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秦

第3章 章節

我，我早就明白自己的處境，我，不後悔。

可是，我只有你，什麽也沒有，他，可是有天下呢？

我也，只有您。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情況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無論你怎麽做我都不會怪你，你可以走，華陽看著桃子，真情流露，我仍然會感激你這些年來對我做的一切。

撲通，桃子跪在了地上，華陽大人，我還是那一句，我，只有您。

華陽連忙扶起桃子，微微擡頭，注視著比他略高的桃子，

以後，你就是我的親人，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然後緊緊的抱住桃子，口中不斷低吟，是，唯一的，一個。

因為地位的懸殊，桃子微一猶豫，可當他聽到了華陽的低語，不再退縮，猛的用手臂擁住華陽。

彼此交換著溫暖的體溫，

很久。

終於，華陽擡起了頭，

桃子，你，呃，也，割掉，那個了嗎？華陽問的有點羞澀

沒有，幾乎是立刻的否認，因為那樣就，不适合練武，沒法保護您了。桃子一臉的尴尬。

那太後她，知道嗎？

知道。太後她其實也很想保護您，我和娘利用這個才進得了宮，但太後不知道我早已經是您的人了。

太後，她看來不行了。

華陽嘆息，哀怨。

哀怨的動人心魄。

桃子，竟然一瞬間失神，雖然他從小與華陽在一起，應該習慣，可還是抵抗不了這樣誘人的美麗，心中一陣燥熱，不由的只想要撫平他的憂愁，就是立刻要他去死也是心甘情願。

看到桃子的模樣，華陽的目光突然閃過頑皮的神色，

桃子，那你平時伺候我沐浴更衣，豈不是什麽便宜也占盡了？華陽神色悲戚，

可你卻今天才告訴我真相。

不，那個，其實，不是的，不，真的，我，我，

桃子慌亂的擺著手，可以稱得上英俊的臉已經嫣紅一片，嘴裏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後來幹脆什麽也不說，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磕頭。

華陽爽朗大笑，那種神情舉止哪裏像個公主，分明是個無比俊美的少年。

戲弄夠了，華陽擺手，讓桃子離開。

桃子走出房間，華陽才從懷中拿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用手不停摩挲，還好你夠忠心，像你這樣劍術高超，心地純良的人才，真要殺你，我畢竟也會舍不得。

好深沈的心機！

華陽對從小一起長大的心腹，也要試探，如果，桃子有一點膽怯，甚至，有一點猶豫，又或是對自己仍是男人的事實有一點的隐瞞，就會被當場刺死。

不過──他，抱我時，還是猶豫了，華陽嘆息。

竹簡的事，他終究還是沒有告訴桃子。

六

秦王政十九年年底秦太後去世，谥為帝太後。

秦國因大喪暫時停止對外的軍事行動。

刺秦，時機成熟。

齊、楚、魏對秦心懷恐懼，派使吊唁，燕國加派燕太子丹的特使，私下觐見秦王政，并待帝太後喪事辦完，派特使獻上督亢地圖和樊於期的頭盼能與秦和好，表示燕的臣服。

燕。

易水河畔，高漸離等人送別荊軻。

若我此去失敗，別為我報仇。荊軻，神色凝重。

高漸離不答，微微皺著眉頭，望著腳下的易水，他渾身素白，更顯得飄逸出塵。

二哥，你本不是俗世之人，送別了荊軻就回到楚國繼續你的隐居生活。

依舊不答。

你還有音樂，再不要管這凡塵俗世了。

依舊不答。

還有，玉媚嫂子。

高漸離的眼神閃了閃。

荊軻懇求您，

熱淚，滾滾。

你心腸軟，而且武藝不高，報仇就是送死，荊軻，求你。

荊軻跪下，除了天地父母君，他沒有跪過任何一人，甚至是太子丹！

好。

高漸離緩緩點頭，

聲音，顫抖。

然而，這是，欺騙，

第一次，

而且還是知己。

可也，是為了知己。

高漸離，撒謊。

荊軻知道，高漸離最重承諾，只要是他答應的事情絕無反悔，他這個二哥，看似溫吞，實則最是堅韌固執，只要是認定了的事情，他必定是至死方休。

有三樣東西對他來說最為重要。

知己，愛人，音樂。

甚於生命。

所以，荊軻相信。

荊軻，信。

漸離，為我奏一曲送別，我為你歌一首惜離！

高漸離凝視著荊軻，要把他深刻在心裏，他默默的拿出築，撥動了琴弦。

優美，而，凄楚，

每個人都停止了說話，

心，跟随著音樂，

時喜，時悲。

風蕭蕭兮易水寒，

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生死聚散兮彈指間，

壯志不酬兮誓不返！

荊軻，高聲吟唱。

易水河旁，所有的人都被這悲涼蒼茫的音樂感染，禁不住随聲應和。就連太子丹，在眉目之間也蘊著淚光。

鞠武，如果，将來燕國滅亡，你一定要活著，代我看著贏政的下場。太子，看來，我們的交易吃虧了，萬一失敗，高漸離，不會為荊軻報仇的。鞠武看著太子丹。

他，會去的，一定會去的，而且，荊軻一離開，他就會跟去。太子丹篤定的看著高漸離，講到人心，我比你更清楚明白。人，很愚蠢，尤其，相信感情的人，最──愚蠢。

秦國，鹹陽。

秦王，以最隆重的九賓儀式迎接了，特使，──荊軻，也迎來了史上最有名的刺客。

可惜，刺秦，失敗。

荊軻，

神采飛揚的荊軻，流淚高歌的荊軻，英勇無畏的荊軻，他的屍體在鹹陽，被車裂。

站在人群之中的高漸離，眼睜睜的看著，五匹馬，朝五個方向飛馳而去，

他，再也忍不住，高聲吟唱，

風蕭蕭兮易水寒，

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生死聚散兮彈指間，

壯志未酬兮身先捐！

一遍，又一遍，

歌聲凄美，

鹹陽的百姓，也跟随他的歌聲一起高唱，

雖然大家不認識荊軻，但是，他的勇敢，他的作為，折服了所有的人，他們用歌聲，送別荊軻。

就在此時，

突然，

高漸離覺得腰間一涼，他知道，那是匕首！

糟糕，是秦王的人！我不該一時激動唱起歌來，距離相隔如此之遠，我又是混在衆多的人群之中，居然還會被發現。而且，我的武藝劍技雖然趕不上荊軻和屠狗者，可是尋常武士也根本不會是我的對手，居然被人家欺到近身都沒有發覺，來人，定然是個高手。

高漸離冷靜的分析著自己的處境。

很好，乖乖的別動，跟我走，放心，我不是秦王的人，我只會幫你。

高漸離沒有作聲，等待著下文，

果然──

我知道你要刺秦，為荊軻報仇，只有我，可以幫你。

震驚！

首先，他怎麽知道我是荊軻的朋友？

還有，他怎麽知道我要為荊軻複仇？

再來，他又怎麽知道我要刺秦？

最後，他為什麽說要幫助我？

他，究竟是誰？

或者說，究竟是誰派來的？

無數疑問蜂擁而至,高漸離的腦子飛速的運轉，可沒有答案。帶著無數的疑惑，他跟著那個人離開。

七

太後宮

風，微。

天空，湛藍，

雲，潔白。

華陽坐在庭院內的秋千上，飄蕩。

華陽喜歡秋千，而且是很高的秋千，要高得過宮牆的秋千，

喜歡秋千？

不，只是秋千蕩得高，可以看到遠方，很遠。雖然，可以看到的也還是王宮，而且只是王宮的一角而已，

也不對，他只是喜歡蕩秋千的感覺，

自由的感覺。

自由。

也許吧，其實他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麽對秋千如此的衷愛。

而且，桃子也喜歡，

在他看來，坐在秋千架上，華陽是如此的讓人心醉神迷，──

随風飄擺的發絲，

飛舞的衣裳，

沈迷的神情，

像是神女。

美麗，

高貴，

任何人都只配匍匐在他的腳下，仰望著他，崇拜著他，也，默默地愛慕著他，就像他自己，──沒有人可以逃過這誘惑。

絕對沒有。

所以，當桃子崇敬的凝望自己的女神的時候，牆外，還有一雙如同鷹般犀利的目光，也捕捉到了自己甜美可口的獵物。

太後宮居然深藏著如此的美味，還真是意想不到呢？不是說這裏除了一個長年卧病在床修養的華陽公主，就只有老年的宮女和內侍嗎？那麽這麽美妙的人，又是誰呢？

來人，把太後宮裏的名冊給我拿來。從樹叢中走出的男子威嚴十足，淩厲的目光讓人無法直視，雖然看起來他也不過是不到二十的年紀。

他低頭仔細的看著呈上來的名冊，

奇怪，太後宮內所有的宮女均年逾四十，就連內侍也大都在四十以上，只有一名年輕的叫桃子的內侍。

可以登入名冊而被隐匿在森嚴的宮內，誰可以作到這些？

只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