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天早上,簡瑤是被刺骨的寒意凍醒的,黎言尋霸占了大床的三分之一,差點沒把她整個人擠下床。她氣氛的踢了一腳那只熟睡的豬,滿臉困意從床上爬起來,往身上套了一件大衣外出洗漱。
剛剛打開門,她就因為鋪面而來的寒意打了個哆嗦,看來又是一次大範圍降溫,像是他們這樣靠近山邊的屋子,此時更顯得冰冷和孤獨。她走到洗漱區,伸出個指頭摸了摸那冰冷的水龍頭,皺緊了眉頭:
“小簡,你要洗漱啊?”
守門人老胡聽到住宿區有動靜,走進來才看到簡瑤縮成一團蹲在地上,十分嫌棄的戳了戳凍成冰棍的水龍頭。這女娃子一看就是平日裏爹媽捧在手掌心的丫頭。這大冬天還要下地,也是辛苦了這批國家棟梁。
看到他縮卷起了手指頭,老胡朝她說了一句:
“小簡,你等一等。”
簡瑤看老胡的身影回了餐廳,百思不得其解,沒一會兒了,老胡的手上就領了個熱水壺出來,他彎腰放在她腳邊,嘆了口氣:
“女娃子在冬天可要少碰點冷水,我家那閨女,一到冬天都全是洗熱水的……”老胡說起了自己遠嫁外地的女兒,臉上洋溢着幸福:
“我女兒吧,也就比你大兩歲,今年她生娃坐月子那段日子,他老公可心疼的咧,把家裏的金屬物品都用布包起來了,就怕她凍着手……啧啧……我女婿啊,那可是當代二十四孝好老公。”
說着,老胡把目光落到了簡瑤的屋子裏,有些心疼簡瑤,又嫌棄黎言尋那個公子哥:
“你家那位什麽來頭啊,我怎麽從來不見他幹活,也不見他給你去工地送飯,你是看上他哪裏了?”
簡瑤一臉窘迫:“他啊,他這個人嘛……”
她将這個尾音拖的很長,一時間竟然說不出黎言尋有哪裏好,這厮好像渾身缺點,根本就不是一個男人,經過老胡說的二十四孝好男人對比,黎言尋也就顯得更渣了。
她只好把話鋒一轉,将目光落到了熱水壺上:
“對了,胡叔叔,還有熱水壺嗎,我想再拿兩壺。”
老胡十分樂于助人:
“我這裏什麽都沒有,就是熱水管夠,我馬上讓張姐給你燒。”
——
在此之前,簡瑤參加過好幾次野外勘察,但去的地方大多是已經勘察了一年多的工地,裏面住宿環境雖然簡易,倒也不至于差成這樣,連個洗澡和上廁所的地方都那麽天然。
看今天溫度驟然下降,難保明天又是個低溫天氣,這樣下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洗上澡,趕的早不如幹的巧,趁今天時間早,大家都還沒起來,簡瑤便決定快刀斬亂麻的洗個澡。
她可沒有忘記昨晚被那無恥男人一陣嫌棄的模樣。
在沒有暖風和淋雨的地方洗澡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好在她速度很快,從浴室裏出來就風一樣的跑回了自己的溫暖小屋裏,她湊近看了一眼還躺在床上睡熟的黎言尋,脫光了衣服,從行李箱裏翻出身體乳潤膚。
受姑媽的影響,簡瑤是個護膚狂魔,擦身體乳這種事情,也是日常護膚中的重要一環,只是現在人在外地,也就只有這種時候才有機會護理一下平日裏遮的嚴嚴實實的身體,好在屋子裏的溫度比浴室要高很多,簡瑤飛速抹勻,剛剛轉過身把撂在床尾的衣服拿起來,就和床上那雙縮在被窩裏眼睛撞了個正着……
應該用怎樣的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呢?
仿佛有人在她的世界裏點燃了一串鞭炮,那響聲震耳欲聾,将整個世界的聲音都隔絕在了千裏之外,她的耳朵裏只有轟鳴作響的回聲,一股熱血從胸腔裏竄了出來,迅速燒遍整個臉頰……
“你在看哪裏啊!”
一個響亮的巴掌,出其不意的打在了黎言尋的腦門上。
他剛剛腦子裏那些冒着桃紅色泡泡的幻想随即灰飛煙滅,死鴨子嘴硬:
“我什麽都沒看,我剛醒,我都不知道你在我屋子裏!”
黎言尋後悔死了,要是當初知道未來老婆是個如此粗魯的女博士,誰他媽要娶她!
當初閉着眼睛娶一個,也不至于是這種花了錢還不給上的結果。
黎言尋忙不疊的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頭,甕聲甕氣的兇她:
“臭女人,快給老子把衣服穿上,凍死了我就是喪偶了。”
他不停的告訴自己,他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人,他必須當個紳士,他可以和一切生活條件斤斤計較,但是不能和女人斤斤計較。後來等了很久,黎言尋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以為她已經出去了,便把被子掀開一個角。屋子裏靜悄悄的,只亮着那張微黃的床頭燈,在床尾出,那個女人正在往身上套衣服,并不時的擡手抹眼睛,活像個受盡了委屈的小媳婦。
黎言尋小心翼翼的靠過去,果然看到那丫頭眼睛微紅,一副被人欺負了的做派,他不解的問:
“你怎麽又哭了?我是你老公,我看一下怎麽了?”
簡瑤只留給他一個抽泣的背影,她把棉服套上,又往腦袋上戴了個粉紅色的毛線帽子,說的很委屈:
“難道我被一個流氓偷窺,我還應該笑啊?”
簡瑤從未把他當成自己的老公,他們的婚姻也好,在這裏做調研也好,都是利益的交換,都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做法。
這女人是上天派來收拾他的吧?
他保持耐心,舉着手發誓:“我這是第一次在現實中看一個女生光……”
這麽說黎言尋覺得自己好像不是個流氓,這女人怎麽總是往他的頭上扣帽子呢?
作為一個成績優異,勤奮好學的書呆子,簡瑤長那麽大還沒談過戀愛,喜歡過的,暗戀過的也就只有安岚學長,這會兒聽到背後的人強詞奪理,簡瑤怒火中燒,握緊了小拳拳轉過身去,可身後的那個人卻突然從床上站了起來,她被這個行為吓了一跳,往後退了退,擡着下巴驚慌的問道:
“你,你想幹什麽,你想家暴我?”
他站在床上,以一個居高臨下的姿勢看着她,簡瑤明顯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不耐煩,那種表情,就像是十三歲那年他把老師抵在牆上的一頓爆揍,看他不說話,簡瑤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繃緊了身上的神經。
她的腦海在飛速運轉着,這裏是她的地盤,他們小隊所有人都是她的庇護傘,只要這個家夥敢對她動手,大不了挨一頓揍,然後就可以大大方方的提出離婚。
突然看到對方擡起手,簡瑤下意識往後縮了縮,卻沒想到,這人竟然刷一下把自己的睡褲脫了下來……
那個人直起身子後,輕咳了一聲,擡起一只手揉了揉鼻子,說道:
“你要是覺得你吃了虧,那我給你看看我的,這樣就公平了,你別再哭了啊。”
簡瑤此時正以一個擡頭的姿勢看着他,被對方突然的行為吓了一跳,她眼睛裏裹着的那顆眼淚硬生生被眼前的壯觀景象吓了回去,她四肢僵硬,甚至忘記擦臉上的淚痕,約莫過了一分鐘,她才擡起手捂住了臉,耳根子刷一下紅的一塌糊塗:
“滾,無恥男人你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