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誠然,前面那些他也是可以做到的,但再往後,同時控制這數不清的葉片做出這麽細微的變化,他便是再苦練十年也不能保證完全成功,莫道桑的武力,足以讓人敬畏。
“右使你可不要動哦。”莫道桑瞧着林聞天戰戰兢兢渾身都繃緊了的樣子,不由調笑着出聲。
“教主您想做…”林聞天這話終于還是說了出來,畢竟莫道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誰知道他是不是嫌葉子不夠紅這回想玩得優雅一點。
莫道桑這樣的情況竟然還悠閑地空出一只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說:“右使當心,你若是擾了這葉陣,本尊可是要好好懲罰你的。”
“是,屬下知錯了。”到了這裏,林聞天再怎麽樣也只能認命,等着那顫抖的葉片在他眼前越放越大。
然後最前面的一片貼上了他的衣衫。
還帶着些許濕氣的涼意逐漸穿透那層布料侵到皮膚上,惹起一小片酥麻的不适,卻不等林聞天适應,同樣的感覺就接踵而至。
林聞天不懂莫道桑到底想做什麽,但過了些時間,總算他确認了安全,也有閑心猜測一番。
模模糊糊他覺得這樣很像些什麽,這樣的猜測甚至一度讓他産生了難以置信的感覺。
以致于最後他都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貼滿了葉片,一層層重疊起小小翻滾着,甚至覆蓋了他的脖頸。
他猛地聽到了面前人走動的腳步,回過神來,才發現這時莫道桑已經離他非常近了,拈着一片紅葉懶散把玩,偶爾擡眼一瞥,似笑非笑地看他。
那雙漆黑透亮的眸子裏只浮現着自己一個人影子,竟然讓他恍然覺得這就是莫道桑類似溫柔的樣子,格外讓人癡迷,林聞天穩住心神讓自己不要表現得太過明顯,可最後喉嚨卻好像被什麽堵上一樣,他張了嘴也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于是只好沉默。
莫道桑欣賞着面前人在一片熾色中被襯得越發多了幾分不屬于他的妖冶,十分滿意地又走了一步。
然後,他很清晰聽見耳邊驟起慌亂有力的心跳聲,震得他的胸腔似乎都被帶動起來。
“右使,”莫道桑突然擡手,幾乎是趁他還在等待自己繼續說話所以愣神的一剎那,一手将他的額發捋上去另一手将自己拈着的紅葉帖在他的眉心,于是林聞天看起來身上的最後一絲不和諧也徹底消失,随意笑一笑都怕是要媚到骨子裏,“果真如本尊想得一般,右使紅裝,豔若春華。”
“教主。”林聞天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此時若是給他那麽一個地縫他都要羞愧得鑽進去了,可又因為是這個人,他同樣也興奮歡愉地令自己汗顏。
“只是這紅裝,若是有大雪應着,也就更豔了。”
那樣的神情,林聞天甚至馬上都要說教主若是喜歡看紅色我以後便日日穿着了。
莫道桑陡然撤手,林聞天身上的葉子便簌簌落下來,堆積在他腳邊埋了他的靴底,最後是那曾被莫道桑拈着放在林聞天額心的一片,莫道桑說:“右使可有中意的人家,這雪天,本尊覺得多配上些紅色,着實是十分養眼的。”
林聞天剛剛聽到這話的一瞬間,內力都是蠢蠢欲動着的,盡管知道他們到了那個時候早已不是這樣的關系,還是難以接受這個人的安排,即使只是假的。
只是不管他心中何等的不平與激蕩,還是靠着該死的習慣忍了下來:“屬下謝過教主好意,只恨屬下無福,今年剩餘的日子,皆與屬下不合。”
“右使也是江湖兒女,計較這些做什麽,倘若真是本尊指親讓你違了時運,天将那山塌下來,本尊替你擋了又何妨。”
林聞天仍舊改變不了遇事先下跪的習慣,只不過這回聲音裏的壓抑已經完全藏不住:“屬下,屬下不值得教主為屬下冒險。”
“冒險?”莫道桑的尾音都像是驚訝的了,“右使可是在同本尊說笑不是,不過一座山,本尊還不至于那般脆弱。”
林聞天簡直想質問莫道桑是不是知道這樣最讓他難受故意的,可終究還是沒有勇氣,過于劇烈的情緒甚至将他的腦海都完全攪蕩起來,往日的沉穩善辯的他如今連一句為自己開脫的話都想不出來,只能用着最原始的方式伏下去:“屬下懇請教主收回成命。”
“右使年歲也不小了,這些年為魔教奔波都沒有機會顧念自己的家事,本尊也是念情的人,右使不必擔憂,這回的親事本尊不會虧待你的。”
林聞天沒了話,卻仍舊固執地跪着不肯起來,也可以說是,他完全沉溺于自己的假設中,多餘的力氣已經一點都分不出來了。
他的心思整個魔教都沒有不知道的,現在這樣,莫道桑是不是已經厭倦了他,要徹底掐斷他的心思。
晚了,太晚了,來不及了啊。
除非他根本不曾見過他。
莫道桑伸手将林聞天扶起來,動了內力的他根本不可能會被人忤逆:“右使,浮生教少主的妹妹,本尊也是見過的,武藝精湛是個難得的美人,性子也頗為溫順,相信右使見了一定會喜歡上她的。”
林聞天還在緩着,小嚴子先插進了話:“宿主大人,你什麽時候見過秦公子的妹妹了?”小嚴子完全是一頭霧水,自己明明跟宿主大人一直在一起也沒有死過機,宿主大人見過秦風的妹妹他怎麽不知道。
“不要在意這種小事嘛。”其實莫道桑說這話也有點虛,畢竟剛剛那些描述都是書裏說的,這裏屬于現實,跟書還是有些差別的。
但是,也沒有那麽不湊巧就在這個地方出入了吧。
小嚴子愣了三秒鐘之後念了聲阿門:“為右護法大人默哀。”
莫道桑不知道該接些什麽話,幹脆繼續去刺激他的右使:“右使考慮得怎麽樣了?”
小嚴子對自家宿主大人作死能力的認知再一次刷新,忍不住問:“宿主大人你到底想幹什麽啊。”
莫道桑笑而不語。
總算林聞天畢竟這些年大風大浪沒少見過,面子上還是很能裝得過去的,雖然這回的刺激确實大了點。
礙着被莫道桑扶着他不好再下拜,只好略微退了退離開莫道桑的控制,稍彎了腰:“教主賜賞,屬下萬不敢辭。”
莫道桑已經不想去計較這人前後突變的态度了,只要能達成目的就好,于是他說:“本尊回去便會向浮生教遞聯姻的手書,右使且可安心,只不過,婚禮還是需要右使辛苦,自己置辦一下了。”
“屬下明白。”
“有右使為我魔教辦事,本尊甚感欣慰。”莫道桑意思性地說了這麽一句後,就表面悠閑地快速飄走,為了走得不那麽突兀還有氣勢,他還特意學着以前看過的古裝電視劇裏面的那些大俠格外豪放地大笑了幾聲。
雖然小嚴子覺得宿主大人這樣似乎更像是神經病多一些。
林聞天盡職地在莫道桑看不見的地方垂首:“恭送教主。”然後依舊是自己站在那裏愣了一會,再若無其事地離開。
莫道桑自然是要在一邊看一下自己這次刺激的成果的,小嚴子覺得自家宿主大人來到這個世界後變化最大的地方大概就是多了一個暗搓搓蹲牆腳的習慣。
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真是讓人不安啊。
月半,封山山頂。
寂靜的大殿孤零零燃着一支蠟燭,風從開着的窗子吹進來,晃得火焰似乎都起了聲音。
漆黑的地面冰冷又空曠,直直連通向裏間的屋子,門仍舊開着,床上無人。
從枕被的淩亂程度來看,在這裏休息的人應該離開得并不是太過匆忙。
慢慢,有腳步聲響了起來,然後身上還是寬松睡袍的莫道桑閑散地提着一小壇酒重新走進了這間寝殿。
小嚴子真的很想吐槽一句宿主大人你是不是武俠劇看多了現在可不是裝逼的時候啊,然而為了自己的未來他很明智地堅持沒有說一個字。
前提是他們有未來。
“小嚴子不要這麽緊張啊。”莫道桑把酒壇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在桌邊坐下,“我們都把鏈子藏得那麽嚴實了,而且也沒人想得到是莫道桑做的,你還擔心什麽?”
“可是,宿主大人,你知道右護法大人到底找了多少人來嗎?”小嚴子檢測到周邊的信息後簡直懷疑自己的程序是不是出錯了,“我覺得正道的底子都算是全在這裏了。”
“自然,正道對魔教懷恨多年,甚至不惜讓三大家中的一個少主小小年紀就潛進來卧底,想來這次不把我殺掉也是不會甘心的。”
“那宿主大人,你你你,你不怕嗎?”小嚴子覺得自家宿主大人這樣是不是有點淡定過頭了,不會是被吓壞了已經沒法子正常思考了吧。
“從書上看的時候就大概知道了,不知道對方什麽陣仗就要動手,這麽冒險的事我可是不敢幹的,”莫道桑說到這裏禁不住問小嚴子,“你不是也看過書嗎?”
“宿主大人,你也曉得哦,那個時候站在主角的視角上,看得最清楚的就是魔教教主是何等兇殘可怕了,其他的描述詞,什麽人山人海啊,群起圍之啊,都是背景注意不過來很正常啊,而且也有可能是作者為了托情緒誇大出來的啊。”
莫道桑對小嚴子的不靠譜程度又一次刷新,然而他覺得現在還是不要太耗力氣在這種事上會比較好。
一陣響動過後,酒封被拍開,于是醇香就飄滿了整個寝居,對着月光,莫道桑從衣袖中探出來的手指間似乎閃起了金屬的光澤。
作者有話要說:
沉迷戀與制作人無心碼字,好罪孽。
還有,出不了SSR哎,心痛。
話說最喜歡許墨了,好暖好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