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往日風雲
“大人，對方如今已經出手了。”顧子逸眸色一沉，“日後，若是我有一絲一毫分神，那麽洛靈面對的，可就不僅僅如今日這般。”
祭司擡眼，看見顧子逸眼裏是鄭重與嚴肅。還有……對于自家阿靈的情愫……
“你若是一旦插手，可就退不出來了……”僵持了許久，大祭司只從顧子逸眼裏看見了更為堅定地情緒。無奈的嘆了口氣，還是松了口。
“從一開始，我就沒想着退出。”顧子逸一笑，令大祭司的心中有了幾分寬慰。
也是，這孩子從一開始誤入言靈族，心便系到了洛靈丫頭的身上。即使在外面經歷的是如何殘酷的腥風血雨，回到言靈一族，回到洛靈丫頭身邊，也依然是全心全意。
大祭司斂眸，先一步擡起腳步離了山洞。
顧子逸緊随其後，只是在離去時，給了屋內被衆人環繞的洛靈一個安心的眼神。
千裳集中了精神，接下來，可是要揭開這一切争争奪奪的根源了……
大祭司在林外停下，又細細的确保了周圍沒有什麽暗藏的爪牙。回身，盯着顧子逸的眼。
“曾在許多年前，言靈一族有過一段無比輝煌的歷史……”帶着幾分少有的鄭重，大祭司開口。
顧子逸斂眸，側耳傾聽。
此時的大祭司，終于肯将自己所背負的一切向他人訴說，卻僅僅是因為兵臨城下而不得不保言靈血脈。
言靈一族，從一開始便是得了神的眷顧，可他們大多數人也當得起這份眷顧——從不惹事、從不借着得天獨厚的能力欺負他人。與之相反，他們成了這個世界的守護者，成了天下規則的守護者。
可這世上總是人心險惡，言靈一族的善良，在他們眼裏變成了想要掌控天下的野心，在他們的惡意挑撥與構陷之下，變成了人人恐懼的東西。
百姓是單純的，他們只看到了那些得天獨厚的人談笑間，便能讓狂風摧毀莊稼，談笑間便讓人荊棘困死……
那時的言靈族，還未隐居，卻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大能滿臉愁容的看着小輩們一遍又一遍的練着術法，看着他們被無知的人疏遠懼怕。
Advertisement
那個時候，族裏的大祭司能力極強，預見了言靈一族日後的慘敗與沒落。可也是他過于信任自己，或者，換一種說法更為适合——他太怕那些真心相待的百姓們眼裏的畏懼，他慌了……
大祭司召集了族裏能力最高的幾個言靈師，決心共同下一道言靈術——
限制住他們的後輩們一些能力吧，就一點點，只要讓他們重新融入人們之中，只要後輩小子們逃開世人畏懼的目光……
然，逆天改命，何況還是改掉一整個族人的命運……會有多難？
這一場史無前例的言靈之術，引發了天地震動、風雲變幻……可他們終究是得上天厚愛，這強大的言靈術是上天賦予他們的，所以他們終究如願以償……
可這代價，太大了……
祭司的眼裏竟含着淚，這代價，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顧子逸沉默，他對大能們的做法不能質疑，也無法質疑。因為他沒有經歷過言靈族人們當初所經歷過的一切，所以也無法評判。
可逆天而行，這結果，他也是猜到了幾分……
天道讓言靈族如願，那幾位大能卻也因為逆天而行受了重傷，無法被治愈的重傷！
無論是好是壞，言靈一族的能力被大大的限制，待到人們發現這些事的時候，雙方的關系也算是有了緩解。言靈族不在神秘，不再被世人畏懼。
這個世界好像又與以往沒有不同，有善有惡、悲歡離合……
可，善的那方終究是弱了下去，惡的人也按捺不住，從黑暗裏走了出來——
言靈族……不，準确的說，是整個大陸，都漸漸陷入了混亂。百姓又陷入了水深火熱，可此時，他們又無比熱烈的期盼着言靈一族的“天選之子”們站出來，出來替她們扛起這些麻煩，出來讓他們的世界恢複以往。
可笑？可悲？
千裳有幾分無奈，世人的單純善良，是最溫暖的東西，可有時候也是最傷人的利器……
言靈一族出來了，在無辜人飽含期盼的目光中，在惡人貪婪的目光中！那時的聖女，是經歷過言靈族的大起大落的，可許是言靈族的天性，她依然願意帶領大不如前的族人們擋在手無寸鐵的百姓面前。
這一次，堪稱大陸的一場浩劫。
這是一場有前奏、有預謀的動蕩，而能平息這場動蕩的人，不久前被下了一個言靈術，他們，沒了以往那樣強大的能力……
不過，也好在他們還有幾分剩餘的力量……
這一戰，言靈族幾乎派了大多數的戰鬥力，有費盡心思的将所有的正義之士集合起來，将那些劍道大能也統一起來。耗時幾十年，才終以這些戰鬥力勉強勝過那些聯合起來的黑暗勢力。
大戰過後，百廢待興——
聖女看着衰敗至此的言靈族人，看着遭受了這場大戰的天下世人……
面對已經故去的那位大祭司的牌位聖女不忍，也終于開始對于大祭司的選擇做出懷疑……他們這樣做，究竟是阻止了言靈族的沒落，還是加速了他們的沒落呢？
是錯了嗎？
無數個午夜夢回，聖女看着依然未緩過來的族人們，看着大陸人重新将他們捧回高位，對于曾經的畏懼閉口不談……
無數個午夜夢回，她看着大戰之後一撅不起的世人，看着他們努力的、艱難的将自己的生活過得如同以往一般——可要想恢複，哪兒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她後悔了……
後來，她選擇了帶領族人們歸隐，大陸有難，他們會管，但流言蜚語，還是別再讓他們重新經歷一次吧。
大陸的劍術之道慢慢崛起，以另一種方式庇護了大陸的百姓。雖然天下依舊是紛紛散散，但局勢也慢慢平穩了下來，言靈一族也漸漸消失在了世人眼前。
可，那位大祭司聯合諸位大能合理下的言靈術終究落到了言靈族後人的身上。普通的族人們不知真相，對此惶恐，卻依然信奉着族中的言靈術；聖女無法開口，只能為言靈一族開啓護族大陣，以防有外族入侵。
可這護族大陣一開始，她的身體也受到了極大地反噬。聖女無可奈何，在彌留之際，拼着自己最後一絲氣力使了言靈術——
言靈族的後輩之命運，便只能如此了嗎？
那夜，驚雷炸響！風來、雨降，驚得族內的小孩兒哭喊，驚得殘餘的族人們難以安眠……
那夜，還未來得及上任的新任大祭司被聖女急召，冒着狂風暴雨而來，得到了這關乎全族人命運的大秘密。
那是逆天而行的報應，言靈一族，注定就此沉默——百年、千年……
不，聖女惶恐的睜大了雙眸。她拼着最後一口氣，拼着靈力枯竭而亡的後果、拼着永世不得翻身的後果，再使了一次言靈之術。
願天上之神在眷顧他們最後一次，且看在她言靈一族為天下世人之心，換言靈一族一條生路吧！
大祭司講到這兒，雙目已含淚。
裳裳只覺心中有一種極其相似的感覺，就好像，她冥冥之中與那聖女有了牽連一樣，她竟然也只覺得心中悲恸……
“還好，我族不是沒有希望……”
以億萬年後天賦最盛者為魂，以幾百年後被言靈之術困住的聖女之女為肉——萬靈歸一，萬物皆合！
此乃萬分之一的可能，因為那億萬年後早已不知還有多少天賦使然之人，更不知那人能否在合适的時機，遇到合适的事件。
大祭司牢牢的記住了這番言靈，就算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但這是言靈族僅有的希望……
一代一代，憑借着這個信念，言靈一族才得以在這隐居生活之中殘存，才得已等候那個能拯救大家的女子出現。
“所以，那人是洛靈？”顧子逸眼神一黯，“如何确定，你們苦苦等待的人便是她？”
“因為，她的天賦，高于言靈族歷任聖女許多啊……”大祭司拭去了眼淚，帶着幾分無可奈何。“如今，剛好已過幾百年，而她又剛好是唯一一個最接近那位先祖高度的聖女。”
“可……”
僅僅以此為斷定？那倚風島又是如何得知，還恰恰在此時崛起？那個能帶領言靈族崛起的人是洛靈的女兒嗎？
得知了這些，卻更只覺所有的事情宛若一團亂麻……
只是裳裳，卻像是徹底明白了什麽——她的魂魄，卻是來自于億萬年以後，而這幅身體原身所處的時間也正正好是幾百年以後。言靈之術的真正威力，竟是如此之大？！
顧子逸眼神一黯，這些疑問他不能說。這是言靈一族的希望，如今，更是牽扯了一個突然崛起的倚風島。更何況，當年的言靈一族，可是令整個大陸敬仰……
“我會護好她的。”顧子逸擡頭，“大祭司放心，那倚風島的野心，一定不會得逞！”
“如此，便好……”
那邊熙熙攘攘，已有族人匆匆跑來尋他們二人的蹤跡。二人對視一眼，轉身朝山洞方向走去。
俶爾，千裳眼前場景扭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