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思瓊酒樓
“你帶我來幹什麽?”瓊華茫茫然望向白宇祺。
病了一個禮拜,也被禁了一個禮拜,她有些精神不濟,好了以後也是整天病怏怏的,不是伏在窗前發呆,就是靠在沙發裏看書,也不想出門了,連穆晚秋家也不去了,一下子好像變了個人似的,讓陳淑君有點擔心。
這天白宇祺忽然說要帶瓊華去散心,陳淑君起先不同意,一想是白宇祺帶着,就答應了,臨行前給她挑了件鵝黃色蓬蓬裙,想讓她漂漂亮亮高高興興地出去玩,不想瓊華硬說不要,向白宇祺借了T恤牛仔褲,就這麽像假小子一樣走了。白宇祺倒高興起來,說道:“看來我們家又多了個五先生!”說得陳淑君直搖頭。
瓊華又從盆栽上摘下一朵臘梅聞了聞,怪道:“現在還是夏天,哪來的臘梅?”
白宇祺走過來就着她的手聞了聞,打了個噴嚏:“盆……栽盆栽,大棚裏栽種的。”又拍着椅子讓瓊華坐下來。神秘兮兮的樣子。
“今天要給你介紹個人,你給我品評品評,多多打高分。”白宇祺邊說邊給她倒了杯茶。
瓊華覺得好笑:“什麽人?”
白宇祺賣關子:“等下你就知道了。”又看了看手表,“等會兒我去接她,記得打高分!”對她誇張地比了比手勢。
白瓊華轉着杯子愣愣地看了會兒,道:“誰啊?”
正說着,移門叱啦一聲開了,白宇走進來,看到瓊華,盯了幾眼,對白宇祺笑道:“喲,你還真把救星給搬來啦!”
白宇祺站起來,嘿嘿地笑,又急匆匆對白宇道:“我馬上去接她過來,你們等會兒。”說着就竄了出去,留下一臉吃驚的白瓊華。
白瓊華咋一見到白宇,胸口一陣輕微的抽搐,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白宇已近距離地立在眼前,瓊華腳一軟,就要跌下,白宇眼疾手快地環住了她的腰。
那顆極力壓制的心又開始急促地跳動起來,瓊華掙紮着,眼神裏是痛和抗拒。
白宇原本是打算平平靜靜跟她說話的,咋一見她就要跌倒,立刻去扶,這一扶,手就放不開來,她眼裏的掙紮和痛處,他看得清清楚楚,這又讓他幾近失控。
他猛然抱緊她,緊緊地砸住她,手臂力量之大,好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體內。
瓊華原本還在掙紮,被他突然緊緊地抱住,像要窒息在他懷裏的感覺,突然讓她的心出奇地平靜下來。
她張着嘴,像離水的魚兒一樣困難地喘息着,心裏卻是溫暖而安全。她突然想,如果有這麽一天到來的話,也不失為一種幸福的解脫。
“瓊華……”他輕輕地喊,好像要把這兩個字揉碎在唇齒間。
瓊華雙手勾住他的脖頸,忽然間淚水就奪眶而出。
他努力地捧住她的臉,急切地找尋她的唇,她攀住他的脖子,仰着臉,承受他狂躁的氣息。
極力壓抑的喘息在雙唇的膠合中洩露而出,身體的渴望和心靈的抗拒在狂躁中痛苦。
不……不……不……理智在身體裏叫嚣,通過密合的唇瓣傾瀉出來:“不……”
白宇瞬間推開她,挽住因缺氧而無力的瓊華,他緊緊地盯着她,眼睛裏有渴望,可是他閉上了眼,把瓊華松松地抱在懷裏,深深地吸氣。
瓊華無力地靠在他的胸口,腦子裏因缺氧而一片混沌,只是急切地喘息。
他把她扶到座椅上,自己站在一邊,從上往下望着她,聽着她的喘息由急轉弱。
他撫摸着她的唇,輕輕地嘆息。
“病好了嗎?”他低啞地問出從進門來的第一句話。見她點點頭,眼睛一動不動望着自己,就笑起來。
“你要乖乖的……”他又說着同樣的話,揉着她的眉梢,無限深情。而她閉着眼睛,把臉貼到他手心裏,感受他掌心的溫度。
走廊裏有腳步聲傳來,白宇迅速松了手,調整了姿态。而瓊華,慢慢地睜開眼睛,回歸到現實的平靜。
裴泠是第一次見到白宇,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他好像一條深藏毒液的眼鏡蛇,陰森冷感致命,讓人卻步,卻又會被吸引。雖然他笑着,說着話,可是他那雙眼睛只要輕飄飄瞟你一眼,你的心裏就會惴惴不安。好像在品評,警告,無形中就釋放出一種壓力,讓人望而卻步。
而白宇祺的妹妹白瓊華,這個安靜地吃菜的女孩子,這個集所有寵愛于一身的女孩子,表現得卻平平淡淡,木讷沉靜,好像所有的話語都激不起她的興趣,與白宇祺跟她講的,和她想象中的張揚美豔,活潑刁蠻,天差地別。她的沉靜,讓她想到了希臘神話中看了惡魔的眼睛後被定住的石膏像。
“怎麽了?裴泠,我點的菜不好吃嗎?”白宇祺殷勤地招呼,頻頻給她夾菜。
裴泠笑着說了句:“不,很好吃,謝謝。”
“裴小姐,”白宇道,“我這個弟弟,是不是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不會。”裴泠客氣道,“宇祺對我很好,我很感激他。”
“你不要介意,”白宇道:“如果有任何讓你不愉快,請你要多聽他訴說。”
“哥,”白宇祺不太好意思,“怎麽好像我是會鬧別扭的小子一樣!”
白宇笑起來:“先打預防針,讓裴小姐心裏有個準備,對她是件好事。”
白宇祺道:“什麽準備?跟了我還要準備啊!”
“喲!”白宇呵呵地笑,“我可沒這麽說,就說對你那率直的性子,和四處游蕩的習性,是個女人都要準備準備才能接受。”
“我這習性也挺好的,”白宇祺道,“雖然喜歡四處游蕩,可是我鐘情轉一啊!是個女人都喜歡專一的男人!妹妹你說是不?”白宇祺把決定權抛給瓊華。
瓊華放下筷子擡起頭來,笑了下:“你剛才說什麽?”
“喂喂!”白宇祺不樂意,“你別反悔,你答應過我的!”
瓊華貌似仔細地回想了下,哦了一聲:“女人是好像喜歡專一的男人,但是我不知道原來你是專一的男人,在我眼裏,你是我四哥,不是男人。”
白宇祺嘿了一聲,笑起來:“吭我是吧!”點着白宇道,“你敢說我們的三哥不是男人?他即是我們的三哥,又是真正的男人!怎麽到我這裏就變成雖是四哥,不是男人了?”
白宇四弟四弟叫了一聲,皺着眉頭,伸着手臂讓白宇祺不要胡說:“有你這樣比方的嗎!”
瓊華也不看白宇,抓起筷子一戳桌子:“就是,有你這樣比方的嗎?”
白宇祺邊笑邊卷起袖子:“怎麽?二對一啊!”
白宇道:“行了,小時候你打架打輸的時候,不是也這麽說來的?”
說得瓊華一縮脖子,捂着嘴偷笑。
裴泠也是咯咯地笑:“家裏有兄弟姐妹就是好。”頓了頓又道,“哪像我是個獨生女。小時候都沒人陪我玩,也沒哥哥替我打架,實在羨慕你們。我也叫你一聲大哥,不知道三先生會不會嫌棄?”
突然一連串咳嗽,裴泠偏頭見瓊華捂着嘴,咳得臉通紅。正有點不明所以,看到白宇忙把水杯湊到她嘴邊,扶着她的背,看她一點一點喝下去。她看得愣愣的!
“怎麽了?”白宇輕拍着她的背。
瓊華皺着一張臉,發音困難:“辣椒……”說着就沖進裏間洗漱室。
白宇祺伸着脖子取笑道:“妹妹,你這吃法有待改進。以前不是飯粒嗆到鼻孔,就是魚刺卡到喉嚨,現在還這樣,都這麽大了,還不自己當心點?”
白宇點着他:“你這人,她是為你來的,還不進去瞧瞧?”
說得白宇祺坐不住,跟裴泠說了幾句,就往裏間去看。
裏間傳來白宇祺的嬉笑:“今天看在你是病人又是功臣的面子上,多讨好你下,你要記着我的好!多多為我美言幾句。”
瓊華咳嗽了幾句就不咳了,細細的聲音傳出來:“女廁所裏叫我怎麽美言?我怕我說出來的不是美言,是臭言,我可不敢亂說……”
這邊白宇聽得當場笑起來。一看裴泠好奇地望着他,忙擺擺手道:“裴小姐別介意,他們倆就這樣,你吃你的,來,幹杯!”說着就去跟裴泠碰杯。
好不容易兩人出來,瓊華鼻子眼睛紅彤彤的,跟個兔子一樣。白宇把自己手邊的冷毛巾給她,瓊華接過,捂住鼻子咳了一下。
白宇祺點着瓊華道:“要不是三哥,我才不讓你來,小妮子越來越壞!”
瓊華白了他一眼,又不說話了,只是埋頭吃菜。
白宇道:“她病剛好,你少說幾句。”
說得白宇祺氣不過,對着裴泠就滔滔不絕說了瓊華一些醜事。
說得過分的時候瓊華看向白宇,臉上苦着臉向他求救,大多時候她都懶得再說話,只是盯着眼前的菜細嚼慢咽着。
一會兒甜點上來,瓊華更是喜歡,把上面裝飾的櫻桃用兩根指頭撚起來,用牙齒輕輕一咬,再把剩下杆子一根根排列在盤子裏,競是規整有序的排法。
吃完上面的水果,她又開始用小調羹挑上面的奶油吃。一口接一口,看得白宇笑起來。
瓊華忽擡頭看到他瞧着自己笑,忙別開眼,只裝不見。
白宇祺把蛋糕端到裴泠面前:“你也吃點。”
裴泠搖搖頭,把蛋糕推給白宇祺。
白宇道:“聽說裴小姐住在西區,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西區的‘阿豹’?”
裴泠一驚,掩飾道:“我不認識這個人,就是認識過,也不記得了,碰面都是朋友,我哪記得誰是誰?”
白宇點點頭,對白宇祺道,“你去那邊去得多,你說說?”
白宇祺想了想:“沒聽過,沒見過。”
白宇道:“那就好。”說着掃了裴泠一眼。裴泠一凜,垂下眼睛吃菜。
白宇道:“也不是什麽說法,我的意思不要參與到危險的人情關系裏。”又看了看手表,站起來,“今天這餐先吃到這裏,我有事先走了。”說着回頭對瓊華輕道,“你跟着我走還是跟宇祺一起回去?”
瓊華揚起頭看他:“我是跟他一起來的。”
白宇點頭,對白宇祺道:“記得送妹妹回去。”說着就拿起衣服對裴泠點了點頭,往外走去。
白宇祺哎哎應着,把他哥哥送出去,送到樓梯口,輕聲地問:“怎麽樣?”一點緊張的語氣。
白宇笑:“我不答應你是不是要尋死覓活了?”
白宇祺一下苦了臉:“結婚是我的事,你們不答應也不要緊,我不把她帶家裏來就是!”
白宇揉着他的頭:“傻瓜,你到底懂不懂責任?”
白宇祺直接道:“我懂什麽是愛。”毫不掩飾眼裏的情緒。
白宇拍拍他,嘆了口氣:“你要我怎麽成全你的愛……”又道,“行了,我想辦法到爸爸面前說,你回去吧,記得安全送小瓊回家。”
“是!”白宇祺激動地來了個軍禮。
白宇輕笑了下,一步一步往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