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怕不是要彎
“你看那裏有小藍車, 不如我倆騎車回去吧。”狄伺興致勃地望着路旁的小藍車對江寥說道。
江寥有幸見過一次狄伺騎車的樣子,怎麽說呢,就和貪吃蛇特別像, 哪有人往哪撞, 江寥實在是不敢讓他騎, 他怕最後把人騎到醫院去,估計受害人一個病房都住不下。
江寥本來想勸狄伺走回去算了, 一低頭忽然眼尖地發現狄伺的指尖都給一兜子菜勒紅了, 估計等提到家他手都廢了, 江寥就去和麻辣燙家的店主借了個電車, 正好載着狄伺回去。
路上又偶遇那三位惡霸, 因為江寥在旁邊,狄伺就起了玩心。
這三個東西也是欺軟怕硬的東西, 自從狄伺學狗叫開始回擊之後,公雞和大白鵝都不敢往前沖,黃狗子自然而然地也跟着慫了。
狄伺就這樣靠着學狗把黃狗都吓出陰影來了。
江寥一路上都在笑,笑的車子都在打顫, 畢竟狄伺和狗斤斤計較的樣子實在是太搞笑了。
倆人進屋的時候,發現老頭正愁眉苦臉地對着電視機。
江寥指揮着狄伺把菜擱在桌上,回頭問老頭,“怎麽了?”
老頭背着手繞着電視機走了一圈, “我這電視機好像壞了,一打開就全都是雪花,我本來想看會電視機等你們回來的, 沒想到它不出人影啊。”
狄伺甜甜地叫了一聲爺爺,然後就搓着手向電視機靠近,擡手就是一巴掌。
在老頭明顯愣了的注視下,狄伺笑着解釋道,“祖傳的手藝,拍拍。”
然後電視滋啦一聲滅了,這下連雪花都沒有了。
狄伺還在試圖挽回,“我爺爺真是這樣修電視的。”
在一旁拔了電線的江寥無奈道,“電視沒壞,是老頭沒插機頂盒,狄伺你別跟着添亂。”
老頭笑了一聲道,“什麽添亂,人家小朋友熱心腸着呢,哪像你,一天天就知道板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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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寥露出假笑,“你要是讓我省點心,我也不會天天對您板着臉。”
老頭哼了一聲,江寥無奈地進了廚房。
狄伺一聲爺爺又把老頭的好心情給拉了回來,兩個人坐在沙發上聊的火熱。
在廚房裏瞥見這一幕的江寥覺得有些欣慰,他骨子裏不是什麽會哄人的孩子,他很少看見老頭笑成這幅模樣。
狄伺也的确是個人才,和嘴有關的他還沒輸過。
江寥把菜端上來的時候,老頭正問狄伺額頭上那道疤的事。
狄伺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我小時候起水痘,然後在醫院和別的小孩打起來了,那個小孩給我抓破的。”
老頭一臉心疼,“那也太不小心了,這疤得留了十多年了吧。”
狄伺笑了,“沒事我不虧,我抓破他三個水痘呢,他得有三個疤。”
江寥放下手裏的米飯,問狄伺,“那個小孩不會是劉宇同吧?”
狄伺搖搖頭道,“不是他,是張開。”
江寥倒是沒仔細看過張開的臉,但是劉宇同的他看過,臉上的确是好幾個這樣的小疤的。
“所以劉宇同臉上的疤哪來的?”
狄伺道,“張開撓的,因為他最先得的水痘,然後傳染給我倆的。”
這兄弟情實在過于感天動地。
三人吃完了晚飯,天将要黑,狄伺正幫着收拾桌子撿撿碗筷,忽然聽見一旁擦桌子的江寥對他道,“一會我騎電車送你回去,順便把電車還了。”
狄伺怔了怔,随即反應過來,“所以那麽遠的路,你要一個人走回來?到時候天都黑了,你一個人多危險。”
江寥十分嫌棄地瞥了狄伺一眼,而後道,“我是個十八歲的大小夥子,不是姑娘。”
狄伺眯着眼睛眯了一會,忽然道,“那我送你。”
江寥直翻白眼,沒好氣地對他道,“你有病?”
老頭子都忍不住道,“你們兩個大小夥子,送來送去磨磨唧唧的的,怎麽跟兩個小姑娘一樣。”
狄伺笑着攬住江寥的肩膀,對老頭道,“這不是關系好嘛。”
江寥無情地一胳膊肘怼在狄伺胸口,“起開!”
老頭一臉看戲樣,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們倆打鬧,忍不住輕輕勾起了嘴角。
之後江寥和狄伺又坐着陪老頭聊了一會,然後才起身準備走。
狄伺老老實實坐到電車後座上的時候,視線忽然落到了江寥的腰上,他的身材偏瘦,勁瘦的腰身看着好像一只手就能握住的樣子。
狄伺本來只是想想,誰知想着想着,他的手就不受控制地伸了過去,等他意識到不對的時候,手已經搭在江寥的腰上了。
“你幹嘛?”
狄伺被突然出聲的江寥吓得手一抖,差點沒坐不住從後座上摔下去。
正好村中三霸沖出來,狄伺就直接環住了江寥的腰,整個人撲到他背上,“我害怕。”
江寥很不給面子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來的時候你不是學狗叫贏了嘛,現在你又跟我說怕?”
狄伺伏在江寥背上一動不動,悶悶地嗯了一聲,“怕,特別怕。”
江寥覺得自己後背那一塊,都快被狄伺溫熱的呼吸烤熟了,讓他有些受不了,就掙紮了一下對他道,“你趕緊撒開,勒的我喘不過氣了,小心開溝裏。”
狄伺直接笑了出來,“沒事,開溝裏我拉你上去。”
江寥實在是說不過他這個無賴,幹脆把車停了,“你不松手,我就不走了。”
身後跟着的黃狗公雞和大白鵝眼看着就要追上來了。
狄伺不得不松了手,雖然他再學一次狗叫,也是能打過那幾只惡霸的,只是他更害怕江寥會生氣。
狄伺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自己就格外地在意江寥這個人了。
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總之和對劉宇同是不一樣的。
要是現在這裏騎電車的是劉宇同,他可能還真下不去手動他那個死腰,劉宇同要是敢像江寥這樣威脅自己,他能把他頭擰下來。
所以說,這一切歸根結底都是,劉宇同太煩人了,可能他和江寥的性格比較合得來,所以兩個人才能建立這樣深厚的友誼。
江寥縱使不清楚狄伺心裏那些個彎彎繞繞,但總是知道他是個直的,也不知道這小子腦子裏哪根筋搭錯了,淨幹那不是直男該幹的事。
江寥總覺得,要是狄伺再這麽不知所謂地撩撥下去,他可能真的要忍不住出手了。
真是直的比彎的還要可怕。
基本上把車騎到麻辣燙店門口,狄伺的家也就不遠了,江寥便提議就在這分開,各回各家。
狄伺又開始正義感上頭,“不行,我說好要送你一段的。”
江寥無奈地看着他,“你不怕狗了?”
狄伺道,“我覺得我能罵過它。”
江寥最後還是沒杠過狄伺,被他又跟着走了一段,剛遇上大黃狗,狄伺就跑了,連再見都沒來得及說。
因為大黃狗這次不是自己來的,它還叫了別的狗,江寥打遠一看,感覺半個村的狗都來了,阿黃面子還挺大。
一中校霸與大黃狗的不知道多少次對決,以慘敗落幕。
江寥一個人走回家的時候,發現老頭一臉凝重,他輕輕帶上門,問老頭,“怎麽了?”
“謝錦初剛給我打了電話,說想見你一面。”
江寥的臉也冷了下來,“我不見他,你把手機拿過來,我幫你把他的號碼拉黑。”
老頭沒說什麽,嘆了一口氣,然後把手機遞到了江寥手裏。
之後直到上床睡覺,江寥都沒說過一句話。
老頭也看出來他心情不好,也沒主動和他搭話,只是看到江寥這幅樣子,還是忍不住嘆氣。
謝錦初的事,其中還關乎到另一個人,另一個已經死去多年的人。
那個人叫李子格,是個特別溫柔的人。
江寥從人販子手裏逃走,流浪了許多天的時候,是李子格救了他。
見識過太多人性陰暗面的江寥,第一次遇到李子格這樣溫柔的人,幾乎把他當做是神。
可惜了李子格的男朋友是謝錦初這個人渣,謝錦初的母親找上門來砸了李子格的店,劃了他的臉,甚至罵他是個不男不女的死人妖,這些李子格都沒在乎過。
直到謝錦初說分手,不久後就和別的女人結了婚。
李子格自殺了。
江寥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謝錦初這個人渣。
謝錦初是沒殺人,可他手上一定沾着李子格的鮮血,李子格是為他而死的。
可能謝錦初自己也是愧疚的吧,只是他愧疚的方式太不誠心了,他不止一次找過江寥,每次都想給他送錢。
錢這種東西,江寥是缺,但從來都不缺他謝錦初的錢,他缺謝錦初的命。
如果不是李子格留了遺書,讓江寥不要怪謝錦初,讓他好好活着,江寥就是拼了命也要和謝錦初同歸于盡。
可江寥終究要背負着李子格的夙願好好活着,老頭就是李子格托付的監督者。
江寥只要一想到謝錦初那張臉,就恨得牙癢癢。
江寥正沉浸在過去的悲憤之中,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他打開一看,是狄伺發的消息。
“明天來我家。”
江寥回了一個問號過去。
狄伺回他道,“明天我動手請你吃東西,禮尚往來,還有,你帶着書包過來,履行一下身為師父的職責。”
姑且不算狄伺動手的那東西能不能吃,狄伺之前不是說了他沒網?現在這是用啥發消息呢?
江寥把自己的疑問發了過去,結果狄伺這小子賊得很,竟然回了他一個晚安。
沒過一會,又加了一句,“明天你不來是狗。”
幼稚得可笑。
江寥總算沒那麽郁悶了,而且他忽然覺得自己可能要繼承李子格一點東西了,他和狄伺再這麽相處下去,他怕不是要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