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朕的錯’, 齊越想到哪兒去了?沈欣茹依靠在齊越懷裏不說話,就聽他繼續說。
“都是朕的錯,讓阿茹受委屈了。”齊越心裏萬水千山褪去, 只剩下平靜的微微疼痛。
“是朕沒有照顧好阿茹, 讓你夾在太後、皇權、親情之間煎熬。朕知道你沒辦法才這樣, 三方平衡已經很難維系,你不想多出皇子讓太後不悅, 你更不想讓沈侍郎號召力更強。”
“最後”齊越捧起沈欣茹臉頰, 滿目心疼“你只當朕氣量狹隘, 不高興就處處為難你, 你怎麽敢生下皇子, 讓他被父親不喜歡?”
沈欣茹眼睛微微發酸,心裏忽然委屈的不行, 揚起下巴別過眼睛,她是不會在人前落淚的。
“傻瓜”齊越聲音溫柔,他把沈欣茹按回自己懷裏“這樣就沒人知道了。”
眼前一片昏暗,柔軟的布料下是齊越胸膛, 靠上去寬闊有力,還有熟悉的龍涎香。沈欣茹古井不波的心,微微顫了顫,像是靜靜的湖面落下一片樹葉。
“太醫院童遠輝觐見~”帳外傳來汪成全啓奏的聲音。齊越松手, 拍拍沈欣茹肩膀:“別擔心一切有朕。”
“嗯”沈欣茹輕輕應了。
齊越轉身拉沈欣茹一起坐下,對外朗聲:“進來。”帳篷門簾撩起來,汪成全領着童遠輝觐見。
“臣童遠輝, 叩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童遠輝叩頭到地,其實他還觑見皇帝身邊的裙角,只是不知道是誰不好見禮,畢竟此次皇帝出巡沒帶嫔妃。
“童愛卿平身,給朕身邊這位女子看看。”齊越和顏悅色。
“是”童遠輝從地上爬起來,瞟了一眼對面女子,好懸沒給跪了:這不是貴妃娘娘嗎!
“這女子用過些藥物……”齊越一邊說,一邊看向沈欣茹,沈欣茹會意随口報出藥材:“油菜子、生地、當歸、白芍……”
童遠輝聽得頭上冒冷汗:這是避孕的方子,不是說貴妃有兩月身孕?
“童愛卿,這方子可有妨礙?”齊越問。
Advertisement
童遠輝彎着腰:“妨礙不是很大,具體如何還要看服用時間,和患者身體狀況。”
“你給……”齊越看着沈欣茹,想了想說“給沈女官看看。”
“是”童遠輝貓着腰,絕不往上看一眼,放下藥箱幫沈欣茹把脈。
“務必十二分仔細”皇帝吩咐。
“是”童遠輝側過身領命,然後才轉回去繼續把脈。寵冠六宮的貴妃,他不敢不用心。他也不敢問貴妃為什麽避孕,也不敢問貴妃身孕到哪去了,就是老老實實把脈。
童遠輝低頭靜心把脈,帳篷裏落針可聞,沈欣茹慢慢有點緊張,如果可以她還是很想做母親的。
肩上一重,緊張盯着太醫的沈欣茹,下意識回頭,齊越眼裏帶笑看着她,笑容裏有安慰有鼓勵:別怕。原來是齊越起身,走到她身邊。
沈欣茹定定擡頭看齊越,齊越笑容不變,向溫柔的海洋一樣包裹着她。
“沒事,貴妃身體好得很。”童遠輝籲口氣,擡頭看見帝妃一起看他,激靈靈打個顫,他怎麽一時放松給忘了!連忙低下頭,死死貓着腰繼續啓禀。
“這位……沈女官,小時候仔細調理過身體,底子好,再者……”童太醫抿抿嘴有些緊張“再者常年熏點荼蕪,荼蕪有強體功用,尤其對女子好,所以……沈女官身體無礙。”
整個皇宮只有貴妃用荼蕪,童遠輝想哭,他不想知道皇帝沈女官是貴妃。
“可是做藥的人說,此藥停後七七四十九日,才好受孕。”沈欣茹說。
童遠輝下意識拱手,拱到一半又覺得不對——女官沒他級別高——壓着手交疊腹前:“是,要不然生下的孩子,容易病弱。”
“既然女官身體很高,為什麽小日子不準?”齊越問。
童遠輝想了想,這次可以放心拱手:“女官身體很好,之前月事不準,是被藥物影響,停了藥自然準。”
童遠輝從皇帳出來,狠狠擦了幾把汗,這就是‘有孕’的貴妃,也不知道自己腦袋,還結不結實。有心跟汪成全問幾句,偏偏瞧了幾次,汪成全都是巍然不動的樣子。
汪成全眼角一直餘光掃着,見童太醫又擦汗偷瞄他,才施恩般開口,做什麽事都得講究火候:“貴妃娘娘有孕,太後和皇上都高興,皇上就等着回去做父皇呢。”
貴妃有沒有身孕,他也幫不上忙,不過童遠輝倒是明白,這次皇上出行,為什麽要讓他伴駕,原來是為了貴妃。
明白了就好說話,童遠輝向天拱手:“陛下洪福齊天,早晚會有皇子。”
汪成全就笑了,果然宮裏都是人精:“那是,陛下洪福齊天,咱們就等着賞賜。”
“是是是,汪總管說的是,只是……”童遠輝捏着手試探“沈女官是司的什麽,怎麽稱呼?”
汪成全難住了,這個陛下沒說啊,敲敲拂塵:“陛下還沒指派呢。”
得,兩人一對眼兒,苦笑:主子們要演戲,他們只能閉眼看。
演戲的主子,在帳子裏扳指頭算:“七月初六八月初六,今天八月二十二,”齊越一算,整個人都難受“還有三天。”
還要再熬三天,痛苦、折磨、煎熬。
沈欣茹冷冷清清坐下:“七月是小節,還有日子要從七月七開始算,所以還有五天。”
“你怎麽忍心,連朕最後一個孩子都不放過。”齊越有些哀怨,坐到沈欣茹旁邊。
你就肯定那次能懷上?沈欣茹無語。
齊越哀怨轉抱怨:“朕想好了,你這麽狠心,就封你做司寝女官,天天伺候朕床笫。”
司寝女官分管床帳被褥,不是伺候床笫,沈欣茹對齊越的胡攪蠻纏無話可說。但是她開口說別的:“陛下真不怨臣妾避孕?”
齊越嘴角微微苦笑,伸手把沈欣茹攬進懷裏:“當年朕被怒火蒙蔽,不相信先生為人,帶着氣把你納入後宮,你怨不怨?”
“朕只管自己委屈,在你身上發洩怒火,你怨不怨朕?”
“朕明明愛你聰慧通透,卻為了局勢,配合你壞掉沈氏名聲,你怨不怨朕?”
怨的,當然怨,她也是名門閨秀,她也是父親掌中明珠,卻被齊越磋磨在手心。
齊越蹭了蹭沈欣茹秀發,語調哀傷:“朕明明是你丈夫,應該愛你護你,卻因為顧及男人顏面,顧及帝王尊嚴,不跟你坦誠心意,逼得你如履薄冰,你怨不怨朕?”
沈欣茹被問的心慢慢縮起來,往昔的為難傷心,一絲絲流出來,又苦又澀。
“所以不要問朕,怨不怨你,朕不怨。”齊越把沈欣茹穩穩攬在懷裏,在苦澀中微笑“都過去了,咱們重新開始,阿茹,你每天都愛朕一點,好不好?”
憑什麽?最多扯平,沈欣茹依靠在齊越肩膀,柔聲:“臣妾想做司禮女官。”
都表白了,是不是該讓我一點?沈欣茹等着,可惜齊越不說話。
沈欣茹猶豫着退一步:“其實臣妾也很喜歡司儀~”帶了點點撒嬌的感覺,這下差不多該同意了吧。
可惜齊越從來不是被美色沖暈頭的主,享受一把老婆撒嬌,正事卻一點不含糊:“言必行,行必果,愛妃要伺候朕的床笫,當然應該封司寝。”
再說一遍,司寝也不伺候你床笫,那是分管寝具的女官。沈欣茹冷冰冰推開齊越,什麽愛啊寵啊,牽扯到床上那點事,半點虧也不肯吃,這就是男人。
賬外汪成全回來問:“陛下時辰到了,是不是起駕?”
“起駕”齊越笑着站起來,順帶拉起沈欣茹。走出賬外,原本想跟汪成全說沈欣茹官職,想了想又笑着收回,只拉着沈欣茹上銮車。
汪成全在後邊摸不着頭腦,他太了解皇上動作,剛剛微微側臉就是有話說,怎麽沒說?
還是同一輛車,還是同樣幾個人,但是感覺又有些不同。齊越在批閱奏折,沈欣茹在另一邊看閑書,馬車微微颠簸銮鈴叮叮當當清脆悅耳。
齊越批完一本奏折,沈欣茹手裏拿着書打盹,随着馬車颠簸頭一點一點,手上的書冊眼看要掉。
汪成全跪在幾案邊,把批好的奏折,放到一邊晾着,打開新奏折放到皇帝面前。結果皇帝沒反應,汪成全順着皇上目光,看到昏昏欲睡的貴妃。
明明那麽覺輕的人,偏偏一經颠簸就犯困。
“奴才拿床被子來?”汪成全壓低聲音。
“不用”齊越拆開盤坐的腿,走到沈欣茹身邊,撩袍蹲下捏捏她耳垂。
沈欣茹迷迷糊糊睜開眼,眼裏是齊越笑容:“別睡了,免得晚上睡不好。”向後吩咐“汪成全”
汪成全從杯托上端來茶,齊越接了又吩咐:“那碟金絲梅也端過來。”
不一會兒兩樣東西,都到沈欣茹面前,齊越扶着沈欣茹後腦:“喝點茶清醒一下。”
沈欣茹眨眨眼,順從的喝了,齊越又從碟子裏捏出一粒梅幹,放在沈欣茹唇邊:“張嘴。”
汪成全一手碟子,一手茶杯,牙酸的不行,我的爺,您這是養媳婦,還是養閨女呢?不管養什麽,沒您這麽寵的。
酸中泛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沈欣茹終于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半依在齊越懷裏,汪成全一手梅幹,一手茶盞跪在旁邊。
自己整個被主仆兩人圍着,這就有些不好意思:“臣妾醒了,陛下去忙吧。”
齊越扶沈欣茹坐好:“這樣不行,現在睡晚上怎麽辦?”
沈欣茹動動腰坐直,想了想說:“不然拿些渾漠汗書冊來,陛下要去那裏,總不好兩眼抹黑。”
齊越笑,看,這就是他的阿茹,雖然從不幹預政事,但卻不聲不響替他查遺補漏。汪成全下車去,不一會兒抱來很多相關手冊。
馬車慢慢向北,車裏兩夫妻,都在為國操持。
當然這些都是白天,到了晚上,某人脫掉龍袍,就變成普通男人:“阿茹,幫朕揉揉,難受。”
沈欣茹背過身,盡量靠近帳篷:“臣妾不會,怕是不能讓陛下盡興,不如陛下和昨晚一樣。”
“騙人,嫔妃進宮指引嬷嬷都教過,你怎麽不會?”事關幸福,齊越寸步不讓。
“臣妾忘了”沈欣茹敷衍。
“什麽忘了,你就是騙朕。”
“沒有”
“騙了”
“沒有!”
“騙了!”
……沈欣茹心累,這就是喜歡?體會不到。
沈欣茹不說話,齊越膩膩乎乎靠過去:“來下,這些攢的時間長了不新鮮,過兩天攢些精神孩子。”
是誰昨天說要養精蓄銳的,還有帳篷能不能戳個洞讓她飛?
齊越拉着人家手往下:“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