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校園
她的生活本該幸福美滿,寬厚的父親,溫婉的母親,不錯的家境。可在那個被她稱之為父親的人沉溺于賭博之後,這一切都毀得一幹二淨。
女人整日的吵鬧,哭求,喚不回已經迷失了的男人,公司被抵押了出去,他們也從生活的小洋樓裏搬了出來,母親最終絕望地離去,可那個男人依舊不思悔改,他甚至将目光對準了自己相貌精致的女兒。
他将她當做貨物抵押出去,換來最後一搏的籌碼,他已經瘋掉了。
…………
越夜越美麗。
原本暗下來的天幕被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重新點亮,栖息在黑暗中的生物蠢蠢欲動,偶爾擦肩而過的人,臉上帶着恍惚不明的表情,燈光照不到的角落,充斥着香水,煙酒,毒品甚至致幻劑的味道。
有光的地方必有黑暗,越是繁華的都市魚龍混雜的地帶越多。撿着人少的角落,蘇語順着人流緩緩移動着,刺眼的燈光帶着頭發在她臉上留下深深淺淺的暗影。
c市最大的娛樂區,她來這裏,贏回她被抵押出去的未來。
…………
站在頂樓包廂的門外,小薇深深吸了一口氣,她來這裏工作有三個月了,除卻一開始的緊張,後來的一切都無比順利,憑着一張巧嘴與圓滑的手段,她在這裏混得如魚得水,有時一晚上拿到的小費比以前辛苦工作幾個月的工資都多。
她在心底冷笑,若不是因着自己知情識趣,每個月封給領班的豐厚的紅包,她是絕對求不來機會來頂樓的,想着領班的警告,她不屑地撇嘴,憑着她的姿色,她不信會有男人不動心。
待握上鑲金的門把手,感受着手底凹凸不平的花紋時,小薇更堅定了心底的想法。
她不甘心止步于此,作為c市最大的銷金窟,權貴雲集的地方,擁有着這頂樓包廂的永久使用權意味着什麽,她不傻,這包廂裏的人,任何一個,都能為她開啓一個全新的,完全不同的未來。
……………
裴钰坐在角落,有些無聊地把玩兒着打火機,明明滅滅的火焰為他英俊的臉染上些神秘迷人的味道。
兄弟打着為他慶生的名頭将他叫了出來,卻撇下他,一個個溫香暖玉在懷,卿卿我我玩兒得熱火朝天。
他的這些兄弟,都是一個圈子裏從小玩兒到大的,除卻他年齡稍小還在上學,其他的都已經出了社會,要麽繼承家裏的産業,要麽揮霍着家裏的錢安安心心當個二世祖,混吃等死。
表面一個個衣冠楚楚,相貌周正,随便拉一個出來都堪稱國家精英,實際上一個個都他麽是衣冠禽/獸,玩男人女人賽車軍火涉黑,怎麽刺激怎麽來,雖說有些事兒因着他的年齡而避着他,但想想自己将來也會成為這樣的人,裴钰還真有幾分頭痛。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裴钰轉頭看去,來人在他旁邊坐下,吊兒郎單地翹着腳,叼着根煙斜眼看他,煙霧後男人的表情朦胧不清。
“怎麽着,裴小钰,窩在角落扮深宮怨男呢?!”
裴钰咬牙,他最恨別人叫他裴小钰,他這一群兄弟為了方便稱呼,彼此間就按着數字叫了,他排第七,但其他人跟商量好了似的,一溜兒開口叫他裴小钰,怎麽抗議都不頂用。
裴钰扶額,有些莫名地虛弱,“三哥……”
顧三擺擺手,聲音裏帶着幾分不以為意,“知道了知道了,別叫你裴小钰麽?一個大男人怎麽扭扭捏捏跟個娘們兒一樣,”随即提高了聲音,“裴小钰,裴小钰,我覺得這名字挺好聽,是吧!小五?”
那邊圍着的男人都低低地笑了起來,想來也知道了他們在說什麽,畢竟顧三的聲音不低。
被稱為小五的男人擡起頭,一張笑眯眯的娃娃臉,聲音裏帶着促狹的味道,“三哥這話說的可不對,我們裴小钰現在還不能稱為男人呢?小~男~孩?”後一句一字一頓,是沖着裴钰的。
大家又哄笑起來。
裴钰木着臉,任大家調笑,他表示都習慣被擠兌了,要是哪次聚會沒人拿他尋開心他才奇怪!何況,他對于自己是處男這事兒并不感到羞恥,他的第一次是要留給自家媳婦兒的。
相比這群青/樓賣笑的騷/貨而言,他簡直傳統的像古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小姐,要是知道自诩為花花公子且經常換女友的自己其實初吻都還在,指不定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怎麽染黑他呢!他大概能想到以後貼在自己頭上的标簽了,一,性無能,二,喜歡男人。
裴钰在大家的哄鬧中被扯了過去,坐下的同時包廂門被推開,還未來得及反應,懷中便跌入了一具馨香溫軟的軀體,裴钰條件反射地摟緊,穩了穩沖力後,才手臂微松,低頭打量懷中的女人,透過稍濃的妝容,能看出五官生得挺好,眼裏盈着幾分無措與慌亂。
那邊使壞推人的還在壞笑,裴钰想了想,就面色自然地摟着懷中還算順眼的女人沒有放手,逢場作戲嘛!
大家又随意亂七八糟地聊起來,聽着聽着裴钰覺着有些不對勁了,懷中的人仿若柔弱無骨,軟軟地貼在他身上,似有似無地用胸部蹭着他。明目張膽的勾/引?裴钰冷笑一聲,用力将幾乎整個毫無縫隙地黏在他身上的女人掀開,動作帶着幾分粗魯,別跟他說什麽紳士風度,對這種目标幾乎寫在臉上的女人,他從沒有什麽耐心。
以前也出現過這種情況,總有些不知情況的女人想方設法地上來頂樓包廂,大概覺着他年齡比較小閱歷淺,就好得手?仗着幾分姿色沒少勾搭他。讓他想想,二哥是怎麽處理這些不守規矩的女人的?
這麽大的動作一出,整個包廂都靜了一靜,片刻後有人開口,“二哥,你這麽做忒不厚道了!今兒個可是裴小钰的生日,這麽個東西你是從哪兒找來的?”
曲二擡手在一旁按了幾下,這才随意打量了一下趴在地上可憐兮兮的女人,開口道,“裴小钰,這事兒二哥不對,二哥向你道歉!不過,二哥可是真有禮物給你,算作補償。”
話音剛落,包廂門就被推開了,進來兩個黑衣男人向曲二微微鞠躬,低着頭聽了曲二的吩咐幾句後,拖着攤在地上面色蒼白的女人迅速退了出去。
曲二幹脆接着剛剛的話繼續講,“裴小钰,二哥今天送你的禮物及其具有紀念意義,你絕對會記得二哥一輩子!”
聽到這裏,裴钰感覺有些不好了,曲二是幹什麽的他太清楚了,幫兄弟找女人。俗稱拉皮條的!剛開始是因為有兄弟看上了個女人,奈何自己怎麽也拿不下,也就稍微一提,曲二就滿口保證地應下了,不出一周,那個讓兄弟吃癟了好幾個月的女人就自己送上門去了!
這樁事兒一過,其他兄弟有這事兒時直接就找曲二,簡直從無失手。曲二也上了瘾,動辄給自己兄弟送幾個女人過去。
裴钰也知道,這位二哥手下有黑道背景,手裏不怎麽幹淨,這手段肯定也不會怎麽光彩。不過有效就行,對于不認識的人,他也沒什麽同情心。沒能力保護自己,這事兒怪不了別人。
估計他這二哥又心癢癢着,給他送女人來了。
果不其然,曲二眯着桃花眼,神色暧/昧,“是處男倒沒什麽,不過過了十八歲還是處男那可就說不過去了吧裴小钰!我出去都怕人笑話,也不瞧瞧你二哥是幹什麽的?!”
裴钰習慣性內心吐槽:你一拉皮條的,值得這麽驕傲麽!
周圍人倒也都反應過來了,一致心照不宣地暧/昧微笑着。
“這是新鮮貨,好像還是學生!百分百原汁原味兒!清純漂亮,二哥保證合你的口味兒!”
裴钰再次扶額,“二哥,你別……”這熱情的他受不住!
話被推門聲打斷,又一黑衣人領着一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兒進來後,恭敬而快速地退了出去。
裴钰偏頭看了過去,正迎上那女孩兒看過來的目光,怔了怔,嘿!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來的還是熟人!
來人有些怯懦地捏着裙角,俏生生立在那裏,霧蒙蒙的大眼裏含着幾分無辜與迷茫,如同誤入了狼群的迷途小羔羊,卻不知這種惹人堪憐的姿态,只會激起獵食者內心隐藏的惡念。
畢竟對于身處黑暗的人來說,這樣純潔如白紙的女孩,有着致命的誘/惑力,只因她可以任由他們将她雕琢成任何自己想要的模樣,稍稍一想,便讓人興奮的熱血沸騰呢!
前提是,這樣懵懂天真的女孩兒真實存在着。
宋綿綿的确屬于這一類女孩兒,懵懂青澀,對黑暗的世界一無所知,她承認,一開始被黑衣人帶過來時的驚慌無措是真的,不過,在看到裴钰後,她倒漸漸鎮定了下來。
裴钰皺了皺眉,又是這種感覺!
他之所以會記得宋綿綿,完全是因為對方那令人不解的态度,追求他,卻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并不是女孩子面對喜歡的人時的羞澀矜持或欲擒故縱。
而是一種奇怪的篤定,他并不知道那是什麽,但可以确定的是,他讨厭她那種眼神,那種看着自己所有物般志在必得的眼神。
一直觀察着裴钰表情的曲二挑挑眉,“喲~裴小钰!這真是緣分吶,早就認識?”
裴钰收回目光,淡淡道,“我們是同學。”
齊五便朝裴钰眨眨眼,“正好,熟人‘好~辦~事’嘛!”
裴钰被齊五陰陽怪氣的語氣激得一抖,他這五哥生着一張無害的娃娃臉,人卻是蔫兒壞蔫兒壞的,一肚子黑水,屬于坑人不眨眼的那種,被坑了的人,往往還一心感激他,他也就一臉笑眯眯理所當然地應了,時間久了,暗地裏便有人給他起了個“笑面狐貍”的外號。
瞟了一眼宋綿綿嫣紅的側臉,裴钰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我沒什麽興趣,不過,五哥你不是喜歡這一型兒的嗎?”
誰知齊五突然抽了。
“啊~五哥的心真的好痛!裴小钰,你居然完全不關心五哥!”齊五捂着胸口,一臉誇張的表情,“二哥,曲二哥!我的良藥呢?!”
被喚的曲二抖着肩,忍笑對裴钰開口,“裴小钰你的消息簡直太閉塞了!齊五的型兒可早就換了好幾撥了!”又語氣裏帶着幾分嫌棄沖齊五道,“行了別裝了!不就惦念你的冰美人兒麽?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中,最遲明天就可以看見她了。”
“曲二,先把人帶下去吧!”低沉醇厚的男音響起,“小七不喜歡這個禮物,那就換成別的。”那是長居上位者慣于發號施令的口吻,昏暗的燈光下男人的面容不明,只是周身卻萦繞着一種讓人信服的氣勢。
用這種語氣叫他小七的只有一人,大哥墨季塵。
不同于其他幾個哥哥的個性鮮明,他的這位大哥似乎在任何方面都不出彩,若說其他哥哥是衣冠禽/獸,那麽墨季塵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君子,為人謙遜和善,彬彬有禮,無任何不/良習慣,生活刻板而規律,這樣的人,從某種方面上講,和他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