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社交舞會
早上的莊園太美了,尤其是唐飛柳只要一想到這個城堡原本屬于他,就忍不住更加痛心疾首,因此他整個早餐時間都心不在焉,而公爵大人顯然從他豐富的面部表情看出了這個小家夥的不甘,不得不輕聲提醒吃着面包走神的唐飛柳:“小蘭斯,城堡附近也會有這樣漂亮的莊園,并且從頭到尾都可以根據你的意思定制……”
“謝謝您,大人。”唐飛柳不舍地看着那羅馬柱的涼亭,強迫自己把眼睛從這歐式田園鄉村的花園收回來,他想了想城堡附近的村莊,然後說:“我覺得偶爾能來這個地方度假就很好了,我并不想要新的莊園……您說過讓我為您建造一座城市,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把這些錢都拿來建造一座城市……一座漂亮的、大多數人都過的舒适的大城市……”
唐飛柳臉上的情緒都變成夢幻的向往,他帶着暢想的語氣對愛德華說:“從天鵝堡往下看,水泥的地可以一直從半山腰彎下去,城堡的大門打開,一路走出去,就是整個新天鵝城……每個區域都規劃的整潔幹淨,有公共設施、有商店街,人們可以買到一切生活用品,而走出去,整個山上都是果樹,田地裏都是沉甸甸的麥子……大人,城堡其實已經足夠大且足夠舒适了,我只是、只是覺得這裏很美,但是不代表我一定要擁有它。”
說到這裏的時候,唐飛柳不好意思地一笑。他确實太喜歡這裏了,甚至差點被這個地方沖昏了頭腦。然而認真想想,他就真的必須要拿到這個莊園嗎?然後作為一個小莊園主人,獨立幸福地生活着……這樣就夠了嗎?
寒冷的冬天馬上就要到來,他要負責社交季的城堡打理,戴夫爺爺已經邀請他一起布置舞會;他第一個收集的肥料發酵坑正在進行、并在不久後将會用來給試驗地裏的麥子施肥;唐飛柳還計劃着試試桑田魚塘空間套種多收的實驗……所有的一切還才剛開了個頭,事實上冷靜下來,他雖然還是帶着對田園牧歌生活的渴望,然而唐飛柳也清醒地意識到了,他暫時還不能停下腳步。
不過沒關系,只有愛德華公爵的領地繁榮昌盛,只有大部分人都生活的好一些,真正的田園牧歌才能實現,否則出門踩在充滿大便的鄉間小路上,那可就一點也不小清新了。
唐飛柳狠狠咬一口面包,認真地看着公爵大人說:“……不過,能夠偶爾來休息一下,我也是很高興的。”
愛德華看着他,心裏柔軟的一塌糊塗,他輕聲說:“一定,事實上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這個冬季我們得做點什麽……我的意思是,我并不需要很多舞會或者別的,我對你所說的計劃十分有興趣,也許這個冬天我們可以開始着手做一些規劃。”
“這樣可以省下很多錢!”唐飛柳的眼睛唰一下亮了,他一口吞掉口裏的面包,感慨地說,“公爵大人,你知道我在約克度過第一個冬天的時候,一個月才花多少錢嗎?!五先令!我把自己養的就已經白白胖胖了……雖然酸酸的粗麥面包确實不那麽好吃,好吃的甜水果也很貴……但是,五先令一個月,我已經過的很好了!一般的工人一家人每個月甚至才花不到人均一個先令,所以他們營養不良……但是你知道一場公爵的舞會要多少錢嗎?戴夫爺爺随意跟我說了下一些要求,我算了一下,光是宴會要準備的晚餐就至少要将近五百鎊!五百鎊!還只是一場晚宴的晚餐,不包括來賓們住在城堡産生的費用,不包括煙絲和酒……說真的,這太瘋狂了,五百鎊,我甚至都能看看海航回來的那些人到底帶來什麽好東西了!”
唐飛柳說到這裏,作為小市民節省的心态就高昂起來,他揮手,認真地說:“五百磅,還只是一場舞會……整個社交季下來,這樣的大型舞會和持續的社交舞會……整個冬天算下來,随随便便三千鎊就消失了……還是我在這裏精打細算的基礎上!而以前的老公爵據說一場舞會就能消耗掉這麽多錢,我的天啊,要知道我們休整整個城堡都不到整個數字的零頭!”
這是非常可怕的,貴族可以真正的一擲千金,在漂亮的城堡、穿着奢華的舞會服裝交際,而外面的窮人們則毫無出路……甚至沒有人想過稍微要幫他們一點。
唐飛柳覺得自己情操并不那麽高尚,他也并不是真正的仇富,他只是覺得,如果愛德華願意舉辦舞會,那麽他作為下屬,會辦的體面且符合公爵大人的身份,但是今年确實是個非常重要的時期,如果公爵大人打算不再參加那麽多無意義的舞會,而願意多撥一點錢給明年的馬路和農業的改建的話……那就太棒了!
“我也覺得,”愛德華看着唐飛柳,黑眼睛帶着淡淡的柔和,他輕聲說,“事實上,你知道我‘大名鼎鼎’,所以一場正常的社交舞會已經夠讓我接見領地裏應當見的人了,他們應該也不想在我這裏耗費太多功夫。”
唐飛柳看到他這樣說自己,頓時心裏揪起來了,他認真地說:“那是他們愚蠢,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麽惡魔之子,公爵大人,您是個十分有魅力的人,他們如果見到您,就會知道傳言到底有多麽無聊了。”
“世界上到底有沒有惡魔之子,我無法确定。”愛德華盯着唐飛柳,他的眼神幽深的像要攜裹着唐飛柳墜入深淵,他輕聲呢喃着,語氣溫柔的要滴出水來,他說,“但是我确定,世界上如果有天使的話……那一定就是你的樣子。”
唐飛柳愕然,他被愛德華盯着,不知道為什麽覺得頭皮有點發麻,他抿了抿唇,慌亂地說:“大人……您謬贊了……”小蘭斯的身體和唐飛柳本人一樣,禁不起一點激動,直接就漲紅了,這讓唐飛柳看上去有些狼狽,像是被逼到角落的小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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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德華意識到自己似乎有點吓到這小家夥了,他深呼吸一口氣,說:“回去吧,明年開春我就讓人整理好這地方,到時候花園的花開放的時候,我再帶你來這裏小住。”
“啊?啊!好的,好的!”唐飛柳站起來,小碎步跟上,他感覺自己剛才産生了錯覺,他不斷地告訴自己,“冷靜點,唐飛柳,外國人都這麽誇人,雖然聽起來确實有點撩人但是公爵是正常男人,冷靜一點!就和昨天晚上一樣,他是個公爵,絕對不能起不該有的心思啊!”
這樣努力自我暗示下,在回去的路上,随着愛德華公爵對鄉間風景的介紹,馬車一路趕回到城堡的時候,唐飛柳總算恢複了正常。
去的時候帶着的兩個下等女仆,而回來的時候,愛德華公爵正式任命了唐飛柳作為天鵝城的總行政管理權限,并讓唐飛柳開春後搬出下人房,選取城堡帶花園的大房間居住,而兩個女仆則暫時留在南登鄉的莊園裏,等唐飛柳搬出來後,就會成為他私人的仆人。
這事兒倒也正常,雖然很多貴族手下的臣僚都有自己的房子和家庭,但是他們之中得到特許的,大都樂意一半以上的時間呆在城堡——甚至有些舉家都住在城堡裏——這樣方便在貴族面前獻媚和邀寵,還能及時阻礙同僚的離間和陷害。
唐飛柳倒是願意和戴夫做鄰居,事實上他的房間才整理好,他也不願意搬出去,而且城堡一半的地方都改建好了,主樓是屬于公爵和公爵的貴客;其他改造的上心的就是下人房和騎士們居住的城堡西側,唐飛柳覺得再改建剩下的部分意義不大,但他可不想跟騎士們住在一起,騎士們都大大咧咧,他還不想每天面對那麽刺激的景象,可是住在主樓……說實話雖然貴族百無禁忌,有些貴族受寵的管家和貼身男仆也住在主樓,可這邊就唐飛柳一個人,他可不要當唯一的那個。
而幸好愛德華随後也沒忘記宣布戴夫和伊萬絲也将在未來城市建設的時候獲取重要地位,他一起宣布之後,又提拔了戴夫和伊萬絲一起推薦的高級男仆羅斯成為男仆長。
唐飛柳舍不得他來到城堡之後的小房間,事實上他改建的可舒服了。
可是既然他以後也要有自己的辦公室和會客室,這是不得不改變的部分,幸好他和戴夫、伊萬絲都一樣,有一整個冬天享受自己的舊房間。
和戴夫不一樣,伊萬絲對新城市這件事情擁有極大的熱情,他還年輕,一個公爵的管家也許是個好位置,然而伊萬絲似乎還有別的打算,這在他的表現之中可以看出來。
某個上午,激動的伊萬絲敲開了唐飛柳的門,他有巨大的鷹鈎鼻和灰褐色的眼睛,棕色的卷發梳理整齊,他對迷迷糊糊的唐飛柳激動地說:“嘿,蘭斯,那地方似乎和你說的一樣了!”
“什麽地方?怎麽了?”唐飛柳感覺到外面的空氣有些冷,忍不住縮了縮,迷迷糊糊地問。
“就是那些……肥料?對,肥料的地方,似乎和你說的一樣了!”伊萬絲激動地催促,“蘭斯,也許你願意換衣服和我一起去欣賞一下你的成果?如果可以的話,老山姆他們都等着開始拉去他們的田裏試試施肥了……你說過最好在第一場雪下來之前做這些事兒,所以他們都一直着急地等着呢!”
“肥料……真的嗎?!”唐飛柳迷糊了一下,才猛地清醒過來,他關上門,一邊往裏面跑去換衣服一邊大喊,“我馬上就好,等我一下!”
“OK!”伊萬絲激動的踱步,也大聲回答。
而隔壁的戴夫早早就不在房間,他總是起來這麽早,巡視他呆了大半輩子的城堡,因此伊萬絲也沒覺得異常。
不過今天的老戴夫可沒去別的地方,他正随侍在并未按呼叫鈴的公爵床邊,愛德華一邊穿衣服一邊回答:“是的,一場舞會就夠了……戴夫,他們不歡迎我,我也不歡迎他們。”
“遵從您的意志,大人。”戴夫輕聲說,“但您的姨母可能并不願意得到這樣的回答,她在期待您的婚禮……您知道的。”
“我知道,戴夫,這場該死的舞會我會參加,我會處理這件事情……不行的話我會去皇宮,該死的我都知道,你能不要一直提醒我嗎?!”愛德華憤怒地戴好圍巾,停一會兒,他才轉頭看着老人,低聲說,“戴夫,聽着,對不起,我剛才失控了……”
“沒關系,”戴夫悲傷地看着他,輕聲說,“我可憐的小愛德……我只希望你不要活的那麽艱難,好嗎?”
愛德華抱住了這個悲傷的老人,他拍着他的背,輕聲說:“我知道……戴夫,也許你說的對,我應該早點去皇宮,這樣對大家都好……這樣我就可以把那些糟糕的念頭全部忘掉了……”
而此時唐飛柳對着詭異的糞坑在歡呼,然後他就被熏得差點窒息,他捂着鼻子說:“可以了!這一堆可以了!讓他們開始吧!”
他又興致勃勃地檢查了下一堆堆堆起的糞肥——天知道綠草成蔭的城堡這一角落,最近已經成為下人們都不輕易踏足的地方了。
不過唐飛柳可是非常高興,老山姆他們聽着他的話,暢想麥子增收,也充滿了幹勁,衆人忙的熱火朝天,唐飛柳和伊萬絲沒了作用,他們走回來的時候,就看到管家戴夫說:“伊萬絲,和我一起收拾行李,公爵大人明天就會啓程去皇城,參加皇後的舞會……”
伊萬絲愣了一下才回答:“好的。”
“可是……不是先在城堡舉行冬季的第一場社交舞會嗎?”唐飛柳最近都在為這件事兒規劃,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愣住了——那到底要不要訂購新鮮的海魚啊?!
“等公爵大人回來後再說。”戴夫看着蘭斯,突然說,“小蘭斯今年十六歲了……也許可以趁着這段時間,去參加一下鄉間紳士們的舞會——那裏可有無數可愛的淑女正等着你結識呢。”
唐飛·GAY·純零·柳……愣住了,他張口結舌,半響才說:“啊、啊,好啊。”
他完全不知道為什麽戴夫要這麽說,但是他突然才意識到一件事情——在中世紀出櫃到底意味着什麽?
唐飛柳想到了他看過的書,裏面各種宗教的酷刑,突然後知後覺地開始害怕。
他背上起了細細的冷汗,然後幹巴巴笑着說:“不過我對結婚撫養孩子可沒興趣,戴夫爺爺,您不也不結婚嗎?”
好的,至少可以一生不婚,然後自己DIY……唐飛柳飛快說服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也幸好戴夫爺爺忙着給出門的公爵準備東西,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
唐飛柳幾乎同手同腳地回了房間,好一會兒才覺得自己活過來。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他還是被傑斯帶着,去參加了南登鄉一位鄉紳的舞會。
說真的,這個時代也許是最糟糕的時代,但是确實也是個華美的時代——至少穿着大擺裙、細腰的少女們大多都漂亮的一塌糊塗,不是五官,而是指她們秀雅的談吐和舉止,泛着一種老式淑女獨特的醉人美麗。
更可怕的是,裝扮一新的男人們大多都為了迎合新領主的審美,都是簡約的燕尾服,這讓這群紳士的一小部分人挺拔而又俊朗,唐飛柳走在其中,感覺自己眼睛都要忙不過來了!
不能吃!但是可以偷偷用眼睛舔舔啊!唐飛柳開心地喝着雞尾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