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為妻之責
命人把趙品吉擡回風園,吳更則送到客房。家丁把全城最有名的四五個大夫都請來了,診治吳更的大夫最先來報,說吳更并無大礙,只是在海水裏侵泡了一段時間,受了些寒氣,須得多加休息調養。
李硯娚吩咐家丁道:“去吳少爺府上通知一聲。”家丁領命跑出去了。
堂屋外,趙運國安撫好了方姳又匆匆趕來,身後還跟着段先彙和趙品吉的一衆兄弟姐妹。本該是安靜祥和的夜,卻充滿了不安。
趙運國跨進門口就急忙問:“怎麽樣了?大夫怎麽說?”腳步太匆忙,差點被門檻絆倒,幸好段先彙及時扶住了他。
“大夫還在診治。”李硯娚盡量鎮定的說,試圖安撫大家焦慮的心。
“哥哥、哥哥傷得嚴重嗎?”平時總是嘻嘻哈哈的趙品閱一開口便哭了,說到最後還用手捂住了嘴,深怕聽到不好的消息。趙品祯輕攬着她的肩膀,他的表情亦是嚴肅。
趙品隽連忙低聲呵斥,“閱兒別哭了!哭哭啼啼的讓大家更是心煩。”趙品閱只用手掩着嘴,小聲啜泣。
這時,一個花白了胡子的大夫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出來,哆嗦着說:“病人受的是槍傷,得送洋人的醫院才行啊!”
衆人皆是一驚,趙運國緊擰着眉板着臉威嚴的說:“胡鬧!怎麽能讓洋人診治!你不是最厲害的骨科大夫嗎?你盡管用最好的藥,務求一定把我兒子治好!”
大夫一臉為難道:“我治跌打損傷接骨還行,可這是槍傷啊!子彈嵌在骨頭裏,要是沒有洋人的麻醉藥,硬取出來的話,那疼痛是非常人能忍受的啊!”
李硯娚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着急的說:“爹,就送醫院吧!”
趙運國仍板着臉,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在做思想鬥争。李硯娚不懂,既然他可以讓趙品吉出國留學,怎麽就不肯讓他去洋人的醫院接受治療呢?
大夫見他一直不拿注意,又說:“事不宜遲得快快送去醫院才好,三少爺的腿本就中了槍又在海水裏侵泡許久,若是再耽擱下去,怕是那條腿就保不住了啊!”
聞言,趙品閱靠在趙品祯肩上嘤嘤哭了起來。趙品隽沉着冷靜的提醒到:“爹,您不想救品吉嗎?”
趙運國的眉心擰得更緊,李硯娚不知道他到底在猶豫糾結什麽。她對大夫說:“我們馬上送醫院。”又真身吩咐家丁:“你們把三少爺擡到擔架上,你們去準備幾輛馬車,記住,特別要一輛稍大些可以讓三少爺躺下來的,快去。”幾個受命的家丁立即去辦事。
趙運國大喝一聲:“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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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救品吉沒有別的法子,爹若是覺得媳婦做得不對,等品吉脫離了生命危險再來教訓媳婦也不遲!”李硯娚想進屋看看情況,想到什麽又轉身對趙品閱說:“品閱你跟我一起去,洋人說的話我聽不懂,你得給我做翻譯。”趙品閱趕緊擦幹淚,重重得點頭。
李硯娚丢下其他人進了睡房,趙品吉腿上的血跡早已幹涸,受傷位置的布料緊緊的黏在肉上,血肉模糊一團,濃烈的血腥味教人作嘔。幾個大夫正小心翼翼的把黏在他肉上的布料撕下來,昏迷中的他也感覺到了疼,輕輕呻吟一聲。
待傷口包紮好,幾個家丁幾輕幾緩的把他擡上擔架,馬車已守候在外。李硯娚給趙品吉收拾了幾樣換洗衣衫匆匆往外走,趙運國連忙跟上。
“爹,您還是在家等消息吧,有衆多大夫在,品吉不會有事的。二娘,勞煩您好好照顧爹。二哥,家裏就勞你看着了。品閱品祯,你們跟我去。”
“我怎麽能在家呆得住呢!硯娚,你就讓我跟你們去吧!”衆人不敢相信,一向說一不二的趙運國竟把姿态放得如此低。
段先彙也勸到:“是啊,品吉是老爺的兒子,兒子傷情嚴重,爹娘怎麽會在家坐得住呢。”
時間緊迫,李硯娚也不多廢話,“那快走吧。”
匆忙趕到位于城南的醫院,趙品吉被立刻送進了手術室。幾個穿着傳統服裝的人站在手術室的走廊裏,與極其西式的建築顯得格格不入。
趙運國不停的來回踱步,好幾次想推開手術室的門都被攔住。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手心,不由焦慮到:“這洋鬼子的醫術到底行不行啊?怎麽進去了這麽久還不見出來呢,也沒個人來報情況。不行,我得把品吉帶回去讓中醫大夫來診治。”說着他就要推開手術室的門,就像在自己家一樣。
李硯娚趕忙攔住他,“爹,再等等,說不定裏面現在正進行到最關鍵的步驟,您這樣進去指不定吓得醫生手一抖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她故意吓他。
趙運國是商場上的大佬,可他畢竟身處封建社會,思想又很傳統,對于這些西化的東西他完全不懂。這事兒又關系到他兒子的性命安危,是最經不得吓的。
趙品隽在焦急的等待中早已困頓不已,見趙運國又想拿出他的大家長威風,不由煩悶的說:“要你在家等你不信,非要來,來了幫不上忙不說,還要讓嫂子擔心三哥之餘照顧你的心情,你這是來幫倒忙的吧。”
李硯娚輕呵:“品祯。”
威嚴不容抗拒的趙運國被小兒子教訓了,面子上怎麽過得去呢?立刻瞪着眼手指着趙品祯,罵到:“最沒出息的就是你!整天只知道玩樂,你們兄弟幾個存心想氣死我是不是!”
趙品祯聽他訓斥也聽習慣了,已經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精神了。他也不搭理趙運國,趙品閱站起來,嗔怒到:“你們安靜點行不行啊,要吵回家吵別在這兒丢人現眼!還嫌嫂子不夠還是怎麽的?”
話音剛落,手術室的門便被拉開,幾個金發碧眼穿着白褂子的人走出來,衆人立刻圍上去。趙品閱用外語跟醫生交流些什麽,李硯娚聽不懂,只得用目光來回的在兩人間徘徊。醫生又交代了幾句就走了,趙運國連忙問,“他怎麽說?”
趙品閱長舒口氣,仿佛是放下了心裏的石頭,說:“醫生說幸好有中醫事先對傷口做了處理,不然情況就遭了。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但是要注意不能讓傷口沾到水,否則傷口發炎的話情況又會急轉直下,只要燒退了就沒事了。”
趙運國雙手合十,仰着頭念叨:“謝謝菩薩保佑謝謝列祖列宗保佑!”
李硯娚輕輕按了按心口的位置,胸腔裏急速跳動的心還沒有安穩下來。很快,趙品吉被推了出來,趙運國連忙上前扒在移動病床邊,急切道:“品吉品吉,你怎麽樣?”
趙品吉這會兒正昏睡着,無法回應他。
趙品吉被送到了病房,趙運國一臉疑惑的問:“還不能回家嗎?”
趙品閱答道:“還需住院觀察,況且家裏也沒這些藥啊,要是哥的傷情有反複怎麽辦?”
趙運國一臉不悅的板起面孔,“這怎麽成!不在家裏養傷反而住在洋人的地方?不成不成。”
“你懂得怎麽治槍傷嗎?你知道該給三哥用哪些藥嗎?中醫要是能行,那些大夫能叫把三哥送醫院來嗎?”
“你這是什麽話?咱們中華醫術博大精深哪裏比不上洋鬼子了?”
趙品祯直道他死腦筋又犯了,現下也沒工夫跟他争論,趙品閱不耐的打斷二人,“都什麽時候了你們還有精神吵架!先想想誰來照顧哥哥吧。”
趙運國想也不想的對李硯娚說:“硯娚,品吉就交給你了。”
趙品閱訝然的看着李硯娚,而她只是平靜道:“硯娚會好好照顧品吉的。”頓了一下又說:“忙了大半夜大家都累了,爹,你們先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就行了。”
趙運國點點頭,趙品閱撇撇嘴說:“嫂嫂我陪你吧,萬一醫生要交代什麽,有我在也方便。”李硯娚想想也對,外國人的話她聽不懂,趙品閱在的話可以給她當翻譯。
于是,趙運國和趙品祯回去了,李硯娚和趙品閱幾兩三個家丁留下來照看趙品吉。
夜深人靜,醫院裏靜得連說話都不敢太大聲。李硯娚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趙品閱則站在窗邊,佩環拿了刀子在削蘋果。
趙品閱注視了一會兒,輕輕說:“我原本以為你不會照顧哥哥的。”
李硯娚擡頭看她,笑得一臉和煦,“為何你會這麽認為?”
“嗯。”趙品閱歪着頭要說不說的,終還是開口道:“你嫁給哥哥這麽多天,他總是刻意冷落你,而且、而且……我覺得你應該懷恨在心才對。”
李硯娚像聽到了大笑話般,“照你這麽說,你哥哥傷得這麽重我倒應該高興了?”
趙品閱努努嘴,“差不多吧。”
趙品吉額上有細密的汗沁出,李硯娚用手帕輕輕拭去。
“你還小,出嫁從夫的道理,你不懂。”
趙品閱不以為意,“可我覺得嫂嫂你不是受限于三從四德的一般媳婦,嗯,若你是男兒的話,定能有一番作為。”
“可我不是男兒身,可我已經嫁做人婦,既已為人妻,就得盡到妻子的責任。”
佩環削好了蘋果,遞給李硯娚,“小姐一晚上沒吃東西,鐵定餓了,先吃個水果吧。”話是關心人的話,可語氣卻像是在與誰鬥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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