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

第30章

陳陌低垂着視線，看着眼前的葉穆, 有那麽一瞬間, 仿佛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一樣的迷惘，一樣的頹廢, 一樣的悲哀。

沉默了片刻，他輕動了動唇, 嗓音磁性低沉，“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葉穆擡頭看了他一眼, 沒說話, 臉色黯淡。

陳陌無奈地嘆氣，從錢包中抽出幾張紙幣放在了桌上, 兀自拖着他離開了餐廳。

葉穆沒有什麽思考的意識，只是一路跟着他，坐上車又下車，下車又走路。

深夜裏，他被帶到了一個離家很遠的小酒吧。

昏暗的氛圍，絢爛的燈光，低沉的歌聲，酒精與荷爾蒙的味道, 在獨孤的夜晚中，這個地方無形地讓人産生依偎。

兩人挑了個相對僻靜的角落坐, 點了好幾打的雞尾酒，五顏六色的酒水在燈光的映射下顯得迷幻旖旎。

陳陌拿了杯深藍色的放到了葉穆的面前，“喝一杯。”

葉穆接過, 緩緩倒入喉中，直至杯底見空。

陳陌輕挑眉，“味道怎麽樣？”

葉穆唇角微抿，“很苦。”

陳陌修長的手指劃過吧臺，又拿了杯綠色的雞尾酒放在他的面前，“試試這杯。”

葉穆依言喝下，漠然道：“也苦。”

陳陌笑了，“也對，什麽心情喝出什麽味道。”

葉穆低垂着頭，漆黑的發梢遮住了額頭，只露出了挺直的鼻梁與白皙清隽的下巴，“為什麽帶我來這裏？”

陳陌偏頭看他，聲音帶了點散漫，“你說你很累，這裏的夜正好能讓人身心放松。”

葉穆有些幹燥的唇微動，“沒用的，那麽多年了，我努力了那麽多年，還是一樣這麽累。”

陳陌拿了杯酒抿了口，神情淡漠，“你所說的累，是指哪方面？”

葉穆又添了一杯，唇角間有着苦笑，“像你這種人是不會懂的。”

陳陌嗤笑，“你連說都沒說怎麽知道我不會懂？”

葉穆覺得眼前的人影有點模糊，不由眨了眨眼，“你試過整整八年只喜歡一個男人麽？”

陳陌面無表情地攤了攤手，一臉鄙夷，“沒試過，也不想試。男人怎麽能喜歡男人，你不覺得惡心麽？”

葉穆勾着唇角笑了，邊喝酒邊道：“嗯，一開始我也那麽想，可後來遇到那個人之後就變了。”

陳陌斜睨他，“你說那姓晏的？”

葉穆應了下，提着酒杯深深地抿了口，漆黑的眼睛裏透着朦胧，“你知道嗎，人生真的很奇妙，當年也是在這家酒吧，我遇到了他，當時就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憑着那個眼神，我一直追着他一路走了整整八年。”

陳陌興致缺缺，但還是耐心地接了茬，“什麽眼神？”

葉穆有點暈，白皙英俊的臉孔上透着淺淺的緋紅，“一種怦然心動，能讓你在一瞬間就臉紅羞澀的眼神。”

陳陌翻了翻白眼，自動腦補了下他口中形容的他哥有魅力的眼神，止不住隔空幹嘔了幾下。

葉穆沒察覺，繼續喝着酒絮絮叨叨，“我接近他，一直陪在他的身邊，直到後來，他網戀了。”

陳陌嫌棄地癟了癟嘴，“姓晏的還網戀？太土了吧？”

葉穆又給自己灌了杯酒，疲憊地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昏昏欲睡，“是啊，他網戀，他對我說，他跟顧淮是一見鐘情，讓我別再纏着他。”

陳陌瞥頭看他，“那不是很好麽，既然他們已經兩情那什麽相悅，那你也該退出過回自己的生活。”

葉穆似笑非笑，把手握在了他的手上，“是啊，我當時也打算放棄了，可是你知道嗎，沒幾個月顧淮就跟他分手出國留學了。”

陳陌臭着臉拍開了他的手，“所以呢，你個白癡就又不要臉地湊了過去？”

或許是酒喝的有點多，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兒，“沒有，我當時就只是想陪陪他，可是後來他那樣了之後…我就舍不得走了。”

葉穆真的有點醉了，說話開始斷斷續續，思路也有點紊亂。

陳陌巴不得他睡死過去，又拿了杯酒遞給他，眉眼間帶着漫不經心的散漫，“他哪樣了？”

葉穆輕輕笑了笑，驀地就擡起手臂攬住了他的脖子，俯身湊到他唇角落下一吻。

陳陌一下子就怔住了，全身的細胞随着這一吻變得僵硬無比。

葉穆卻沒有停止，昏暗的燈光裏，只見他薄唇緩緩貼上陳陌的耳畔，暧昧吐字，“我喜歡你…這樣了”

他的嗓音磁性低沉，在夜色的喧嚣裏卻透着着輕緩和溫柔，讓人止不住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