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同床
話說沈冰來到客廳,卻看到林芳逸正在睡夢中哭的聲噎氣短,不由得唬了一跳,趕忙上前安撫道:“Mia,你怎麽了?你醒醒,可是做噩夢了?”。
林芳逸正在夢中追着徐飒哭個不停,正一疊聲地追問着徐飒:“為什麽要這麽對我?”之類的問題,一時間哪裏清醒的過來。她在夢中正與徐飒糾纏,而恰逢沈冰又正好伸手在她身上輕輕拍打,企圖将之喚醒,這兩下裏一湊,林芳逸一時并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竟一把将沈冰的手抓在了手裏,再也不肯松手。
“嗚嗚,我對你這麽好,你幹嘛不要我?”,林芳逸俨然是将沈冰當做徐飒了。她緊緊地皺着眉頭,表情顯得委屈而又可憐,一邊在口中嘟嘟囔囔含糊不清地說着話:“你別不理我,嗚嗚,你每次都忽冷忽熱的,這樣真的讓我不知所措,真的讓我很難過!”。
沈冰不明就裏,頓時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之感:“我什麽時候對你忽冷忽熱了?”,她頗有些納悶地想。論起來,自己對林芳逸顯然已經十分關照,甚至于在她人生的二十七年時光裏,不管是陰差陽錯也好,還是機緣巧合也罷,林芳逸顯然算得上是最快速度接近她的生活的一個人了。
短短幾個月功夫,她已經是第三次留宿在自己家裏了!沈冰看着緊拉着自己不放的林芳逸,不由得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其實沈冰并不是一個容易讓人親近的人。身為沈氏集團的大小姐,她從小接受的就是所謂的精英教育。從小在國外求學的經歷,以及後來沈家內部的一些蠅營狗茍之事,更是讓她的內心裹上了一層冷漠的外衣。
沈冰在待人接物方面并不會給人一種高冷的印象,相反,從小接受着淑女教育的她,清楚的知道親切溫婉的形象将更容易令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長的漂亮的女人建立起她所需要的人脈關系。所以她一直很注意,一直有意識地經營着自己這方面的形象。
但這并不意味着沈冰當真就如她想表現的那般平易近人。富貴的出身令她從小就見過比普通人多的世面,雖然她并不是那種自命不凡的膚淺富二代,可長時間養尊處優的生活,卻讓她自然而然生成了一種氣質,這種氣質不同于普通人,但卻能讓人真真實實的感受到她的與衆不同——用簡單的話來說,那就是真正的白富美很容易讓人感到自慚形穢,雖然這并非她的本願。
更何況,她還美的那麽耀眼,以至于太多太多的人在她面前,或多或少都會努力将自認為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只不過有素質的人,展現的是才華和學識,而諸如張偉國之流,卻是将手中的權力當作了自己炫耀的資本。
可眼前這個林芳逸,她似乎并沒有刻意在自己面前想要表現什麽。當然,或許因為她是一個女人?可是在她之前,自己也并不是沒有招聘過助理,哪一個不是上趕着想要讨好自己,抑或是暗地裏還偷偷地模仿自己呢?
可這個林芳逸,顯然就跟那些人不一樣。她并不因為自己是她的老板而卑躬屈膝,即便是挺身而出為自己擋酒,沈冰的潛意識裏也感覺到林芳逸并不是因為想要拍自己馬屁,只是單純的因為——可憐自己?
同樣是女人,她林芳逸居然因為可憐自己而甘願以身相替,沈冰一想到這裏,不禁心中又陡然軟了幾分。可是不管怎麽說,人家總歸是救了自己,要不然如今醉得像只死狗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罷。一念及此,沈冰看着醉的不省人事又死抓着自己哭泣的林芳逸,心中不由得又軟了幾分:“Mia,你好好睡,睡醒了就不難過了。”,她輕輕地拍了拍林芳逸的身子,企圖安慰她。
說也奇怪,随着她的拍打,林芳逸原本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了開頭,就連呼吸也平穩了起來。沈冰悄悄籲了口氣,這一晚上也着實折騰的她太累了,眼看林芳逸漸漸平複下來,沈冰忍不住也打了個呵欠,她輕輕地往回奪着手指,想要從林芳逸的手中逃脫出來:“就讓她這般睡着吧。”,她在心裏暗暗想着。
可是林芳逸抓着她的手指抓的很緊,沈冰稍有動作,她就顯得十分不安穩,這一下讓沈冰不僅為難了起來:“喂,你放開我,我也要去睡覺了。”,她頗為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眼下她實在是又困又累,若是再這麽折騰下去,她真擔心明天自己會變成一個熊貓眼。
沈冰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對林芳逸總有一份不忍心。若是換成別人,恐怕自己早已甩手走人了吧。她記得曾經有過一個苦苦追求自己三年的男孩,在又一次被自己拒絕之後的某一天,借酒澆愁,卻是不勝酒力,哭喊着非得要見她。其實那個男孩的長相沈冰早已忘了,但她至今都不能忘記當她見到那個爛醉如泥哭鬧不休男孩時候的感受,厭惡、反感、甚至于有一些惡心。
是的,那個男孩所有的痛苦和悲傷都不能引起她的一絲憐憫或是同情,他所有的哭鬧和哀求換來的只是沈冰的無視和冷漠。沈冰至今還記得自己狠狠甩開他想要抓住自己的手,甚至連看都懶得再多看他一眼,可如今自己被同樣爛醉如泥的林芳逸拉着手不放,卻怎麽就狠不下心腸甩開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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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冰正怔忡地看着睡夢中的林芳逸有些發愣,卻只聽林芳逸猛地大喊一聲:“你別走!”,用力一拉,竟将沈冰猛然拉倒在她懷中!
沈冰一驚之下正要勃然大怒,卻被林芳逸七手八腳猶如八爪魚般抱了個滿懷。只聽她喃喃說道:“你別走,我不讓你走。”,她的手腳與沈冰緊緊纏繞,整個身子卻因為懷裏多了一個人而又漸漸安靜下來:“你不要走,我想你。”。
林芳逸帶着酒氣的呼吸落在了沈冰脖子邊,熱熱地,禁不住讓她有些不适。她難耐地勉強推了推林芳逸,方才讓她的呼吸離自己遠了一些。
林芳逸突然的一句“我想你”,居然讓沈冰沒了脾氣。此刻她确定林芳逸夢中的那個人并不是自己,但是她顫抖而哀求的語氣顯得那麽乖巧和讨好,她抱着自己的樣子顯得那麽堅決和真摯,她的嘴微微嘟了起來,沉睡的面容中流露出一絲孩子氣的哀傷——是的,沈冰驚奇地在林芳逸臉上看到了一絲孩子氣,這樣的發現讓她乍然而起的火氣頓時消散了下去:一個三十歲的女人,居然還能保留着一絲孩子氣,這簡直太讓人驚奇了!
沈冰試着在林芳逸懷中掙紮了一下,無奈地發現自己像一只抱枕一樣被她緊緊地抱在懷裏,竟是半分也不能動彈。 “若是在這麽折騰下去,恐怕今晚當真就別想睡了。”,在嘗試了幾次脫身未果後,沈冰只好無奈地接受了事實。她識時務地放棄了掙紮,事實上此刻她也着實是折騰不動了,她任由林芳逸抱着自己,只是勉強盡力地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認命地閉上了眼睛:“一切都留到明天再說吧,跟一個酒醉的人較勁,豈不是自找罪受麽。”。
這一夜,林芳逸除了一開始的胡夢颠倒,後半夜卻是睡的格外香甜。酒精的作用讓她陷入沉睡,而後來懷中多了一個沈冰,更是讓她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睡夢中,她似乎聞到了一股讓人非常舒适的香氣,這種氣味讓她感到放松,又讓她感到有一種想要親近的欲望,只是這種想要親近的欲望眼下只限于讓她陷入安睡,因為酒精的作用讓她根本醒不過來。
而沈冰折騰了半宿也已經是精疲力竭,再加上她先前在酒桌上也已經喝的差不多有了八九分醉意,要不是因為林芳逸醉的一塌糊塗,恐怕她也實在是支持不了這麽久。是以當她下意識地放棄掙紮後,便也轉眼就陷入了黑甜夢鄉。睡夢中,自己的身後始終有一個溫暖的地方,每當感到有些涼意的時候,她都會朝那個溫暖的地方縮一縮,那裏的溫度和氣息都讓她覺得十分舒适和安定。
林芳逸醒過來的時候,還有些迷糊。她有些奇怪地打量身處的環境,前一晚實在是喝斷片了,她最後的印象就是自己一杯接着一杯喝完了十杯,之後發生的事情她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眼前的景象有些熟悉,“沈冰家?”,她有些吃驚地看着屋內的布置,顯然是自己曾經來過的地方。
“沈……沈總!”,她震驚地看着安睡在自己臂彎裏的女人,一時間唬的張口結舌。
“昨夜發生了什麽?”,林芳逸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沈冰披散着黑藻般的頭發,正窩在自己懷裏好夢正酣。林芳逸抖抖索索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腿上傳來的痛感卻讓她欲哭無淚:“她怎麽會跟我睡在一起?尼瑪啊,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林芳逸僵直了身體,一動也不敢動,盡管此刻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胳膊已經被沈冰壓的發麻,可身體上的不适卻遠不如眼前的場景讓她覺得難堪。
而就在林芳逸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沈冰也緩緩睜開了眼睛。“早。”,她倒是落落大方,全然沒注意到林芳逸一副見鬼了的模樣。
“沈……沈總。”,林芳逸只覺得嘴裏有些發苦,一時間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昨天你喝醉了,我也不知道你家在哪裏,所以就把你帶回來了。”,沈冰下意識地解釋道,随即便起身坐了起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她的腦袋一離開林芳逸的胳膊,林芳逸忙不疊地就将胳膊收了回來,一邊偷偷放松着手臂肌肉,一邊漸漸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道:“謝謝……謝謝沈總。”,她頗有些難以啓齒,卻又不得不問:“昨晚……昨晚我……我沒做什麽不該做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