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兩天後,隋同學打電話通知元一平:“我找的人來了,你可客氣點兒啊,人家博士在讀,我托了好幾個同學才幫你聯系上的。”
元一平換上一身正裝,帶上銀行卡,去了隋同學家。
一進屋,就看見一個穿着黑色大衣的人端坐在電腦前,長發。元一平愣了一下,走上前去:“你好……”
對方扭過臉來:“你——诶,是你?”
竟然是宋然。
宋然的氣色比上次在咖啡廳見面時豐潤了很多,她站起來,看着元一平笑了:“竟然是你啊,好久不見。”
隋同學一臉懵:“你們認識?”
“我媽,是他的老師。”宋然解釋說。
“噢——那更好啊!”隋同學拍拍元一平肩膀:“大家都是熟人哈。”
元一平完全沒想到宋然是學計算機的,還是博士——實在是因為宋然看上去娴靜又文弱,和他想象中每天對着電腦噼裏啪啦敲鍵盤的形象相去甚遠。
“這臺主機裏的數據應該是可以恢複的,不過需要幾天時間,”宋然抱着手臂說:“你着急嗎?”
“沒事的,幾天……可以等,”元一平總算松了口氣:“謝了,宋然。”
本來他還擔心隋同學給找來的人不靠譜,沒想到竟是宋然,這就放心多了。
“一會兒你和我出去一趟吧,”宋然對元一平說:“要去買一些材料。然後這電腦搬到我那兒。”
“嗯,好。”
謝過隋同學,約好明天請他吃飯,元一平跟着宋然出了門。他以為是要去電腦城之類的地方,卻沒想到宋然又把他帶到了一家咖啡廳。這會兒将近中午十一點,咖啡廳裏自然沒什麽人。宋然徑直走到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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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問問那臺電腦裏是什麽東西嗎,”宋然輕聲說:“其實到時候我把數據恢複了,也能看見,不過我覺得我們可以坦誠一點。”
元一平輕嘆一口氣:“我和朋友一起做線上教育,這臺電腦之前是我們團隊一個程序員在用,他偷拍了我朋友的……私密照,發給了我們所有的客戶。我們報警了,想在這臺電腦裏找一些證據。”
“噢……這樣,”宋然抿抿嘴唇:“你們創業真不容易。”
“還好,”元一平只能沖她笑笑:“真不知道該怎麽謝你……我該付多少錢?”
宋然一挑眉,目光中有些驚訝:“付錢?不用的,我們只是……朋友間幫個忙。”
元一平錢都準備好了,沒想到宋然如此大方,當即搖頭:“就因為是朋友,所以不能白白麻煩你。”
“那這樣吧,”宋然也沒再堅持:“我還不确定數據能恢複到幾成,等我弄完了,你再給錢,可以嗎?”
“可以,”元一平感激地看着她:“真的,太謝謝你了。”
“別客氣啦,”宋然抿一口咖啡,微笑着說:“我前段時間才聽王淵說,你們兩個認識,那我更該幫忙咯。”
元一平愣了一下。王淵告訴宋然他們兩個認識?可之前在醫院裏,王淵不是還叮囑他“別到宋老師和宋然那兒亂說”嗎?這叮囑倒是好理解,王淵和梁與儀有過一段兒,估計還有不少黑歷史在梁與儀手裏,而元一平又和梁與儀是合夥人,王淵讓元一平別亂說,合情合理。
可王淵為什麽忽然告訴宋然他和元一平認識?
……也許只是随口提起的?
“哎是的,”元一平點頭:“王淵是我學長……我聽說你們,快結婚了?”
“嗯,”宋然把右手伸出來:“最近在籌備了。”
元一平這才注意到,她的右手無名指上,有一枚銀白色的鑽戒。
元一平連忙說:“啊,恭喜啊。”
“謝謝。”宋然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淺淡的笑。
下午和梁與儀碰面,梁與儀告訴元一平公安局已經立案了。
“馬晨給你說什麽了嗎?”
“說了,”梁與儀靠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把玩着一條手鏈:“他老婆還是太天真,馬晨不是股東,說白了他就是個給人打工的,這家公司待不下去,當然還有別的公司可以去。馬晨說,這幾天一直有獵頭在聯系他。想靠幾張照片兒毀了馬晨的工作,怎麽可能?”
“那他們的孩子呢?”
“現在就是争孩子,”梁與儀無所謂地笑笑:“馬晨也想要孩子,他同意按我們說的,吓唬吓唬他老婆——不知道能不能成。”
“馬晨弄清楚沒有,”元一平皺眉:“段杭到底是什麽人?去哪了?”
“他說他沒聽說過這個人,更沒見過,不知道他老婆從哪找的,”梁與儀話鋒一轉,低聲說:“不會是他老婆也出軌了吧?你記不記得段杭喜歡看動漫,馬晨說他老婆天天在家待着沒事做,就喜歡cosplay什麽的。”
“不知道……對了,電腦我找人在修了,她說需要幾天時間,能恢複一些數據。”
“真的?你找誰修的?”
“……宋然,崔老師的女兒,王淵……的未婚妻。”
元一平有些尴尬,畢竟梁與儀和王淵在一起過,可事情就是這麽湊巧。
“宋然?!”梁與儀猛地坐直身子,厲聲道:“你找的是宋然?!”
“啊,”元一平點頭:“她是計算機專業在讀的博……”
“怎麽會是她!”梁與儀的表情變得十分可怕:“是不是她主動找你的?”
“什麽?我托我同學找人來修,然後聯系到她的,”元一平皺眉:“你怎麽了?”
“快,”梁與儀把桌子上元一平的手機塞進他手裏:“快去把電腦要回來,別找她恢複數據了,你就說……不需要了,快。”
“為什麽?”元一平想起上午宋然的話,心中忽然騰起不好的預感:“到底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明白。”
梁與儀看着元一平,向後退了兩步。
“之前沒說完,”她倚在窗邊,面向窗外,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悲喜:“那天晚上我在他爸牌位前面跪了很久,然後我們……上床了。”
元一平反應了好幾秒,才明白過來,梁與儀這句話的最後三個字是什麽意思。
上床了。
梁與儀和王淵上床了,王淵和宋然正在籌備婚禮,宋然已經戴上了戒指。
“你他媽瘋了!”元一平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梁與儀纖細的手臂:“王淵和宋然馬上結婚你知不知道?!”
“你在我這兒伸張什麽正義!”梁與儀用力推開元一平:“那事兒是我一個人做的嗎?王淵不願意我倆能上床?”
“王淵是王淵,”元一平氣得聲音都隐隐發抖:“王淵犯賤,你就不犯賤了麽。”
“對!”梁與儀尖利地吼道:“我就是犯賤,就是爛啊,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誰他媽比得上你,守身如玉啊,陳朔被你吊得北都找不到,你多清高!”
她提起陳朔,元一平便覺得胸口像被狠狠砸了一錘。他勉強冷靜了一些,沉聲說:“今天上午宋然說,王淵告訴她我和王淵是校友,我想王淵不會平白無故和她提起這件事,可能王淵根本沒說過,但是宋然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了。她那樣對我說,只是試探我。”
“所以要把電腦拿回來,要不然——”
“你怕宋然用電腦裏的東西對你不利?”元一平打斷梁與儀:“可憑什麽她就該受你們傷害?你現在害怕了,梁與儀,你不覺得這是報應嗎?”
“報應?我的報應還少嗎?”梁與儀冷笑:“我還就告訴你吧元一平,我從出來上大學到今天,做的缺德事兒多了,你看我還不是日子越過越好?我要是怕報應,能活成今天這樣嗎?”
“你,”元一平氣地幾乎說不出話,喉結滾了又滾,最終只冷硬地說:“你太無恥。”
“嗯,我就是無恥,”梁與儀咄咄逼人道:“我不無恥怎麽混出頭?我可比不上你崔老師的寶貝女兒,人家是大家閨秀,運氣比我好,這就是命啊元一平,我家要是像宋然家一樣,那我也不會選擇無恥的,懂不懂?”
她說着說着,忽然變了語調,眼中流下兩行淚:“我知道我是自作自受,我知道你們都看不起我,以色侍人嘛,但我有什麽辦法?我長了這張臉,這一路上碰見的就都是圖我這張臉的,我能怎麽辦呢?”
梁與儀抹了把臉,然後轉身走進她的卧室,不一會兒又出來了,她擦幹淨了臉上的淚,手裏捏着一張銀行卡。
“我估計咱倆這公司也搞不下去了,這是前幾天陳朔給我的,他給我說你倆徹底沒有可能了,就把這張卡給了我,他說,”梁與儀停頓兩秒,低頭看向手裏的卡:“他說他幫不了你什麽,這點兒錢不急着用,讓我先替你收着,公司需要就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