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埋葬那座城市
我沒有把夏天交給歐尋,我自私的把他留在了自己的身邊,把他交給了我媽去照顧,歐尋也只是偶爾去看看,他也從來沒有跟我要過孩子,因為他沒那個資格。
我離開了那個城市,那座埋葬我愛情和友情的城市,那座一提起來我就會窒息的城市,我把青春給了那裏,我能帶走的只是滿身的傷痕和疲憊不堪的身軀,再見。
雲洛終究沒有找到我,他去了美國,和許可兒一起,那麽他應該不知道羅西走了,當我知道他和許可兒一起去美國的時候我的心已經沒有知覺了,我想在經歷了這些,傷口流血再結痂然後重新受傷再潰爛,早已經面目全非了,還有什麽痛不痛的呢?
錦年也走了,在他賣了過客之後也走了,他說那是一座愛與痛并存的城市,既然他愛的人都不在了,那麽就沒有再留下來的借口了。
唐小顏依舊在讀研和他男朋友一起,幸好在我們天塌了之後她還有個林子安。
我們都沒有把自己要去哪告訴別人,不知道為什麽,只是很默契的誰也沒說,就誰也沒問。
青春就像坐了一趟很久很久的公交車,我不知道擦肩而過的他們在哪一站下的車,也不知道誰下了車之後去了哪裏或者是上了另一輛什麽車,只是有時候人多人少,站票坐票,我在不知道哪一站下的車,在人群之中擠來擠去,看着別人上車,然後駛向遠方,下車的人早已走散,我也拿着行李消失不見。
之後我輾轉去了好多好多城市,一個人,我甚至不想去交朋友,因為我怕誰會取代羅西在我心中的地位,我怕她會生我氣會吃醋,于是幾年來一直都是一個人。我沒有談戀愛,不是刻意去為了什麽,只是沒有心動的人。
我在每一座城市都會去那裏最高的地方,因為羅西跟我說過她喜歡從高處俯瞰低處,因為那樣會覺得一切都在眼中會有安全感。我去了每一座城市的最高處拍照留下痕跡,然後都會在她的生日去看看她給她說一些我們所有人的故事。
六年來,我們都沒有彼此任何一個人的消息。
不是商量好不再見面,只是我們都需要一個緩沖期,然後就都習慣了。
就像是我說的,日子久了就會習慣,我以為離開了雲洛我就會活不下去,離開了羅西我就會死掉,可是現在終于明白了,沒有誰離開了誰就活不下去的,就算消失了所有人,一個人還是可以活的好好的,就算不再那麽幸福,但是依舊生存着。
六年了,再深的情也會淡,何以琛說如果世界上曾有那樣一個人出現過那麽其他人都變成了将就,但是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像他一樣不願意将就,但這六年來,我看輕也看淡了好多,一直飄飄蕩蕩居無定所,在各個城市之間穿梭,因為只是一個過客所以從來不留下感情,沒有深交固然就沒有感情,當我看到現在的老太太已經不再對我大吼大叫,不再用當年的那種潑辣對付我的時候我才發現她真的老了。
夏天已經長大了,六年裏,我欠媽媽的孤獨都是他補足的,當我看着那張像極了羅西的臉我才感受到時光的飛逝。
“媽媽,你這次回來還會走麽?”懷裏的夏天伸出頭來瞪着他的大眼睛看着我,我在孩子的眼神中看見了渴望。
“那夏天希望媽媽不走麽?”我摸了摸他的頭,他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孩子,結合了羅西和歐尋的所有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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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很想媽媽的,她總是看着媽媽的照片,有時候還說讓夏天不要和媽媽學,媽媽是個壞孩子”
孩子的話讓我無地自容,在讓自己平複心情這幾年我一點都沒有發現自己已經29歲了,這個年紀連男朋友都沒有老太太卻從來不催我,我知道她懂我心裏的痛,我卻從來不懂她的愛。
“媽媽不走了,就陪你和外婆吧”
如果世界上曾經有那樣一個人出現,那麽其他人都變成了将就,但是終究我會将就的。
直到那一天,我們相遇了。
顧辰和潘書媛的婚禮,是我們大家的第一次相遇。
唐小顏和林子安還是在一起,聽說馬上就要結婚了,他們是我們幾個最幸運的一對,我一直都這樣認為。六年了,大家都變了好多,氣質,說話,舉止,再也不像大學時的瘋瘋癫癫,我們就像說好了一起成熟,都變得舉止大方得體。
我曾經以為顧辰和潘書媛不會在一起,因為門不當戶不對,但是顧辰最終還是靠實力征服了她家裏人,只是慶幸他們兩經歷了這麽多還是相愛的。或許不是相愛,而是我們到了一定的年紀便需要停靠,那是一種必然。
慕錦年抱着夏天,我知道在我不在的日子是他經常的照顧讓我更安心的在外,只是我們也沒有碰到過罷了。錦年不再是當年痞痞的樣子,換了一套西裝越發顯得成熟,不是滄桑而是更加成熟。這幾年他一如既往的單身,或許原因和我一樣,或許沒有遇到對的人。
“錦年爸爸,你說你娶我媽媽好不好”
“為什麽要娶你媽媽啊?”
“因為我喜歡錦年爸爸啊”
我看着夏天,他是我們所有人的孩子,歐尋會經常過來看他,帶他去羅西的墓前看看,跟他說媽媽是個什麽樣的人,對羅西的感情我們所有人就只能對着夏天抒發一切,因為夏天是羅西的延續,就像她沒有離開過一樣。
和預想的一樣,那一天,我看見了雲洛。他的旁邊有着好看的許可兒,他推着她的輪椅,他們應該結婚了吧,我這樣想着。我以為我可以心平氣和對待這一切,只是沒有想到,我還是隐隐的痛了一下,埋在最深處的傷疤微微提醒着那段過往。
我以為我們可以心平氣和的像老朋友一樣的打着招呼,然後平靜着微笑說好久不見,可是我說不出口,我連當面見他都做不到,整一個宴會,我們坐在不同的位子上盡量避開彼此的目光,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還是沒有膽量去面對。我看着潘書媛穿上了婚紗,的确,結婚那一天是女人最美麗的時刻,我是向往着結婚的,就像她一樣帶上幸福的戒指,将旁邊的男人捆綁一輩子。
白色的西裝将顧辰襯托的男人味十足,中學的時候他就是最好看的,将近十年後,他依舊那樣。原來看着初戀結婚的感覺是這樣的,除了祝福,沒有一點其他的想法或是感覺,雖然那個女人是我所不喜歡的,但那都是學生時代了,現在想想,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結局,曾經所謂老死不相往來的仇人如今見了面就像好久不見的老友一樣親切,多年後,看問題多了一種珍惜與淡然。
YES.I.DO
我覺得這三個詞是最神聖不可侵犯的詞語,比我愛你更加多了一份責任。
和雲洛的見面是發生在飯店的後院。
我手足無措的尴尬不知道說些什麽,他也是如此,眼神飄忽不定,手不知道放在哪最好,這麽久了我們依舊沒辦法放下。
“媽媽”夏天過來跑到的旁邊,他打破了我們之間的尴尬。
“他是,”我沒想到我一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解釋夏天的身份,我居然怕他誤會,我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
我的話沒有出口,夏天就撲向了他的懷抱,他似乎很熟練的把他抱了起來。
“雲洛爸爸,好久都沒來看夏天了”
“那夏天有沒有想雲洛爸爸呢?”
說實話,我被他們兩的對話給雷到了,什麽情況。
我愣了好久但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雲洛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等你好久了。
不知道為什麽眼淚就随着眼眶不停的落下,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他在等我麽?我不敢相信自己的揣測,畢竟這不是電視劇。
錦年走了過來抱走了夏天“我想,你們應該好好聊聊,別再錯過了。”
我眼睛愣愣的盯着雲洛,他似乎又高了,不同于大學時代清純的風格,他也長大了,西裝革履,氣質再也不是當年出淤泥而不染的少年了,更像是一種商業精英,這幾年,我錯過了好多。
他伸出手可是怎麽也擦不幹我的淚,我看見有淚水從他的眼角滴落,他,哭了麽?
“等了你好久,終于回來了”他的聲音開始變得抽泣,就像是渾身顫抖一樣,我見他哭過,可是沒有傷心欲絕的,這一次,他真的哭了。
那天晚上我們聊了好多,把六年來對方不知道的事都像統統告訴對方,我才知道他有多苦。一切都好像昨天,六年沒見就像是放了一個小小的假期,我們居然都可以淡定地跟對方說昨晚睡的好麽?
在知道羅西過世之後,他不顧一切的回來找我,可是我已經走了,去不知名的城市療傷,于是他錯過了那段我最悲傷的時光,他一直關注我只是不讓我知道,因為他說我需要時間去冷靜,如果有一天我不再選擇飄零了,他會出來給我一個家。
許可兒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她愛的理所應當,因為責任與虧欠,雲洛一開始是選擇她的,可是有一天她對他說“你去找她吧,我用自私的愛霸占了你整整三年的時光,一開始我是不知道她的存在可是知道了我還是不舍得放你走,我自私的告訴自己時間長了你或許會忘記,或者是你忘不了那麽我就會把你的幾十年還給她,我只是想霸占你的這幾年,事實證明,你忘不了她,那就回去找她吧,三個人解脫兩個人幸福總是好過再多幾個人的不幸。”
在我的心目中,對許可兒是愧疚的,但是卻也是無奈的,我靠在雲洛的肩上看着天空上的星星,這是當我租的那套房子,我和他曾經也這樣坐在屋頂上看着星星,六年前就仿佛是在昨天,只是早已經物是人非。
“我好慶幸你愛我一如既往”
“我好幸福你像我愛你一樣愛我”
曾經有人說當兩個人擁吻的時候,天上會出現最亮的兩顆星星,它們的距離就是你們愛的結局,只是當時的我忘了,在偌大的天空中,那樣的距離只是微乎其微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