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竹馬掰彎的日子

第31章 跳樓

蘇百舸他們住的宿舍樓在舊校區，學校的宿舍樓按建成先後排號，他們住的那一棟稱宿三，也就是學校建成的第三棟宿舍樓，年代已經很久遠了。

宿三樓一共六層，沒有電梯，蘇百舸一口氣跑到樓下，看到周圍已經圍了不少同學，王川站在樓頂，從下面可以看清他穿的衣服是哪件，正在跟人說話，因為說話的人站的靠裏，蘇百舸看不到那是誰。

“借過，謝謝。”蘇百舸擠進人群，沖進了樓裏。

一口氣跑上六樓樓頂，在入口處看到了姜曉宇，姜曉宇正緊張的看着這邊，見到蘇百舸來了終于舒了口氣：“可來了，你趕緊去看看，你倆這啥情況，還帶續集的？”

蘇百舸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你給老師打電話了嗎？”

姜曉宇：“還沒有。”

蘇百舸簡直服了他：“你不叫老師叫我幹嗎？我又不是他爹。”

姜曉宇拉着蘇百舸站在角落裏，往上看了一眼，低聲道：“你知道他為啥要自殺嗎？”

蘇百舸才沒心思管他怎樣，随口道：“為啥？我又沒搞大他肚子。”

姜曉宇：“蘇百舸你這張嘴真是……”

蘇百舸只得舉手投降：“好吧，他怎麽了？”

“因為背了處分，想不開。如果我再告訴老師，這麽鬧一回再記過一次，估計他真的不活着了。”姜曉宇無奈道，“你說你招惹他幹嗎？給自己找麻煩。”

蘇百舸：“打住，我招惹他了嗎？”

姜曉宇笑笑：“好好好，他招惹你。你趕緊去看看吧，說幾句好聽的。”

蘇百舸擡腳往上走，正好聽到了上面在大聲的說話，又問：“誰在呢？”

“張坤呗，還有誰？”

“哦。”

姜曉宇還是不放心，又抓住他胳膊叮囑：“等下說話你可千萬別怼他知道嗎？出事了就麻煩了。”

蘇百舸皺眉道：“不給老師打電話，警察呢？”

姜曉宇：“沒啊！警察來了老師不也就來了？！”

蘇百舸：“姜哥！你是不是想坑死我？！馬上打電話，給輔導員，還有報警。快點！”

姜曉宇一愣，遲疑道：“你确定？！”

蘇百舸無奈的吐口氣：“大哥，你自己聽聽，情緒這麽失控，萬一，我是說萬一怎麽樣，你負責嗎？”

“好吧。”姜曉宇也妥協了，畢竟安全第一。

蘇百舸見他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叫了聲張老師——張老師正是他們專業的輔導員，這才擡腳上了樓頂。

上面站着三個人，邊沿處站着王川，中間位置站着張坤，入口處張坤的女朋友弱弱的縮着，一臉無措的樣子。

蘇百舸站在她身邊，女生看到他出現，低低舒了口氣：“小蘇你來了，咋辦？我感覺他很失控。”

蘇百舸皺着眉掏了掏兜，搓搓手指又拿了出來。

王川已經看見他了：“蘇百舸，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蘇百舸：“……”很好，成功吸引了炮火。

作為一個男生，打架不是很正常的事情？打了一架就要死要活，連做鬼都不放過，多大仇？真的想不明白。

蘇百舸慢慢往前走，一點點走到張坤的位置，王川突然叫了一聲：“別過來！”

蘇百舸停下腳步，和張坤彼此互看了一眼，張坤眼中也是滿滿的無奈，低聲道：“哥們兒盡力了，你自己處理。”

蘇百舸：“……我怎麽處理？”你們這話裏的意思怎麽就聽着這麽奇怪呢？

張坤：“把他弄過來啊。”

他都不知道怎麽跟王川正常說話，更別說這種時候了，讓他來這裏蘇百舸覺得就是火上澆油。果然，王川的眼裏只剩下他了：“你來幹嘛？看我笑話嗎？”

蘇百舸：“男子漢大丈夫，說話憑良心，我笑話你幹嗎？你能不能先給我說說怎麽就想不開了，我們不就打了一架嗎？”

王川冷笑：“就打了一架？！處分！處分怎麽辦！”

蘇百舸：“我也有啊，又不是只有你，學霸，就算背個處分你還是學霸。”

“你懂個屁！”王川簡直要被他氣死的感覺，“處分是要放檔案裏的，我要一輩子背着它，怎麽找工作？怎麽出學校？！”

同學，你真的不用這麽單純啊。

蘇百舸無語道：“找工作沒人看你檔案的，相信我。”

王川冷笑：“你自己不需要找工作，所以你什麽都無所謂，蘇百舸，我惡心你這種人。”

我也惡心你，平了。

蘇百舸慢條斯理的說：“你那天不是問我我家挺有錢嗎？我給你說我爸就開公司，之前我還幫他面試過新員工，學校畢業的學生，看看你成績就不錯了，沒人會去調你檔案。”

王川：“我要考公務員呢？要進國企呢？要入黨呢？我剛寫了申請，這下根本就入不了了。蘇百舸你個垃圾，你不就仗着你爹有倆破錢嗎，是你的嗎？炫耀個屁。”

你媽嘴巴放幹淨點兒！

如果警察在下面鋪好了氣墊床，蘇百舸覺得自己此刻唯一會做的事情就是一腳把王川踹下去，然後回宿舍裏睡覺。

蘇百舸：“王川，我跟你說句實話。如果你別瞎折騰，入黨還是有可能的，當然如果你非要用跳樓來逼着老師給你入黨，我覺得你就沒戲了。”

張坤伸手拽了拽蘇百舸胳膊：“別亂說話。”

蘇百舸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也聽見了，他罵我，老子沒把他推下去已經仁至義盡了。”說完轉身就走。

張坤忙一把把他拉住：“拜托你的小脾氣別這個時候爆發行不行？人命關天，啊？！他要跳下去了咋辦？”

蘇百舸站住腳，深呼吸。

王川的聲音從身後飄了過來：“真……真的？”

蘇百舸、張坤：“……”

王川：“我真的還能入黨？還能考公務員？不會影響？”

蘇百舸轉身回頭，感覺眼前這個男生簡直……不可理喻。

王川：“你知道嗎蘇百舸，我是我們全村人供出來的大學生，我得拿到學位證，得把大學完完整整的上下來，如果我被你毀了，我們整個村的希望，都破滅了。我害怕你懂嗎？害怕！”王川的聲音開始發抖，連胳膊都在抖動着。

蘇百舸心裏的不耐煩突然就消失了，莫名想到了景行說他生活沒有方向，十八年白活了。王川的生活雖然他沒法理解，但是感覺那麽真實，帶着全村的希望？那他活的每一天都很有意義吧？

蘇百舸低聲問：“那你如果從這裏跳下去，活着的人們怎麽辦？”

王川一愣，眼睛突然紅了：“蘇百舸，我恨你。”

蘇百舸哭笑不得的舒了口氣：“我其實一直想知道，你到底為啥總是看我不順眼？我記得第一次見面，你看我就是那種目光，我沒惹你吧？”

王川笑了下，沒說話。

蘇百舸突然也就不想和他一般見識了，幾乎是用哄女生的口吻道：“你能過來嗎？別鬧了行不行？事情鬧大了你準備怎麽收場？”

王川原地蹲了下去，雙手抱頭，腦袋紮進了懷裏。

蘇百舸和張坤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臉的無奈，兩人齊齊往前走了幾步。

王川：“別過來。”王川的聲音裏帶着鼻音，“嗚嗚嗚”的壓抑的哭了起來。

蘇百舸：“……”同學你還有完沒完？

“帶煙了嗎？”蘇百舸扭頭去看張坤。

張坤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低聲道：“別鬧了，大少爺你就別刺激他了。”

蘇百舸：“我都快被他刺激瘋了你知道嗎？你說，這事兒跟我有半毛錢的關系嗎？我真想不明白我怎麽就成他眼中釘了，老子住進這個宿舍跟他說過的話加起來都沒到兩位數。”

張坤低聲說：“你真想知道嗎？”

蘇百舸：“我就是覺得特別神奇。”

張坤：“因為你一身品牌衣服，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跟誰都稱兄道弟，走哪兒跟陽光一樣。而王川和你正好相反，你知道嗎？他自己煮飯都不買方便面，買挂面，切個西紅柿一起煮，你看他穿的，還有用的……他名下最值錢的就是那臺電腦了，是大一時得了特等獎學金買的。可能看着你，他覺得自己就是一片陰影吧？”

蘇百舸：“……這能怨我？我從來沒關注過他吃什麽用什麽。”

張坤笑笑：“所以你越看不見，他就越覺得你瞧不起他。”

蘇百舸：“是他瞧不起我吧？每次看我眼裏都冒着火。”

張坤搖搖頭，拍他肩膀：“算了兄弟，別往心裏去，你最好祈禱他釋放完沒事了，咱們就都可以下去了。”

蘇百舸頭疼不已：“我老子有錢我就成垃圾了？又不是偷來搶來的，犯法啊？！”

張坤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一邊看着王川，一邊還得安撫蘇百舸別真的爆了。王川的哭聲很快就聽不見了，而等他擡起頭，眼裏是分明的恨意。

蘇百舸心裏咯噔一聲，拽了下張坤的衣襟：“糟了。”

王川平靜的說：“蘇百舸你過來，你過來我就和你一起下去。”

張坤一愣。

蘇百舸下意識的往樓下看了一眼，在他的位置什麽都看不到，而且自始至終，他都沒聽到有警車響過，該來的都來了嗎？如果下面所有的準備都做好了，蘇百舸真的想特別解氣的說一聲“你趕緊跳吧煩不煩啊這麽多話”。

蘇百舸往前走了幾步，和王川之間還保持着幾步遠的距離：“幹嗎？有什麽話我們下去說好嗎？王川，上次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王川笑了笑：“你剛剛的話都是騙我的，對吧？”

蘇百舸：“一個處分，真的不會……”

“會的。”王川固執的說，“如果你沒有騙我，你過來啊？”

蘇百舸深吸口氣，一步步走到王川面前：“你放假回去了，去找那些政府部門的朋友打聽一下就什麽都明白了，何必非要現在和自己過不去？而且，就算真的有影響，你很優秀還是不争的事實，以後在社會上，人們看到的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你檔案裏的那張紙。只要你想，什麽都可以擁有。”

王川看着他冷笑：“你這麽跟我說話的時候心裏是不是在嘲笑我？不過我當你說的是真的了，謝謝，其實我喜歡你，蘇百舸。”說完一扭身撲向樓頂外面。

蘇百舸大驚，忙一把抓住他胳膊，兩人在樓頂邊緣處拉扯，張坤見情況突變忙沖了過來，樓下傳來一片驚恐的尖叫聲……

蘇百舸仗着力氣大，拉住王川的瞬間回頭往裏推了他一把。而接着他感覺腳下一空眼前一花，身體突然失重，從樓頂淩空跌了下去……

下面的尖叫聲頓時像要掀翻樓頂……

作者有話要說： 主角摔死了——全文完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