙拳。
那天回去,惜荷一句話也沒有說,臨下車時候,餘棄之拽住她的手腕。
惜荷木然的看着他。
他卻微微一笑:“惹我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
他像對待小孩子一樣,用手指在惜荷的臉頰上捏了捏。
惜荷低垂着眼睛,一句話也沒有說,這不像她的性格,餘棄之不由恥笑,手掌從她的臉頰上慢慢滑下,落在她的肩膀上,眼睛也跟着落在那裏,他說:“怎麽這麽乖,倒不像你了。”
一直沉默地林惜荷忽然說:“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餘棄之微微一怔,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說這樣一句話,不過他對于這件事情的态度倒是很灑脫,點了點頭說:“可以。”
見惜荷一雙美目看過來,不由的笑了笑,他雙手放在坐椅的靠背上,腦袋枕在上面,眼睛朝惜荷望着:“只是對于我的女人,讓她生活在這種環境裏,我總有些于心不忍。”
他朝車外的小區的環境裏看了看,那意思是惜荷居住的這個小區實在不怎麽樣。
話峰一轉,他又說道:“當然,如果你執意如此,我也不會勉強。”
餘棄之走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再出現在惜荷的跟前。
惜荷知道他對自己并沒有感情,所以和她分開他也就沒有什麽顧慮,可是這就讓惜荷更加納悶,當初他為什麽要對她做那種事情,又為什麽千萬百計的阻止自己嫁給程飛,如今程飛訂婚,哥哥離開,自己落的孤家寡人,他卻輕輕松松的放開了自己,他是覺得自己可憐嗎?
惜荷覺得頭疼,因為想不明白。
詠桃忽然找上她,在學校的食堂裏,惜荷正在排隊打飯,她穿着一雙細跟的鞋子,蓬蓬的裙子下面一雙細長的小腿。
惜荷順着裙子往上看,看到詠桃那張沒有笑容的臉。她就站在她一米遠的位置,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惜荷。
惜荷覺得尴尬,因為周圍的老師都在拿眼睛打量她們,所有人都看出詠桃的來者不善。
站在惜荷後面的高定拉了拉她的袖子,小聲問:“林老師,你認識她嗎?”
惜荷一時不答,高定就要站出來,被惜荷拉住了,惜荷說:“她是我的朋友。”
一句朋友,讓詠桃的臉色更加的難看。
惜荷帶着詠桃到學校附近的一家快餐廳,因為是午飯時間,裏面人滿為患,從未受過如此待遇的詠桃一坐下就先挑了挑眉,她說:“林惜荷,你過的就是這種生活?”
她望着周圍的人群,這些人多數是附近寫字樓裏的上班族,因為中午時間有限,多數都是就近湊合着吃點東西。
詠桃這樣說就是把惜荷當成他們中的一員,但惜荷知道,也許自己都不如他們。
惜荷不說話,詠桃好像十分的生氣,她冷笑着說:“我以為你把程飛甩了,跟了餘棄之就衣食無憂了,想不到到頭來還得自己掙錢吃飯。”
惜荷終于擡起頭來,“詠桃……”
“柳詠桃,”詠桃忽然大聲說道:“請你叫我柳詠桃!”
惜荷低下頭,詠桃擡高聲音,她說:“你就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惜荷看着她,說:“對不起……”
詠桃冷笑:“最好的朋友,居然背着我和我喜歡的人勾搭在一起。”
惜荷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她感覺自己的血液從臉上瞬間流走,那一刻她的臉色一定是慘白的,她動了動嘴唇。
“你不用否認,”詠桃馬說,“誰也不是瞎子,我只是好奇,你們到底是什麽時候好上的。”
惜荷忽然沒有了解釋的欲望,在詠桃來的時候,她想把自己在餘棄之那裏遭遇告訴她,但是現在,她什麽都不想說,她只是低着頭,任詠桃指責。
詠桃還在繼續,她說:“他對你也算不錯了,居然把那麽一個破爛不堪的公司收購了,是為了你吧?所有人都說,那是賠本的買賣。”
她見惜荷完全沒有否認的意思,不由心頭冒火,指着惜荷的鼻子說道:“可是你的本事也不過如此,這才多久就讓個小明星把人搶走了,一個連十八線都夠不上的小明星,她也配!”
惜荷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氣什麽,氣惜荷比不上一個小明星還是氣餘棄之寧願和一個十八線的小明星談戀愛也不肯和她這個千金大小姐好?
詠桃走了,留惜荷一個人坐在那裏。
高定站在餐廳的外面看着她,隔着玻璃,他覺得她像一個殘破的木偶,被人撕破了,又被人丢下來。
高定說:“點了那麽多東西怎麽什麽都沒有吃?”
惜荷擡起頭,高定看到她臉上慌亂的神情,奇怪的是,高定在她臉上沒有看到淚水,碎發散亂的落在她的臉頰上,讓她看上去十分的憔悴。她好像一時沒有想起他是誰,有好幾秒鐘,她都在确認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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