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異端
舒展去找舍愚大巫要針線。
舍愚大巫愣了半晌,“針線?”
“對,就是做衣服的針和線。”舒展比劃着,還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
舍愚低頭看看自己衣服,意會:“你是問衣服怎麽做出來的嗎?這是制衣師專門制作,他們能讓各種天然材料自然融合成一體,如果配上符紋,更有各種特殊效果。”
舒展:“那如果平時衣服破了,用什麽補?”
舍愚:“當然是交給制衣師。”
舒展頭大,“那如果是普通人,穿不起制衣師做的衣服,他們的衣服怎麽做?”
舍愚笑道:“我懂你的意思了,跟我來。”
舍愚帶着舒展進入他的工作間,拿出一個小盒子,“你看看這裏面是不是有你要的東西。”
舒展在小盒子裏面發現了一排制作精細的針型金屬工具,但這些東西說是像針,不如說更像是小型的尖錐。
舒展只好拿起最小的一根跟舍愚比劃道:“我要比這個還細,前面有洞眼,如果能彎曲最好。”
“要多細?”
“比發絲粗一點。”
然後舒展就看到舍愚拿起那根最小的尖錐,随手一搓一拉,就跟拉面一樣,拉長拉細了。
“多長,多彎?”
“小指長,彎度大約這樣,洞眼開在這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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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舒展的比劃下,舍愚逐步調整,幾分鐘就做出了一根完全符合标準的傷口專用縫合針。
舒展親眼看着這根針在人手中如何成型,終于明白了光頭大漢們每天早上過來拿的金屬物品都是怎麽制作出來的。
“線,長長的,像絲一樣。”舒展再次比劃。
舍愚點點頭,這次他收起了小盒子,走到工具桌前,拿起上面擺着的一塊金屬,擰下指甲蓋大的小塊,然後當着舒展的面,把那小塊金屬融化、拉長、繞成圈,一直拉到舒展說可以的細度才停手。
舍愚把現拉出來的金屬細絲遞給舒展,“這樣可以了嗎?”
舒展深吸一口氣,捏了捏金屬絲,搖頭:“細度夠了,但還不夠軟,要再軟一倍左右,但不能一拉就斷。”
舍愚皺皺眉頭,放下這團做好的金屬絲,又在桌上拿起另外一塊金屬,捏了捏,數分鐘後,重新做了一團金屬絲遞給舒展。
舒展接過,拉出一點試了試,發現這玩意完全符合他的要求,而且別看是金屬絲,但其柔軟度幾乎和縫合線沒多大區別。
舒展謝過,剛轉身又轉回來:“如果我把這些金屬絲縫合到人體中,過一段時間,能請您再取出來嗎?不傷害人體的取出。”
舍愚再次皺眉,“如果在人體中,想要不傷害的取出,我還做不到。”
“不是人體內部,而是縫合在皮膚上,肉眼能看到那種。”舒展解釋。
舍愚沒有誇口,只說:“到時看情況再說。”
舒展拿了針線回到病房,再次開始處理西瑞的傷口。
西瑞腹部傷口較長,而且前期愈合不好,口子還沒有長好,縫合更有助于傷口的痊愈。
西瑞看着舒展穿針引線對着自己肚皮比劃,心髒砰砰跳個不停。
舍愚也好奇舒展跟他要了那所謂的針和金屬絲是幹什麽的,也跟了出來。
舒展沒有多話,只讓西瑞放寬心,“可能有點疼……等等。”
舒展又轉頭問舍愚:“有管止疼麻痹的藥嗎?”
舍愚咳嗽一聲,“我只是藥劑師學徒,學到的配方不多,能讓人感覺不到疼痛的配方我還沒學過。”
舒展倒是知道幾種常用麻醉藥的提煉和合成方式,但苦于沒有原料,只能安慰西瑞,“忍忍吧。”
西瑞表示……他能忍,嗚嗚!
針線在皮肉上穿行,不說疼痛,只眼睛看着就覺得忍受不了。
西瑞疼得龇牙咧嘴,但也不是完全無法忍受。
舒展驚訝得看看少年,他還以為這個愛哭的少年會哭得稀裏嘩啦。
房利在旁邊陰陽怪氣地罵:“這是什麽藥劑師,竟然用……那些是什麽怪東西,他當人的身體是什麽?就沒見過藥劑師是這樣的!”
大塊頭也趕緊跟着說:“對啊,藥劑師藥劑師,自然全部靠藥劑,真正厲害的藥劑師,只要一點藥劑就能把這個傷口治療好了。這個天殘也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歪門邪道!”
“異端!”房利脫口道。
舍愚猛地盯過去,怒喝:“閉嘴!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異端兩個字似乎有着極為可怕的魔力,當房利脫口說出這兩個字後,西瑞和大塊頭臉色立變,範鋼扭頭看向這邊,西瑞更是擡起手想要制止舒展的縫合。
舍愚雖然也不明白舒展在做什麽,但他決不能允許自己制作出來的東西被用在和“異端”有關的任何人和事上面,當下再次怒斥房利:“你見過幾個藥劑師?不懂就不要亂說,如果再讓我聽到你口出胡言,我必然禀告八殿下,讓他處置你!”
舍愚罵完房利,又用厲光掃過其他三名病患,厲聲道:“你們也都忘記房利剛才的胡言亂語,不準出去亂說,知道嗎!”
西瑞幾人連忙點頭。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和異端扯上關系,哪怕你只是和異端待在一個屋子裏,都沒什麽好果子吃。
西瑞最害怕,他對房利的憤怒甚至壓倒了對房利的恐懼心,竟然沖着房利氣怒道:“你、你胡說什麽,你想害死我嗎?”
房利在說出異端兩個字後也很後悔,但他堅決不肯認錯,只梗着脖子不吱聲。
舒展完全不知道他們說的異端代表什麽,看這些人不再說話,他就低頭繼續他的縫合工作。
感謝他的彩超透視能力,讓他不用直面傷口和鮮血,否則他還得再培訓一個護士幫他做事。
在一片異樣的靜寂中,舒展快速縫合好了西瑞的傷口。
西瑞很能忍,竟然連一聲痛都沒叫,嘴裏也沒咬東西,全程竟就這麽忍了下來。
舒展把傷口擦幹淨,敷上藥膏,“好了,以後每天換一次藥就行。等個幾天,傷口長好,上面的金屬絲就能拆下來。”
就算到時舍愚不幫他,他也能借用剪刀把金屬絲拆下。
當天,病房裏的氣氛非常怪異,西瑞不再和房利說話,大塊頭看着自己的傷口一個勁犯愁。
花鐵兒別看大大咧咧,卻非常敏感和細心,一進來就察覺出不對,他把舒展叫出來詢問情況。
舒展也正好有問題要問他:“什麽是異端?”
花鐵兒一聽他說出這兩個字,一口水差點噴出來,“你怎麽知道?你聽誰說的?”
舒展實話實說:“今天我給西瑞縫合傷口,房利說我的行為屬于異端。”
花鐵兒冷臉,騰地站起身:“那個混蛋!他不知道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嗎!”
舒展一把拉住他,“你別急,大巫已經教訓過他,你先告訴我什麽是異端?”
花鐵兒恨恨地瞪了眼石屋,重新坐下來,“以後你不要在人前輕易說這兩個字,不,你最好直接忘記,再也不要說。”
“這麽嚴重?”舒展越發好奇。
花鐵兒鄭重點頭,“非常嚴重。如果有誰被說成異端,一旦被大巫塔知道,誰也救不了你,國王也不能。”
“那異端到底是什麽?”
花鐵兒眼中閃過不知對誰的嘲諷,他忽然伸手揉了揉舒展柔軟的頭發,嘿嘿笑道:“有些事情不知道更好,總之你以後不要再提起這兩個字,如果以後有誰這麽說你,你告訴我。”
花鐵兒臉上在笑,眼中卻滿是殺意。
舒展嫌棄地扭頭,他雖然好奇,但看花鐵兒神色,顯然是不打算告訴他詳情了,他也沒多問,很自然地轉換了話題:“你過來的路上看到大黑了嗎?”
“沒有。它還沒回來?”花鐵兒眼中殺意一收,又恢複之前嘻嘻哈哈的陽光少年樣。
舒展搖頭,對大黑生出了一點點擔心:大黑雖然強,但這個世界的生物可比地球危險多了。
花鐵兒猜測:“大概它把它發現的那個巢穴裏的火岩長蟲都吃光了,只能跑得更遠尋找獵物。”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激烈的犬吠聲。
“汪汪!嗷嗚——!汪汪汪!”
舒展一聽大黑的異常叫聲,猛地站了起來,“大黑出事了!”
與此同時,刺耳的哨音響起,花鐵兒也臉色一變,跟着站起:“這是崗哨,有人在攻打我們。”
不是人。一名光頭大漢飛奔而來,人還沒到跟前,聲音就先到了:“八殿下!不好了!鐵甲獸群沖過來了!領頭的能噴火!能噴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