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個門

第2章 論泥漿的妙用

不知道有沒有人試過在滾筒洗衣機裏不斷高速滾動？

舒展和他的狗滾着滾着就被一股大力給甩了出來。

噗咚！一人一狗落到一個大泥坑裏滾做一團，濺起的泥點噼裏啪啦落在周圍暗紅色的土地上。

暈頭漲腦的極致痛苦感讓他們連爬都爬不起來，幸好這泥坑不深，否則一人一狗早沉底了。

“嘔！”舒展趴在坭坑裏不停嘔吐，在實驗室裏吃的那點面包全都貢獻給剛到的地方。

大黑發出奶狗一般的凄慘呻吟，四條腿不住抽搐，最倒黴的是它還摔在了一個圓溜溜的硬東西上——它的狗腰哦！

舒展聞到自己嘔吐物的酸臭味，加上爛泥坑裏的怪味，剛剛止住的嘔吐欲望再次複發，但這次他已經什麽都吐不出來，只能吐胃液和膽汁了。最糟糕的是，他剛剛發現他被甩出來時，身上的衣服都沒了！

換言之，他現在是光着屁股蛋落到了一個不知是哪裏的陌生地域。

不知過了多久，舒展的小腦平衡感剛剛恢複了一點點，他立刻努力往坑外爬，想要遠離自己那堆嘔吐物和這個同樣奇臭無比的泥坑。

裹了一身暗紅色泥漿的舒展好不容易爬出了泥坑。

對了，大黑！

“大黑！”舒展想站起來去查看大黑情況，卻站起失敗，一個屁股墩又坐到地上，他的平衡感還沒有完全恢複。

“汪！”大黑艱難地回複他，并試圖向他靠近。

舒展見大黑還活着，吐出一口氣，索性躺在地上閉上眼睛等那強烈的眩暈感慢慢過去。

大黑爬一會兒歇一會兒，稍微恢複後，用前肢挪動，愣是一寸寸爬出泥坑，挪到了舒展身邊。

舒展側頭，睜眼，伸手摸摸它的口鼻，略微放心了：“還行，沒死就好。”

“汪！”大黑伸出舌頭想舔舔主人安慰他，卻舔到了一嘴爛泥，再低頭看自己被粘成一團的毛發，頓時一陣狂叫。

“閉嘴！你好歹還有一身毛，你爸我連衣服都沒了。”妒忌大黑有一身皮毛的舒展嫌棄地推開狗兒子。

大黑受到一萬點傷害，發出了難過的嗚咽聲，腦袋也無力地搭在前腿上。

“這裏真臭，還熱！”一想到熱，舒展就覺得熱得受不了，周圍暗紅色的土地和暗紅色的天空，讓人打從心底生出暴躁的情緒。

仰頭朝天上看，竟然看到一輪暗紅色的太陽？

那是太陽嗎？看着比地球上的大了至少三圈。

更詭異的是，暗紅色的太陽左右兩邊還各有一顆小小的拳頭大的星體，反正從他這兒看過去，那星體就那麽大，發出明黃色的光芒。

就好像暗紅色太陽的兩邊靠後側多了兩枚發出黃光的燈泡。

這是什麽鬼地方？

“嗚嗚。”大黑匍匐前進，想要往他跟前湊。

舒展沒搭理它，覺得頭暈略微好一些後，慢慢坐起身，轉頭打量四周環境。

這一看，他的眼眸頓時一縮。

人……不對，應該是屍體！近處能看到的一些人的身體上都有傷，有的內髒都流出來了。

頭暈！不行，他得忍住。

繼續往遠處看，他的周邊差不多倒着好幾十具屍體，沒聽見聲音，也沒有人動，很可能全都死了。

等等，他真的有點暈了，不能再仔細看。這個暈不是因為被甩出來的後遺症，而是他……暈血！

想當年，他也曾夢想過當一個舉世聞名救死扶傷的超級大神醫，但誰想到會有這麽一道天塹攔在了他的夢想前面？

最後他不得不忍痛在中醫和藥劑這兩項職業發展中選擇了更能避開血液的藥劑學，雖說他的藥學天賦還不錯，但不能當醫生已經成為他一生的痛。

他怎麽會暈血呢？舒展一直想不通，他明明膽子很大。

“汪！”深知爸爸毛病的大黑積極撐住舒展。

舒展拍拍它，“沒事。”

有血，但血跡都幹了，只是泥坑這邊地勢最低，也就是說不少血流進了這個泥坑裏……算了，不能想！

舒展掩住口鼻，真的很臭。

天氣這麽熱，還這麽多屍體，也怪不得會這麽難聞。

見鬼了，這裏為什麽會有這麽多屍體？

咦？這些屍體……

舒展眼眸收縮。

不行，得趕緊離開這裏。舒展用力想要站起。不說這詭異的地方和詭異的屍體，只一點，天氣這麽悶熱，這些屍體雖然腐爛程度不高，但他們腐爛後可能産生的病菌就能讓他和大黑生病甚至死亡。

“大黑，我們得離開這裏。”舒展幾次嘗試站起，終于克服了剩餘的眩暈感，歪歪倒倒地站了起來。

他還舔了舔指尖上的泥漿，滿滿的腥臭味在他口中爆炸，他無法形容這股惡臭，因為他從來沒有品嘗過這麽糟糕的滋味。

不過除去腥臭味，他舌頭的功能并沒有消失，很快就反饋給他一些信息，讓他稍微安心。這些泥漿雖然不能吃，但裹在皮膚表面并不會傷害他。

舒展剛才很嫌棄厭惡身上這層泥漿，現在卻生出了一點慶幸，有這層泥漿，他至少不用裸奔，而且潮濕的泥漿也能在一定時間內保證他身上的水份，更能隔離一些蟲蟻毒草之類。

大黑的恢複能力比舒展強，它剛才就站了起來，它對那些屍體很好奇，但它爸還躺在地上，它就留在舒展身邊守着他。

站起來的舒展看到的範圍更廣。

他們現在待的地方貌似一個小山谷，山谷周圍肉眼可見的山峰上不見半點綠色，而他們腳下的泥土則是典型的紅土，磚紅色。

磚紅色的土壤也不算太貧瘠，加上濕熱的氣候，按理這裏的植被應該很旺盛，可這裏竟然不見半點植物，連根野草都沒有。

“汪！”大黑過來舔了舔舒展的手指，舔了一嘴泥，立刻呸呸地吐出來。

“別亂舔，得盡快找到水源才行。”舒展抓了把狗兒子的毛，觸感真實，這應該不是眩暈導致的幻覺，也就是他看到的都是真的。

“等等，先找找看我的衣服，還有帶來的東西。”舒展剛才在周圍沒看到，猜測會不會在泥坑裏。

大黑聽懂，瞪着那散發惡臭的泥坑，往後退了一步。

舒展氣，“這種關鍵時刻你不主動表現，我養你何用？”

“汪！”大黑歪頭，一臉我聽不懂粑粑你在說什麽的樣子。

舒展輕輕踹了它一腳，只好自己忍着惡臭下泥坑摸索，摸了半天摸到一個硬硬圓圓的東西，掏出來一看，竟是一顆骷髅頭。

“汪！”大黑沖着骷髅頭一陣叫嚣，杠着它狗腰的肯定就是這個壞東西。

舒展：“……”默默地把骷髅頭放到泥坑邊，繼續摸索。

半小時後，泥坑邊擺放了足足十來個骷髅頭，舒展終于放棄在泥坑中繼續尋找他的衣褲鞋襪、冷藏箱和折疊傘。

“走了。”舒展故意把暗紅色泥漿抹在狗兒子的腦袋上，讓它稍微有點幹燥的狗毛又變得潮濕。

幾十具屍體分布得比較散，但正好把他和大黑包圍在中間，舒展只能和大黑從這些屍體中穿插而過，順便檢查有無生者。幸好屍體腐爛程度不高，從現在的溫度和屍體表面特征看，死亡最多不超過兩日。

越接近這些屍體，舒展就看得越清楚。

這些屍體大多死于刀劍傷，身上劈、砍、刺、穿、劃留下的痕跡很清晰。但沒有武器，一把武器都沒有留下。

有這麽多屍體已經很奇怪了，他們身上的傷口更奇怪。

但再怎麽奇怪，也比不上他們的外貌。

他們的外形确實很像人，但請注意只是像，而不是跟地球普遍意義上的人類一樣。

也就是說這些死屍全都是類人生物，外形大致和人類差不多，只部分有差異。

比如這些屍體的額頭上都統一長着兩只圓錐形的角，只是長度、大小和顏色不同。

然後就是這些屍體露出的手指和腳趾，指骨都很長，但并不是五指，而是六指，無論腳還是手都這樣。

另外這些屍體都是禿子，腦袋光溜溜的沒有半根毛，頭皮上有花紋，不過花紋不是每一具屍體都有。

最不同的是，他們都沒有穿衣服，隐私和要害部位全都覆着一層暗紅色的鱗甲，包括重要關節。

舒展忍不住，拼着暈血反應做了一些簡單檢查，發現無論是角還是鱗甲都是直接長在這些類人生物身上。

不過他們幹涸的血液和人類一樣都是黑紅色，皮膚顏色偏古銅色，還算能接受的顏色。

很可惜，一圈走下來，沒發現一個活人。如果他不是膽子賊大，現在早已經吓暈，所以他這樣的人為什麽會暈血呢？

舒展有想過這些屍體是不是假貨，甚至想到這些是不是某些人對他的惡意作弄，但是，如果有誰真的能作假到這種程度，就算是假的，他也可以當做是真的看。

大黑大約也“看”出了這些屍體的不同，沖着屍體汪汪大叫。

“安靜！”舒展走過幾具屍體，腳步一頓。

這些屍體為什麽會死在這裏，又因為什麽而死？這并不是他目前能搞清楚的事，而他也不是一個喜歡管閑事的人。如果有沒死的人，他出于醫德，可以想法救一救，但其他的就別對他要求太多了，他就是一個藥劑師而已。

他正考慮的是，現在他可是兩手空空，在一個陌生地方，兩手空空，還沒有自保能力，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大黑，找找看有什麽能用的東西。”

“汪！”

舒展搜索了好幾具屍體，沒在他們身上發現任何多餘的東西。大黑也幫忙了，也什麽都沒找到。

沒有武器，沒有錢幣，沒有糧食，連衣服都沒有。

沒找到有用的東西雖然有點可惜，但他們也該離開了。雖然目前這裏還沒有出現野獸和大型禽鳥吃腐屍——這也是比較古怪的一點，但他不能确保後面不會出現。

舒展招呼上狗兒子，選了太陽的方向，迎着暗紅色太陽向前走。

等眩暈感徹底消失，他的步伐也越來越快，身後的幾十具屍體已經被他抛出老遠。

“汪！汪汪汪！”大黑突然沖着不遠處狂吠起來。

舒展看到了一截懸崖。

原來他們并不是在一個平地的小山谷，而是在一座高地上的一處山谷，走到頭就是斷崖。

大黑會叫，是因為它看到了懸崖邊有一根藤蔓正在撲簌簌抖動。

“%￥#@？”一道聽不懂的微弱喊叫聲從懸崖下方傳來。

舒展停住腳步，慢慢走到懸崖邊，探頭朝懸崖下看去。

只見一個類人粗壯大漢正一只手吊在藤蔓上，而他的另一支手臂則軟軟地垂着。

對方大概聽到了懸崖上方的動靜，仰起頭向上方看去，臉上出現喜色：“#@%￥！”

舒展挑眉，金剛芭比？

低着頭就是一五大三粗的壯漢，一擡頭，好嘛，那臉蛋滿滿的少年青春氣息，就算是禿頭也很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