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抽完煙回辦公室,梁與儀正在接電話,小聲安撫着什麽人:“你別急……嗯,不要擔心,這種事還是有餘地的……好,我們今晚見面說……”
她挂了電話,疲憊地長嘆一口氣。
“怎麽了?”元一平問。
“張雨哲在學校出事兒了。”
“張雨哲?”元一平一愣,這不是前不久剛聘來的廣東小情侶裏的那個男生嗎?
“英語六級幫同學作弊,給學校抓了,”梁與儀表情十分無語:“學校要取消他的畢業證。”
元一平:“……考個六級做什麽弊。”
“誰他媽知道,”梁與儀抱着手臂:“他們學院我正好認識個老師,回頭去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吧。”
元一平狐疑地看着梁與儀:“他來求你幫忙?”
“唉,”梁與儀漫不經心:“小孩兒也不容易,能幫就幫吧。”
元一平又問:“他和他女朋友分手了?”
梁與儀笑了一下:“我不知道啊。”
行了,元一平明白了,敢情梁與儀已經收了這顆小嫩草。
“你……”元一平頓了頓,還是忍不住時候:“這也太小了吧?那小孩兒多大?有二十歲嗎?”梁與儀已經28歲了。
梁與儀斜睨元一平一眼:“我就喜歡小鮮肉不行?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嘛,你還喜歡年紀比你大的呢——陳朔比你大不少吧?”
她提起陳朔,元一平又是一陣煩躁:“我倆不是那種關系,我倆……一筆爛賬,說不清。算了,我去聯系會科那個程序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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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與儀笑得意味深長。
吃過午飯,梁與儀去學校找那位老師,元一平留在辦公室等會科的程序員。他倒不擔心梁與儀辦不成這事兒——畢竟是左右逢源的梁與儀——只是覺得,梁與儀一邊談着這小男朋友,一邊又和那個什麽上市公司副總柔情蜜意,萬一玩脫了怎麽辦?
有那麽一瞬間元一平覺得梁與儀和陳朔有點像,對待感情,他們都很……随便。又或者,他們對誰都沒有感情。梁與儀可以說是為了錢,為了自己高興,那陳朔呢?陳朔也許只為了性。
元一平的大學室友是gay,也從他那兒聽說過不少同性戀圈子裏的事情,的确,很混亂,很放縱。
我們這個時代,對性的享受,已經不再需要克服重重心理障礙——這件事變得光明正大起來,身體的愉悅是多麽直接。
捆綁,鞭打,乃至淩辱和臣服,即便獲得愉悅的方式漸趨極端,甚至到了拟人為物的程度,也有大把大把的人沉湎于此。沒錯,享受性的愉悅,這是一件私密的事情,溫柔的親吻還是暴虐的鞭打,都與大衆無關。這件事全憑自願。
但——元一平總覺得哪裏不對,他沒試過,不知道身體的情感能不能全然剝離。好比陳朔,和那些陌生人以身體纏綿,卻連對方的全名都叫不出來——
老張,舞蹈老師,李編導……
似乎對方是誰不重要,名字也不重要,有那麽一個身體在就夠了。
可肉身和肉身的糾纏碰撞難道能全然與情感無關?耳鬓厮磨的片刻裏,難道陳朔的靈魂已經離開身體,自上而下漠然地俯視?
元一平想象不出這是怎樣的狀态,他只覺得費解,還帶着那麽一絲絲可笑。
下午四點半,元一平剛剛送走程序員,就接到梁與儀的電話。
“你快過來一趟,”梁與儀壓低聲音:“裝一下我男朋友,記住,張雨哲是我弟,就這麽說啊!”
“男朋友?什麽情況?”元一平一頭霧水:“你不是去找那個老師……”
“哎我操,”梁與儀罵道:“老師那邊兒是說通了,結果他媽的,教務處這邊兒管事的人,就是上次我給你說騷擾我那個!我他媽沒想到啊!”
元一平:“……”
梁與儀:“你快點來,哦對,多帶點錢!”
半個多小時後,元一平揣着一萬塊錢,到了學校教務處。
辦公室裏冷氣十足,元一平進屋就打了個寒顫,然後便看見梁與儀坐在沙發裏,表情很不自在。
辦公室另一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端坐電腦前。
他穿着工整的白襯衫,鼻梁上一副無框眼鏡,烏黑的短發三七分,顯得利索又精神。而更令陳朔驚訝的是他的臉,這麽一張臉,簡直可以去當演員了。
長成這樣還需要騷擾梁與儀?難道不是遞個眼神就能勾搭上?
“王幹事,”梁與儀起身,溫和地笑着:“這是我男朋友……你看,你也快下班了,咱們一起吃個晚飯,怎麽樣?”
王幹事波瀾不驚地看看元一平,站起身,笑了:“你好,我叫王淵,和與儀是大學同學,你貴姓?”
“免貴姓元,元一平。”元一平有些摸不清狀況,這人和梁與儀是大學同學?那也就是他的學長?怎麽當時沒聽說過這個人?
與儀,叫得倒是親熱——梁與儀和這人到底什麽關系?
“你想吃什麽?”梁與儀笑眯眯地問王淵。
“今天可能不行,”王淵淡淡道:“我晚上約了個朋友。”
“不介意的話咱們可以一起呀,”梁與儀輕輕撩了一下頭發:“大家認識一下,以後互相幫忙嘛。”
元一平順着梁與儀的話點頭:“對——正好我昨天剛辦了家日料店的卡,味道還不錯。”
王淵看一眼手表,倒是沒再拒絕了:“我給我朋友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