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齊越上前一步輕輕牽起沈欣茹的手,搭在自己指尖的纖指微微僵硬,像是蝸牛想要縮回殼裏。
這一次齊越沒有強硬把人拖進懷裏,他松開手克制親昵願望,将蠢蠢欲動的手背在身後。
“起來吧。”和聲悅色
“謝陛下恩典”沈欣茹暗暗松口氣站起來,她真的很怕齊越突然将她裹挾到床上。
齊越看着沈欣茹腳步微動,離自己稍微遠點,眼神暗了暗臉皮就要垮下來,可他很快克制自己失落的惱怒。
男人得有心胸!
“朕來看看愛妃,祝愛妃生辰快芳辰永駐。”依然和聲悅色。
“謝陛下”這麽好脾氣?沈欣茹一邊疑惑一邊耐着性子敷衍“陛下請坐,臣妾喚人給陛下上茶”
沈欣茹覺得自己禮儀規範,可齊越是什麽人,整天坐在朝堂上面對文武百官的皇帝。對齊越來說,沈欣茹那點希望自己離開的想法,幾乎明晃晃擺在臉上。
齊越忍不住陰恻恻咬牙切齒:“愛妃怕是忘了現在天色已晚,用茶沒法入眠。”
熟悉的陰郁怒火,讓沈欣茹幾乎緊張後退。齊越懊惱的不行,狠狠握住拳頭,臉上硬生生擠出和煦笑容:“牛乳杏仁茶不錯,朕想來一盞”
一會兒陰一會兒晴,沈欣茹一邊嫌棄,一邊笑着應道:“是”
秀珠端托盤進來,齊越笑着找話題:“這就是你的婢女?”
秀珠端着托盤屈膝行禮:“奴婢秀珠見過陛下。”
齊越慢悠悠端起杏仁茶喝了一口,笑着贊道:“手藝不錯,賞”
“謝陛下”秀珠垂着眼睛收回托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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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賞賜家裏帶來的婢女,原本是榮譽的事,可沈欣茹卻心生警覺,她看看齊越,再看看青春靓麗的秀珠,吩咐:“你下去換墨蘭上來伺候。”
“是”
欲蓋彌彰解釋:“她不知道陛下喜好,還是讓墨蘭伺候好些。”
齊越保持嘴角上彎,氣的幾乎吐血,朕像色狼嗎?
沈欣茹:像
晚上齊越自然留宿落雁宮,否則轉身就走,宮裏人容易猜測貴妃是不是失寵。再說齊越也舍不得,他實在想念他妻子,雖然他妻子不待見他。
一彎淺淺月牙兒挂在星空之上,水晶般清華靜谧流淌。屋裏安靜的很,沈欣茹睜着眼睛看桌上清輝,僵着身體一動不動,她背後別着硬硬火熱。
随着某人呼吸微微摩擦
好想撥開,不過男人這樣大約很難受吧?沈欣茹想起今天齊越送自己回家的恩典,還有讓秀珠進宮。沈欣茹不知道齊越又打什麽主意,可她不想欠齊越人情。
“陛下……”沈欣茹說出兩個字,又說不不下去,她不知道該怎麽說,總不能她也跟齊越一樣硬上。
可那點子微妙的猶疑,齊越完全了解了,眼裏溶出暖暖笑意,把懷裏香軟老婆抱緊,在她耳邊輕笑:“愛妃好意朕心領了,不過朕乏了下次好不好?”
今天是阿茹生日,氣氛這麽好(?)齊越不想破壞。
“當然要是愛妃想要……”雖然技術不好……但是朕完全可以!
“哦”沈欣茹身子往外挪了挪“陛下早點休息。”
被冷落的火熱沒了依靠,空蕩蕩寂寞寥落,齊越忍不住,揉捏沈欣茹幾乎能吸人魂魄的肌膚。
好想要!
但是察覺到手中女子的僵硬,齊越松開手:“睡吧”
“是”沈欣茹小心翼翼回禀,過了一會兒帶着幾分好意建議:“後宮血脈不豐,陛下不如往別宮多走動。”
相比第一次聽到阿茹讓自己去賣身,齊越已經比較能冷靜接受了:“朕知道了,睡吧。”
沈欣茹安心閉上眼睛,齊越等沈欣茹睡着,輕輕支起上半身,想要在她腮邊偷個吻。可沈欣茹太輕眠了,男人溫度剛到腮邊就皺眉不安。
齊越無奈只能離開點輕聲:“阿茹,祝你生辰快樂,祝我們白頭偕老。”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鄭敏兒一早來找沈欣茹:“一天寫寫畫畫不無聊啊,走,咱們找人打馬球去。”說完也不管沈欣茹願不願意,拉着人就往外走。
沈欣茹被拉得身不由己:“宮裏嫔妃騎馬走幾步還成,打馬球根本不可能。”
“那……咱們去找宮女太監。”本來鄭敏兒想說找侍衛,話到嘴邊好歹想起她現在宮妃。
“不行”沈欣茹使勁拽回自己的手“皇後現在病重,你在宮裏瘋玩不怕太後惱怒?”
手背火辣辣的,沈欣茹放在嘴邊哈氣。
鄭敏兒驚奇的瞪大眼睛:“這就紅了?”她沒幹什麽啊,拉起沈欣茹袖子在胳膊上輕輕一捏……一個紅印慢慢暈出。
這麽好玩!鄭敏兒稍微用點力,一個紅印浮出,再用點力紅印立刻出現。
沈欣茹對興奮的鄭敏兒無語,默默抽回自己胳膊。
“別啊,讓我再玩會!”鄭敏兒興沖沖沒玩夠,沈欣茹抱着自己胳膊,用清澈拒絕的眼神看着她。
“好吧”鄭敏兒舉手投降,一本正經“這個只能給皇上玩。”
沈欣茹想離瘋子遠點
鄭敏兒抖機靈:“別啊娘娘,您可是翰林之女清貴文雅有涵養。”
相比帝師之女,沈欣茹确實更喜歡別人說她是翰林之女。
“馬球不能打,不然咱們去騎馬?”
沈欣茹被鄭敏兒纏着拖着沒辦法,只能不甘不願換上騎裝。沈欣茹穿女裝,只覺宜人雅致如清風拂柳,換上騎裝細腰細長腿,偏偏多出幾分嬌媚可憐。
鄭敏兒扔了馬鞭,一把将沈欣茹攔腰抱起轉圈,沈欣茹吓了一跳下意識抱住鄭敏兒。
“沈姐姐你腰好軟好細,讓人舍不得放下。”
沈欣茹被轉的頭暈
鄭敏兒還在感嘆:“身子好輕啊,都沒有我偃月刀重。”
沈欣茹當然比三十斤偃月刀重,但是偃月刀舞動殺敵,所用的力氣就大。
跑馬場在西苑要出內宮,沈欣茹身為貴妃自然暢通無阻,兩個女孩兒手拉手到禦馬監挑馬。
禦馬監掌印吳懷德聽說貴妃駕到,連忙小跑着迎出來,笑的卑躬屈膝:“這些孩子知道什麽好馬,奴才帶娘娘去天字號挑。”
沈欣茹對騎馬沒什麽愛好,可有可無跟着吳德懷到天字號。
“踏雪烏骓,好漂亮!”鄭敏兒眼睛亮嗖嗖跑到馬槽前,那馬兒打個噴鼻,悠閑自在慢慢嚼草根本不理她。
吳懷德見鄭敏兒想摸,連忙制止:“那是陛下坐騎!”
鄭敏兒撇撇嘴:雖然是極品,但漂亮居多。回頭對沈欣茹興奮:“貴妃姐姐看旁邊這個:玉夜照獅子,怎麽樣?”
沈欣茹走過來觀察兩匹馬,踏雪烏骓:通身烏黑亮麗、勁骨精膘充滿陽剛之氣;玉夜照獅子:純白如雪,線條流暢腰身瘦長。
不知為什麽沈欣茹一眼就喜歡這匹白馬,大概是因為它的眼睛吧,被排扇一眼睫毛遮住,多了幾分溫柔羞澀。
吳懷德看沈欣茹用手輕摸馬脖子,谄媚笑道:“娘娘要不要試騎一下。”
沈欣茹收回手淡笑:“陛下的愛駒,本宮就不試了。”
“不、不、不,這是陛下為娘娘挑選的,只是娘娘一直沒來過馬場。”
鄭敏兒嘴角‘噗嗤’笑出來。
“笑什麽?”沈欣茹奇怪“我不能有一匹馬,還是浪費它了?不然送給你。”
別,皇上可夠有意思的。鄭敏兒現在才注意到,這間馬房只有這兩匹馬,啧啧,好酸。
鄭敏兒勾住沈欣茹胳膊,往外帶:“咱們去看看別的馬”看看咱們大衛天子有什麽好馬。
一個個獨立的馬房讓鄭敏兒欣喜如狂:“爪黃飛電!”
“的盧!”
“絕影!!”
“赤兔!!!”鄭敏兒要瘋“赤兔!”
沈欣茹蓮步輕緩跟在後邊,她對駿馬沒興趣,倒是鄭敏兒興奮發亮蠻有意思。嗯……怎麽說呢,讓她想起無意中看到的話本:
‘那無賴見荊家小姐出來,賊眼灼灼冒光,恨不能撲上去抱住舔一番。’
不知怎麽又想起無人時齊越的目光:賊眼灼灼冒光。
想什麽呢,趕緊打住!
這邊沈欣茹在清理思緒,那邊鄭敏兒早興奮的解缰繩:“咱們騎馬去!”
駿馬寶刀将軍摯愛,沈欣茹理解的笑笑:“你先去,不用等我。”
鄭敏兒呼嘯着直奔赤兔,天下第一非它莫屬。吳懷德在後邊勸:“哎呦,我的娘娘,那個馬還沒完全馴服。”
鄭敏兒把鞭子纏在手上,眼中勢在必得:“放心,還沒我鄭敏馴不服的馬。”
既然來了跑馬場,又是藍天白雲風和日麗,沈欣茹放開心懷讓人把玉夜照獅子牽出來。
不一會兒雪白的馬配上金絡鞍,被司監牽出來:“娘娘請上馬。”另一個司監奉上青色皮鞭。
沈欣茹小時候跟父親學過騎馬,揚鞭飛馳不敢,一路小跑卻不成問題。
微風夾着五月花香徐徐拂面,沈欣茹輕輕敲敲馬肚子,馬兒噠噠噠小跑。
“啊!小心!”幾個太監此起彼伏驚呼,沈欣茹拉住缰繩放眼去看,原來好不容易披挂起來的赤兔在發瘋。
揚蹄尥蹶子、前後颠簸扭身側倒,十分不馴。
沈欣茹遠遠看着,半天才發現馬上還有一抹纖細身影,因為那身影和馬貼的太緊,不仔細還看不到。
赤兔嘶鳴暴躁,可無論如何也甩不掉身上牛皮糖,它發起狠來沖着人群狂奔。太監們吓的四散逃開,沈欣茹早早調轉馬頭離遠些,只見赤兔狂風疾電,夾着雷霆之力飛馳而來。
玉夜照獅子不愧是極品中的極品,并沒有被赤兔感染,反而穩穩載着女主人靠邊。
沈欣茹見赤兔飛奔過去,吩咐:“立刻派人跟上,然後請太醫以防不測。”
“是”身邊兩個司監,急匆匆分開執行命令。
皇宮的跑馬場并不很大,沈欣茹看着赤兔載着鄭敏兒來回飛馳。鄭敏兒顯然很有經驗,整個身體伏在馬背上卻不僵硬,随着颠簸溫柔起伏。
開始禦林軍內監們還防備意外,後來連沈欣茹都無聊的下馬在帳篷下飲茶。偶爾聽到急雨般‘噠噠噠’聲,擡頭就能看見赤兔疾馳過去,
一直到日上中天,赤兔終于任命服從驅使。鄭敏兒興奮的臉頰通紅:“沈姐姐你看!”
揚鞭空響赤兔騰空而起,在天空滑過一道美麗的弧度,然後疾馳向前。
“弓箭!”鄭敏兒歷聲下令,旁邊內監竟然體會到鐵血戰意,雙手奉上玄鐵弓。
鄭敏兒調轉馬頭拉住缰繩:“籲~”赤兔馬停下馬蹄,在原地不安的碎步小踩。
安撫的順着馬脖子,鄭敏兒冷靜下令:“弓箭放地上人走開。”
內監依言,把鐵弓箭袋放在地上,遠遠後退,沈欣茹也止不住放下茶杯,起身走到賬外觀看。
周圍寂靜一片,所有人包括太醫、內監、宮女,還有禦林軍都屏息靜氣,連風兒都似乎為之駐足。
赤兔馬不安的動了動,鄭敏兒眼神若電直盯地上弓箭,揚起馬鞭:“駕~”
四蹄飛濺赤兔馬狂奔起來,鄭敏兒俯低身體,夾進腿一手慢慢松開缰繩身體向一邊側下來。
如狂風卷過,如閃電照亮大地,不等看清楚,鄭敏兒幾乎脫離馬身卷起弓箭。她并沒有翻身上馬,而是從馬肚下急發一箭。不等衆人喝彩,扭腰上馬連發三箭。
尾羽輕顫‘铮铮’作響,箭箭都在靶心。
“好!”山呼海嘯般喝彩聲響起,不光禦林軍激動,就是內監也是滿臉紅光,宮女們手拍的通紅,激動不已“修儀娘娘威武!”
沈欣茹第一次直面這種單純的骁勇之美,笑着贊一聲:“漂亮”
鄭敏兒得意一笑,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閃耀,忽然她扔掉馬鞭朝沈欣茹疾馳過來。內監們想要阻攔,沈欣茹冷靜吩咐“走開”
赤兔夾着雷霆疾馳過來,鄭敏兒伸開手臂将沈欣茹攔腰抱到馬上。
“駕~”
赤兔揚蹄飛奔,風呼嘯着湧入胸懷,眼睛眯的睜不開,閉上眼沈欣茹覺得,自己好像在天空奔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