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簡瑤覺得自己上輩子肯定挖了黎言尋家的祖墳,所以這輩子才和黎言尋成了冤家。
一想到那無恥男人要和自己去工地,她的內心就對一切充滿了悲觀,這種感覺,甚至比她結婚那天還要糟糕。
後來,當她把這件事情告訴晴雪時,那丫頭竟然還十分豔羨的說道:
“既然江教授同意你們夫妻兩一起,婦唱夫随不好嗎?”
簡瑤躺在床上翻了個身,開着語音公放,說道:
“就我們倆這天雷勾地火的組合,我怕去了工地會和他打起來。”
晴雪馬上化身女漢子:
“放心,小瑤瑤,他要是敢打你,我就叫上大師兄唬他一頓。”
簡瑤躺在床上笑的合不攏嘴,沒注意到卧室的房門已經被人推開,圖一時嘴快,她張口便說:
“不行,你這方法唬不住他,我們應該挖個五米的糞坑,把這丫丢進去活埋。”
“行,活埋他!”
她這性子,也就只有在沒有監控的卧室裏才敢當山大王,一時興起,簡瑤還揮舞起了拳頭,手腳并用:
“對,活埋他,今天就要活埋他!”
她躺在床上手腳并用,萬萬沒想到伸出去的拳頭剛好沖到某個人掌心裏,直到擡起了頭,簡瑤才看到站在床邊的黎言尋,她吓了一跳,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話,微信語音裏的晴雪沒有聽到她說話,疑惑的開口問道:
“你怎麽不說話了,又在想什麽損招呢,活埋已經夠了!”
黎言尋拿起那個手機,對着微信語音說了一句:
“你們要活埋誰?”
那邊傳來一陣尴尬的沉默後,自覺把電話給挂斷了……
簡瑤聽着耳朵邊挂斷的忙音,勉強笑着把目光移到黎言尋臉上。
剛剛她們嘴嗨的“受害者”正盯着兩雙眼睛審視她,到底是自己先說了刺耳朵的話,簡瑤掙脫不了他的手,便硬着頭皮強詞奪理:
“我是說,你要是在外面對我不好,我挖個坑就能把你埋了。”
“你看我這身段,這大長腿……”黎言尋緊了緊手上的力道,眯着眼睛看她,“五米坑埋不下,挖深點,十米夠不夠,嗯?”
對方步步緊逼,不肯松手,末了還不忘貼着她的耳朵輕輕嗯了一聲。
這低低的尾音從喉嚨深處傳來,帶着滿滿的脅迫和嘲諷。
這在簡瑤聽來,哪裏是什麽征求意見,分明是大魔王要吃人了。
她知道他一定是那種滋滋必報的人,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便趁機求饒:
“不敢,一米都不挖,我一米都不挖。”
直到黎言尋松開手,簡瑤才從大床上跳下去,順便把落在床上的手機擄走,她想快點轉移話題,便問他
“你今天怎麽那麽早就回來了。”
這厮平常十一二點才回家,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竟然回來的那麽早。
“明早的飛機是七點的吧,不得早睡早起?”
聽他這麽說,簡瑤才明白他談論的是明早他們勘探小隊的機場集合時間。想不到這厮還挺在意這件事情,簡瑤從床底下摸出拖鞋穿上,從衣帽間裏拖出那只大大的粉色箱子:
“我都弄好了,明早起來直接就可以走。”
看到黎言尋應了一聲,轉身就進了浴室,她有些摸不着頭腦,扯着嗓子問了一句:
“你的行李呢,你不收拾嗎?”
随着花灑打開的聲音,屋子裏一時間變得嘈雜了起來,簡瑤沒聽到他的回應,便也沒放在心上,從衣櫃裏翻出大棉衣後自覺的躺在了沙發上。
反正是在這屋子裏睡的最後一晚了,躺沙發就躺沙發。
——
事實證明,在背後說人壞話是要于心不安的。
簡瑤因此做了一夜的噩夢,夢裏他們已經到了野外勘察工地,黎言尋蹲在一個大坑裏,一邊挖土,一邊看着跟在身後的她,不時問道:
“五米夠不夠?五米夠不夠?”
簡瑤做賊心虛,喘着粗氣從沙發上醒來時,發現窗外天光微醺,手機上正顯示此時是淩晨五點,距離她定的鬧鐘還有半個多小時,這種時候再躺回去就難免睡過頭,簡瑤索性爬起來,做每一日的基礎護膚。
她躺在沙發上敷面膜,餘光一瞟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黎言尋……
這厮昨晚幾點睡的來着?
腦海裏靈光一現,一個有些大膽的念頭從簡瑤的腦海裏冒了出來。
她鬼鬼祟祟走到大床邊,伸出手在他的鼻尖下探了探呼吸,發現對方的确是在熟睡後,簡瑤光着腳在地板上走了兩圈,也不知道是誰給她的膽子,那一瞬間她心裏只有一個想法,于是手也不聽使喚般的,拿起床頭櫃上的鬧鐘,直接把時間調到了飛機起飛之後的一個小時……
這次黎言尋和她出行完全自費,飛機票是當初周淮一起買好的,他們坐的是同一班飛機。如果黎言尋起晚了,沒搭乘上這一班飛機,她就可以一個人去野外勘察,到了野外只要把手機一關,信號一斷,還管他黎家人怎麽看嗎?
公公婆婆會生氣是必然的,但畢竟是黎言尋自己睡過頭再先,回來也能把原因怪在他身上。
說時遲那時快,簡瑤把鬧鐘時間調好後,連臉上的面膜都來不及拆,拎着行李箱就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一路順暢無阻的到了機場,簡瑤去洗手間洗了把臉,這才覺得砰砰砰的心跳有所緩和。
從沒有那一刻,她會這樣迫切的希望趕緊登上飛機。
只要飛機飛的夠快,那個無恥男人就追不上她。
她想的入神,突然被手機上震動起來的來電顯示吓了一跳,直到看到是晴雪的來電,她這才松了口氣,接通後喂了一聲:
“瑤瑤,我們小隊已經在機場集合了,你快過來簽個到。”
依照晴雪的指示,簡瑤在安檢區的椅子上看到了在給小組點名的江教授,簡瑤幾步走了過去,先和江教授說明原因:
“江教授,我先生今早起床時身體不舒服,這次就不随同我們一起去了。”
江教授接過她的紙和筆,看了她一眼,畢竟是自己教出來的學生,他仿佛從這個小妮子的眼睛裏看到了些其它的情緒,他喃喃道:
“有點可惜吶,大夥兒都沒見過你老公呢。”
這次一起出行的隊伍,全都是考古系的學長們,簡瑤雖然是年齡最小的,卻也是裏面為數不多的已婚人士。早先師兄們知道簡瑤的老公要跟着她一起去,還在群裏讨論了一晚上她那個神秘的老公,突然間聽簡瑤說不去,大家都有些失望:
“這都結婚半個多月了,小學妹還藏着掖着吶?”
簡瑤有些委屈:
“這不是沒辦法的事情嘛,不然我也想給學長們介紹介紹我老公呀。”
“誰老公啊?”
說這話的,不是江教授隊伍裏的人,但簡瑤卻對這個聲音念念不忘,她轉身過去,果然看到安岚學長正帶着小隊往這邊走來。
看簡瑤有些吃驚,江教授這才提到:
“這次我們考古系和文物保護系聯動,又有合作了,大家都是一路的。”
簡瑤有些尴尬,湊到晴雪耳邊問:
“你怎麽不告訴我這次安岚學長的科系也一起去?”
晴雪一臉疑惑:“前幾天你老公還親自來學校找過江教授,他沒告訴你參隊人員嗎?”
這段時間簡瑤一直在憂心婆婆不讓她去勘察的事情,誰有那閑工夫去打聽去的學生都有哪些。
這要是換做以前,簡瑤能高興的跳起來,可如今終究是錯過了,縱然心有不甘,也只能默默往肚子裏咽。
不等簡瑤說話,江教授便替她回答道:
“簡瑤的老公,本來說是要一起去的,結果今天有事又不去了。”
簡瑤最不想告訴的那個人,終究還是知道了她已經結婚的事情,簡瑤紅着臉點了點頭,解釋道:
“才結的,我們才結婚沒幾天。”
安岚楞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說了一句客套話:
“小學妹,你可真是幸福啊,年紀輕輕就讀博,那麽快又有了老公。”
簡瑤腦子裏把那個無恥的男人罵了一頓,口是心非:
“我主要是……家裏催得緊,老公人也還不錯,就先領證了。”
幾個人一陣寒暄,直到廣播裏傳來候機語音,這才結束了話題。
——
簡瑤要去的地方,是個正處在開發中的偏遠山區,今年十月,政府給在這裏的村民們發了一筆補償款,準備把地賣給開發商建樓盤,沒想到還沒動工,就有村民在自家稻田裏挖出了一具白骨,起初以為是刑事案件的居民們報了警,調查後才發現那戶農民家的稻田裏還有別的“古代人”,以稻田為中心,兩個月時間,考古學家在這附近發現了好幾處古人活動的遺跡。
由于發現時間較短,相關部門修建的宿舍還沒有完工,只在靠近田野邊的地方修起了一排臨時居所,此時正值冬天,簡瑤看到那一排排冰冷的簡易住房就就覺得冷:
“是江教授吧?”
他們還沒進去,負責看守工地的守門人老胡就迎了上來,熱情的做起了自我介紹,讓工地裏的人幫他們拿行李:
“江教授,我們都把飯菜做好了,來來來,先吃飯!”
聽口音,老胡好像是個四川人,尤其是當他把目光落到簡瑤臉上時,還特別誇張的說了一句:
“喲,這女娃子生的好白,難道也是我們大四川的?”
老胡幾句話便消散了大家趕了半天路的疲倦,一行人說說笑笑,随着老胡進了一樓的大屋子裏。
江教授代領的隊伍是來這個工地的第三批考古隊,簡瑤他們進去吃飯時,屋子裏已經坐了一批比他們還要年輕的考古系大學生,這個專業仿佛能拉進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一行人面面相觑,前一批考古隊員們不約而同說了一句話:
“終于盼到你們來了。”
長期在這荒無人煙的工地上挖土,難免會讓人覺得枯燥無聊,一下子遇到一群新鮮的朋友,大家都忘記了吃飯,入座以後就和前一批學生們交談了起來。
江教授人脈廣,看前一批的學員領隊竟然是自己的老同學,樂呵呵的拿了幾瓶啤酒,自個兒先喝上了。
簡瑤早上沒來得及吃早飯,餓的都快前胸貼後背了,現在終于能吃飯,她夾起一塊肉就塞到了嘴裏。沒想到那肉看起來清湯寡水,入口卻嗆得直咳嗽:
“這肉是腌過的,來,你快喝點水。”
簡瑤道了謝,往嘴巴裏灌了幾口水才看清面前的女孩子,剛剛介紹的時候她有印象,這人和她同齡,叫沈怡,是一名大四的學生。
小姑娘自來熟,開口便親切的喊她學姐:
“學姐,你們這一批全都是博士生,你也是嗎?”
看到簡瑤點了點頭,沈怡驚嘆的哇了一聲:
“學姐,我真是佩服你的耐心,我是被家裏逼着學考古的,這是我最後一次來工地了,畢業我準備轉其它專業。”
瞧這小姑娘抿着嘴巴委屈的樣子,誰家裏還沒有個喜歡替子女做決定的父母呢,簡瑤心想,她要是被父母逼婚,得和她一樣一哭二鬧三上吊吧?
簡瑤和沈怡正聊到興起,從門外進來的老胡便把手上的一串鑰匙交到江教授手上,說道:
“江教授,我聽說你們隊裏有對新婚小夫妻,特地讓張姐準備了一個單間。”
新婚小夫妻?
這說的難道是她和黎言尋?
簡瑤還沒反應過來,江教授便把那把新房鑰匙往她那邊丢去:
“來,簡瑤,接着,這是你的房間。”
鑰匙從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弧線,剛好落到簡瑤的手上。
她看着周圍人的目光全落在自己身上,突然覺得手上的鑰匙很燙手。
……
做事低調的簡瑤,沒想到初來乍到就在隊伍裏混了個耳熟。
簡瑤,一個靠結婚住單間就能獲得不少豔羨目光的奇女子。
簡瑤悔不當初,早知道她能甩開黎言尋,就是把嘴巴封起來也不能告訴大家結婚的事情。
自然,事情有壞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中午簡瑤在房間裏收拾東西時,就遇到好幾個前來取經的學長和學弟:
“學姐,在考古系還能保證二十三歲就結婚,這秘訣也傳授傳授給我們啊。”
簡瑤看着前來虛心讨教的學長和學弟們,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
“你們缺的不是女朋友,是一個逼你們結婚的父母,說實話我真的不覺得早結婚有什麽好……”
簡瑤作為一個學姐,作為一個過來人,用自己二十三年的人生經驗給學弟們上了一課:
婚姻這種東西,牆外人看牆裏人,覺得新鮮。
牆裏人勸牆外人,苦不堪言。
因為這茬子事情,簡瑤成了整個隊伍裏的列外,而讓簡瑤沒想到的另一個列外,其實還在後面。
——
傍晚,簡瑤把房間收拾妥當,随着大部隊去場地上聽小組會議時,有個好奇的小學弟突然吆喝了一聲,擡手往不遠處一指,仿佛發現了新大陸:
“咦,你們看,那是什麽車啊,好奇怪啊?”
在城裏長大的孩子們大多沒有經歷過農村生活,對于這個時代很少出現的交通工具自然是好奇心十足,簡瑤沒那興趣,轉過身随意瞟了一眼,解釋道:
“這是牛車,犁地用的。”
晴雪墊着腳眯起了眼睛,越看越不對勁,她晃了晃她的胳膊,有點不敢相信:
“好像不是牛車,瑤瑤你再看看,是不是還躺着個人?”
簡瑤眯起了眼睛,正看到山窪窪處那個狹隘的小道上,一個老牛拖着一輛被粉紅色床單罩住的小板車,車上兩個大行李箱錯落擺放着,被一根麻繩捆在一起,在牛車的後端,穿着淺駝色大衣的男人斜靠在行李箱上,悠然自得的交叉着腿坐在後面,彼時天色已晚,陽光落進了雲層裏,道路上只剩下山巒與山巒間的黑色影子,簡瑤看不清楚男人的臉,費力眯起眼睛才看到男人尋着工地上的燈光往這邊轉了個臉,那雙眼睛裏,帶着戲谑,也帶着勝利的問詢……
簡瑤以為自己看錯了,她連忙摘掉眼鏡在身上擦了擦,再戴上去,果然看到那厮坐在牛車上,唇角若有似無的勾了一絲微笑。
晴雪見過黎言尋幾次,看簡瑤呆若木雞的愣在原地,她推了推她,不敢相信的問道:
“你不是說你老公身體不舒服嗎,怎麽坐牛車來了?”
黎言尋……這個魔鬼竟然打“牛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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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簡瑤的新婚老公出現,忙碌了一天的工地又熱鬧了起來,很快大家就自發的在門口看起了熱鬧,時不時的讨論一兩句:
“我看那條床單好像是前不久那什麽奢侈品的冬季新品啊?”
“一看就是個貴公子啊,牛車硬生生坐成了法拉利的感覺。”
“簡瑤的老公也太好看了吧。”
面對身後那些誇贊,簡瑤全當耳邊風,看到牛車停下,她只得生硬的往前走了幾步,皮笑肉不笑的問了一句:
“你怎麽來了?”
看老胡幫自己搬箱子,黎言尋先道了謝,這才不緊不慢的回答:
“我早上起來的時候已經誤機了,只能改簽轉牛車過來。”
簡瑤看他臉上神采奕奕,絲毫見不到趕路的風塵仆仆,在心底裏呸了一聲,搞不好這厮是在村口打的牛車,故意高調出場來了。
“喲,簡瑤,這就是你老公啊?”
簡瑤聽到身後江教授的聲音,只得把那些腹诽咽下去,皮笑肉不笑的把黎言尋介紹給大家認識,江教授瞥見他鋪在牛車上的床單,一陣心疼,看不慣如此鋪張浪費的做法,想必簡瑤的豪門老公是個從小就嬌生慣養的大少爺。
江教授走過去,往黎言尋的肩膀上拍了拍,中氣十足的呵了一聲:
“小黎啊,我看你這身板不行啊,陪你老婆來出差,可不要把你自己身體搞垮了。”
面對老頑童江教授的調侃語氣,黎言尋面上仍然挂着微笑:
“我知道自己身體不太好,所以才申請來這裏鍛煉了。”
江教授眯着眼睛打量了他幾眼,看來這小夥子還有幾分尊師重道的意思,不像簡瑤婆婆,一個電話打過來就嚷嚷幫簡瑤拒絕出差的機會。
等到隊伍裏看熱鬧的人走了,送走了幫忙搬箱子的老胡後,黎言尋擡腳把門一關,這才皮笑肉不笑的把人攔住:
“早上我的鬧鐘是你調的?”
“我才不屑碰你的東西,鬼知道是不是你睡的太死了。”
簡瑤看他一進屋就興師問罪,好奇的皺起了眉頭:
“你明明可以借口和我出來玩,一個人去外面游山玩水,怎麽就非要跟我屁股後面?”
黎言尋歪頭看了一眼,時刻沒忘記損人:
“哦,你還有屁股,你不說我都沒注意到你還有身材。”
簡瑤剛剛皺起了眉頭,就被那人往額頭上放了雙手,他摸着她的額頭撫平:
“我要是真的逃得了我爸的監控,也不至于大老遠打牛車來找你。”
簡瑤嫌棄的甩開他的手,剛剛準備洗漱睡覺,那厮便彎腰從行李箱裏翻出一套床品,吩咐她:
“幫我換上,別人的床單我睡不習慣。”
簡瑤怒不可歇,轉過身瞪着她:
“你讓我幫你換,你把我當下人使喚?”
簡瑤可不是那種能随意屈服的人,往牙刷上擠了條牙膏後,她直接無視了他的目光,叼着牙刷就出了門。
她蹲在院子外的水龍頭邊刷牙,想想這種生活上的巨嬰竟然一出生就含着金湯匙,上帝可真是不公平。直到他發現自己太用力,險些把嘴巴刷破,這才開始漱口洗臉,往臉上捧了一把水……
“嗞——”
簡瑤倒吸了一口冷氣,習慣了家裏的恒溫水龍頭,差點沒被這山區裏的冰冽自來水凍死。她打了個哆嗦,下一刻就有人往她的面盆裏倒了點熱水:
“小師妹,女孩子還是要對自己好一點。”
簡瑤伸手進去探,不燙不冷,剛好适合洗臉。
安岚蹲在她旁邊洗臉,看了一眼在屋子裏撲床單的人,和她聊天:
“你老公看起來挺愛幹淨,家境挺不錯的吧?”
“也就普通家庭,他就是凡事都喜歡斤斤計較,習慣了就好。”
反正現在這人已經把自己已婚的事情鬧的全隊皆知了,簡瑤便也放開了,随便和安岚學長聊了幾句。
後來她抱着盆子進去,被依靠在門邊的黎言尋吓了一跳,開口便說:
“你要吓死人啊?”
“你連墳都敢挖,還怕我會吓死你?”
簡瑤放下臉盆,扭頭就看到床上的被子被人揉作一團,像個雪人一樣堆在上面。
果然是個生活巨嬰啊,套個被套都那麽像個孩子。
簡瑤不想說他,脫掉鞋子默默上床理好,解釋:
“據現在挖出來的探方看,這地方不是墳墓,可能是個亂葬崗。”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察覺到黎言尋的身影愣了愣,扭頭一看,那個人已經拿了洗漱用品出去了。
廢了大力氣把床鋪好,簡瑤這才後知後覺,這屋子裏沒有沙發,也沒有什麽可以打地鋪的東西……
也就是說,今晚黎言尋肯定是和她擠一張床上的。
……
簡瑤想了想,不放心那個無恥男人,便從行李箱裏翻了兩件衣服套上。從外面回來的黎言尋看她這般防自己,輕呵了一聲:
“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簡瑤翻身躺下,自顧自的說道:
“我睡裏,你睡外,井水不犯河水。”
她剛剛說完,肩膀就被人摁住翻了過去,那人跪在床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簡瑤怕他胡來,擡着下巴問他:
“怎麽,你就那麽想當用下半生思考的動物?”
黎言尋可不會中她的激将法,他挑了挑眉,伸出手指頭比了個四字:
“簡小姐,今晚我們約法四章,‘蜜月’期間互不侵犯,誰先動手誰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