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連喬緩緩地在頭頂打出了一個問號,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亂講!”
沈瑜又看了她兩秒,沒說什麽,漫不經心的把頭旋了回去。
連喬心想怎麽好像踩中了大佬的雷區似的,難道以前經常有人跟大佬說你長得像嘎嘎嗎?
莫非這還是一個獨立自強清高孤傲的校霸?
那這恐怕就是個未解之謎了,不能問,問就是找死。
兩人一聲不吭的抄了一陣,有兩個學生上政教處來送試卷,其中一個瘦弱的男生先是大喇喇的跨進了政教處,後又小跳一步退了出去。
連喬聽到了點兒動靜,扭過頭去,就看見那倆男生在門檻外糾纏到一塊兒,互相擠眉弄眼。
“沈瑜,沈瑜在裏面!”
“在就在呗!他還能吃了你啊!”
“那他打我怎麽辦嘛!”
“你又沒幹嘛他無緣無故的為啥要打你!”
“尼瑪那可是沈瑜啊!最兇殘最沒有人性的校園惡霸,沒有之一!”那家夥用一種他自以為足夠小的音量咬牙切齒道:“你知道嗎?上個星期他們班一新來的不懂規矩,跟沈瑜用了同一張桌子,沈瑜直接給他腿打折!”
連喬:“……???”
她忍不住看了眼身前這張同時侍奉兩人的桌子。
“還有上個月,十七中一群人跟沈瑜約架嘛,十多個人,全被沈瑜一人撂倒了你敢信,據說X大附院急診的半個病房都被十七中給包了!”
連喬:“……”
“天哪,這麽兇!”
“就是這麽兇!不然你以為呢!”
“那你現在進去豈不是跟他呼吸了同一個屋子裏的空氣!他要打斷你的腿怎麽辦!”
“不知道啊!那要不然……我們明天再來送卷子吧!”
連喬有點兒無語。
這些消息滿滿的都是“明天請來UC上班”的畫風,居然能把這二位吓得連辦公室都不敢進,也挺不容易的。
她推了一下桌緣起身,走到了那倆人的跟前,“給我吧。”她說。
“哎?”那倆男生雙雙眨了眨眼。
“我幫你們送進去,放哪張桌上告訴我一聲。”連喬說。
那倆男生頓時都宛如石化了一般,目光凝在她的臉上挪不開,耳根還慢慢的紅了。半晌,捧試卷的那個才讷讷道:“就……最裏面靠牆的第三張桌子,最底下那個抽屜裏頭,謝謝妹子!”
連喬點點頭,從他手上接過試卷袋,轉身進門。
沈瑜手上鬼畫符的動作頓了一頓,朝着門口的逼逼機們的方向稍稍偏頭。
那倆逼逼機且興奮着,趁着連喬走遠,壓低了嗓音道:
“哎卧槽,仙女啊!周兵你看到沒有,仙女啊!”
“我看到了看到了!天哪她好溫柔啊,她還沖我笑哎!”
“那不是沖你笑吧,是沖我,你說她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啊?”
“你從哪兒看出來她對你有意思的?”
“那她幹嘛主動來幫我搬試卷兒?”
“那也許是看到我跟你一起,看在我的面子上!”
“你放屁你,我是語文課代表,我語文好呢,你有啥!”
“我……我體育好,一千米跑兩分多鐘!我有肌肉!”
“你那叫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仙女才不會那麽膚淺!”
“你可拉倒吧,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都不能給人安全感。”
“我不管,反正你不準跟我搶啊,我現在要去給她遞手機號,媽哎,她腿也太好看了。你說她為什麽不穿裙子啊……”
“穿裙子幹嘛?給你摸啊?”
“我是想摸一摸的……她皮膚看起來好好啊。”
“你不是不敢進去嗎!沈瑜還在裏面呢!不怕死啦!”
“在裏面就在裏面,我又沒招惹他,他敢打我麽?”
這些帶着顏色的龌龊辭藻蒼蠅似的在耳畔嗡鳴打轉,沈瑜眯了一下眼,擡手從王振國桌上那堆排排放的筆筒裏随便抓了一個,反手砸了過去。
“哐”一聲,石破天驚,筆筒正好砸在那語文課代表顫巍巍邁出的一條腿邊上。
連喬正渾然不覺的彎腰拉抽屜,被這一聲吓了一跳,不禁回頭瞧,政教處門口已經空了,連個鬼影也沒有。
她愣了愣,把試卷放進抽屜裏合上,起身走到門邊,把那個慘遭橫禍的筆筒給拾了起來。
“啊呀,摔裂了。”她把筆筒舉起來,看了眼底部,小小的嘆息。
“兇手”背對着她一語不發的繼續鬼畫符。
連喬以為沈瑜沒聽見,抱着那筆筒跑過去,趴到他對面晃了晃:“喂,沈同學,王主任的筆筒,摔裂了。”
沈瑜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長腿一勾從旁邊踢了個垃圾桶過來,繼而低頭鬼畫符:“扔這兒。”
連喬:“……”
她忽然就有點心疼王振國。
不過鑒于沈大佬惡名遠揚,動辄不是給人打斷腿就是給人送進醫院,實在是不能招惹,連喬覺得她還是不要多嘴問了。
可是那個筆筒啊……
她糾結的看着那個朱紅色的石料筆筒,表面繪着花鳥魚石,很好看很古雅,偏偏底座上就多了那麽一條黑色的裂紋,真是逼死強迫症。
連喬想了想,從另一張桌子上拿了盤紅印泥,又跑去了水池邊。
沈瑜扭頭,看見那少女用水和印泥調了盤劣質的紅顏料,又用手指沾了,锲而不舍的在那筆筒的底座上塗塗抹抹。
認真的有點兒搞笑。
要知道這種樣式的筆筒王振國每學期收到的數目沒有一百也有幾十,看着高大上,成本也就幾十塊錢,用膩了就換,說白了就是個一次性耗材,即便扔了他都未必能發現。
不過顯然,這位新來的小仙女并不理解。
女孩子的手指尖纖細白嫩,像是春蔥似的,印泥的紅在她的指尖上顯得格外濃豔,直直的落入了沈瑜的眼底。
興許是稀薄的顏料遮不住筆筒的裂紋,連喬有點兒暴躁,反複的用手指搓抹着,粗糙的石料将她的手指磨的有些痛,她小小的“嘶”着,又将手指尖放在嘴邊小口的吹氣。
不僅認真的很可笑,還笨手笨腳的冒蠢氣兒。
沈瑜不知怎麽的就看不下去了。
“裂痕用顏料是遮不住的。”他說。
“那怎麽辦?”連喬問。
沈瑜擡腳踢了一下垃圾桶。
“不行。”連喬果斷拒絕。
沈瑜往椅背上一仰,抱臂盯着她看了兩秒,颦眉,就在連喬以為沈大佬會跳起來擰斷她脖子的時候,沈瑜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了一支鐵皮小管兒。
“你非要補就用這個。”他隔了老遠将那那支小管兒抛到連喬跟前的桌上:“再摻點你那劣質顏料,說不定可以成功。”
“咦?”連喬湊過去将那支小管兒拿起來看:“這什麽呀?”
“雲石膠。”沈瑜說:“別用手,用老王桌上的毛筆刷。”
“用手會怎麽樣?”連喬好奇道。
“你就等着跟筆筒長一起吧。”沈瑜譏诮了一句,繼續低下頭抄他的書去了。
沈大佬給的法寶相當好用,連喬再三檢查那筆筒,看不出什麽大瑕疵來,于是滿意的把它倒置在桌上晾幹。
她坐回到沈瑜身邊,将那支雲石膠遞還:“我用好了,謝謝你。”
沈瑜慢吞吞的“嗯”了聲。
“可我覺得吧,你以後還是不要随便摔主任的東西啦,他說那些都是為你好,沒惡意的。”連喬說:“這個給你放哪兒呀?”
沈瑜上身不動,又用腳後跟踢了一下垃圾桶。
連喬詫異:“我沒用多少,你看,還剩好多,不用扔掉吧,你以後還能接着用呢!”
沈瑜不搭腔。
連喬覺得他八成是懶得動,又或者是在跟自己賭氣,不過他的牛仔褲褲兜似乎是空的,于是就将那小管子擰擰緊,悄咪咪的往他的褲兜裏塞過去。
剛塞進去一個頭就繃住了,這緊身牛仔褲的褲兜宛如一個裝飾品,跟沈瑜的大長腿緊密貼合,連喬看那管子還半截兒挂在外面,輕輕地戳又戳不進去,于是稍稍發力,又狠狠地捅了兩下。
沈瑜被她捅的還挺痛,電光石火間垂手,拿住了她的手腕。
“不要再……搞我了。”沈大佬的後槽牙微微緊咬:“松手,我自己來就行。”
連喬讪讪的縮回手:“……行吧,那你自己收收好。”
頓了頓,她在頭頂冒出幾個碩大的問號。
說什麽呢!
誰!搞!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被老婆捅一捅,痛并快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