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周正路從頭疼欲裂中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懵的,他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看了好幾秒,才終于用呆滞的眼睛在房間裏巡視了一周。
意識瞬間回籠,猛的從床上蹦起來,動作太過迅猛,又是一陣天旋地轉。
他趴在床上躺屍狀,心驚膽戰的摸了摸□□裸的自己,當然,還有早上的一柱擎天。
完了。兩個大字在腦海裏不斷徘徊。
眼前終于不是一片黑的時候,他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襯衫和褲子,還有架在床頭櫃臺燈上的內褲。
沒想到你也是一個酒後亂性的懦夫!周正路在心中唾棄自己。
他眼皮一邊抽,一邊穿衣服,試圖按下自己不聽話的兄弟。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
努力穿衣服的周正路和準備進門的李逑,紛紛石化。
空氣中有無形的烏鴉飛過。
最終還是李逑清咳一聲,率先開口:“一大早還挺精神啊。”說着眼睛從上到下的打量着接近光溜溜的周正路,內褲提到一半,另一只手還在使勁按着自家兄弟。
“……忙完了就出來吃飯。”李逑似笑非笑。
說完就砰的一下把門又原樣關了起來。
周正路一張老臉丢的幹幹淨淨,麻木着穿好了衣服,強撐起脊柱,糾結了半天終于勇敢的推開了門。
這裏是李逑住的地方,其實照理說周正路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只是這種一大早就這麽刺激還是讓人有些吃不消。
周正路同手同腳的走了出來,看着李逑坐在沙發上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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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茶幾上擺了好幾樣早餐,小籠包、油條、豆漿還有冒着熱氣的兩碗馄饨。
“我給你買了牙刷,你先去洗漱。”李逑邊吃邊說。
于是周正路又拐了個彎同手同腳的進了洗手間。
周正路落荒而逃似的進了洗手間。
身後傳來李逑低低的笑聲。
他撐着洗漱臺看到面頰泛紅的自己,所謂面紅耳赤大概如此。
昨晚的記憶逐漸回籠,簡直……想把自己塞進馬桶裏沖下去算了。
***
周正路的酒量其實真的一般,人來瘋屬于喝酒的時候叫嚣的厲害,但酒量真的不敢恭維。這下心中憋着事,陳翔調的酒又盡是些酸甜口的,喝起來簡直和果汁有的一拼。
人家給,他就喝。
喝到最後整個人都是茫的,酒吧越來越喧鬧,人越來越多,他看着李逑所在的位置被逐漸包圍,男的女的,和蒼蠅似的圍着他轉。
有時候一群人沖過去,周正路坐在高腳凳上伸長了脖子也只能看到李逑一個頭頂。
“球哥可受歡迎了。”陳翔抽閑和他搭話。
周正路氣沖沖的将杯中就一口灌下,氣呼呼的瞪着陳翔,“再來一杯。”
陳翔:“周老師你确定?這酒後勁很足的哦。”
“來!”周正路覺得自己被小看了,拍着桌子叫嚣。
陳翔轉轉眼珠,又給了他一杯。
李逑那邊正好送走一波叽叽喳喳的女生,轉頭看去,又圍上了幾個男生。
招貓逗狗,不省心!周正路下評價,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沖向了腦海,坐在位置上生悶氣。
人群中冒出來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打扮的紳士至極,不知道說了什麽,一晚上都沒有好臉色的李逑和他熟稔的握了握手,還給了個笑臉。
這紮眼的笑容好巧不巧落進了周正路的眼裏,看起來格外的刺眼。
笑!有什麽好笑的!剛和人表白完,扭頭就對着別的小妖精笑!
“哼,水性楊花。”周正路從牙齒裏迸出一句話。
他說的聲音不大,但是陳翔離的近啊,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陳翔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哪怕忙的腳不沾地,仍然架不住一顆滾滾燃燒的八卦心。主要是認識李逑這小子幾年來,就沒怎麽看他有過起伏的情緒,充其量就是壞和更壞的區別。
他看了看氣鼓鼓的周正路,琢磨着又調了杯讓人更加茫,卻又不至于醉倒的雞尾酒推到了周正路面前。
“這杯叫做為愛勇敢走一回。”陳翔不懷好意的挑唆。
周正路盯着那杯顏色豐富的酒,眼前有些重影,義正言辭的拒絕,“愛個屁,我是他老師!”
“我知道你是他老師啊,老師也有情也有愛嘛。”陳翔笑着說道。
周正路腦子現在根本沒轉,呆呆的看着酒,突然覺得好有道理啊。他嘗了嘗,很苦,很澀,和絢爛誘惑的外表截然不相符的味道。
就像是那個勾引亞當夏娃的蘋果一樣,聞起來香甜可口,吃完之後就是疾風暴雨。可是那又怎麽樣呢?最起碼,曾經擁有過啊。
一邊掙紮,一邊自我開解。
李逑面無表情的往這邊看了一眼,冷冷淡淡的,看的周正路心裏一涼。
喝了它喝了它,腦海裏有個聲音在蠱惑。
周正路看着李逑忙碌的身影,舉起杯中酒一飲而盡,嗆得他差點又吐出來,他瞪起眼睛,想一口噴死憋着笑的陳翔。
但是咽下之後,除了灼熱的燃燒感,淡淡的回甘在喉嚨中緩緩上升,那若有似無的甜味逐漸占滿了整個胸腔,飄飄忽忽的,還沒有回味完,甜味又變成了清涼的薄荷味,一股涼氣順着血液往腦海沖,瞬間神清氣爽。
他眨巴眨巴眼睛,腦海中亂成一團的雜線終于理順,有條不紊的一圈一圈收攏,成了個整整齊齊光滑的球。
隐藏在錯雜複雜情緒中的隐秘渴望也不可忽視的在腦海中盤旋,我喜歡他!
周正路腦海裏瘋狂的叫嚣着這四個字。
我想要他!周正路舌尖輕輕吐出這四個字。
像是帶着魔力一般,周正路上一躍而下,眼睛亮晶晶,閃着快樂的光。
陳翔一直在觀察他,一晚上的愁雲慘談,終于換上了雨過天晴,放下調酒杯,做了個yeah的手勢。
雄赳赳氣昂昂,周正路仿佛自帶BGM幾大步就跨到了李逑旁,将那個粘着李逑講話的男人推開,站立在他對面。
男人不防,被推了個趔趄,幸好有朋友扶着才沒有摔倒。
李逑都震驚了,剛才只是餘光看到周正路從高腳椅上下來,還以為是要離開,誰知道氣勢沖沖的向着自己走來。
“不許和他講話!”周正路擲地有聲的說道,說話間還伸手指向一旁的男人,“這油頭粉面的樣子,一看就不是好人。”
被批評油頭粉面的男人:……
“咳,這位兄弟,我叫葉芷青。”油頭粉面的男人站好後有紳士風度的自我介紹。
周正路繼續指責:“不但油頭粉面,他還有個娘們唧唧的名字。”想了想覺得不夠力量,又擲地有聲的補充道:“像個娘兒們似的!”
娘們唧唧的葉芷青:……
李逑看着鼓着臉頰,氣鼓鼓的周正路,嘴角抽了抽:“你喝了多少酒?”說着往陳翔那邊看去,看戲的陳翔一副深藏功與名的樣子,舉起手中的調酒杯,口型道:“不用謝。”
我謝你個二舅姥爺!
李逑太陽穴上的神經不停的跳動。
“你醉了,我先扶你去後面休息。”說話間,李逑擡起吧臺的活動板,走了出來。
葉芷青咳嗽一聲,扯了扯領帶,向李逑詢問:“這位是?”
周正路本來軟綿綿的要往李逑身上靠,一聽這話不樂意了,一把将李逑藏在身後,像是老鷹捉小雞游戲中的母雞一般,張開雙臂,中氣十足的吼道:“我是他老師!”
“哎,我說發酒瘋也要有個限度吧。”
“怎麽回事?這年頭老師都這麽嚣張嗎?”
“也算是給臉不要臉了!”
葉芷青的朋友終于不樂意了,三番兩次被駁面子,紛紛為朋友打抱不平。
老師?葉芷青頗有興味的打量着兩人。
李逑臉色黑了黑,想将周正路扒拉在身後,奈何醉鬼的力量想象不到的大。
只能一只手将人護着,冷臉看向葉芷青身旁的朋友,“他喝醉了,有什麽火朝我來。”
“我去,葉老板,你這老板沒啥威嚴啊,自家小弟對你都這種拽上天的态度。”其中一個豎着耳朵認真看八卦的男人笑道,豎起大拇指朝着李逑,“夠牛,有性格!”
“好說好說。”葉芷青哈哈笑,雙手抱拳,以示謙虛。
衆人哈哈大笑。
這就明顯的是給臺階讓人下了,李逑朝着葉芷青點了點頭,算是感謝。
第一次見這位老板的時候,無法想象一葉扁舟那一言難盡的裝修風格和此人極其正常的外表聯系到一起。玲姐介紹的時候,不少工作人員目瞪口呆,因為這位葉先生已經在酒吧快閑蕩一個月了,幾乎每晚都來,大家一直以為是哪個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二世祖,哪裏想到竟是微服私訪的大老板。
“你先帶老師下去休息吧,這裏我先看着。”說着把袖子往上一卷,就要掀起活動板。
李逑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此時最重要的就是安頓好酒鬼。
奈何周正路不知道怎麽的又不樂意了,靈活的擋住了葉芷青的去路,眼睛一瞪,“我不只是他老師!”
又轉頭朝李逑喊,“不許對他笑!”
“好了,不要鬧了,先跟我走。”李逑一個頭兩個大。
語氣有些重,一聽周正路就不幹了,氣哼哼的瞪着笑眯眯看着他的葉芷青,突然伸手抓過李逑,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親了下去。
懵逼的李逑:……
葉芷青:……
看戲的吃瓜群衆:……
周正路吧唧親了一口,滿足的舔了舔嘴唇,大聲宣布,“你是我的!”
這一下點燃了一群吃瓜群衆的high點,不知道誰開始興奮的吼叫起來,也有人吹完口哨之後,大聲喊着:“再親一個!再親一個!”
這邊的動靜幾乎把整個酒吧的人都吸引了過來,還有遠處的人站在椅子上朝這邊張望。
五味雜陳的李逑固定住找準機會就要和群衆招手互動的周正路,手忙腳亂的将人固定着,不再讓他亂來,偏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朝葉芷青看去,“……我可能要請一晚上假。”
葉芷青大手一揮,暧昧一笑,“去吧,玩的開心點。”
衣服都沒換,李逑好不容易将人塞進出租車,又半扶半擡的将人帶回了家。
周正路真真的酒品差,讓他乖乖躺在床上休息簡直比登天還難。
但是李逑看着就是說不出一句責備的話,因為喝的兩眼散光的周正路圍着他興奮的表白,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委屈,一會兒一件一件把衣服拔掉,手指頂着內褲,滿屋子亂轉,嘴巴裏還嚷嚷着,“來啊,來快活啊!”
李逑本來是繃着臉的,但是最後實在繃不住,整個人笑趴在床上。
心裏那點亂七八糟不安的想法統統跑了,腦子裏只有周正路震耳欲聾的一句,我喜歡你。
笑着笑着,眼淚就流了下來。
在一旁發酒瘋的周正路聽到了抽泣聲,也爬到了床上,小心翼翼的将人抱在懷裏,輕輕拍着他的背,嘴裏喃喃的安慰:“乖啊,不哭不哭,我疼你。”
不知酒鬼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但是李逑的眼淚開了閘便關不起來,他将頭埋在了周正路光溜溜的胸膛上,把這段時間的委屈和恐懼統統哭了出來。
如果他醒來就忘記應該怎麽辦?如果一夜之後又回到原點怎麽辦?
可是那又怎麽樣呢?最起碼此刻他正抱着自己,輕聲呢喃的在他的心裏開花結果。
夠了,這樣就夠了,他從來不敢奢求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