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忙過靈草園的成熟季後晏重燦也沒有一個休息時間, 修煉期間還讓掌事房打發出去跑了好幾回腿, 賺了不少貢獻點,積攢的貢獻點直接上了萬,在宗內也稱得上是個有錢人了。
這筆大錢才剛到手沒多久, 宗主又因他掌管靈草園有功勞兼苦勞, 再獎勵給了他三千貢獻點。晏重燦心情很好,手一揮便帶着身邊這幾個崽子跑去買東西了。泓玄宗對待弟子十分大方,在采珍閣裏能用貢獻點能換到不少珍奇法寶。平日宗門裏的大能有了什麽好寶貝都會送至采珍閣,權當給有功勞的弟子的獎賞。
金烏是第一次進采珍閣, 興奮得上蹿下跳,不斷往晏重燦手裏叼吃食,光是妖獸骨就叼了不下十根。晏重燦抱着一堆骨頭, 不斷告訴自己它還小,需要磨牙才沒給它放回去。獲月奇珍異寶看得多了,一邊嫌棄着金烏,一邊也挑剔地選了幾樣還算有趣的玩意兒, 說是過段時間送到虛界去當禮物。
至于被強拉來的天倪, 則吞着口水得到了一顆雷屬性的高階妖丹。她本來看着價格還不敢說,但晏重燦發現她目光停留得久, 便悄悄買了。她剛進階為成年妖獸,正是需要吸收妖丹的時候。
給他們買完,再給小竹和小草也買了點玩具,便只剩下兩千貢獻點。晏重燦環視一圈,眼睛一亮, 快步走向一個被放在高處的酒壇,“這是什麽酒?”
“那個啊,今年便只剩下這壇了。”閣主幫他拿下來,稍稍揭開紅布塞給他聞濃郁的酒香“慵舞酒,用天河之水與金蝶果釀造而成,只有在散修盟城才能買到。宗主今日早晨剛拿到十壇,除去他自留的,八壇都被各個長老搶去了。”
一壇慵舞酒正好兩千貢獻點,晏重燦立即掏出了他的全部家當,抱着酒樂颠颠地往回走。
“你買酒做什麽?”金烏趴在他懷裏用頭拱他的胸口,十分可惜那些貢獻點,要知道一截妖獸骨才九十貢獻點,那都能買多少了。
“當然是請師兄喝酒。”晏重燦走得輕快,看起來非常迫不及待。
聽到他說司決,小狼崽的耳朵一下就耷拉了下來,不敢再造次。
燕飛峰今日十分安靜,呂赓雅似是又有了事要忙,一大早便出了門,還大方地放了晏重燦一天假。獲月剛到家就把買來的東西給好生藏好,确定金烏找破頭也找不到後才松了口氣,銜起一塊圓潤的晶石飛到了晏重燦面前:“一直忘了和你說,大姐頭在你去銀臺城時讓賜星送了這晶石過來,讓你有空聯系她。”
賜星是獲月同族的神鳥之一,也是只小幼崽,獲月走後估計就是由它擔任信鴿的職責了。
這晶石小得像珍珠,但比珍珠通透得多,內力的靈力十分玄妙,晏重燦也看不出它是如何運轉的。
讓獲月帶着小狼崽出去,關上門,将晶石放到桌上,再灌入靈力,晏重燦立馬就發覺自己好似又回到了虛界,幾乎是在一瞬之間便與萬裏之外連接到了一起。
晶石光芒升起,在他面前形成了一面屏風般的光壁,晏重燦眨眨眼,模糊的煙氣散去,光壁上竟活靈活現地出現了莫清的臉。
“終于想起來找我了?”莫清看起來精神挺好,一雙明眸仿佛能流出蜜來“近日過得如何?可有人欺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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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沒有的。”晏重燦驚喜地回她,“不過……這又是什麽玩意兒?為何能……”
莫清立時笑道:“還不是林栖這傻姑娘,和我們玩牌輸得一塌糊塗,為了翻本便又漫山遍野翻寶貝去了,正巧找出這石頭,我就讓賜星給你送去了。”
她說完,晏重燦又聽見畫面外另一道聲音:“好像只能用三回靈力便會耗盡,省着些吧。”
“用完再找就是,反正夏林栖最愛找東西。”莫清做着鬼臉打趣自家姑娘。
晏重燦聞言也跟着笑,和她們親親蜜蜜地敘了會兒舊,又報喜不報憂地說了一通近況,莫清了解完都打算和他說再見了,便見晏重燦紅着臉拿出了一張紙。
“還有……還有道侶一事,我也有些眉目了。”他捧着紙五味雜陳。
莫清一時沒轉過彎,但看他如此神态,立馬激動起來,“道侶?怎麽,你有合意的對象了?”
“有了。”晏重燦還以為她說的是她自己。
門外,原本守着門的獲月百無聊賴地踢了踢小石子,頭一擡就看見金烏從房間裏拖出了它剛藏好沒多久的禮物,不由尖嘯一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過去和它打起了架,從山上打到山下,直打得不見蹤影。
司決越橋而來看見的就是格外空蕩的院子,走近了才聽見晏重燦屋內有些聲響,還未敲門,卻是先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不知有人在聽,晏重燦認真地給姐姐讀着自己的司決觀察報告書:“他符合你們所有的标準,英俊且強大,雖然有些小毛病,但其實都算不得是毛病,若真有必要,就連他最恐懼之事都能被他壓至心底,為你披荊斬棘。”
“我與他相處這幾月,看見的司決與外界傳聞截然不同。他面上冷,內裏卻是個極溫柔的人,對自己人有時甚至寬厚善良得近乎天真。”
“上月尚還是春日,我悄悄去尋他,看他在練劍,山上開遍了花,他氣勢洶洶,卻一片花瓣也不曾傷到。後來天倪向他要花,他照舊一言不發,夜裏小竹來敲門,卻是送來了幾束剛采的玉蘭。在銀臺城我夜裏常有夢靥,他便不曾睡過,只阖目修煉,為我平複神魂,我偶然醒來才得知這件事。”
……
他起先只是念日記般地說着,然而一跌入回憶中便不可自拔,事無巨細,想起什麽便說什麽,如一個撿了滿兜糖果正在炫耀的幼童。
“幼時你告訴我,若一個人見識過全部的惡,卻仍可以待人以善,那便是真正應當交好的人。所以我想……如果是他當道侶的話,世間也許沒有能比他更好的人了。”
莫清本還是玩笑的表情,但随着他忘我的滔滔不絕,目光也不自覺柔和如水,竟是像一位母親一般在傾聽着,待晏重燦說完,她低聲笑道:“其實,最重要的是你的心,但我覺得這已經無需質疑。燦燦,只要你喜歡,我便也會喜歡。若有空便帶他回來看看吧。”
晏重燦垂着頭應了一聲,心頭卻一片酸澀,想着如果司決真變成他姐夫,他似乎也不是開心的。
氣氛一時有些沉重,莫清正欲再說兩句,就聽身後有人怒喊:“清姐!三缺一呢,再不來我們就找別人了!”
莫清柳眉一豎,一邊罵着“我看誰敢接我位子”,邊匆匆抽出靈力趕去繼續打麻将。
“怎得說了這麽久,都說石頭靈力不夠了。”她們洗着牌還不忘埋怨。
“還不是因為我們燦燦有相好的了。”
此言一出誰還想打牌,忙追問:“什麽?是誰啊,靠不靠譜?莫不是被人騙了吧。”
莫清連連搖頭:“這倒不像。他是看上那叫司決的劍修了,我覺着還算般配。”
既然大姐都認為般配,其餘三人便也只是感慨了一陣,就利索地砌好了牌。
夏林栖扔骰子時手突然一頓,像是想起了什麽,遲疑道:“慢着……司決?完了,我們之前是不是騙燦燦給我們找道侶來着?他不會是在把司決介紹給我們吧?”
莫清聞言也僵硬了一瞬,随即否定:“應是不會,瞧他方才的模樣,分明是自己動了心,別瞎想了。”
手裏的紙不知何時被揉成了一團,晏重燦把它随便塞進屜子裏,覺得自己頭暈腦脹。
一門之隔的司決也僵立在外,腦中回蕩的都是晏重燦那情真意切的話,一時記憶又穿越回夜魄獄山的小城,那時他也是如此站在門外,聽着他說“我是為了司決而來”。
晏重燦是真的想和自己結為道侶?
“世間也許沒有能比他更好的人了。”
耳邊又響起這句話,他的聲音軟得像輕雲,甜得像糖漿,司決猝不及防心頭猛跳。
感覺到屋內之人好像要出來了,司決才如夢初醒般同手同腳地趕緊離開,晏重燦本就有心事,推開門也沒見到他倍顯倉皇的背影。
夜色深沉,兩山之間的微白浮橋宛如一道銀河。
司決自回來後便一直在自斟自飲,平靜的道心驟起漣漪,一圈一圈蕩得波紋不斷,連劍也無心再練。他坐在屋頂上又喝盡一杯酒,苦味還沒上來,就見晏重燦提着慵舞酒,披着滿肩月光正緩步而來。
他還沒想好應如何面對他,堪堪繃住了一張臉,才沒有露出慌張的神态。
晏重燦哪知他心境,輕輕晃了晃手中的酒,仰頭看他,萬頃星輝倒映進他眼裏,他的唇角翹得剛剛好。
“師兄,我自采珍閣換了一壇慵舞酒,想來想去共飲之人除師兄外再無他人,今夜便陪我痛飲一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