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五卷·(5)
消散于無形時,出現的已是一名俊朗少年。一件白袍,幹淨無塵,一頭長發,宛如焰火。幻化成人形後,冥司麟少擡起了頭,手上立刻萦繞出炙熱的火焰,帶着這團火焰,他箭步沖向那團邪氣,手上火焰化成一把利刃,直接切開邪氣,沖到了蚩尤身邊。麟少毫不遲疑地抓住了蚩尤行兇的手,烈焰化成烙鐵瞬間灼燙了蚩尤,讓蚩尤不得不松手。
發狂中的惡靈似乎沒有認出來人,他只知道有人在傷害、阻撓他,松開虞妙弋的頸項後,蚩尤立刻劈來一掌,打向白袍少年。
麟少并不慌亂,将蚩尤引離床頭後,他立刻用靈力在房內隔出另一個空間,以免打鬥的聲響讓項羽夫婦察覺。
對了好幾招,最後是蚩尤化拳成爪抓住了麟少的脖頸,而麟少則用燃着三味真火的手刀切向蚩尤的咽喉。
一切聲息戛然而止,蚩尤和麟少就這樣互瞪彼此,久久對峙着,毫不相讓。黑暗裏,喘息加重,唯有那記手刀靜靜地燃燒着火焰,慢慢地耀亮蚩尤黯淡無光的眸子。
在看清眼前少年那雙眼睛時,蚩尤的心猛地一顫,那是一雙琥珀般的眸子,因動怒而燒着光華,變得更加的晶瑩璀璨。這雙眼睛多像她啊……
心開始軟了,蚩尤慢慢地收回那抓着對手脖頸的力道,目光不再狠厲。可當他看清對方容顏時,他又是一怒,也不管對方淬着烈焰的手刀逼着自己的咽喉,直接一掌打向他的胸口。
麟少一直注意着蚩尤的眼睛,感覺蚩尤收回殺氣,收了力道,他也想收起手刀,沒想到還不待他動一下,蚩尤又一掌打來,猝不及防,麟少被打退了幾步,由他的靈力隔出的這個空間瞬間崩塌,他們再次回到了項羽夫婦的房內。
“臭小子,你敢背叛我!”蚩尤喝道,如箭般瞬移過去直接抓住剛剛站起的麟少,揪着他的衣襟責問着。
“呵,本司從來沒有聽命過你,何來背叛?”少年回着,桀骜地揚起頭,與他對視。蚩尤瞳孔驟縮,眼中清清楚楚地印刻着少年俊朗剛毅的面容,和此時此刻傲然不羁的神色。這個少年的一眉一眼,甚至神态,多像他自己啊……
“不準這麽和我說話,”蚩尤松開了他,口氣卻不再冷厲,他告訴桀骜的少年,“別忘了,你是我的兒子。”
☆、夢醒
? “哼,那是你一廂情願,本來從來沒有承認過你是本司老子。”麟少繼續這樣昂首看向蚩尤,手上的三味真火再次燃起,足想和他再打一架。
“哦?原來白籮就是這麽教孩子的?”蚩尤冷冷地一哼,這話讓麟少大怒,“你沒有資格提起她的名字。”
“我沒資格?臭小子,你故意不把虞妙弋那天下午的記憶全部洗去不就是為了讓她以夢告訴你過去麽?既然你都知道了,還說我沒資格?當年是誰負了誰,誰毀了誰,你該一清二楚!”一提當年,蚩尤又忍不住心生怨念。
“她不知情。她那句‘對不起’不是承認她對你的背叛而是覺得對你真的愧疚。以你對她為人的了解,你怎麽會認為她背叛了你?”麟少一字字反駁道。
當年白籮和蚩尤終于救出上神度後,兩人無奈分開,蚩尤回去主持戰局,白籮則來到女娲娘娘那尋求幫助。
上神度為人寬厚,他并不計較白籮因為救蚩尤心切而把給他重塑肉身的還生石給了蚩尤,但白籮心裏卻從未釋懷。她是麒麟,天性護主,本該視主人為一切,可她卻選擇了他人,雖然她也不後悔救了蚩尤,但對主人,她還是心存愧疚。
女娲娘娘送了他們當年補天的五彩石,上神度的魂魄暫時依附在裏面,他需要修煉,最後再從五彩石中新生。白籮在那段日子裏一直陪着他,寸步不離,因此根本不知道蚩尤發瘋般找她,不知道神魔展開激戰,甚至還牽扯上了人界,更不知道蚩尤誤以為她被衆神軟禁而成了群魔之首與衆神對抗。
她知道時已經是半年後,那個時候她懷着孩子已經七個月了,陪着主人的那些日子有他們的孩子陪着她,白籮覺得很幸福,但相思之苦也越加濃厚。
只是萬萬沒想到,她日夜思念的那個名字會從女娲娘娘那再次聽到,更沒想到蚩尤集結魔物把衆神打得落花流水。而當衆神得知堂堂神獸和魔人有過暧昧過往甚至還懷了他的孩子時,白籮就被囚禁了。
雖然知道自己有過,但白籮還是想要出去,這時,她的主人來看她,并告訴她衆神知道蚩尤出兵無奈,非他所願,決定和蚩尤議和,再一同對付魔物。白籮信以為真,畢竟告訴她的是她此生唯一的主人,心慈仁善的上神度。所以,她毫不懷疑地被衆神利用,成了蚩尤,乃至整個東夷部落的催命符。
蚩尤兵敗被殺,身首分埋南北兩地,靈魂被囚禁在十八層地獄,而白籮為了換得生下他們孩子的權利,甘願自囚地府暗牢。在暗牢的那段日子,舍棄修煉肉身甘願永入地獄的上神度成了地藏王菩薩,時不時會來勸白籮回歸仙班。
白籮拒絕,而從他們的對話中,麟少才知道當年的始末。
“母親只是被利用了,聽好了,蚩尤,不準你那樣恨她!”麟少瞪着眼前的惡靈,告訴他。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母親是多愛這個男人。
“呵呵,呵呵……”然而,蚩尤卻笑了,麟少蹙眉,看着眼前一直低笑着的惡靈,有點不解。他的笑聲為什麽充滿了涼涼的諷刺?
“蚩尤,你笑什麽?”
“呵呵。”蚩尤慢慢地收住了笑,擡起頭,再望向那一雙與她幾乎一個模子印刻而出的眸子時已然漸漸失神,雙手握緊的拳頭松了下又緊了下,再松了下又緊了下,似做着極大的隐忍。邪風吹起他蓋着臉面的長發,露出的那雙眼睛,麟少竟從中看不到任何光亮。蚩尤心裏的怨與恨遠非他的理解。
“如果那一次她是被利用,那麽第二次呢?三百年後,當她再次來到我眼前,當我們終于把一切說清時,她卻再次耍弄了我。我恨,我就是恨她!所以,沒那麽便宜,魂飛魄散?她休想!她休息一而再再而三地戲弄完我後消失得一幹二淨!”蚩尤恨恨地說罷,看向了床榻上的虞妙弋。
“什麽第二次?”麟少追問,虞妙弋關于白籮那一世的夢境還沒有做完,蚩尤就出來破壞,是以某貓還是沒有完整地知道當年的始末。他問着,有些急切,但蚩尤卻沉默了,邪風慢慢平息,但麟少卻感覺到壓抑,如暴風雨前的平靜。
蚩尤收回凝在虞妙弋臉上的目光,轉過身,慢慢退回天子劍,“天色快亮,該知道的你知道得差不多了,接着該怎麽做你自己清楚。想要你母親回來就不要破壞我們的計劃,不準再讓虞妙弋知道白籮的過往。”冷冷地交代後,蚩尤已然幻化成一團邪氣,回到了劍中。
“喂……”怎麽說走就走?麟少上前幾步,然而已經阻止不及。蚩尤口中的“第二次”是怎麽回事?他們之間的恩怨到底有多複雜?他想知道,迫切地想知道,可惜如蚩尤所說天快亮了,而他必須在虞妙弋醒來前把那些夢中的記憶洗去。
走到床頭,看着眉宇痛苦地糾結在一起,不停地流着淚的虞妙弋,麟少想起了在薛城告訴她白籮和蚩尤的那段虐戀時,她是如何的心痛,“對不起了,虞妙弋。”麟少愧疚地嘆了口氣,伸出手罩在她的天靈蓋上,紅光萦繞在他的手心,而随着他施法,虞妙弋這幾日來所做的夢境一點點地消失。眉宇慢慢放松,淚也漸漸止住,但是心卻一點點被挖空……
**
一夢千年,虞妙弋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午後,夢中悲歡離合随着夢醒煙消雲散,但她的心卻宛如缺失了一塊,自醒來後就一直怔怔出神,失魂落魄般。
項羽一開始對此沒有多大醒覺,他只是以為自己昨晚累壞了她,害她神色怏怏。所以,從中午醒來到現在,項羽都圍着她轉,幫她穿戴、梳洗,甚至用膳也是他手把手伺候,這種無微不至的呵護讓旁邊的小丫頭鳳雅看得目瞪口呆。無疑,這樣柔情似水的将軍與她印象中暴戾勇武的形象實在是大庭相徑。
然而,沒人知道,在纏綿上,這位十足霸王的人,沒有一次不将虞妙弋吃幹抹淨,但纏綿後,他會變得超乎尋常的溫柔體貼,掏心挖肺,寵愛呵護,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給她,只為博她一笑。
“妙弋,怎麽吃這麽少啊?有飽麽?”飯桌旁,項羽抱着他嬌妻,放下碗筷,柔聲問着。虞妙弋沒有回答,她只是看着他,更确切的說是看着他那雙柔情四溢的重瞳之眸,随着他開口詢問,她眨了眨眼,不是對他的問題作出回應,而是他靠得太近了,他的氣息随着他的開口悉數吹到她的眼睛,熱熱燙燙的,瘙癢了她,讓她本能地作出眨眼的反應。
項羽呵呵地笑了,他發覺他的妙弋這樣的反應很可愛。眨眼後,虞妙弋仍舊望着項羽的眼睛,一雙純澈分明的眼睛睜得大大,滴溜溜的,充滿着好奇與探究,再加上她這樣乖順地窩在他的懷裏,真像一只可人的貓兒啊。
“怎麽這麽看着我?”項羽現在也發覺了,自她醒來神色怏怏後就是這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滿帶探究的背後是一種陌生,他的妙弋認不得他麽?這念頭一起,項羽立刻将其拍散。他的妙弋怎麽可能不認得他?昨晚他們還炙熱地纏綿着呢。
然而,虞妙弋仍舊沒有回應,看了他一會又眨了下眼睛就低下了頭,似乎開始惴惴不安。為什麽看着他?她不知道,只是一覺醒來,她覺得自己心空蕩蕩的,腦袋也空蕩蕩,一時之間竟不知今夕何夕,自己是誰,而他又是誰。只覺得他的那雙眼睛讓她倍感親切,他的氣息她眷念,他的懷抱她喜歡。所以,一直看着他的同時,她也一并任他吃着豆腐。
從剛剛的穿戴、梳洗和現在的用膳,這人就不知吃了她多少豆腐,她雖然覺得面紅耳赤但卻不排斥,她想她是喜歡他的,可她怎麽一時想不起他。
虞妙弋再擡起頭看着項羽時,眼中已經盈着淚光。
“妙弋,昨晚是不是累壞了你?”項羽捧着了她的臉,指腹摩挲着她的臉龐,目光柔柔地端詳着她,看着她滿帶委屈的眼神,心更是一揪。
昨晚……“嗯,很累。”虞妙弋應着,眼睑随之關起,關住裏面的疲憊。昨晚發生了什麽,她不記得,但唯一的感覺就是累,從身到心,從裏到外,渾身上下哪裏都累。
“哎,妙弋,我錯了。以後節制點,你跟我說句話或者笑一下,原諒我,好嗎?”項羽柔聲哄着,只把虞妙弋這樣的态度當成是跟他鬧別扭。
妙弋……這個名字是她的?虞妙弋繼續眨眨眼,俏臉微微染紅,她發覺她喜歡這個名字,更确切的說是喜歡聽他這樣滿帶柔情地喚着這個名字,而且她也發覺一覺醒來失去跳動的心因為他的一次次呼喚而慢慢恢複雀躍,一時被塵封的記憶也漸漸明朗。
虞妙弋伸出手,也學着他,捧着他的臉,指腹輕柔地撫摸着他的臉龐,她發覺他蜜色的肌膚叢生赤潮,那眼神更是柔波缱绻。
“項郎。”這一聲喚呼出,虞妙弋已經完全記起眼前的人。她忽地覺得自己好笑,怎麽會一時把她的項郎忘了?她與他情牽兩世,為他而死又為他而生。
“嗯嗯。”項羽開心地應着,她這樣嬌嬌柔柔的呼喚太讓他受用了。當下他湊過臉,已經毫不客氣地撷取了那甜蜜的小嘴,虞妙弋俏臉更紅,眼睑再閉,她将自己交給他,任他輾轉碾磨,任他長舌驅入,與他糾纏共舞。
☆、共享
? “将軍,您要的蜜柑來了。”小丫頭鳳雅端着幾粒蜜柑進來,眼一擡立刻被眼前的旖旎吓到。将軍和夫人在親吻……雖然這一中午,她在一旁看着将軍對夫人極盡呵護的同時也看到了他多次吃夫人豆腐,而現在雖然他們只是在親吻,可小丫頭仍是覺得面紅耳赤,當下趕緊轉身。
“嗯。端到庭院去。”就在小丫頭轉過身的時候,将軍極為不悅的聲音從背後悶悶傳來。
“是。”鳳雅應完,逃也似的離開,仿佛做了虧心事的是她。
見小丫頭識相,離去得快,項羽稍稍滿意,但虞妙弋卻窘到家了,她一直低着頭,埋在項羽的懷裏,剛剛也是她一聽到鳳雅的聲音立刻推開項羽,埋頭躲進了他的懷抱。
看着嬌妻害羞的樣兒,項羽心裏的怨氣忽地煙消雲散。“妙弋,怎麽臉皮還這麽薄?”他在她的耳邊低低地取笑着,讓虞妙弋更是幽怨地看着他。她的臉皮再厚也不及他的九牛一毛。
“呵呵。”又被她此刻期期艾艾的眼神逗樂,項羽湊到她的耳邊,呵着熱氣将一句話灌入她的耳中,“妙弋,看來我得好好‘鍛煉鍛煉’你。”
虞妙弋眨眼表示不明,但任她怎麽也不曾想到,項羽口中的“鍛煉”竟是……口對口的與她分食蜜柑……
秋末霜重,庭院裏滿是如火楓林,微風輕拂,火紅火紅的楓葉立刻紛揚散落,宛如飄飛的蝶,圍着庭院裏纏綿的兩人舞動着。
第幾瓣了?虞妙弋不知道,腦袋早已渾渾噩噩。自剛剛一被項羽抱到這兒,被他親口喂進第一瓣蜜柑後,她就沒有清醒過了。滿嘴都是蜜柑甜甜的味兒和他那攪亂一池春水的舌。
又一瓣蜜柑被他喂進嘴裏,虞妙弋下意識想去咬,某人卻早她一步咬到,頓時鮮甜的蜜汁溢滿她的唇齒,而他靈滑的舌也一并侵入,舔食着她唇齒上浸滿的蜜汁,攪動着來回在兩人口中的那瓣蜜柑。
項羽,太可惡了……羞怯過後是滿滿的惱怒,虞妙弋蜷起小拳頭,捶打着項羽的肩頭,要他放開。可是某個霸道之人完全視若無睹,甚至那加在她後腦的手又用勁一分,讓她更是無可逃避。
依舊是楓林如火,微風輕拂,依舊紅葉如蝶翩舞,而庭院裏的兩人熱火朝天。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項羽終于舍得放開了她,一得救,虞妙弋立刻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的空氣,這樣子活像剛剛溺水的遇難者。而某個給她掀起滔天巨浪讓她差點溺斃的人卻笑得不無開懷。
“妙弋,蜜柑的味道甜麽?”項羽捧出她埋在他胸懷的俏臉,壞壞地問着,看着她完全熟透的一張絕倫麗顏,他嘴角的笑意更深。還在不停喘息的虞妙弋沒有應他,只是睜大着眼睛瞪着他,表示着憤慨。然而項羽完全将她此刻的憤慨置若罔聞,兀自煽情說道:“很甜啊,這是我吃過最鮮甜的蜜柑了~哎,不滿足啊,我們再吃一個如何?”
這話讓喘氣生氣的虞妙弋大大吓到,看着項羽的眼瞟到了旁邊石桌上的蜜柑,虞妙弋立刻伸手把自己的嘴捂得嚴嚴實實,頭還搖得像撥浪鼓。
“呵呵。”項羽更是被逗樂,笑得得意又促狹。虞妙弋終于惱羞成怒了。“項羽,你可以再可惡點!”
“嗯?是吧,你也覺得不夠。那我就成全你,更‘可惡’點,妙弋~”項羽在她的耳邊呵着熱氣問着,這話一落已然啃咬上她嬌嫩的耳朵,靈滑的舌毫不客氣地侵入,瘙癢着她敏感的耳蝸,讓早已熟透的虞妙弋腦袋瞬間炸空,此刻只剩下無助的戰栗,心跳得如雷再滾,一聲聲震碎着她僅存的意識。待她再次清醒時,人早已回到卧房,早已衣衫淩亂地和項羽在床榻纏綿。
一陣火熱的纏綿後,兩人皆已喘息連連,虞妙弋完全被抽幹力氣,癱倒在項羽的懷中。項羽環抱着她,大掌撫順着她的後背,輕輕揉捏着,讓她能舒适點。
不知不覺,黃昏已臨,夕陽西下,餘晖染紅半邊天,紅光映着窗子灑入室內,暈黃的光線靜靜地籠罩着相擁的兩人,讓這一刻靜谧得動人醉人。
“咚咚咚。”輕叩門扉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恬靜。項羽側目看去,只聽鳳雅的聲音從外傳來,“将軍,龍司馬說有要事禀報,人已在大廳等候,将軍要見嗎?”
鳳雅口中的龍司馬正是項羽麾下五虎将之一的龍且。自從項梁起兵援齊時就擢升為司馬,掌管着軍機大事,龍且說的“要事”一定不簡單。
“項郎,你去吧。”了解其間要害,虞妙弋放開了項羽,然而她人剛想起來,項羽立刻跟着起來,猿臂一伸,攬住她後,身一翻,再次将她壓在身-下,而那望着她的眸光充滿着不舍與眷戀。他喜歡在纏綿後擁着她,然後再和她一起起來,現在要他離開,他還真舍不得。吻輕落而下,吻去她眉眼間的疲倦,項羽輕哄道:“妙弋,你先睡一會,我很快就回來。”
“嗯。等你。”虞妙弋微笑着應道,回吻他的眉心,讓他寬心。
**
項羽戀戀不舍地離開後,虞妙弋就沉沉睡去,沒有夢靥幹擾,她這一覺睡得香甜。
“喂,虞妙弋,醒醒啊。”就在項羽前腳剛走,某貓的聲音立刻在虞妙弋的心裏響起。虞妙弋秀眉輕蹙,不大想理會。好不容易香香入睡,她可不願這麽快醒來,然而某貓根本沒有打算放過她。
“虞妙弋,本司要吃甜甜的蜜汁,你答應過本司的,你再不醒來本司就當你食言哦。以後你休想再讓本司給你做任何事。”某貓說着,不忘哼哼兩聲來威脅她,虞妙弋蹙起的眉頭更深,但灌鉛般的眼皮已經在掙紮了,某貓感覺到,趕緊趁熱打鐵,“快啊,本司數三下哦,你不醒的話本司就走了哦。一……二……三!”“三”字如驚雷,猛地将睡夢中的虞妙弋驚醒。
坐起後,虞妙弋微微地睜開了一絲縫隙,有些惱怒地看着眼前笑得龇牙咧嘴的貓兒,氣惱地哼道:“你好過分,越來越調皮了。”她真是無可奈何,上輩子欠了它麽?她睡個覺都不安寧。
“嘿嘿,醒了就好。趕緊給本司去拿甜甜的蜜汁~~”某貓繼續登鼻上臉,飄移到旁邊的桌上,翹着二郎腿坐等。虞妙弋高高地挑了個眉,真服了它這大爺的坐姿,但想起這一次雍邱大戰某貓的确幫了大忙,她縱使再累也不得不起來。
叫鳳雅拿來滿滿一罐的蜂蜜後,虞妙弋還讓她做了幾道甜辣的菜肴。鳳雅端來後,虞妙弋讓她退下,某貓這才大快朵頤。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某貓,虞妙弋忽地笑了,滿心的怨氣不知不覺消了大半。虞妙弋取來手帕給某貓擦去嘴角的蜂蜜,“慢點吃。話說,你都不怕蛀牙麽?”這樣張嘴一口就喝掉半罐,虞妙弋真對它佩服得五體投地。
“切,本司可是地府冥司,蛀牙什麽的不可能。”某貓不屑地白了某女人一眼,讓她擦完嘴後繼續喝它喜愛的蜂蜜,香甜的味兒滿嘴,某貓滿足地長嘆一聲,“雖然味道不如那日山上蜂巢中的純正,但還是不錯。”說罷一跳已經賴在了虞妙弋的懷抱,“虞妙弋,伺候。”
某貓理所當然的命令讓虞妙弋無奈又有些失笑,知道它口中的“伺候”就是給它撓抓,虞妙弋嘆了口氣,畢恭畢敬着,“遵命,冥司大人。”本着送佛送到西,報恩報到底的原則,虞妙弋對它有求必應。但某貓實在的得寸進尺,撓完頸項又要背,絲毫不管某個眼皮已經合了大半的人。
“虞妙弋,沒力氣了啊,重點抓啊。”某貓不耐地催促着,困倦得不行的虞妙弋惱了,咬咬牙,她真想狠狠抓它幾把貓毛起來,但最終她還是沒有這麽做,一抹促狹的笑意浮現嘴角,虞妙弋已經呵起了它的癢。
“哈哈,哈。”沒想到堂堂地府冥司,軟肋居然是怕被撓癢癢啊。看着懷中笑得花枝亂顫的貓兒,虞妙弋莞爾一笑,心暖融融,竟有種欣慰的感覺。“哼,看你皮,看你皮。”
“哈哈。我皮我的也不準你說!哈哈,虞妙弋,你快放開我,你再敢戲弄看看,哈哈,哈哈。”打滾中的某貓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它盡量放着狠話,可這樣咯咯笑着說出的威脅,威力大減,至少某個繼續戲弄它的女人一點也沒有手下留情。
終于不再自稱“本司”了呀。虞妙弋揚眉,疲倦的面容漾起欣然的笑顏,呵癢呵得越加起勁。飄着蜂蜜香甜味兒的一室歡聲不斷。
“妙弋,在笑什麽呢?”耳畔忽然傳來的聲音和不期而至的擁抱讓與某貓玩鬧着的虞妙弋驀地一驚,而某貓也在她的驚詫下迅速逃脫她的魔爪,飄到了她的上頭。
“項、項郎,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虞妙弋拉了下嘴角,盡量扯出個笑容,掩去此刻的慌亂。然而項羽還是感覺到了,他的妙弋怎麽有點做賊的感覺,臉頰已經染緋,心口還跳個不停。
一絲探究之色閃過項羽的眼底,項羽勾起唇角,“我想你啊,歸心似箭。”輕喃着情話,項羽湊過臉就想親吻她的小嘴,吓得虞妙弋趕緊偏頭,眼瞟向一旁的某貓,用心聲遣退着它,然而某貓攤攤手,不識相離去反而落了下來,在桌上翹起二郎腿坐看他們倆夫妻親熱。
不是吧,兒童不宜,你趕緊走啊。又避過項羽的一個索吻,虞妙弋再次遣退着它,然而某貓仍舊是聳了個肩頭,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什麽兒童?它可是地府冥司,都好幾百歲了,算是她爺爺的爺爺爺爺……輩了,哼。虞妙弋越是羞憤,越是要它走,它就越要留下,越要讓她難堪。誰讓她剛剛敢戲弄它的?這只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罷了~~
☆、勸君
? 虞妙弋懊惱地瞪了某個不識趣的某貓一眼,繼續躲避着項羽的親熱,而這邊,幾次索吻失敗,項羽的心裏微起異味,他感覺到了虞妙弋的躲閃和拒絕,這樣的認知讓項羽更是不悅,吻不到她的小嘴沒關系,他開始舔咬她嬌嫩的秀耳,修美的粉頸,那環抱着她腰間的手也開始動了,解開她的衣帶,大掌已經伸進她的層層衣衫。這下虞妙弋更是驚駭,她抓住項羽的手,緊緊地抓着,心已經跳得七上八下,“項、項郎,今天龍且找你有何要事呢?”某貓賴着不走,虞妙弋只能選擇轉移項羽的動機,盡量和他扯其他話題,但項羽卻冷硬地回答道:“閨房之中不論軍事。”說完已經将她抱起,抛向床塌,人也壓了上來,吻更是灼灼襲來。
“項郎,等等,先不要。我、我們說說話吧,”嗚嗚,那地府冥司還在啊,她死都不要當着人前親熱。當下虞妙弋的掙紮更是劇烈,心裏更是哀嚎不已。
“嘶”的一聲,虞妙弋只覺胸口一涼,意識到春光将大洩,虞妙弋忙伸手護住,堪堪遮住那點風光,心裏再次哀求某貓離開。某貓臉色微差,已經看不下去了,“虞妙弋,你太不争氣了。”嬌哼一聲,它的影終于消失不見,虞妙弋大大地松了口氣,再擡眼時,正好撞見項羽看來的視線,有些惱火又有些的幽怨。
“項郎……”虞妙弋望着他,有些委屈又有些的愧疚,卻又有苦難言。
“不要?”項羽反問着,口氣有些冷,大掌握着她緊合的大腿,她這樣的保護動作讓項羽怨氣更重。
“不,不是。”感覺他生氣了,虞妙弋就算不要也說不出口,她乖乖地松開了腿。又是一聲裂帛的聲音,虞妙弋發覺下-身衣物盡數被撕碎,心猛地一驚,想起項羽曾經的粗暴和自己現在疲憊的身子,虞妙弋已經開始發顫,嬌弱的身子随着項羽灼熱大掌的撫弄和炙熱的雙唇親吻更是戰栗不已,活像一只受了驚吓的小兔子,無奈又無助地任大野狼飨食。
推開他,拒絕他?這種念頭虞妙弋只會在心裏想想,根本不敢真的做出。忽地發覺自己真如某貓說的很不争氣,虞妙弋更覺委屈,卻又無可奈何。
項羽一系列的愛-撫仍在進行,虞妙弋顫抖的身子卻慢慢地平靜下來,因為她發覺項羽的動作越來越輕柔,他的吻變得纏綿而讓她眷戀,如魚兒間的相濡以沫。
大掌拂去她身上殘留的碎絮,項羽的吻由狂烈的風暴到柔若春風,逗弄完她嬌嫩的秀耳後,他順着她精致的臉頰滑下,沿着她線條柔美頸項一路流連,他輕吻上她平坦的小腹,所到之處都能引起她一陣陣的戰栗。比起一開始她顫抖不停,現在的她戰栗之時唇齒間溢出的輕吟已經變得動聽悅耳。
他的妙弋在對他敞開懷抱,意識到這一點,項羽心中的那點怨氣随之消散無形。是啊,她怎麽會拒絕他,不要他?但剛剛……剛剛她一再的相拒讓他還隐隐難安。此刻項羽發覺,他已經習慣她給他的那種有求必應,習慣她乖巧地聽從自己、滿足自己而受不了她一丁點的拒絕與冷漠。
然而……當吻再次來到她的眉眼時,那兒滿帶的倦意再次紮痛了項羽的眼。心底一聲長嘆後,項羽最終放開了她,停止親吻,停止愛-撫,更忍住蠢蠢欲動的心裏渴望,只保留緊緊的擁抱,靜靜的相擁。
虞妙弋完全的受寵若驚,一系列的前戲做足了,項羽居然沒有要她。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正好撞見項羽那一雙重瞳之眸,裏面噙滿的柔情讓虞妙弋心更是一顫。
“妙弋,明天就是十五了,有想誰麽?”項羽柔聲問着,手撫上她的額角,抹去上面細密的汗珠。若以前他會選擇用吻,但現在,他根本不敢,就怕走火,他會控制不住自己。
難得項羽在這種時候會和她扯別的話題,虞妙弋在心裏微微一笑,發覺她的項郎也有很可愛的一面。“嗯,我想很多人啊。哥哥、嫂嫂,叔父、莊弟、範先生還有懿兒。”
說到其他人還好,說到範增,項羽的眉頭就微微一蹙,不大樂意,“你想那老頭做什麽?”
項羽這樣的輕哼讓虞妙弋在心底無奈一嘆,同上一世一樣,他和範增的關系一開始就很僵,得到了項羽拜範增為亞父後才有好轉,她現在還是不要太急,不要惹項羽不快。小手爬上他眉眼間攏起的山峰,虞妙弋輕柔地将它撫平,柔聲道:“對了,項郎,好久沒有叔父的消息,不知他老人家在定陶如何?”
這話看似問得随意,但事實上是虞妙弋故意問起,而她也再清楚不過項梁在定陶的境況。想起項梁的結局,虞妙弋眸色不由一黯,但項羽的神色卻因為提及叔父而随之一亮,“叔父他過得很好。妙弋,剛剛龍且找我就是帶給我定陶一役的戰況。你知道結果如何嗎?”
項羽問着,眉梢已經揚起,喜悅之色難掩,一看就知道是勝利,但虞妙弋的心卻更是一沉,那望着項羽一臉雀躍的眼已然陰霾重重。
“怎麽了?傻丫頭,不用擔心,來信說叔父連連勝利,打得章邯聞‘項’喪膽!”項羽自豪地宣布着,最後還故意篡改成語,只為博她一笑。項羽的心意虞妙弋豈會不知?但他不知道的是叔父項梁的連勝卻為他最終的兵敗被殺埋下了一大禍根,這一刻,看到項羽喜悅的笑顏,她多想對他說出實情,可她卻又不能說啊……
對不起,項郎。虞妙弋低頭,關起眼眸,忍住說出一切不幸未來的沖動。再擡起頭時,她已經能對他微微一笑了,“是嗎?那真是太好了。恭喜叔父連勝。”
“嗯。終于笑了?”項羽捧着她的臉,輕輕将吻落在她展開的傾城笑容上,“妙弋,你知道嗎?叔父連勝我何止高興,我更為他感到自豪!”項羽笑着,緊緊地摟住懷中的嬌妻,雀躍的眉眼耀着神采,迸射出的光芒卻讓虞妙弋不忍直視,她的手撫上酸澀的心口,狠狠地咬住了唇瓣。
虞妙弋完全理解項羽此刻的心情。項梁在項羽心目中本就是一個“父親”般的存在,更何況項羽一直以來就以項梁為目标而努力着,如今聽聞崇敬的叔父連連大勝,他怎能不感到驕傲?而且項梁在定陶一戰的勝利意義非凡。幾月前雖然各國複立,但章邯所率領的黑甲秦軍猶如虎狼之師,勇猛難敵,很快就逼得齊王兵敗***,給各國一記沉重打擊。如今項梁在定陶取得連勝,大大地澆滅了秦章邯的氣焰,所以,如何不讓項羽,不讓整個大楚義軍感到高興振奮呢?可是……“屢勝而驕,身死定陶”這幾個字就像一根根利刺,紮在虞妙弋的心坎,讓她疼痛萬分。她真的能假裝不知,什麽都不做嗎?
“項郎,不懂為何,我很想念叔父,我們擇日揮師定陶,和叔父團聚吧。”上一世項梁的戰敗不止因為連勝成驕,松懈備戰,還有就是沒有及時把三軍召回。現在,她就不動聲色讓項羽率軍趕赴定陶,不求挽救項梁的生命,但至少能讓他們叔侄最後見上一面……上一世項梁臨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