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
簡瑤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自己變成了一只鳥兒, 躺在軟綿綿的雲海裏,雲海裏多舒服啊, 柔軟的好像泛着蜜意的棉花糖, 她躺在雲朵上,用自己的翅膀抱着身下的雲朵, 時不時的用自己的下巴去蹭,滿心歡喜, 直到她摩挲着, 手掌心突然摸到一個奇怪的東西,猛地一睜開眼睛, 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貼在黎言尋的懷裏, 她一直緊緊的抱着他, 纏在他的身上, 就像是夢境裏那只鳥兒的睡姿。
簡瑤條件反射的準備往後退幾步,不料她的半截身子已經快要掉到床下,好在那人眼疾手快, 馬上把她撈起來,繼續拉回自己的懷裏,黎言尋一晚上沒睡,這會兒還側躺着, 一直盯着她的臉看, 瞧見她醒來,那個人仿佛一個得到糖的小孩子,馬上湊過來親了她的額頭一下:
“你醒了?”
簡瑤總覺得今天的被窩裏格外溫暖, 順手摸了一把,整個人都愣住了……
看到她摸着自己赤-裸的手臂發呆,黎言尋又湊過去了一些,想說點好話哄她,不料那女人直接從床上拿過一個枕頭壓在了他的臉上,一陣上下其手的暴揍:
“你混蛋,你占我便宜!”
“你昨晚幹了什麽啊你!”
黎言尋閃躲不及,好不容易把臉上的枕頭拿開,又被他抓住了肩膀一個勁兒的搖晃:
“趁人之危,你到底算不算個男人。”
國家可沒有那條法律規定不能睡自己老婆,黎言尋委屈巴巴,抓住她的手,擡腳把坐在自己身上暴走的女人壓在床上,簡瑤一下子就被他鎖住,動憚不得,頂着一雙怒不可歇的眼睛看着他,活脫脫一只暴走的小白兔,看到簡瑤終于被壓住,他這才摩挲着,從床頭櫃上拿出手機,一邊解鎖,一邊翻那上面的文件:
“做個正人君子是我的座右銘,所以我昨晚,真的沒打算對你怎麽樣的……”
說着,他把手機放到她的耳邊,裏面窸窸窣窣的傳來一陣忙音後,簡瑤的聲音在醉酒後變得格外性感:
“你拿手機做什麽啊,過來抱我呀。”
黎言尋:“簡瑤,你有種把剛剛的話重新說一遍。”
啪的一聲,手機好像掉在了地上,簡瑤醉酒後的聲音聽起來很細碎,卻聽的很清楚:
“哥哥,你過來呀,來摸摸看,我可是有曲線的人……”
聽到這裏,簡瑤的耳朵再也受不了,她碰的一聲把手機關掉,縮在黎言尋的身下,拉過枕頭捂住臉,什麽話也沒了,黎言尋等了一會兒,這才看到那個人露出來的耳朵紅的滴血,他湊過去,把後面的錄音內容也一并講了:
“你喝醉酒好可怕,真是會勾引人……”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昨晚媳婦兒就躺在床上,嗲聲嗲氣的讓他用手給她測-胸-圍……
這尼瑪誰頂得住!!
黎言尋把她捂住臉的枕頭拿開,壓低了聲音,好聲好氣的抱着她哄:
“我要是這種情況還守得住,我不是同性戀就是性無能,你希望我是哪一種人,嗯?”
這男人在床上哄起人來有的是一套,聽這話語聲溫柔的仿佛能掐出水來,簡瑤的耳根子越發滾燙,她擡起一只手捂住了耳朵,強詞奪理:
“你就是看我喝醉了好欺負,你都不尊重我的個人意願,你都不問問我願不願意,你都沒在我清醒的時候……”
莫名其妙的初次體驗,到底是什麽感覺沒多大的體會,回憶起來整個腦子也都是混亂的:
“黎言尋,你,你,我……”
她紅着臉,嗓音低低的,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
黎言尋怕聽漏了她說話,低着頭湊過去,握住她的手嗯了一聲,表示自己再聽,在女孩子甕聲甕氣的嗓音裏,他聽到她嬌嗲的罵了一句:
“你是個臭流氓!”
這語氣,不禁令人莞爾。他将目光落在她的側臉上,她臉上還壓着那個枕頭,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她纖長的睫毛微微抖動着的,臉頰微紅,羞澀的像是一只小鹿,這哪裏還能看到昨晚誘人禦姐的身影。他用手摸了摸她的鼻尖:
“好吧,我是臭流氓。”
你一個人的臭流氓!
他站起來,把床上亂七八糟的衣服套上,咔擦的一聲,他似乎正好踩在昨晚斷了的床板上,簡瑤吓了一跳,拿開擋在自己臉上的枕頭:
“什麽東西?”
他赤着腳指了指床上那個塌陷下去的地方:
“昨晚床板壞了,我中午去城裏給你換……”
話沒說完,簡瑤就往他腦袋上丢了個枕頭,他始料不及,委屈的抱着枕頭看過去,見那個人又縮回了床上,拉住被子蒙住臉:
“無恥男人,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他說什麽不正常的話了?
黎言尋抱着枕頭,愣了一會兒才明白她想到了什麽地方,下床之前,他掀開被子的一角,故意調戲她:
“我跟你說,像我這樣身強力壯能把床板弄塌的男人,屈指可數,你看,嫁給我多劃算,哥哥包你終生幸福!”
簡瑤:“……”
——
黎言尋這厮,真是個沒臉沒皮的臭流氓。簡瑤一刻也不想和他獨處,總覺得屋子裏全是污煙瘴氣。
後來進了考古整理室,簡瑤靜下心來細想,又覺得這好像不是什麽大事,對于男人的腦回路來說,他把自己當成真正的老婆,那一切也都是理所應當,她心裏把這種事情想的太過神聖,不過是自己和自己生悶氣罷了。
不得不說這厮辦事速度還挺快,剛剛吃過午飯,他從城裏買來的新床就到了,前來圍觀的師兄看家具公司的人從裏面擡出一張斷了木板的床,啧啧感嘆,眼睛裏寫滿了驚嘆。
別看簡瑤老公看起來清瘦,戰鬥力竟然爆表,與其說是羨慕,倒不如說是嫉妒。
這男人到底何德何能,明明是個游手好閑的無業游民,卻偏偏娶了可愛漂亮的天才小師妹,簡直人生贏家。
于是以訛傳訛,這事情第二天到了簡瑤耳朵裏,莫名其妙就變了個味道,黎言尋成了個游手好閑卻能抱得美人歸的廢柴軟飯男。晚上睡覺前,簡瑤有些內疚,主動和他提到:
“要不我去和他們澄清一下,說你不是這樣的人。”
黎言尋不在乎她身邊的人怎麽看他,壓根就沒放到心上,他只是随口問了一句:
“那我在你心裏是個什麽模樣的人?”
簡瑤正躺在床上敷面膜,聽到他那麽說,閉上眼睛想了想:
“你是個臭流氓,也是個纨绔富二代,離不開騎摩托車,離不開城裏花天酒地的生活。”
全是貶義詞,沒一句聽來會讓人覺得暖耳朵的,他仿佛覺得心裏被這人犀利的嘴巴插-了一刀,別人怎麽說他管不着,可老婆這麽說就有點傷心了。他拖着腮幫子,側躺着看她敷滿面膜的臉,皺起了眉頭:
“臭女人,你不也這麽看我的?”
“只有我能說你不好,別人不能說你不好!再說了,你也不全是缺點,你怎麽說吧,也會聽我的話,會關心我,關鍵時候做事很放心。”
黎言尋的眉眼在這些話裏慢慢舒展開來,他從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擡手點了一下她秀氣的鼻尖,內心一點點的溫暖起來,他忍不住想,這女人一定還是有點喜歡他的,不然不會說如此霸道的歪理,可是這女人誇到一半突然愣了一下,話鋒一轉:
“那我呢,你覺得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看到黎言尋躺平身子,認真思考起來的模樣,她索性摘掉面膜坐好,像一個聽課的學生,結果那個男人好半天才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扯着嘴角笑的像個流氓:
“你是第一個主動讓我用手給你測-胸-圍的悶騷女人。”
假清高,真悶騷,女人堆裏最會勾引男人的女人。
看到簡瑤氣急敗壞的拿起枕頭要打他,黎言尋馬上滾到床角,沒想到黎景榮打來的一通視頻電話剛好救了他的命,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趕緊噓了一聲:
“我爸,我爸打來的!”
簡瑤馬上收走了那個還沒飛出去的枕頭,乖乖拉住被子躺在床下,就當自己是個透明人,可別被嘴甜的公公黎景榮拉着噓寒問暖,她實在不知道怎麽和公公黎景榮相處。
黎景榮看兒子已經躺在床上,不好耽誤,長話短說的吩咐兒子,說最近有個商業聚會趴就在他們夫妻兩駐紮的城裏舉辦,規模還挺大,讓黎言尋去露個面長長見識:
“你前幾天那個投資方案做的挺好,董事會全票通過,沒什麽阻礙,但畢竟你還有別的競争對手,這一次商業聚會咖位還不小,帶着瑤瑤去露個臉,長長見識也不錯。”
簡瑤豎着耳朵,聽到公公親昵的叫自己的瑤瑤,內心還挺溫暖,這個稱謂可比“寶貝兒媳婦”真心真意多了。可惜沒高興兩下,坐在他身邊的無恥男人就一口否決:
“她只曉得挖土,能懂什麽商業上的東西,我就不帶她去那種地方顯擺了。”
簡瑤握了個拳頭,這個臭男人還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自己。
可是她轉念一想,難道他在圈子裏有心儀的女人,不然為什麽不帶她去抛頭露面?
公公黎景榮自然不肯罷休,苦口婆心:
“結了婚就要多帶老婆參加這種聚會,不然人家怎麽看得到你們夫妻恩愛,董事會就是不放心把公司交給你這種連脫單都要靠聯姻的人,你就不能多展現展現你成熟的一面?”
簡瑤捂着嘴巴偷偷笑了一聲,這個老爸還真是心直口快,和她有一樣的想法。直到那人被子裏的腳踢了她一下,她這才捂住嘴,又聽公公黎景榮罵兒子:
“你別只想着靠婚姻爬到董事會頭上,現在的你遠遠不夠,婚姻能鍛煉一個人的責任感和意志力,你就算結了婚,在董事會看來還是比不上你姐姐。”
黎言尋不太喜歡黎景榮教育他,敷衍的點了點頭,面子有損:
“爸,別說了,我老婆快睡着了,你到底還想不想抱孫子?”
黎景榮輕輕一呵,臨挂電話前,撂下一句狠話:
“我知道你這人一向有色心沒色膽,一看就還沒辦事兒,我抱個屁的孫子,我只想當黎氏總裁他爹!”
挂斷了電話,簡瑤捂在被子裏忍了好一會兒,終于忍不住哈哈的笑了幾聲,她坐起來學着公公的語氣說他:
“有色心沒色膽,哈哈哈,你爸爸真可愛……”
黎言尋懶得理她,翻身躺下,還沒閉上眼睛,那個玩火的女人就湊了過來:
“你爸爸好像還挺了解你的。”
聽黎景榮的意思,他應該很能摸清楚兒子的脾性,若不是那晚上簡瑤喝醉了,黎言尋可能真的不會對她怎麽樣。
黎言尋卻翻身把人壓住,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勾着唇角問:
“怎麽,今晚你想測數據了?”
他特意在測數據三個字上下了重音,惹的簡瑤耳根子一紅,說了一句不要,把他從自己身上踹下去,擡手就把臺燈關掉躺下了。
約莫過了幾分鐘,她才聽到那個人說:
“我爸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了解我的人了。”
簡瑤看話題有變,便大着膽子的湊了過去,問他:
“為什麽那麽說?”
“因為我爸是養我長大的那個人,我媽從沒有管過我,也不承認我在黎家的存在。”
這麽說,黎言尋不是她媽媽親生的?難怪母子兩看起來很生疏。他第一次聽到黎言尋說起自己的經歷,便借着窗外透進來的光打量他的側臉,他閉上了眼睛,只有睫毛輕輕的顫抖着,也看不出來存着幾分的難過和遺憾。她大概知道他是怎麽來的,縱然心有好奇,卻也曉得不去揭人傷疤的道理,于是把話題轉到了自己身上:
“哎呀,其實有媽也不見得就能幸福,我那個媽就是個例外,有她和沒她一個樣。”
黎言尋突然轉過身:
“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猜錯了,我一點都不難過。”簡瑤的語氣聽來一點兒也不傷心,很想得開:
“小時候我媽丢下我和別人私奔,我爸以為她失蹤,辭了國家單位的飯碗滿世界找,後來才發現她丢下我爸和初戀男人結婚成家,氣的在醫院躺了一個月。我對她這個生母沒什麽挂念,就是覺得她自私,任性,欺騙了我爸的感情。”簡瑤嘆了口氣,笑道:
“還好我姑媽和我爸,他們給了我很多關心。所以我不會覺得我的成長缺失了什麽東西,也不覺得我沒有媽有什麽不同。你也不要總覺得自己的成長有什麽不同,因為你親媽沒給你感情,你爸已經給過你了。”
黎言尋不喜歡知足常樂的說法,但是在這裏,他卻覺得這個詞放在家庭感情上,意外的還挺合适。
這個女人,說起安慰人的話來也挺拿手,他看着躺在面前的那個人,從被窩裏尋到她的手牽住放到自己胸前搓了搓:
“你說的倒也有點道理。”
小丫頭得了便宜還賣乖,馬上蹭過去碰了碰他的肩膀:
“所以說,我作為你明媒正娶的老婆,我必須要肩負起老婆的責任,陪你去參加商業聚會,打破你脫單靠聯姻的傳聞!”
簡瑤繞了那麽一個大圈子,還是惦記着那個他不想讓她參加的商業聚會,這下把要求說出口,黎言尋果然沉默了,裝睡裝的很認真。簡瑤氣死了,用臉撞到他的肩膀:
“黎言尋,言尋,小尋尋,宇宙第一猛男,你別裝睡啊。”
那個人嘿嘿的冷笑一聲:
“有事相求,我就是你老公,無事相求,我就是個臭流氓,你這女人怎麽那麽絕情?”
“沒有嘛,你現在就是我老公,以後也是我老公!”
“那讓我測一下數據?”他剛剛把手放到她的胸上,就被她一手推開:
“臭流氓!”
黎言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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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來是一場可以避免她去露面的聚會,偏偏因為黎景榮的一通電話打亂,黎言尋最終也只得在父親的要求下帶她去聚會上露個面。
簡瑤連着忙了好幾天,把自己手上的任務完成才從江教授哪裏請了半天的假。礙于隊伍裏誰也不知道黎言尋的背景,簡瑤便直接編了一個陪老公去參加同學生日宴的借口,從工地出發時,夫妻兩穿的都很簡單,黎言尋甚至還換上了那一套酷酷的朋克風打扮,他把車騎到工地門口來接她,像個流氓一樣朝她吹口哨:
“去城裏五十塊,給錢再上車!”
這男人真是沒皮沒臉,二十八歲還學年輕小夥子玩這一套,她毫不客氣的上了他的摩托車:
“沒錢,快走,一會兒時間來不及了!”
推了他幾下,見黎言尋像個木頭一樣的坐在摩托車上一動不動,她在心裏打起了小算盤:
“你該不是臨時反悔不想帶我去了吧?”
這個臭男人,看來是真的不想帶她去聚會。
“給錢我就帶你去城裏!”
簡瑤看他這般認真,摸了摸棉衣口袋,她的兜比她的臉還幹淨,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從來不花錢。
那個人從後視鏡裏看到她認真的往口袋裏翻錢,索性從摩托車上下來,站在大馬路邊上抱起了雙手:
“反正你什麽時候摸到錢,我再帶你去城裏玩。”
簡瑤看他改變了态度,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吃定了這人不想要帶她出去抛頭露面的心思,她又不是傻子,拿出手機翻出微信付款碼:
“你不想帶我去城裏?”她起了逆反心理,覺得黎言尋一定藏着貓膩,把付款碼大大方方的往黎言尋面前一擺:
“我微信支付!”
黎言尋連頭都不擡一下:“我要現金。”
她終于着急了,笨手笨腳的從摩托車上下來站在他面前:
“臭流氓,你明明知道我沒有鈔票,你這分明就是不想我和你去露面!”
被猜中心事的黎言尋挑了挑眉:
“那圈子裏污煙瘴氣的,小仙女就不要去被污染了。”
他越是這樣做,她就越覺得那圈子裏有她喜歡的姑娘。她又急又氣,心中冒起了一股無名醋意。她今天就非要和他耗在這裏,非要看看他藏在圈子裏的心上人姑娘長什麽樣子。
正在馬路邊吹了三十秒的冷風後,身側的那個人終于和她妥協了:
“其實我在生意場上是個愛面子的人,去了會場上……”
“我知道怎麽做,就是一個勁兒的給老公面子,吹老公的牛皮!”
簡瑤的姑媽可是露新市有頭有臉的名媛,這種聚會她難道還不知道怎麽做嗎?
“孺子可教也。”
黎言尋也就是存了逗她的心思,瞧見她着急的皺起了眉頭,用餘光瞟了瞟她的眼睛,輕輕咳嗽了一聲:
“你沒錢的話,我還是走不了啊!”
“黎言尋~”他不喜歡這個名字,但只有她在撒嬌的時候,他才會覺得這名字格外的好聽,他高高擡起來的下巴終于低了下來,對上她撒嬌的目光,他彎着腰指了指自己的臉:
“你知道怎麽做吧,這次親的響亮一點,哥哥我開心就什麽都好說!”
簡瑤紅着臉看了看周圍的田埂,瞧見不遠處的田邊有幾個農民伯伯,便轉了個方向背對着,湊上去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女孩子的嘴唇總是軟軟的,好像棉花糖一樣,可這動作也太短了吧,蜻蜓點水一樣的,碰一下就完事了?
他臉上有刺還是怎麽的,親自己的時間怎麽越來越短了呢?
簡瑤看他不滿意的皺起了眉頭,擦了擦自己的嘴巴,紅着臉跺腳:
“我親了,你快點騎車!”
這什麽輕輕的親親啊,那麽敷衍!
真是吃力不讨好,睡老婆要被叫流氓,舔着臉上去讓她親,竟然還無比嫌棄。
黎言尋太難過了,他興致怏怏的跨到摩托車上,轟了幾聲油門:
“上車!”
簡瑤跨到後排,剛剛戴好自己的毛線帽子,黎言尋就一腳油門騎出去老遠,簡瑤始料未及,死死抱住他的腰,約莫走了一半路程,簡瑤确定他不會丢下自己逃跑,這才問他:
“我剛剛親你是不是不滿意?”
“我有資格說不滿意嗎?我難道說不滿意就能把你這個大小姐丢在半路上?”
黎言尋早就把這件事情跑到了腦後,這下她主動提起來,他也就把心裏的委屈全說出來了:
“你這臭女人的嘴還不如一只蚊子,人家蚊子親的時候還會給我種個草莓,你會種草莓嗎?”
他就是過過嘴瘾,倒也不覺得這種類型的女人會在沒醉酒的情況下開竅回應一下自己的期待,反正都是自己睡過的女人,他還怕她跑了不成,那個女人抱着他的腰摟緊了之後,有些小聲的說了一句:
“我不會種草莓,也沒體驗過。”
黎言尋聽他那麽說,也就更加得意了,喋喋不休:
“你不是天才嗎,讀書那麽厲害,談戀愛怎麽那麽沒智商,可真是笨死了,就連親人都不會,我作為你老公真是太累了!”黎言尋得意忘形,說的更加過分,“哥哥教你怎麽種草莓,首先,你要輕輕貼到脖子上,然後努力吸一口,停個四五秒鐘再松口就有草莓的樣子了。”
摩托車順着田埂邊的小路轉了個大灣,黎言尋沒有再聽到身後那只小麻雀唧唧咋咋的聲音,他以為她心思挂着別的事情,用後背頂了頂他的腦袋:
“想什麽呢,我都帶你走那麽遠了,不會再丢下你了。”
簡瑤悶聲悶氣的嗯了一聲,便沒有在說話。
作為一個男人,直覺告訴黎言尋她剛才回應的聲音不對,他靠邊停下了車,果然看到那個丫頭坐在摩托車後座上抹眼淚,他那句話說錯了?好像是罵了她笨。
好端端的,鼻涕蟲眼淚一下來,黎言尋就亂了陣腳,他趕緊擡手擦她的眼睛,捧起她的臉來:
“對不起,我就是一時口快,我沒管住我的嘴,其實你特別聰明,真的很聰明!”
“你是不是喜歡經驗豐富的戀愛高手?”
哈???
女人的話題好像永遠都和男人不在一條線上?怎麽突然扯到戀愛這檔子事情上來了?她不是很在意他談過幾次戀愛,睡過多少女人嗎?
黎言尋丈二的和尚,捧着她的臉一直搖頭:
“只要是我喜歡的那個,她就是個白癡我也喜歡啊。”
簡瑤擡眼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她竟然十分在意他說的每一句話。他竟然嫌棄她笨,嫌棄她不會親人,嫌棄她的嘴巴還不如一只蚊子。
她總是會忍不住一遍一遍的在腦子裏想起這些話,在乎的不得了,心裏的難過和委屈也就那麽接踵而至,好像怎麽都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她開始無比在意他看待自己的目光。
不再像是曾經那樣無所畏懼。
這是從內心深處冒出來的喜歡,是她不知道怎麽去處理的感情。
她真的,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不停的在想關于他的一切了。
而這一切內心活動,面前的黎言尋自然不知道。他只是心疼了,用手抹了抹小可愛的臉頰:
“老婆,再哭可就真的趕不上聚會了!”
這句老婆,叫的可真溫柔,竟然還真的讓她安靜了。黎言尋看她終于不哭了,一顆緊緊懸着的心終于放下,這才騎上摩托車,主動拉起她的手抱住的腰:
“走,帶老婆大人去城裏吃香的,喝辣的!”
——
從鄉裏騎摩托車到城裏,大約需要四十多分鐘。
黎言尋載着她穿過街道,輕車熟路的将摩托車駛進城區裏一片繁華的地方,這是第一次簡瑤去醫院他們下榻的酒店,黎言尋停好車,把摩托車鑰匙往安保手裏一丢,帶着她就去了。
簡瑤記得這個酒店,看到他這次連房也沒開,她跟着進了電梯之後問了一句:
“你這次不開房?”
“我這個天天來城裏玩的人,總要定個酒店,休息睡覺吃喝玩樂啊。”
看到簡瑤一臉鄙夷,心情好像順暢了不少,他大着膽子把自己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摟住她:
“你有你的挖土工作,我自然也不能閑着,村子裏網絡信號太差了,所以我幹脆就在這裏定了個房間,用作平常辦公休息,還能每天洗個澡。”
簡瑤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有點吃驚的問:
“所以你不是來城裏玩的嗎?”
她突然想起昨晚上公公黎景榮說他前幾天交了一份很滿意的方案上去。
這個男人難道每天都騎四十分鐘的摩托車來這裏辦公?然後晚上又騎着車回去陪她?這快一個多月以來,他竟然都是這麽過來的?
她還在吃驚中,電梯便在七樓停了下來,黎言尋牽着她出去,一邊掏出房卡開門,一邊說道:
“我是未來黎氏的當家,難道躺着,我爸就能幫我把江山打下來?”
那一瞬間,她竟然覺得這個男人格外可靠,哪怕是那種随意說出來的話,也讓人充滿了安全感和希望。他才不是纨绔富二代和廢柴軟飯男,他就是一個有野心的,想要往上爬的事業型男人,只是他從不表露,也不刻意提醒她自己就是那種往事業型方面走的男人。
這一段時間,他也許只是在刻意忽略她們倆在事業上相差巨大的事實。
他有時候荒唐的讓人覺得是個三歲小孩,有時候卻也出人意料的心思細膩。
這個男人為什麽會吸引她,也許并不僅僅只是因為那些細枝末節的小心思和關照。
簡瑤進了屋,看到他彎腰從鞋櫃裏翻出了兩雙拖鞋:
“你要洗頭嗎,造型師三點才會過來?”
冬天外出考古雖然可以避免曬太陽,可情況也不比夏天輕松多少,洗澡就是個怎麽都解決不了的難題,大部分情況都是女生們哪天商量好了,讓張姐一起燒水,統一洗。
眼下看到總統套房裏的大浴缸,簡瑤感嘆了一聲,張口便說:
“我不僅要洗頭,我還要洗澡,我要洗的幹幹淨淨……”
“然後讓我給你測數據?”
接過了話茬的男人進了浴室,一邊給她放水,一邊低聲淺笑,直到他沒聽到身後那标準的咆哮式臭流氓,轉過身才看到她站在浴室門口,整張臉都紅透了。
不醉酒的時候,這個女人真是半點葷段子都聽不了,他彎着腰走過去,往她的腦袋上放了一塊毛巾,揉了一把她的頭發:
“好了好了,進去吧,我沒那麽多時間給你測數據,逗你玩。”
簡瑤往他臉上投去一個大白眼,憤憤把門鎖上。
——
簡瑤難得有那麽放松的時候,躺在浴缸裏足足泡了一個小時。她出來時,剛好看到黎言尋預約的造型師到了酒店,約莫是知道簡瑤的尺寸,屋子裏的禮服每一件合适她的身高體重,又都是她很喜歡的淺色系。
此前,簡瑤和姑媽出席過幾次活動,禮裙這些全都是姑媽一手安排的,她自己因為職業的原因,倒是很少穿裙子,突然間看到那麽多裙子,一時間竟然每一件都下不去手,看她猶豫,造型師說了一句黎言尋的吩咐:
“先生說你适合走清新可愛路線,您看這件喜歡嗎?”
清新可愛?
看來自己在這個男人心裏的類型已經分的很清楚了,簡瑤把目光落到那條淡藍色的一字禮裙上,走到大鏡子面前比劃了一下,負責做發型的造型師馬上捧了個碎鑽花冠過來:
“夫人年輕漂亮,膚色白皙,配上這碎鑽花冠再合适不過。”
兩位造型師都是女孩子,經驗豐富,沒一會兒就給簡瑤配上了一套和她相得益彰的裝扮,她坐在梳妝鏡面前化妝做頭發,聽到發型師用豔羨的語氣誇獎她的衣服:
“您太有福氣啦,這些裙子不少都是限量款呢。”
簡瑤一直以為這些裙子都是這兩位造型師帶來的,這時候才後知後覺,這些裙子可能都是黎言尋從露新市運過來的。
他難道早就料到她會和他來參加聚會,提前挑選好了寄過來的?
不應該啊,這個人又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
想到這裏,好久沒有動靜的主卧室房門咔擦的一聲從裏面打開了,那個人站在門口,扣着襯衫上的紐扣,問她:
“好了嗎?”
回答他的是還在做發型的小姐姐:
“先生,還有一個步驟就好。”
随着耳邊一聲咔擦的動作,簡瑤的耳朵上被心靈手巧的造型師帶了個耳夾,她對着鏡子看了一眼,雖然耳朵不太舒服,但那對小巧精致的淺藍色珍珠耳環卻一下就拉長了她的脖頸,猶如畫龍點睛,整個造型看起來清純又貴氣。
她拎着裙擺站起來,轉過身給黎言尋看:
“你看這身打扮怎麽樣?”
黎言尋忙着給兩位造型師結算費用,送他們出了酒店房門才說了一句:
“比起你結婚那晚的造型,差了點。”
竟然沒有誇贊?
結婚那晚的造型能和現在比嗎?
黎言尋送兩位造型師出去,鎖上門再折回去時,果然看到那個人站在全身鏡前打量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挑造型的毛病,她對着鏡子看了看,取掉了夾在耳朵上的珍珠耳環:
“那一定是耳環不好看吧,換一個耳環?”
“你結婚那晚也是帶的珍珠耳環。”
簡瑤根本就不記得自己結婚那天穿的是什麽了,反正那時候心情郁悶,一天哭了好幾次,別人都以為她家流行哭嫁,只有她自己心裏清楚,要嫁給一個陌生的男人需要多少勇氣。
可是轉眼間,那個他讨厭的人竟然占據了她心裏最重要的地方,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建議,她都要對着鏡子觀察很久。
黎言尋自然是喜歡她這對珍珠耳環的,看她要換成別的,馬上走過去拿走:
“好看,今天這一整個造型,我就覺得這對珍珠耳環最襯你的氣質。”
他笨手笨腳的往她的耳朵上戴,可男人嘛,哪裏懂這些飾品的門道,一兩次後,黎言尋的耐心到了極限,小耳環吧嗒一下,掉在了地毯上……
這一次他出人意料的沒有生氣,彎腰撿起來時無意識的掃了一眼她的胸部,不喜歡她穿那麽露骨的衣服,吐了句大實話:
“這裙子真的不合适你對A的身材,換一條吧,我會給兩位野生造型師打負分的。”
臭男人這種時候竟還在調侃她,簡瑤氣呼呼的,理直氣壯的說道:
“我可以往裏面塞東西,這條裙子只是胸撐不起來,但是塞了東西就好多了。”
“你要隆胸?”
他把簡瑤扶在椅子上坐下,用食指擡了一下她的下巴,微微傾身,再一次嘗試戴在她的耳朵上,他說起她剛剛的話題,态度很堅決:
“我的錢你想怎麽花就怎麽花,但是拿錢去隆胸這事情我反對,你這面相,就是要貧才好看!”
這個臭男人啊,總是無意中說出很多令女人開心的話。簡瑤偷偷笑了笑,看着穿衣鏡裏那個給她戴耳環的人,原來一個男人為一個女人折腰的時,是如此動容又好看的,那人手指尖上溫暖的觸感落在耳根子上,仿佛撩撥在她的心裏,她忍不住扭過頭去打量他……
他沒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上費過功夫,這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