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3座橋
第13座橋
沈輕寒每天都早出晚歸的。他似乎特別忙碌。經常回家以後也會在書房工作好幾個小時。
不過他的作息很有規律。十點之前必須躺到床上。在他看來熬夜無異于是在浪費生命。
為此穆惜顏十分汗顏。因為她天天都在熬夜。
他在書房待的時間完全超過穆惜顏能見到他的時間。兩人也只有在飯桌上才有話題聊。其餘時間都是各做各的,互不幹擾。
沈輕寒的那間書房穆惜顏從來沒進去過。雖然他說過她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去書房找書看。不過她有手機和iPad打發時間,也就沒想過去書房拿出看。
她和一般人不太一樣,她不愛看紙質書。一直只習慣看電紙書。
而沈輕寒不同,他熱衷于看書和看報紙。每天一大早就能看到他在院子裏一邊吃早餐,一邊看報紙。
穆惜顏每天都跟着七喜那孩子厮混,各種浪。在菜園子裏給那些蔬菜澆澆水;去小溪裏抹抹魚蝦;和七喜一起玩球,給它洗澡,陪它打水仗;去桃林遛彎,順帶折幾枝新鮮嬌豔的桃花回來插.瓶……
日子瑣碎,倒也十分開心,每日都歡聲笑語的。
她偶爾也會教老幹部玩游戲。這位2008年的老人,頭腦發達,邏輯缜密,一點就通,聰明得過分。
她iPad裏的那些小游戲對他幾乎沒有任何挑戰性,他玩起來毫不費勁。分分鐘就能打通關。
人比人氣死人。穆惜顏打一兩個月都通不了關。這人分分鐘通關。
要不是沒有4G,她的手機卡得要死,她都想教老幹部打農藥,玩吃雞。比起這些小游戲,那個才能體現水平。
自從飄窗和床底改造完畢,穆惜顏的秘密基地就更完備了。她躺屍也愈加方便了起來。
沈輕寒每天下班回來只要沒看見她人。基本上都是躺在床底。一找一個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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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個人躺還不算,每次還要拉七喜一起躺。
毛孩子喜歡她,總跟她形影不離的。這一人一狗在床底倒是躺得十分惬意自在。
每天的日子渾渾噩噩的,突然之間就失去了方向。她入圈多年,一年到頭壓根兒就沒有空閑的日子,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的。這突然之間就空閑了下來,她竟然還有些不适應。
她時常躺在床底思考自己眼下的處境。回去肯定是一時半會兒回不去了。沈輕寒在這兒待了十年也沒能回去。她回去的希望想來也是十分的渺茫。她認命了。
不過即便希望渺茫,她仍舊沒打算放棄。現在先适應這裏,然後再慢慢尋找出路。
她決定先找工作。她住在沈輕寒家已經住了這麽多天了。一直都白吃白喝的。她這心裏也過意不去。畢竟萍水相逢,人家沒義務一直養着自己。
不過她人生地不熟的,想找工作談何容易。只能找沈輕寒幫忙。
***
一天吃完晚飯,兩人各自回房。很有默契的互不打擾。
沈輕寒看了大半個小時的地基圖,覺得眼睛有些受不了。
他摘下黑框眼鏡,滴了幾滴眼藥水,緩解一下眼疲勞。
緊接着就出了書房。
他去書房洗了點水果,橙子、紅提和桂圓。自己嘗了點,給穆惜顏端去了一大盆。
他站在門外輕輕敲門。敲了兩下,裏面傳出女孩子熟悉的嗓音,“門沒鎖,直接進來。”
他一手斷水果盆,一手摁下門把手,房門旋即打開。
屋子裏沒開燈,黑黢黢的。床底下倒是圍繞着一大團黃光,暈暖昏黃。
他知道這姑娘又鑽床底了。
他繞到床那頭,輕言細語:“我洗了點水果,出來吃吧。”
“好嘞!”床底發出一聲清朗的女聲,下一秒她人便從床底鑽了出來,動作無比娴熟。
沈輕寒:“……”
還好他已經适應了她鑽床底的習慣。不然她咋一鑽出來,不修邊幅,蓬頭垢面的,像極了女鬼。他說不好就會被吓到。
她從他手裏接過果盆,高興地說:“有我喜歡的橙子。”
話音未落,一塊橙子就進了她口中。
血橙,果肉綿軟,又多汁,味道相當的好。
七喜以為有好吃的。眼巴巴地從床底鑽出來,興奮得很。
狗子伸長鼻子往果盆裏聞了聞,發現沒一樣它喜歡吃的。頓時大失所望,灰溜溜地鑽進了床底。
沈輕寒給穆惜顏送完水果,就打算走,扔下一句:“早點休息。”
穆惜顏抓起他的手腕看了一眼,腕表上顯示的時間才九點過五分。
“才九點,時間還早,咱倆聊聊天呗!”她歪着腦袋,指了指自己秘密基地,“先生要不要躺進去試試?超舒服,保管你不會失望。”
沈輕寒:“……”
他往床底瞥了一眼,紗幔圍了個嚴實,彩燈細碎閃亮,絢爛多彩。七喜躺在一旁,昏昏欲睡。
男人垂下眼睑,長睫撒下,心裏想着是拒絕。可下一秒卻鬼使神差的點頭了,“好。”
穆惜顏興沖沖地把紗幔拉開,兩人并排躺進床底。
他們離得近,男人身上有清淡的香皂的味道,一點點糾纏着她的呼吸。
床底的空間很大,一點都不受拘束。
地毯柔軟,枕着靠枕,十分的舒服。
“表不錯!”穆惜顏毫不吝啬自己的誇獎,“前段時間怎麽沒見你戴。”
都說男人看表,女人看包。這塊表顯然是點睛之筆,即便它不那麽貴。
沈輕寒聞言下意識摸了摸左手手腕上的皮質表帶,輕聲解釋:“指針松了,送去店裏調了下。”
“我也有塊歐米茄的表,生日的時候我閨蜜送的。不過沒你這塊貴。我嫌戴手表麻煩,就沒怎麽戴。”
沈輕寒這塊表是十年前的老款,掂在手裏有些分量。雖然上了年頭,可在穆惜顏看來依舊經典。而且他保管得好,看上去還很新,表鏡玻璃光滑,銀色不鏽鋼表帶澄亮泛光。
只有仔細看時,才能看到表鏡玻璃上有一些很細微的劃痕,這是歲月留下的痕跡,或深或淺。
沒有物品能夠抵禦得了時間的打磨。久經時光淬煉,哪怕保存得再好,或多或少都會留下痕跡。
物品是這樣,人也一樣。
然而沈輕寒似乎是例外。歲月竟然如此善待他。十年光陰流轉,他臉上居然未曾留下任何痕跡。走在外面,沒有人會相信這個男人已經四十二歲了。
穆惜顏想或許再過個五年十年,他依舊是今天這個樣子。
穆惜顏:“你這塊表有些年頭了吧?”
“确實很多年了。”男人半低着頭,表情透着一股不曾有過的哀思,“我是個戀舊的人,這塊表陪了我很多年,一直舍不得換。”
她當即試探道:“所以是誰送的?”
“我爺爺。堰山大橋建成通車那天,他老人家送給我的賀禮。這表我和葭柔一人一塊。”年輕的男人神色哀迷,近乎呢喃。
他我還在,這塊表也還在,可葭柔卻不在了。
穆惜顏的直覺告訴她,當年一定發生了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堰山大橋也一直都是沈輕寒心底的隐痛。他一直在回避,不願提及。
她及時轉移話題,“我想去工作了。”
他看着她,抿嘴問:“你想做什麽工作?”
穆惜顏聳聳肩,“我做什麽都行,能糊口就成。”
他挑眉一笑,揶揄:“大導演想在這裏找工作可不容易。”
桃源村籠統就那麽大,村裏都是農民農婦,世代守着那一畝三分地。但凡有點出息的都已經去了外面。穆惜顏想在這裏找工作談何容易。
“等明天我讓陶家兄弟替你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什麽合适你的工作。”陶家兄弟是本地人,人脈廣,熟悉的人多,他們興許能替穆惜顏找到一份工作。
“沈先生你放心,等我找到工作了我就搬走,總不能老是住在你家叨擾你。”孤男寡女同住一個屋檐下,難免不便。雖然他不說,她心裏也清楚。
和沈先生住在一起,穆惜顏求之不得。不過做人不能太沒臉沒皮。總不好一直賴在人家家裏不走。
“那天你暈倒在我家門前,是七喜發現了。你在這裏舉目無親,你就安心住着吧。”穆惜顏的情況和自己當年幾乎一模一樣,都是莫名其妙就來了這個地方,無依無靠,連個人都不認識,不知何去何從。內心深處定然充滿了迷茫。沈輕寒理解她的無助。所以盡可能的給予她幫助。
他們非親非故,沈先生居然可以待自己這麽好。穆惜顏表示十分感動。
沈先生的形象在自己心裏不自覺又高大了起來。
穆惜顏說:“先生以後直接喊我名字吧,叫穆惜顏,惜顏都行。”
“惜顏?”男人試探地叫了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某日穆惜顏第N次不顧沈輕寒的反對給七喜投喂零食。
沈輕寒無奈,冷聲道:“穆惜顏,能不能不喂它零食了?”
穆惜顏嘻嘻笑:“喊老婆,我這人只聽我老公的話!”
沈輕寒:“……”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