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李蘭幽走上前,和何婉兮打招呼,既然遇上,那麽就說開來吧。
何婉兮略有難堪,不知為什麽,一向見慣大場面的她居然不敢面對李蘭幽。
“蘭幽,對不起。雖然遲了,但這是我最想說的。”
“沒有對不起,我們都不能保證誰按着對的人生走。”李蘭幽搖頭嘆息。
“……”
“我來是想請你幫我一件事。”李蘭幽懇求道。
何婉兮明白她要說什麽,靜待她下文。
“請你好好照顧骞骞,這是我家鄉的地址,你能不能每年寄給我一套骞骞的成長照片給我”
李蘭幽眼裏的希冀比星星還閃亮,何婉兮接過她手裏的地址,點頭說好。
最後,李蘭幽定定看着她的肚子許久,用了很大的力氣,仿佛在說再見,真的是再見,和從前!時間過了很久,她才擡頭豁然一笑,沒有說再見的走向公交站。
全程,李蘭幽沒有再回頭看一眼,是真的離開!
何婉兮坐上賓利車,司機關上門上車,不過一分鐘就超過了李蘭幽坐的公交車。
***
李蘭幽回去的途中路過12年前撿到請帖的地方,外面漸漸夜幕降臨的天空,在游輪和岸邊的大廈燈光映襯下亮如白晝。
她拂過包裏的那張,嘴角依依不舍的笑起一抹弧度。
這時,手機響起,看清來電顯示,李蘭幽接起,那頭不等她說話就迫不及待興奮的勁頭連李蘭幽也感覺到了:“喂,蘭幽,告訴你哦,唐沁答應嫁給我了!沒想到在我冷落她這麽久後,她居然喝醉後主動跑來問我,是不是不喜歡她了,你說,這招若即若離還真管用……”
李蘭幽這麽多天以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恭喜你,李臨,只是……只是你的婚禮,抱歉我不能參加了。”
“啊什麽你居然不參加”
“嗯,對不起了,不過,現下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說完不等李臨回應就挂了電話。
她訂了俯瞰夜景的觀景臺餐廳,她的人生也要奢侈一把,就算不現實,她消費不起。
***
李蘭幽等了10多分鐘,李相丞才姍姍來遲,她對他笑得很甜,如棉花糖般。
李相丞坐下,心裏已經有了底,空氣中并沒有像她的笑般,甜絲絲的漾着初戀的味道,而是帶着妥協的苦澀。
侍者上菜很快,李蘭幽看着他,等他開動,李相丞拗不過她的殷實目光,吃了第一口,李蘭幽才開始吃。
用餐中一直無話,兩人都膩在對方的目光裏,無聲勝有聲。
你的那句‘你是我的最愛,我們一生約定。’我聽到了,有時沒有必要去實現,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夠了。
吃晚飯,李相丞帶李蘭幽看了夜景,兩人在聽到游輪的鳴聲時,不約而同看向對方。
多年前的那次相遇,他的那句:美景不過一瞬,記憶卻是永恒。這句話還在耳邊,沒有忘記,但是現在他們已經走到了這回不去的時刻。
12點時,李相丞将李蘭幽送回了家,在下車時還是老習慣,依然是他開門,她扶着他的手下車。
下車後,久久凝視着對方,目光不肯移開一寸。
“我愛你。”
“我愛你。”
兩人同時說出,說完會心一笑,笑完眼底染上憂傷,淡淡的悲痛襲上心頭,才下眉頭又上心頭,說的大抵如是。
兩人的眼底都隐藏着靜谧的悲涼,風吹過,院子裏的栀子花瓣飛起來,打在臉上,如在家鄉那次的蒲公英一樣。
我愛你,也許一輩子,也許轉瞬即逝,如果再遇,定不負相思意。
最終,還是李蘭幽先轉身,一直是她等待,不如這次讓她決定。
她走出幾米,要到達門口時,站了10多分鐘,她才鼓起勇氣掏出鑰匙。
莉香和完治回頭過,可惜,錯過了彼此,不如不要回頭,大步往前走。
她窸窸窣窣的鑰匙聲,在12點的豪宅別墅區特別突兀,她慢悠悠打開門,低着頭,不敢擡頭,邁開腳步,踏進了屋子裏,緩緩的,慢慢的關上了門,将他們之間斬斷。
如果她擡頭就會看到,他一直在賭,賭她回頭,可惜,他的最後一點希冀慢慢黯淡了下去。
就這樣吧,讓一切随風逝。
***
李蘭幽沒有接受周玉的股份轉讓,周禮申也沒有,只是周禮申應聘當文頤的總經理一職,代管經營文頤,維持一年一部電影和電視劇的工作量,減産後重心轉移到幕後,讓許多女粉絲芳心落空。
今年寒假,李蘭幽帶着她的幹女兒蘇頤回老家探親,去看看她新蓋還沒住過幾次的新房子。
蘇頤趴着火車窗邊好奇的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李蘭幽拿過餅幹問到:“寶貝,吃不吃餅幹,喝不喝水”
蘇頤搖搖頭,不說話。
面對媽媽和爸爸的離開,小小的蘇頤不能理解,變得沉悶,不過,李蘭幽有時間,讓蘇頤開心,長大。
回到家,蘇頤看着綠綠的田野,眼睛笑得彎成月牙,李蘭幽牽着蘇頤一步步走向家裏,田埂已經修了起來,變成石板路。
還記得那時,李相丞趕着鴨子,走在前面,李蘭幽不理他,嘴角翹起,滿田野都聽到他在放一首英文歌:
it's a beautiful night we're looking for something dumb to do
hey baby i think i wanna marryyou
is it the look in your eyes or is it this dancing juice
who cares baby, i think i wanna marryyou
well i know this little chapel on the boulevard
we can go whoa whoa
no one will no whoa
ohe on girl
who cares if we're trashed
got a pocket full of cash we can blow whoa whoa
shots of patrol whoa whoa
and guitar girl
don't say no no no no no
just sayyeah yeah yeah yeah yeah
and we'll go go go go go
if you're ready, like i'm ready
cos it's a beautiful nigt we're looking for something dumb to do
hey baby i think i wanna marryyou
is it the look in your eyes or is it this dancing juice
who cares baby, i think i wanna marryyou
oh
i'll go get the ring
let the choir bell sing like ooh ooh ooh
so what you wanna do ooh ooh
lets just run girl
if we wake up and you want to break up
that's cool ooh ooh
no i won't blame you ooh ooh
it was fun girl
don't say no no no no no
just sayyeah yeah yeah yeah yeah
and we'll go go go go go
if you're ready, like i'm ready
cos it's a beautiful nigt we're looking for something dumb to do
hey baby i think i wanna marryyou
is it the look in your eyes or is it this dancing juice
who cares baby, i think i wanna marryyou
……
***
李蘭幽不甘示弱,也拿出舊舊的手機放:
GOODBYE MY LOVE
我的愛人再見
GOODBYE MY LOVE
相見不知那一天
我把一切給了你
希望你要珍惜不要辜負我的真情
GOODBYE MY LOVE
我的愛人再見
GOODBYE MY LOVE
從此和你分離
我會永遠永遠愛你在心裏
希望你不要把我忘記
我永遠懷念你
溫柔的情懷裏
熱紅的心懷念你
甜蜜的吻懷念你
那醉人的歌聲
怎能忘記這段情我的愛再見
不知那日再相見
再見了我的愛人
我将永遠不會忘記你
也希望你不要把我忘記
也許我們還會有見面的一天
不是嗎
GOODBYE MY LOVE
我的愛人再見
GOODBYE MY LOVE
從此和你分離
我會永遠永遠愛你在心裏
希望你不要把我忘記
我永遠懷念你
溫柔的情懷裏
熱紅的心懷念你
甜蜜的吻懷念你
那醉人的歌聲
怎能忘記這段情我的愛再見
不知那日再相見
我的愛我相信
總有一天能再見
***
一首是流行的歐美音樂,一首是懷舊的香港音樂,居然和諧的奏在一起。
這時,李相丞突然怪叫一聲蹲下去。
“啊!這裏有一個鴨蛋!”
李蘭幽忙按停手機音樂,跑上前,“哪呢拿給我。”
誰知,拖着李相丞起身,這厮在起來轉過身時,拿着一把蒲公英,深吸一口氣,吹向李蘭幽。
蒲公英在四周飛舞,李蘭幽怕迷了眼下意識的閉上眼睛,這時嘴唇上貼上柔軟冰涼的嘴唇。
甜甜的,滑滑的,膩人萬分,李蘭幽還想靠近,就被一群鴨子的怪叫打斷。
李蘭幽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鴨子看着他們,呱呱亂叫,李蘭幽剛要氣急敗壞的怪他,又設計她時,他哼唱着“marryyou……marryyou”的歌詞跳開。
李蘭幽在他趕着鴨群時,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難得看到他這麽幼稚。
***
李相丞剛看過何婉兮,拍了拍骞骞的頭讓他乖乖的,別調皮,就到公司上班。
李臨因為蜜月旅行,公司撒手不管,弄得李相丞最近一直很忙,每□□八晚七的,回家看看骞骞的學習,和已經5個月的何婉兮,躺下就睡,完全像木偶一樣。
他開着車路過游輪的登船口時,停伫了一分多鐘,游人來來走走停停,遮擋住了,李相丞帶上墨鏡,遮住鬼斧神工的俊臉,一轟油門,跑車噌的開離。
只有心髒的位置滿滿的,熱熱的,提醒他,生活還在繼續,沒有散失希望。
去到公司,處理完事務後,中午的休息時間,助理将餐盒拿了進來,李相丞遲遲沒有動筷,沒有胃口。
他擡眼細細凝視斜對面的那幅畫,就在宋朝瓷器的上頭。
看得出粘貼者的細心和用心,仿佛回到了畫中的世界一般。
他拿出口袋裏的照片,是李蘭幽18歲的少女模樣,婉約稚嫩,童顏一如既往,還是最後一次見面的樣子,只是少了照片上的青澀而已。
只是如今她已經離開,舊物猶在,往昔已回不去。
猶記得帶她去美國那時,看比賽時,一個白人在身後拍拍他,羨慕的說:“你女朋友真的很愛你!”讓人羨慕!
李相丞一臉為什麽,看了一眼專注于場上拉拉隊表演的李蘭幽,示意白人繼續說。
“她看你的眼神!”
專注到看不到其他,仿佛他是最耀眼的。
李相丞不知不覺笑出來,多了一絲無奈,原來他錯過了這麽多。
他翻過照片,上面有一行字。
窗前夜色,夜畔如夢。
愛一生戀一世,終究只是東流水。
***
他們的愛情裏,什麽也沒有留下,他有照片,李蘭幽呢
李蘭幽到達村口,想起多年前那次聽到有人來找她時,還是春節,沖出來見到來人是他,她心裏熱得仿佛是熱牛奶在冒泡,甜膩馨香溫暖得漲滿心口。而現在她牽着蘇頤再次站在往昔有過記憶的地方,他已經不會再來,但是褲袋裏的身份證一直陪在她身邊,仿佛他一直都在,和多年前無異。
他出國前丢失的身份證被她收了起來,她摩挲着照片上只有16歲的英俊讓人望而生嘆的照片,青春年華,一去不複返,真應了周玉念得那句韶光忒賤。
而今才道當時錯，心緒凄迷。紅淚偷垂，滿眼春風百事非。
情知此後來無計，強說歡期。一別如斯，落盡梨花月又西。
再深的愛,也會逝去。
2015.3.11
完
作者有話要說： 前幾天去旅行了，打算最後一章最後奉上，久等了啊親！
舜舜一開始寫文文就想好了結局，所以各位看官表拍我啊，舜舜覺得太完美了反而失真了，不如留一點遺憾，也許未嘗不是好事，讓大家能有想象的空間，更好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