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翅膀硬了
上元宗清門。
天還沒亮的時候, 南方就被掀起來了。
朦朦胧胧中,南方不知怎的就回想起了從前潛伏在白蓮教的時日。
“新人還敢起這麽晚?!”管事兒的弟子把他從床上揪了起來。
南方就這麽在幾個兇神惡煞般的同門摧殘下, 離開了溫暖的被窩, 扛起了掃帚。
上元宗的人原來都這麽可怕的嗎……?
雖然和祁蕭第一次見面時, 祁蕭也威脅他來着,可是感覺真的不一樣的。
結果等南方可憐兮兮地出門時, 他才聽到後面的某個人小聲說了句:“齊師兄, 讓咱們好好‘照顧’他。”
“……”
南方果然被“照顧”了,第一天就被派去倒上元宗晨飯的泔水和掃全院的地。
幹不完不能吃飯。
泔水得過會兒才能倒,他只好先扛着掃帚去掃地。
剛才那幾個就在他邊上享用早飯。
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 南方忍住饑餓揮動着掃帚, 将地上的枯葉和塵土掃成一小堆。
好不容易把這片地掃得差不多了,結果一擡頭就看到一個面色不善的家夥端着飯碗朝他過來了。
南方呆呆地看着他走過來, 不知道對方又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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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下一秒他就看到對方翻了翻手裏的飯碗,裏面的湯飯頃刻間撒到了他剛掃完的地面上。
“哎呀!撒了!新來的,你趕緊給我弄幹淨了!”那人笑得惡劣。
“……”
“新來的!早晨的第一批泔水送來了!你快點過去清理了!”又一個人大聲笑道。
南方也不知道該聽誰的,只知道甭管聽誰的日子都不好過。
這樣下去,他還沒見着祁蕭先得被欺負死啊……
怎麽會這樣呢?
“我先把泔水車接了!”南方回了一句就一溜煙跑了。
天知道再留在這裏, 他們又會想出什麽歪招數!還不如去倒泔水。
南方的想法是對的,他急忙接了後廚那邊送來的泔水車, 看了看那些氣味不甚美妙的一排排泔水桶,雖然不喜歡但也無可奈何。
他只能一個人奮力把那些桶一個個搬下來。因為車人家還得收回去。
“今天就你一個人啊?”送泔水的人都納悶兒了,“新來的?”
“嗯……”送泔水的大概明白過來了,八成是被排擠了, 于是好心提點了下,“花點小錢給你上頭送點禮,日子也好過些。外門的人擠不進去內門,心裏都扭曲了。”
南方默默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來是不是能借他打探下消息。于是他趕忙向對方确認道:“上元宗的二弟子是不是叫祁蕭啊?”
“對啊,那可是大人物啊,怎麽的?”
“他現在在門派裏吧?”南方小心地問道。
“在啊,不過那可是內門裏的,掌門跟前的大紅人兒,你這麽個小豆丁,就別瞎惦記了,倒你的泔水去吧!”
被叫成小豆丁的南方:“……”
雖然知道對方也是好心,可南方聽了還是心裏堵得慌,想稍稍反駁一下,結果身後就傳來某個兇神惡煞的聲音:“你快點回來!接個泔水車還要多久?”
于是南方只好作罷。
揮別了送泔水的弟子,南方不情願地去搬泔水了。
結果那“兇神惡煞”還不走了,倚着牆根兒,就那麽死盯着南方幹活兒。
泔水桶的表面帶着粗糙的毛邊兒,刺得南方的指腹都癢癢的。
“兇神惡煞”瞅了瞅南方腳邊的空桶,站着說話不腰疼:“你倒是快點啊!這麽半天才兩只桶!”
南方暗自撇了撇嘴,沒工夫搭理他。
見南方這個小新人不理會他,“兇神惡煞”瞪圓了眼睛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我剛才都聽到了!那送泔水的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這二十只桶趕緊給我清理完!否則別想吃飯!進了外門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別想着一步登天!”
“祁蕭師兄那也是你能惦記的?!”
南方心說:我确實每天都惦記他,你能把我咋地!
面兒上不能說,我心裏還不能想啦?
“我告訴你,祁蕭師兄可是——”
“兇神惡煞”叽叽喳喳個沒完沒了。
南方:“……”
“祁蕭師兄可是什麽?”
“祁蕭師兄可是我們外門弟子的目标!”“兇神惡煞”頭也不回地說道。
“哦……說得好。”
祁蕭點着頭接道。
“那是當然!”“兇神惡煞”咧着嘴點了下頭,忽然反應過來自己身後怎麽好像多出個人來?
這一扭頭着實把他吓了一大跳,連帶着脖子上面的筋都給抻着了。
“哎哎哎哎!祁蕭師兄?!”
如假包換。
“你剛才說他得清理夠多少只桶才能吃飯?”祁蕭笑眯眯問道。
“……呃,二十只。”
“那你放心吧,很快就會清理完了。你先回去吃你的飯吧。”祁蕭沖他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消失。
“師……師兄,你和他認識啊?”不應該啊!
祁蕭:“話不說二遍。”
“兇神惡煞”灰溜溜地跑路了,一邊跑還一邊回頭看,心裏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麽祁蕭會突然出現在外面,為什麽會插手他整治這小新人。
結果下一幕的景象差點把他眼珠子吓出來——
祁蕭師兄竟然主動抱起了泔水桶?!
“你幹嘛啦,突然出現吓我一跳!”南方小小的聲音帶着驚喜。
“這不是過來幫你嗎?”祁蕭道,“你來了為什麽不跟我說一聲?”
南方:“我來了也未必能成功進來呀,萬一失敗了你又得說我,還不如給你個驚喜。”
祁蕭涼涼道:“驚倒是挺驚的。”
小慫包翅膀硬了,學會自己往上元宗跑了。
南方:“……”他不要面子的嗎!分開這麽多天,說好了要寫信給他,結果過了這麽久,連個信影兒都沒見着!
“你走前說好要寫信給我的!”
祁蕭:“我寫了,但是被敵對的同門劫走了。”
“鬼才信!你的符信誰有本事劫走?”南方以為祁蕭在忽悠他。
“是我大師兄……算了,跟你說這麽多,你一時半會兒也不明白。”祁蕭來了後,泔水桶一下子空了好幾個。
“你別動了,這是給我的活兒啊,你怎麽能幹這個。”南方費勁地拖着桶勸道。
“我怎麽不能幹?再說那家夥純屬是欺負你。”祁蕭不以為然。
“祁蕭師兄可是掌門跟前的大紅人~我們外門弟子的共同目标!”南方捏着嗓子學人說話。
“……”祁蕭。
“分開幾天,你皮癢癢了是吧。”
南方秒慫。
待二人合力把泔水桶清理好的時候,那幾個“兇神惡煞”連帶着一幫子外門小弟子一起湧了過來。
他們幾個是為了來請安和賠禮道歉的。至于其他人……純屬是湊熱鬧,想要看看祁蕭師兄的風采!
于是當天中午吃飯時,關于祁蕭師兄不辭辛苦,深入外門,憶苦思甜的感人故事便成為了衆弟子的談資。
而故事的主角則帶着小慫包回了自己房間找飯吃。
“我剛才跟清門管事的人說好了,把你調到別處。”祁蕭看着吃得高興的南方說道。
南方歪了歪頭,樣子看着特別招人疼。
“離我近點兒。”祁蕭捏了下南方鼓着的腮幫子補充道。
“其實也不用啦,我本來就是靠你的雷神咒破格進來,做個記名弟子,你就這麽把我調走了,其他弟子怎麽看你呀?”
“……我為什麽要管他們怎麽看我。”祁蕭發自內心道。
“……”你這樣子真的不會被同門師弟們打死嗎。
“我又沒把你調內門,換個正常點的崗位罷了。”內門于情于理南方都先不要進為好。
南方一邊聽着一邊埋頭苦吃。
“你喜歡這裏嗎?”祁蕭忽然問道。
“喜歡?這裏?”南方被問懵了。
“對,上元宗。”
南方:“比起我從前的門派當然是大了好多好多啊,比起南方教也大了好多。可是有點……怎麽說呢,唉,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
祁蕭:“不知道的話就再多看看,再想想。我帶你去轉轉。”
“你這麽閑的嗎?”南方純屬好奇。
“不閑。”祁蕭頓了頓說,“下午我還要去一趟水牢那邊。”
“水牢?我有個朋友被發配到那兒去了。”
祁蕭:“是那個叫秦子林的吧?”
“你怎麽知道的!”南方大吃一驚。
“你才反應過來嗎?我會知道你在這裏,是因為之前給你帶隊的章同來告訴我了。”
章同一直受制于秦深的威壓,盡管很想問清南方那張符咒的事,卻遲遲不好開口。他隐約感覺到秦深是故意想擠兌南方,心裏多少不落忍,因而最終還是決定先偷偷通知祁蕭。
沒想到大半夜的,秦深竟然突然就被送去思過,章同半路聽了趕忙奔了過來。
南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還有一事,你聽了不要太過着急。”祁蕭正色道,“季雲杉現在就在上元宗。”
“什麽?!”南方立馬傻眼了。
“不過,他是在上元宗的水牢裏。”
話音剛落,祁蕭就感覺到有千裏符來了。
他靠到窗前,飛快地接下了突然現身的符信。
“顧楓回信了。三天後,季雲杉的審判大會去在上元宗舉行,他會來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