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外之物

第25章 【二十三】

和尹文互相坦白後的第一個待在一起的晚上，兩個人那點小心思都暗流湧動的。之前在雲南時候都有點心動了，難不保回去會發生點什麽。

結果兩個人不知道是一個比一個慫，也可能是累的，一覺倒頭就睡，睡到第二天早上。

林言易早晨起來坐在床邊思考了五分鐘人生，覺得昨晚不發生點什麽真的對不起這一刻的同……房不共枕。

算了，來日方長，人家說了給他和自己點時間思考，就要相信彼此。

雖然林言易覺得，思考和戀愛本身都是兩不耽擱的事情，奈何對方年紀輕輕就這麽認真，他也不知道該放心還是不放心。

早晨要去租和服，小姑娘櫻花配和服，那必然是春日美景，誰都想拍下來留念，林言易關注的攝影微博，朋友圈裏的攝影模特們紛紛都已經開始曬圖曬花，春日的美景造型一個比一個朝氣豔麗。

“要我陪你嗎？”尹文問林言易。

“不要。”林言易把車鑰匙取了，“……你去翻翻雜志吧，我以前拍的那些，給月底的事情做做準備。”

尹文聞言點點頭，還對他招手叮囑：“早去早回。”

林言易不讓尹文去其實是有自己的一些小心思。

他有個老相好，呸，有個朋友。做自由妝發師的，在很多年前就跟林言易合作了，林言易不拍照的那些日子裏這人也跟失了業似得，東拼西湊地接一些小單混日子，林言易撿回相機之後，就又聯系了他。

畢竟是純粹的金錢關系，這個叫莫琉的一聽林言易回來了，忙不疊地告訴他自己最近也在市區弄工作室。

林言易本身是想請一個妝發師來自己工作室的，但無奈他這個人特別念舊，但凡他合作了好的人，絕不輕易去換。

莫琉和電視上微博上那些美妝欄目裏的妝造師走一個路線，粉色T恤皮緊身褲，偶爾還要騷騷的穿個小短打加黑絲，頭發換了各個深淺色的黃粉藍就是沒黑過，臉上比女孩子化得還精致，說話手翹蘭花指，總結一下就是gay裏gay氣風，渾身上下就差沒在腦門上貼個“我是gay”的标簽了。

林言易本來非常受不了，但奈何這人手藝好報價還非常合理，一來二去林言易看他就順眼多了。

以前林言易也問過他：“你對我這麽好是不是看上我了。”

莫琉當時深不可測地對他搖搖手指：“不好意思，0怎麽可能看上0呢。”

林言易當場真情實感地把他打了一頓：“你他媽才0你全家都0！！”

莫琉被打得哭出了聲：“你玩笑也開不起呀！！！臭直男！！”

林言易可能自己都已經想不起這茬了，畢竟誰知道幾年後玩笑一語成谶。

前幾天林言易說想租幾套衣服，莫琉說自己工作室就有，林言易有空來拿就行了。

“你要租男的女的的啊。”莫琉在電話裏問他。

“還有男的？”林言易腦子一抽說，“微信發我看看，男的什麽樣啊？”

莫琉發了套男士浴衣過來：“就兩套通常款浴衣，還有一套漢服，男的租的畢竟少，而且這套好大。”

林言易看着那套淺灰色的條紋浴衣，腦子裏莫名出現尹文穿上的樣子。

哎喲喂，林言易舔舔嘴唇。

“這兩件我買了。”

莫琉工作室硬裝弄好了，軟裝還只搞了一半，地上都是散了一袋袋透明包裝包好的衣服，還有各種被肢解得不堪入目的模特。

林言易拿了個胳膊起來：“你這不知道的，大晚上來會以為自己誤入了分屍現場。”

莫琉最近的發色是奶白，一邊剃光了一邊留了一大撮下來擋了眼睛，冬天了還穿了一條緊身牛仔褲和露肩的大毛衫。見過大場面的林老師根本見怪不怪，還能點評兩句“你最近走韓系美男路線了？”

莫琉随手撿起一根斷臂扔到一邊：“我快被煩死了，裝這堆‘屍體’都快裝了兩天。”

“裝修嘛，難免的。”林言易還安慰了他一句，“和服呢？”

“樓上，我帶你上去，還沒全部挂起來呢。”

莫琉工作室裏有正統和服有浴衣，他還給林言易科普：“你最好問問你家拍照的想穿這種正統的還是浴衣款的，畢竟第二種方便也好看，人家日本都是穿着這個逛逛什麽廟會啊煙花祭啊。”

“喲，懂挺多啊你。”林言易拍了兩張，“我給她們發去問問。”

約拍的小姑娘們除了一個，其他都紛紛表示想穿浴衣，另一個是想做最傳統的和風造型。林言易統計完，就喊她們幾個發來了身高身型，還發兩張自拍來給莫琉看看，等她們挑完衣服，正式确定了拍攝時間。

莫琉捧着手機看，啧啧了幾聲：“現在小姑娘這麽沒戒心的哦，要自拍就要自拍，碰見對面是個色狼變态攝影怎麽辦哦。”

“我業內口碑好啊。”林言易說，“都沖着我名頭來的，叫她們發能不發麽。”

“你也沒說看上一個啊？”莫琉翹翹蘭花指，“哎，我感覺攝影和我們一樣，看多了就心如止水了，我還是覺得我和她們做好姐妹的好。”

“……”林言易不想和他繼續這個話題，轉頭看向那件男士的浴衣。

淺灰條紋的比較小，深灰條紋的那條就比較大了。這麽一看就很有感覺，想象了一下自己和尹文一人穿了一件坐在和風庭院的榻榻米上……

“你還找了男模特啊？”莫琉打斷他，眼裏有那麽一絲光閃過，“誰啊誰啊，帥嗎？有照片嗎？”

“沒有。”林言易拒絕了。

“……”莫琉眯了眯眼，“反正倒時候我會看見的。”

林言易指指他鼻子：“收起你的幻想，一件是我的。”

“還有一件呢。”

“我男人的。”林言易瞪着他，“有意見嗎？”

“……不敢。”莫琉慫了三秒，忽然高喊出聲，調都變了，“誰？你什麽？你誰？誰的？”

正在和小王一起打掃着工作室的尹文：“阿——嚏！”

林言易回了工作室，特地沒把兩件買的男浴衣捎上，藏在了車的後備箱裏。

拍攝是在三天後，尹文的學校裏。

林言易第一次來尹文的學校，他發現地方确實也不近，想到有些時候這位還要倒兩輛車跑到自己工作室來，以前肯定是覺得缺心眼，現在察覺到了裏面的用心良苦，心裏就感動得不行。

當然嘴上說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開了我那麽遠，費油死了。”

“能報銷的嘛。”尹文說。

“我自己給自己報。”林言易沒好氣哼了一聲，轉頭看看那個一路上都在毫不客氣地打量尹文的莫琉，瞪着眼龇着牙道：“下車了！”

之前被林言易警告過不許瞎說，原因是尹文臉皮薄，莫琉當然不敢再說什麽，只是沖尹文笑笑就下了車。

尹文總覺得那笑裏別有深意。

不過他和林言易不一樣，看見別人這麽笑絕對不會第一個想到“這人對我有意思”。

他下車腦子彎了個彎，想到林言易估計和莫琉說什麽了……難道是他們的關系？

這邊還沒來得及多想，來拍照的兩個女生來了。

莫琉讓林言易把座位翻起來，車裏開着暖空調給小姑娘做妝發。林言易和尹文把梯子和反光板搬了下來。

等的間隙，林言易和尹文站在外面。林言易叼了根煙，尹文拿着相機随便拍着。

“你們學校還挺大啊。”林言易環顧了一周。

“那邊圖書館，那邊食堂，那邊操場，那邊我宿舍。”尹文說。

“拍完去你宿舍看看？”林言易笑笑。

“不了吧……”尹文搖搖頭，順便看了看四周，“……董揚怎麽還不來。”

剛說完這句話，董揚電話就來了。

“喂？”尹文喊了一聲，“你怎麽還不來啊，一會人妝發弄好了。”

“就來。”董揚聲音還是很冷靜，但他明顯頓了頓，“有人非跟着一起來。”

“……”尹文馬上猜到了是誰，“不行，我工作，你讓她別鬧行嗎？”

“她不肯，說就跟着看看，非要看。”董揚說，“在我旁邊呢。”

林言易叼着煙看他，從他的表情裏讀到了誰要來。在尹文再次要出聲拒絕的時候，林言易對他比了個手勢：“沒事兒。”

尹文看了他一眼，住了嘴。

董揚帶着夏早早在五分鐘後出現了，董揚和林言易打了個招呼，林言易還拍拍他肩膀：“小董好久不見啊，最近給我做的圖都不錯。”

“林老板。”董揚對他點點頭。

林言易放眼望過去，夏早早已經站在尹文旁邊和他說話，尹文一邊說一邊皺着眉頭搖頭。

林言易想了想走上前看着夏早早：“這位同學。”

“林老板啊。”夏早早和他打招呼，“我在尹文說我也想拍呢，讓他給我拍，他都不肯。”

“你怎麽不肯呢。”林言易怼了一下尹文，尹文剛想說話，林言易說，“有錢不賺啊，同學，我們這裏一套是1999元，兩套妝發精修10張，櫻花季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啊，不便宜點兒啊。”夏早早撅噘嘴，看向尹文，“我和你認識七八年了，你都不給我免費拍個。”

尹文看着她悠悠吐了一句：“……我為什麽要給你免費啊大小姐。”

車裏兩個姑娘已經化好妝，兩個粉嫩的浴衣少女瞬間吸引了很多路過的學生目光，可能是冷不防被凍了一下，都縮着脖子在小幅度跑跳着。莫琉做了兩個超級日系美少女的造型，眼睛大腮紅重外加日系嘟嘟唇，看得特別可愛。林言易在旁邊誇了一句：“都挺好看啊。”

“林老師聽說你拍照特別嚴格。”一個小姑娘說，“您口下留情啊，我都不會擺動作。”

“我教你。”尹文在旁邊輕聲道，“林老師負責拍，我負責教。”

小姑娘在旁邊聽得都臉紅了，兩個人又蹦跶着笑作一團。

……

開拍後，尹文舉着反光板，覺得應該拉尹義和他的小夥伴們來看看林言易拍照學學什麽是入戲。林言易絕對有雙重人格吧。

林老師的“啧”“嗯”定律。

“尹文。”林言易不客氣點名，“想什麽呢，光往哪兒打？”

“臉……”尹文吓得趕緊調整光。

小姑娘站在梯子上，林言易也站在另一個梯子上。尹文扶着小姑娘怕她掉下來，董揚要打光，林言易就只能靠自己撐着。

尹文身在這邊，心都懸着對面那梯子上。

對方找角度的時候跟表演雜技似得，還有單膝跪在上層，另一個腳在下層這種操作。尹文除了開口提醒：“老板，別動。”“別摔，當心”之外，完全沒辦法。

“好。”林言易說完，想往下踩一格，尹文眼睛都在對方腳上，林言易那腳落在前面踩空的前一秒尹文就知道不好了。

“哎。”林言易一個腳踩空，另一個腳卻穩當，他直接用手抓了一把梯子邊緣，就順利踩了回去。

但是尹文比他還快，眼疾手快跑過去一把托住了他的……屁股。

林言易：“……”

尹文：“……////”

“……少俠好身手。”林言易吐槽了一句，看見尹文迅速收了手又跑回了對面的梯子上去。

拍攝挺順利的，夏早早還給大家買了飲料，在旁邊看完了全程。她看大家拍完休息了，連忙把自己水想去遞給尹文。

尹文接了水，拿起微信給她轉了錢。

夏早早：“……”

“尹文你有必要嗎。”

尹文點點頭：“有。”

“你幹嘛呀。”夏早早有點急了，“你這幾回老和我想劃清界限，我怎麽你了我？”

“是這幾回嗎？”尹文沒擡頭，“我一直，從開始到現在，都在和你劃清界限。”

尹文從裏面挑了瓶溫熱的咖啡遞給林言易，林言易接過喝起來，眼睛卻撇着他倆的劇情。

“你說啊。”夏早早說，“你是不是在外面碰見喜歡的女孩子了？”

“……是。”尹文從裏面拿了一瓶自己喝，看着夏早早瞪大的眼睛，“不過不是女孩子，是男的。”

“我不管。”夏早早說，“你下次帶他來見我，男的女的我要親口和他說！”

林言易喝完咖啡，把瓶子投籃一樣往垃圾桶裏一丢，轉頭坐在馬路牙子上看着夏早早：“這位同學。”

“幹嘛！”夏早早這會心情起伏有點大，對林言易也沒什麽好氣。

“有時候呢，你想讓對方來見你，你得問問對方想不想見你啊。”林言易半只手捧着臉，懶懶道，“只會任性和耍小性子怎麽追得到人呢。”

夏早早一聽，皺着眉頭怒道：“那憑什麽可以把我喜歡七八年的人搶走！我看明明是不敢見我吧，我倒要看看長什麽樣……指不定誰會耍小性子呢！”

林言易本來不想和小姑娘一般見識，可是夏早早總算讓他體會到了死纏爛打和窮追不舍的最高境界，尹文這會也被她說的有點毛：“你能不能別……”

“巧了。”林言易站起來拍拍屁股，一把摟住了尹文的肩膀，眼神帶着七分慵懶三分挑釁，“我這人沒別的毛病，就是愛耍小性子，但是無奈人家吃啊——嗯？”

他說着轉眼看尹文。

尹文愣了一下，也轉頭看他，林言易還沒等對方反應過來，迅速湊上去親了一下尹文的嘴。

然後他慢慢回頭，看見夏早早正渾身顫抖，仿佛看見了什麽可怕場景，“你……”了半天，最後尖叫了一聲跑開了。

“我也不想欺負小姑娘。”林言易松開他說，“但這也沒辦法，我不希望我男朋友一天到晚被人觊觎着，我會不爽。”

“你叫我什麽？”尹文聲音都變調了，還提高了幾檔，笑着捧着林言易的臉，“你喊我什麽你喊我什麽？你再喊一遍。”

“行啊，我再喊一遍全校都聽見好不好？”林言易沒好氣打掉他的手，“梯子不搬了？反光板不收了？我幫你收好不好？”

“收收收收收！”尹文趕忙着往那邊跑，跑了一半又回來在林言易耳邊飛速說，“你等着，我回去要親個夠。”

作者有話要說：

浴衣是用來穿得嗎？不，是用來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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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後天我要去見我的小愛豆，不一定能及時更，兩篇保證更一篇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