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4座橋
第4座橋
問了一圈,除了這裏叫桃源山,山下有個桃源村,沈輕寒這個人并沒有死,而是活得好好的。除此之外,穆惜顏一概不知。
她是真的好奇為什麽這個人死而複生了,又為什麽出現在這個方。而她又何為偏偏來到了這裏,見到了他。
她還欲多問。可對方明顯不願意多說。她也只好作罷。還是留着以後再問他吧。如果他願意說,他一定會主動告訴她的。眼下他不願意說,她也不好強人所難。
現在擺在她面前最亟待解決的問題就是她必須要弄清楚這究竟是什麽地方,然後好盡快回到橫桑去。好閨蜜謝思依在機場等不到自己,不知道該多着急。何況抄襲事件還擺在那裏沒有解決。這是大事,關乎她的聲譽,她必須要趕回去将這件事情妥善處理好。
“不早了,想必你也餓了,我煮了早餐,随便吃點吧。”男人率先打破沉默,如是說。
“哦,好啊!”穆惜顏點點頭,下意識摸了摸自己扁平的小腹。她已經一整天沒吃過東西了,早已饑腸辘辘。此刻恨不得将一座大山吃下肚子。
餐桌擺在院子裏。穆惜顏幫沈輕寒一起把早餐端去院子。
他做了兩份簡單的三明治,兩片面包包裹住培根和蔬菜,外加煎蛋和牛奶。清淡又不失營養的早餐。
穆惜顏一貫嘴叼,又是重口味患者,平時很少吃三明治。可眼下寄人籬下,她沒得挑。有的吃就已經不錯了。
房子的大門正對着院子,院子瞧着不大,小小的院落,籬笆栅欄圍了一圈。迎面可見兩個小花壇,裏面種了點粉薔薇。這花開得很是嬌豔欲滴。
院子空蕩,一張餐桌,兩把椅子,再無其他。
穆惜顏覺得要是能再多出一把太陽傘就好了。
不過現在天氣也不熱,太陽暖意融融地照在身上。曬着太陽吃早餐,也十分的惬意。
周圍的景色倒是極好的。放眼望去全是一望無際的桃林,漫山遍野都是桃花,四目所及之處皆是粉紅。
一條蜿蜒綿亘的小溪穿梭在桃林中間,溪水清澈見底,奔流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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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和自己夢裏的場景完美重合。穆惜顏一度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可她使勁兒掐自己的掌心,又明顯有一股尖銳的刺痛感,清晰無比提醒着她這不是在做夢,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這個地方太神奇了。她明明記得自己在山林裏莽莽撞撞尋找出路的時候,當時大雪紛飛,整片林子都遍布積雪,積雪完全蓋過了她的小腿肚,她舉步維艱。
然而當她終于走出那片山林,眼前一亮,剎那間改天換地,天氣大變,直接由凜凜寒冬過渡到了朗朗初春。
即便是秦嶺淮河一線,一南一北也不可能出現兩種這般大相徑庭的天氣和景象。
桃源山究竟是個什麽地方?
山下的桃源村又屬于中國的哪個省市?
她努力在腦海裏搜羅,卻想不起任何有關的信息。對她來說這是兩個無比陌生的地名,她過去完全沒有聽說過。又如何會留下印象。
想到這裏,年輕女孩的兩道秀眉一直緊緊擰着,難以舒展。
穆惜顏甚至來不及好好研究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他不同于別人,他不僅是自己紀錄片的男主角,還是自己夢境的男主角。研究他舉足輕重。
此刻她得趕緊弄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好回橫桑去。
男人似乎能猜到她的所思所想。他施施然開口:“這個地方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今天你先休息,等過兩天我空下來了,再與你細說,順便帶你去山下村子轉轉。”
沈先生實在是太體貼了。穆惜顏一聽喜從心來,忙點頭說好。
兩人面對面坐着,相顧無言,各自吃着自己的早餐。
七喜乖乖地蹲在沈輕寒腳邊,豎起一雙耳朵,吐着長舌,眼巴巴地望着主人,等待他的投喂。
可它的主人似乎并未看到它期待的眼神,專注吃着自己的早餐。
七喜小可愛原地蹲了一會兒,見吃不到東西,抖動兩下身體,讪讪地走到了穆惜顏的腳邊。
它以同樣的姿勢蹲在穆惜顏身旁,同樣的表情,同樣的眼神,滿滿都是期待。
穆惜顏動了恻隐之心,從碟子裏夾起一塊培根,彎腰遞給七喜。
七喜兩眼放光,脖子往前一仰,眼看就要吃到了,卻被對面的男人無情的攔截住:“不要喂它吃人的食物!”
七喜:“……”
穆惜顏手一頓,趕緊往回猛地一縮。那塊培根就殘忍地遠離了七喜。
到嘴的美食就這麽沒了,七喜表示自己很不開森,憤然離去。
看着狗子離去的背影,穆惜顏于心不忍,輕聲說:“它好像不高興了。。”
男人卻不鹹不淡地說:“不用搭理它,這家夥就會扮可憐。”
穆惜顏:“……”
穆惜顏覺得這狗子一定是撿來的!
她輕聲說:“一塊培根而已,它吃了應該也不要緊吧?”
沈輕寒輕飄飄地告訴她:“最近它的體重已經超标了,它正在減肥。”
穆惜顏:“……”
穆惜顏突然覺得自己面前的早餐不香了。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一小塊贅肉,內心深處不免充滿了負罪感。身為一只狗子,還要這麽努力減肥。可她還在肆無忌憚地狂吃。
男人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他擡眸睨她一眼,語氣輕柔,像是在安撫:“你不胖。”
言下之意是放心吃吧。
“我信了。”穆惜顏被成功安撫了,嘻嘻笑。
男人吃飯的樣子特別斯文好看。慢條斯理,一板一眼的,很有老幹部的作風。
看他吃東西,穆惜顏都覺得十分賞心悅目。
果然長的好看的男人,做什麽事情落在他人眼裏都是格外養眼美觀的。
再對上男人的那張俊顏,五官精致立體,棱角分明。氣質儒雅溫潤舉止優雅大方,一身清貴氣息,很像舊時穿長袍馬褂的學者。
舊時的學者難免給人一種書呆子的既視感,迂腐不堪。可他卻不會。一見到他,她就覺得他十分的睿智,學富五車。
穆惜顏在心裏算了算沈輕寒的年紀。他今年應該有四十二歲了。可歲月卻非常善待他,壓根兒就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就連一條魚尾紋都沒有。
眼前這個四十二歲的男人,比起十年前那張黑白照,他好像還更年輕了一些。
穆惜顏覺得這一切實在是太神奇了。十年前她看過他的訃告,從此以後做了十年有關他的夢。十年後的某一天,她竟然真的和當事人坐在一起吃早餐了。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命運的神奇之處便在于我們永遠都不知道下一秒迎接自己的究竟是什麽。
平日裏在劇組和那些大老爺們待久了,随便扒拉兩口盒飯午餐晚餐就算解決了。穆惜顏吃飯一貫粗魯,總是狼吞虎咽的。如今餓了,吃相更是不敢恭維。
她三兩下就吃完了那份屬于她的早餐,那叫一個迅速。
男人擡眸看他,只看到盤子裏空空蕩蕩,盛牛奶的玻璃杯也一滴不剩。吃的真叫一個幹淨,毫不浪費。
他忍俊不禁。看來這姑娘是真餓了。
“還要嗎?”他靜靜地看着她,輕聲詢問。
穆惜顏脫口而出:“還有嗎?”
沈輕寒輕飄飄地吐出話:“沒有了。”
穆惜顏:“……”
穆惜顏心想都沒有了,你還問我做什麽!
沈輕寒馬上說:“你要是沒吃飽,我再去給你做一份。”
“不用了。”她忙擺手,連連搖頭,“我吃飽了。”
她可不好意思讓人家主人再動手為自己做一份早餐。
“沈先生,重新認識一下吧,我叫穆惜顏,謝謝你能收留我!”她沖他微微一笑,主動伸出右手,誠摯道謝。
她一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淺淺的梨渦微微閃現。
看到她笑,他第一次注意到她的長相,齊耳短發,瓜子臉,尖下巴,五官精致好看,也是一個溫婉清秀的女孩。年紀看上去也不大。
男人伸手回握住女孩的手,兩手交握,手心的熱度彼此傳遞,一冷一熱,對比鮮明。
他倏然輕笑,頗有股風流雲散的意味。繼而響起低沉好聽的嗓音,微微帶着點磁性,“我是沈輕寒,很高興認識穆小姐你。”
“穆小姐是青陵人?”握手一兩秒鐘,轉瞬間便松開,他端起手邊的玻璃杯呡一口牛奶,動作無比連貫。
穆惜顏點點頭,“是啊,我是青陵人。不過現在在橫桑工作。”
“穆小姐做什麽工作的?”
“我是導演,專門拍紀錄片的。”
“是嗎?”男人感到有些意外,“你看上去挺小的,沒想到已經是大導演了。”
“大導演算不上,不過就是混口飯吃而已。”她倒是表現得十分的謙遜。
“能進娛樂圈的,在我看來都不簡單。”
“彼此彼此,能做設計師的,更不簡單。”
兩人相視一笑。
沈輕寒說:“都是職業光環罷了,行外人不懂行內人的苦。”
“其實我已經二十七歲了,不小了。只是長得顯小。”她一邊說話,一邊擡手撩起掉落下來的幾縷碎發,輕輕別到耳後。随着她的動作,一雙小巧可愛的耳朵露了出來,耳垂處的魚尾耳釘一晃而過。
太陽照在她的那對耳釘上,上頭的碎鑽細閃發亮,熠熠生輝。
沈輕寒被恍了下眼睛。
他不懂女人的首飾。不過一般鑲嵌了鑽石的飾品都不會便宜。穆惜顏的這對耳釘一定價值不菲。
她全身上下也就這麽一樣飾品,這是點睛之筆。一個知性幹練的職業女性形象顯露無疑。
再看她的衣服,雖然他看不出具體的牌子,不過光看面料和剪裁他也能看出衣服的質量很好。定然是好牌子。
顯而易見,這個女人肯定收入不錯。她口中說的混口飯吃明顯是謙虛了。
他不可思議地笑了笑,“我以為你只有二十出頭的樣子。”
穆惜顏聽得心花怒放,“我就當是先生是在誇我年輕。”
“二十七歲本來就年輕。”不像他都已經四十二歲了。
“那麽沈先生現在在做什麽工作,還是設計大橋嗎?”她歪着腦袋細聲細語問道。
“我早就不碰橋了,眼下就是一個普通的建築工人,幫村子裏的人蓋蓋房子。”
一個才華橫溢的橋梁設計師現在卻甘于做一個普通的建築工人,這豈不是屈才嘛!
不過即便他是建築工人,他也不可能是搬磚的。定然是建築師和總工級別的。不看別的,光看這棟木房子,也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蓋的。
他口中所說的普通的建築工人,定然不普通。
穆惜顏順勢接話:“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建築工人也很好啊!”
畢竟很多人靠搬磚都發家致富了呢!何況是建築師和總工這種級別的。
确實挺好。甘于平凡,也就不會有過去那些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對于沈輕寒來說這比什麽都好。
“穆小姐從哪裏知道的我?”沈輕寒好奇地看着穆惜顏,眼神考究,近乎直白。
在他看來影視圈和道橋業完全是兩個八竿子打不着的行業,她又是怎麽知道自己的呢?
只見這姑娘赫然一笑,淺淺的梨渦微現,“說出來沈先生可能都不信,我在十年前就看過先生的訃告。”
沈輕寒:“……”
作者有話要說:惜顏:“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我在十年前看過你的訃告。”
沈叔叔:“……”
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