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旁敲側擊
為什麽皇上會對唯一的皇子這樣若即若離?現在終于有了答案,果然是沒有無緣無故的因,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果,一切不過是源于師姐對師哥難以忘懷的癡戀,只是這癡戀到底是緣,還是孽?聶臻也不知道!
“太傅,晉太子到了!”明珠的禀報讓聶臻從一陣恍惚中清醒過來。
多次锲而不舍的相邀,聶臻都避而不見,想不到今天居然貴足臨賤地了,聶臻冷笑一聲,她可做不到起身外出恭恭敬敬相迎那什麽尊貴的太子,連身子都沒動,只淡淡道:“請他進來!”
鳳鳴想不到今天臻兒竟會同意見他,波瀾不驚的鳳眸陡然出現璀璨喜色,燦爛炫目,更顯俊美。
聶臻見他進來,揮手屏退了其他人,避開他欣喜的眼神,一臉漠然道:“你別高興得太早,我之所以答應見你,是因為我現在心裏煩悶,一時也不知道該找誰說,不管有什麽恩恩怨怨,你也算是我的故人!”多年的習慣還是不容易改變,以前不管有了什麽煩心事,都會找師哥,一股腦兒去傾吐出來,心情就好多了,那個時候的師哥就像無邊無際的海洋,可以淹沒她所有的不快樂,帶給她碧海長天般的明淨暢快!
“到底什麽事讓你這樣煩?”鳳鳴在聶臻身邊坐下,如從前般自然随意,目光溫暖!
聶臻靜靜看他,徐徐道:“是過去的事!”
鳳鳴眉峰一擰,神色微變,聶臻看在眼裏,幽幽道:“我知道你不想提起,其實我也不想,可讓我不能釋懷的事就和這個有關,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師姐雖然做了皇後,可她從未真正忘記過你,哪怕是身處繁華裏,內心也只有深深寂寞和荒蕪情感,一想到師姐這看似榮*實則悲哀的一生,我突然覺得很難過,明知道也許怪不得你,可我心裏還是忍不住怨怼你…”
他的神色染上了一抹秋天的晦暗,聶臻見狀,言簡意赅地說了師姐的事情,還有那首愁腸百結的《蝶戀花》,只略去了她失*緣由和死因可疑的事情。
鳳鳴沉默了許久,目光沉沉地看着聶臻,隐有愧然之意,“你說得對,是我對不起梓冉!”
今天他這樣坦然承認,不像以前一樣百般辯解,反而讓聶臻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那樣好的兄妹,如今都陌生了,只好顧左右而言其他,“你什麽時候回晉國?”
鳳鳴勉強笑了一下,鳳眸中有深不見底的失望,“你就這麽希望師哥趕緊走?”
聶臻看他如同兒時一樣*溺眸光,心底忽然一時酸澀難言,喉中哽咽,被欺騙之後的惱怒漸漸褪去之後,剩下深深失落,在自己心裏,這個年長的師哥就如同自己的哥哥一樣值得敬愛重,可此時的心情如同遭遇了一場暴風雨的洗禮,滿目狼藉凋殘,深吸一口氣,盡量保持冷淡的口吻,“我在這裏過得很好,你不用替我擔心,若沒有什麽事的話,太子殿下還是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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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幾天,思桐就喜滋滋來報,雨音求了賢妃娘娘,賢妃果然答應了,筱蝶總算暫時無性命之憂,思桐也徹底松了一口氣!
聶臻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意外,賢妃通達仁厚的名聲可不是平白無故得來的,這樣的人情她不賣才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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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桐正欲再說什麽,明珠忽然匆匆進來,偷偷看了聶臻一眼,有些惴惴不安,眼眸卻有晶瑩亮色和小女兒羞态,“啓禀太傅,大公子和二公子來了!”
二公子?聶臻想起那晚在宮宴上見過的坐在霍興彥身邊的華服男子,不過當時并沒有什麽深刻的印象。
很快,兩人就到了聶臻面前,聶臻不由得多打量了二公子幾眼,與霍興彥的溫和穩重不同,他更加年輕,輪廓和眉目間透出桀骜不馴和英武傲色!
“這是你二哥,沁年!”霍興彥對聶臻舒和一笑,暈開了悶郁和尴尬,又對霍沁年道:“這位就是梓冉的妹妹,聶臻!”說到此,他又特地強調了一下,“也是我們的妹妹,大家都不是外人,你說是吧?臻兒!”
霍沁年今天是被大哥強行拉過來的,大哥的用意他很清楚,就是為了改變他對聶臻的态度,告訴他聶臻是霍家的恩人,也是暗地給他一個警醒,不要把聶臻當做随時都可以抛棄的棋子一般利用,他雖然不屑大哥的做法,可大哥在父親心中的地位和在霍家的威望卻是毋庸置疑的,是目前的他根本不能比拟的,再不也樂意也得前來應付!
人雖然來了,可在聶臻這種無出身無封號的女人面前,他總有一種權貴世家子弟特有的高傲,不情不願道:“聶太傅!”
沁年如此勉強的态度讓霍興彥立露不悅,再看聶臻雖并未生氣,可已經是一臉似笑非笑,他心底一沉,暗中瞪了沁年一眼,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可沁年卻把目光投向了別處,只裝作沒看到!
霍興彥無法,只得對聶臻道:“你說有要事相商,讓我進宮一趟,我馬上就想辦法來了,正好沁年也說一直很想見你,所以一同來了!”說完之後用目光暗示霍沁年,帶點略微的警告,“對吧?”
霍沁年卻不領情,不冷不熱道:“當然,早就聽聞聶太傅才高八鬥,上次在宮宴上更是出盡風頭,我仰慕不已,大哥說的對,反正都是自己人,太過客氣反倒顯得生疏了!”
他話中的輕慢聶臻豈能聽不出來?不由得輕笑出聲,看來在這位二公子眼中,自己不過是借助霍家的權勢才能得到今天的所謂榮華富貴!
霍興彥眉間出現了一道深川,輕咳了兩聲,讓霍沁年一震,不敢再放肆。
霍興彥見狀,轉移話題道:“到底是什麽要事?”
好在聶臻也不怎麽計較霍沁年的态度,道不同不相為謀,犯不着和他置氣,梓冉雖是自己的師姐,可更是霍家的女兒,正事要緊,聶臻壓低了聲音,将自己的懷疑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們!
等聶臻說完的時候,一時室內靜極,霍興彥的手指頭握得差點将瓷杯捏碎,而霍沁年當即怒發沖冠,拍案而起,狠聲道:“我早就懷疑姐姐死因可疑,如今看來,果然不出所料,溫柔這個踐人,我一定要把她碎屍萬段!”
“沁年!”傳來霍興彥極力壓抑的暴吼,“你給我閉嘴!”
霍沁年被大哥的怒氣震住,不敢再發作,将桌上的茶水狠狠灌了兩大杯,怒意恨意在眼中交織,悲憤交加!
霍興彥心緒難平,看着狂怒的沁年,良久,才一字一頓道:“你給我聽着,沒有父親和我命令,你什麽也不許做!”
這話讓聶臻的心一驚,上次自己進大理寺獄的那件事,莫非不是霍興彥做的,而是這個易怒易燥的霍沁年幹的?
沒等聶臻多想,霍興彥就道:“臻兒,你是否有了計劃?”
聶臻也不隐瞞,“是,不過還要大公子去查明一些事情!”
事關姐姐的死因,霍沁年也顧不得對聶臻的介意,主動請纓,“大哥,交給我去做,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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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王府書房。
将軍易諾大步跨進王爺的書房,以前都是春風滿面,今日卻是面帶憂色,坐下來之後就一言不發!
君玄影正在揮毫疾書,此刻眼眸未擡,只是淡淡道:“怎麽了?”
常年帶兵的人,性情粗犷,直率耿直,易諾開門見山,“王爺,你說清绾這丫頭怎麽就這麽固執呢?”
清绾?君玄影放下了手中的筆,命人撤了下去,“她怎麽了?”
易諾能帶兵打仗,指揮千軍萬馬,卻拿這個妹妹毫無辦法,嘆道:“當初她死活要去泰昌禮佛朝拜,我就是不同意的,可這丫頭被爹娘*壞了,固執起來九頭牛也拉不回來,我說那什麽大師的鬼話都是騙人的,不過是在故弄玄虛,可她偏偏不信,說什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心誠則靈,上天一定會看在她一片赤誠,讓她得償所願!”
君玄影一笑,幽然在上座坐了下來,“本王當初也是這樣說的,不過是些無稽之談而已,可她不聽,也就随着她去了,讓她了了心願也好,要不然她會一直心存遺憾,反而不妙!”
易諾粗中有細,話裏有話,他今天來找豫王爺,是因為他上次進宮探望表妹溫貴妃的時候,溫貴妃和他說的一番話記憶深刻!
溫家與易家是表親,易諾為長,溫柔次之,易清绾最年幼,溫柔對清绾這個表妹也是疼愛有加,在一番寒暄之後,溫柔問起了易清绾的近況,忽然輕輕嘆了一口氣!
易諾忙道:“娘娘身懷龍裔,切不可憂心!”
溫柔面呈隐憂,“我哪裏是為自己憂心呢,還不是為了清绾?”
易諾一愣,“清绾怎麽了?”
溫柔見表哥還蒙在鼓裏,委婉提醒道:“清绾一去泰昌就是大半年,豫王爺那樣的尊貴,那樣的風采,她未免也太放心了!”
原來是這件事,易諾十分不以為然,“娘娘不必憂心了,王爺和清绾的感情可不是一天兩天了,王爺至今還沒有冊妃不就是等着清绾?否則以王爺的尊貴身份,他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何必等到今天?”
見表哥這樣掉以輕心,還在盲目自信,溫柔忍不住加重了語氣,“看來你還不知道呢!”
易諾一愣,“知道什麽?”
溫柔意味深長道:“據我的可靠消息,豫王爺最近可是和聶太傅走得很近,兩人關系很不一般!”
聶太傅?易諾濃密的眉峰皺了起來,仔細回憶了一會,才不确定道:“我想起來了,是不是那個宮宴上面出風頭的女人?”
溫柔見表哥憨态,忍俊不禁,“是啊!”
一聽是她,易諾又想起以前似乎還遠遠見過一次,頗有些姿色,還會武功,不由得嗤笑表妹的杞人憂天,“聶臻豈能和清绾相比?也太自不量力了,區區一個太傅難道還妄想當豫王妃不成?就別異想天開了,她根本不足為懼,娘娘還是放寬心,保重身子要緊,舅父還等着你早日誕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小皇子呢!”
溫柔啼笑皆非,想不到表哥竟然粗線條到了這個程度,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只得耐下性子,好言相勸,“表哥有所不知,我在宮裏也算是閱人無數,可這個聶臻,我就是看不透,不過我可以肯定她不是久居人下之人,還是小心為妙!”
表妹的聰慧易諾自然是知道的,見表妹這樣說,易諾道:“王爺和清绾認識都十年了,這種青梅竹馬的情誼是任何女人都比不了的,那聶臻先不要說身份低微,她才認識王爺幾天啊?娘娘實在慮了!”
溫柔正色起來,“表哥真是在說胡話,難道不知道能抓在手裏的東西才是實在的,相隔兩地,山高水長,時間久了,怕是王爺連清绾長什麽樣都忘了!”
見表哥依然一副漫不經心的神色,溫柔有了怒色,“表哥可不要忘了,皇家薄情,恩*就如像琉璃一樣易碎,夜長夢多,不可大意,還是早點定下來早日安心吧!”
見表妹生氣了,易諾也似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溫柔見表哥神色有所松動,又動用三寸不爛之舌讓他千萬不要對聶臻掉以輕心!
聽表妹這樣說,易諾自然不能再不當一回事,他是哥哥,有責任有義務為妹妹的感情和姻緣保駕護航,包括鏟除和拔除潛在的威脅!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看見聶臻的時候,心中就有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當時沒在意,現在看來,難道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她以後會成為清绾感情路上的絆腳石?他在京城望族長大,見識過太多仗着有幾分姿色而野心勃勃的女人,處心積慮尋找往上攀爬的機會!
此時易諾也認為表妹說的有道理,回府之後就迫不及待地給清绾去了一封信,隐晦地提醒她別相信什麽“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的鬼話,再深厚的感情,也禁不住長久分離的煎熬,為了不引起妹妹不必要的擔心,加重她身體的負擔,他沒有明說有關聶臻的事情,只是暗示妹妹趕快回來,讓有*終成眷屬,成就一段佳話。
誰知清绾卻不為所動,很快就回了一封信,字裏行間裏充滿對她和王爺感情的信心,她認為,王爺要是對別的女人動心了,早就動心了,何苦要等到今天,更何況,她也是為了她和王爺的感情彌堅,才遠離京城甘願寂寞地在泰昌祈福修行,也是為了以後能順利為王爺綿延子嗣,堅信王爺定然不會負她!
清绾心性高潔,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兄長心中的寶貝,尊貴不亞于金枝玉葉,從小到大什麽都是一番風順,幾乎可以預見,清绾的一生都會過得十分幸福通暢,易諾也不想見到任何潛在的不安分因素!
既然清绾那邊無計可施,就只能在王爺這邊旁敲側擊,所以易諾今天前來豫王府,看似是在閑聊,實則意有所指,“清绾這丫頭離開大半年了,父親和母親也很是想念,可她就是不肯回來,不知王爺可否修書一封勸勸她,也免教家人擔心?”
君玄影一邊品茶,一邊不經意淡笑道:“本王已經給她去過信了,可她執意不肯,反正只剩下三個月的時間,就如了她的願吧,你也別太心急了,回去好好勸勸易國公夫婦!”
君玄影說的是實情,也有對易清绾的縱容*愛,可落在易諾耳中就是另外一重味道,他暗暗心驚,難道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王爺并不像以前一樣盼着清绾歸來?
易諾當然不知曉王爺為什麽接近聶臻,在他看來,定然是聶臻利用美色*王爺,她的姿色才學都很出衆,未必不會吸引王爺的眼睛,只有清绾趕快回來,才能讓聶臻知難而退。
君玄影見易諾愁色不減,安慰道:“本王開始也和清绾她說過了,什麽大師之言不過是妖言惑衆,可清绾硬是相信,本王也拿她沒辦法!”
他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帶有*溺的笑意,易諾見狀,心才略略平靜了些,長嘆一聲,“我這個妹妹啊,自幼身子不好,個性又倔強,不想給王爺增加麻煩,只要有一點可能,她就願意去嘗試,如果不是那個大師誤人的話,現在她也不會和王爺分開這麽久了!”
易諾的意思很明顯,暗示王爺清绾是為了他才去禮佛朝拜的,他看在和清绾長達十年的情誼上,絕不能負了自己心中的寶貝妹妹,豫王妃的位子只能是屬于清绾的!
可令易諾失望的是,王爺仿佛沒有并沒有聽懂他的話,只是淡淡一笑,“再耐心等等吧!”
易諾剛剛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來,王爺的語氣讓他愈加擔憂,清绾以後嫁給了豫王爺,他就是王爺的大舅哥,他們之間的關系也比較随意,有時候甚至如同朋友一樣,什麽話都可以說!
可現在王爺敷衍的态度忽然讓他覺得不安,難道真讓表妹說中了,王爺态度的變化真是因為聶臻?表妹的心思之細密,為人之機警,他洞悉于心,表妹的話絕不是空穴來風,清绾不在京城,他這個愛護妹妹的兄長必須做些什麽,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