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移情
晚讀的時候,占選通常要來教室走一遭。詹青瓊看似真不怕班主任,她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讀她的英語,而我在胡亂地翻着書,心跳越來越快,無心朗誦。
她突然伸出左手,緊緊地握住了我的右手,并且點頭向我示意、微笑。我的手心早已沁出了冷汗。
這次是真汗!
我既驚喜,又深深自責:“我是男生,反倒還要讓一個女孩子來安慰我不成?”靈機一動,迅速站起,走上講臺。
朗朗的讀書聲立刻停止了。站在講臺上,我反而覺得輕松許多。舒了口氣,緩緩說道:“這幾天不斷有同學問我練習冊上的同一道數學題,這道習題很有代表性,并且解答方法有好幾種,我想趁這個機會跟大家分享一下。”
講臺下一片掌聲,然後我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那道題,教室變得十分安靜。我一步一步地詳細講解,共列了四種解答方法。
總算以另一種方式暫時緩解了我的緊張,走下講臺的時候,同學們又爆出一陣掌聲來。掌聲未停,班主任已經走進教室。其實他早就在外面候着,我已察覺。
他看着我坐到了詹青瓊的旁邊,然後又把目光投向了吳學海。教室靜得讓人窒息,與剛才熱烈般的掌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班主任的眼光不再搜索,然後平靜地說道:“這個方法很不錯,本學期的晚讀時間大家都用來學習數學吧!文科生學不好數學,尖子生就考不上一流大學,普通學生就考不上本科。數學至關重要,有不懂的習題,或者代表性的習題,張啓廣,你就在講臺上像今天一樣為大家講解。這是我交給你的一個特殊任務,你必須完成好。”
啊!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到了光明。
真理!
我七上八下的心平靜了,猶如一塊巨石終于落地。
班主任走出教室的時候,詹青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并幫我拍了拍肩膀上的粉筆灰塵。我沖她回笑:“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人在緊張的時候做出的決定,事後回味起來,覺得很有戲劇性。
不過,我這天才般的一箭,終究沒有放空,射中了多少只雕呢?粗略一算,至少四雕:第一,射中了詹青瓊的心;第二,班主任對我再一次另眼相看,又一次證明了自己;第三,數學老師也感激我,因為我成了他的忠實助手;第四,我自己學習數學更加用心,對每一道題都認真對待,防止同學們随時問我,數學成績更加強悍。
當然,“講課”也帶來了一些負面影響:張玲玲對我有“成見”,吳濤睡覺前的談資增多,而我學習其他科目的時間相對減少。
Advertisement
這些後果,我自己必須承擔。
我必須還得承認:那個時候的我,是輕狂的,任性的;但那個時候的感情,是純潔的,真摯的。
這份情,至少讓吳濤退卻了。當天晚上,他就在宿舍調侃道:“吳學海說得太對了,詹青瓊就像CCTV,人人都想上,但不是人人都能上得了的,需要強大的實力和資本。我現在鄭重宣布:吳濤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我要轉移目标!”
吳濤,果然說到做到。
他追女孩兒的速度,如果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形容的話,那麽他使用的方法就要用“勢如破竹、地動山搖”來形容了。
一個周末,吳濤請我們吃飯,坦言有事相求。大家問他何事,他詭谲地說:“不是壞事,你們舒心地吃完飯,到時候自然知道。”
方傑對吳濤總是質疑:“無功不受祿,你不告訴何事,我們吃飯怎麽會安心呢?”他們的性情就像兩條平行線,永遠無法相交。
“發誓對你們沒有絲毫損傷,相信我一次!保持神秘,驚喜不容錯過。”
“這樣也好!吃完飯後,高興了就幫你,不高興抹嘴甩手走人,飯菜吃到肚子裏面去了你也搶不回去。”方傑性情十足地說道。
對于一個星期只能在外面吃一頓飯的我們,還有人請客,這種難得的機會我們當然會好好把握。點餐的時候,手絕不慈悲;吃菜的時候,嘴絕不留情。
飯後,吳濤買了12朵玫瑰花,分給我們每人兩朵,自己拿着2朵,然後又挑了1朵郁金香,帶着我們浩浩蕩蕩走向了女生宿舍。
我們既驚訝又羞澀,而他卻昂首挺胸,面不改色。吃人家的嘴軟,我們也不好意思追問他,只好跟在他的後面。
至女生宿舍門口,吳濤停步,對我們說道:“一會兒你們看我的行動,幫我把花兒都送給一位女生。”吳濤說完,走在最前頭,敲響了女生宿舍的門。我們長大了嘴巴:“今天太陽不是從西邊出來的?”
開門的是盧雪婷,她驚疑不定,不知所以。
“花不是送給你的。”吳濤嬉皮笑臉,第一次讓我們見識到了在女生面前不低頭的神情和勇氣。
“幸好不是送給我的,不然這花要慘遭毒手!”盧雪婷對他嗤之以鼻。探頭一望,看到我們都跟在後面,臉色一紅,跑開了。
宿舍另外兩位女生正端坐在床上聊天,一位是陳湘珍,一位是張蓓蕾,面面相觑,顯得有些驚慌。
吳濤拿着那一朵郁金香直送到張蓓蕾的胸懷。張蓓蕾手足無措,站起來的時候,身子搖曳不定,望着吳濤,說不出一個字來。
“I Love You!”吳濤大聲說道。
“好!好!”我們不約而同地驚叫。這一切來得太突然,若不是我們手上都拿着玫瑰花,掌聲絕對繞梁三日,久久不息。
“你讓我下午在宿舍等你,就為了,為了這個?”張蓓蕾終于開口,臉色羞紅。
“對!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吳濤說着,将手中的兩朵玫瑰花連同郁金香一起塞給了張蓓蕾。
張蓓蕾沒有接花,雙手平攤在胸,似要低垂而又未垂,花兒在她手掌上直躺着。我們其餘五人紛紛将玫瑰花放在她的手上。
張蓓蕾嘴唇蠕動,卻又說不出話來;雙腳踮伏不定,卻又顯得舉步維艱;花兒像是要從她手中掉下來,卻又被她彎曲的十指阻止住了。
“你,你,你……”張蓓蕾望着吳濤,連續說了好幾個“你”字。吳濤突然張開雙手,将張蓓蕾擁抱住。張蓓蕾極力掙紮,但吳濤絲毫不放。
“人才!”我們那一陣又一陣熱烈般的掌聲,夾雜着尖叫聲,讓盧雪婷和陳湘珍都瞪大了眼睛。
“這算什麽?”張蓓蕾跺着腳,咬着牙說道。
“這種方式不好嗎?讓全班同學都知道我喜歡你!”吳濤仍然沒有放手。
“趕緊出去!”張蓓蕾急得快要哭了,音色也已改變。
吳濤見勢不妙,嬉笑着松開雙手。張蓓蕾垂頭不語,盧雪婷和陳湘珍不知如何規勸,一時無話,茫然地站立在旁邊。
很像看電影吧?
不一會兒,宿舍管理員趕了過來,把我們攆了出去,哦!原來這是現實。
畢竟人生不是電影,電影也不是人生。然而,人生很多時候比電影更加有趣,更加細膩。
三天之後,吳濤牽了張蓓蕾的手,張蓓蕾沒有反抗。晚自習之後,他們倆還時不時地出沒在操場的角落。一回宿舍,吳濤肯定會爆出一陣爽朗的□□聲來,并且回味十足地說道:“在黑暗的角落裏,女孩子都是一樣的。哈哈!哈哈!”
那笑聲簡直比《鹿鼎記之神龍教》中周星馳扮演的韋小寶的笑聲還要放蕩。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