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上海的冬天特別的冷。
微風吹的人臉澀澀的發疼。
出差的計劃被擱置了,當劉怡詢問是否還要辦離職手續時,葉穆拒絕了。
那夜的話讓他謹醒,他不想再畏首畏尾地逃避下去。
與其去他座城市消極頹靡,不如活在當下就任那些傷口越裂越痛,直到沒感覺為止。
他沒有像以前那樣用工作麻痹自己,也開始有自己漸漸的愛好,閑暇時會看會兒小書,聽會兒音樂。
因為不再抱有些許的期望,他不再天天盯着手機看,不再天天患得患失,也不再去想多餘的事。
一種自由,輕松,為自己而活的感覺讓他有了全新的體驗。
偶爾也會聽到些晏琛的消息,說他公開出櫃,花高價大手筆與顧淮籌備婚禮中。
雜志封面将兩人同穿西裝的禮照公布出來,一個英俊潇灑一個紳士優雅,異常地相配。
葉穆看過,一笑了之,雖有點苦,但仍舊在心中默默祝福。
歲月冗長,各自安好便罷。
陳陌将他的職位調整為了私人助理,除了處理一些工作上的要事外,還負責些日常的瑣事。
葉穆以前在公司的時候也一直擔任着這種職務,所以大多時候得心應手。
随着各方面熟悉度的加深,兩人在工作上配合默契,一連拿下了好幾個大金額的項目。
豐厚的提成讓他還清了之前的債務,甚至有空餘的錢買一些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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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看起來都有慢慢變好起來的預兆。
……
二月的時候,他陪着陳陌一起參加了兩人的婚禮。
晏琛正忙着招待嘉賓。
他比以前更俊朗了些,愈加寬廓的肩膀配上黑色西禮服為他平添了一種成熟內斂的男性魅力。
跟以前一樣,不管站在哪裏,這個男人舉手投足間仍會透着那股骨子裏抹不掉的英俊雍容。
葉穆坐在臺下,沒說話,就這麽一直靜靜地看着他。
有那樣一個人,他讓你心跳加速,滿心歡喜,覺得人生圓滿,他如同你的心髒。
而你,卻不能愛他。
人生最大的悲哀或許也莫過于此吧。
這麽多年了,他又何曾沒想過放棄,但尋尋覓覓了半生,他從未再找到過像晏琛那樣可以讓自己心動的人。
離開了這個人,你可以想象在接下來的歲月裏,你都要這麽一直寂寞孤單,無欲無求下去。
是禍,但同時或許也可以說是一種伴随着清心與寡欲的解脫。
“dang ~dang~dang~ dang~”
一陣音樂聲驀地清澈響起。
高臺上,牧師莊重地宣讀着結婚的誓言。
“你願意與這個男人一直在一起嗎,愛他,忠誠于他,無論他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你願意嗎?”
“我願意。”顧淮的聲音帶了些絲絲的堂音,非常好聽。
晏琛看了他一眼,深邃的眸裏有着溫柔與淺眷,薄唇微啓,同道:“我願意。”
随着話音落下,臺下響起了一陣陣如潮水般的掌聲。
之後,新人與來賓拍照留念,宴會的餐飲招待正式開始。
客人們陸續進入會場按着請柬上的桌號就座,聲勢浩大的樂隊奏着歡快的樂曲表示着歡迎,場內到處散發着一股喜慶之氣。
陳陌不太喜熱鬧,領着葉穆坐到了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當中出去接了個生意上的電話,留了他獨自一人在原地等待。
婚禮可說是花了大手筆,每一道菜都是經過精雕細琢的,葉穆沒什麽胃口,只拿着杯酒在那兒喝了幾口。
晏琛一輪輪敬酒,四處走動着。
在偏僻的角落裏,他發現了葉穆。
那個渾身充滿着禁欲氣息,實則表裏不一的男人。
微勾了下薄唇,他緩緩走了過去,沉着嗓子道了一句。
“想通了?”
“什麽?”葉穆擡頭。
晏琛看着他,表情淡漠,“還住那個地方嗎,我明晚去你那。”
葉穆頓了頓,皺起了眉,“晏先生,我想你可能誤會了。”
晏琛嗤笑,冷着臉靠近他,“別裝了,你來這不就是想在我眼前多晃晃好讓我記起你嗎”
葉穆寡默,有些疲憊地阖上了雙眸,“晏琛,我才發現你比我想象中要無恥地多。”
晏琛冷笑,帶着諷刺,“無恥?我怎麽覺得像是你在主動倒貼呢?”
他邊說邊想擡手攬住葉穆的肩,但卻被人先搶先了一步。
“你可能真的弄錯了,他是在等我。”一道低沉清冷的嗓音突兀響起。
陳陌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一把将葉穆攬了過去,整個動作看起來充斥着熟斂又霸氣的總裁氣息。
晏琛鳳眸半眯,眼神一直牢牢緊盯着那只放在葉穆身上的手,臉色驀地陰沉,“陳陌,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陳陌笑笑,唇邊透着一絲犀利與倨傲,“剛結婚就急着劈腿,我看這句話留給你自己比較适合吧,要不我現在找‘嫂子’來評評理?”
晏琛擡起眼皮看他,狹長鳳眼中黑沉沉一片,“別瞎摻和,他不是你能動得起的人。”
陳陌勾唇,漆黑的眸底閃過一絲頑劣,“你說笑了,葉穆早就是已經是我的人了。在烏魯克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情意相投了。”
晏琛狠狠咬了下牙,淩厲道:“小雜種,你不是最讨厭基佬的嗎?”
陳陌笑了,唇角微微翹起,“那只是以前,人是可以變的。”
言罷,他不羁地朝葉穆眨了下眼,做出一個離開的暗示。
葉穆怔了下,但很快便從容應對了下來,“晏先生,我們陳總很忙,如果沒什麽事我們先走了。”
晏琛冷冷看着他,面容沉到谷底,“你就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葉穆掀起眼皮,聲音沒什麽起伏,“祝您新婚愉快。”
晏琛握住酒杯的手有些猙獰,“還有呢?”
葉穆表情淡淡的,“沒了。”
陳陌不耐,在一旁漫不經心地來了一句,“告辭了。”
晏琛黑眸幾乎可以噴火,忍耐半天才吐字道:“不送”
陳陌輕笑,黑瞳中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谑,親昵地牽起了葉穆的手。
葉穆微曬,有些不适應,但還是跟着他走了出去。
晏琛眸色愈沉,一路盯着他們的背影,直至消失。
“砰!”
一個紅酒杯被猛地發狠摔在地上,玻璃渣子碎了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