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要和離
七月流火,八月授衣。
窗外送進來的微風帶着絲絲涼意,打散了原本積蓄的睡意,季念念瞧着陸沉的睡顏,心中難以平靜。
今日,她又見識到陸沉新的一面,殘酷的,冷血的。她這才清醒意識到,這個人真的會黑化成反派,會造反,塗炭生靈,然後死去。
季念念開始搜索原文中一切可用的內容,她要找出陸沉造反的理由,看看能不能做點什麽,改變他的想法。
至于什麽為妻子報仇這種借口,她一點也不信。
根據自己這段時間的親身體會,原主那些作死的行為,可是實實在在給陸沉添了不少麻煩,沒被他弄死已是情深義重了,還指望人家替她報仇?不可能的。
那麽陸沉為什麽要造反?季念念想了半天,沒有一點印象,難道作者忘了寫?
坑!太坑了!
許是季念念的眼神太熾烈,陸沉忽然睜開眼睛,将她困惑的眼神完全捕捉,“怎麽被我的美貌迷住了?”
季念念噎了一下,點了點頭,“是。”
陸沉嗯了一聲,“正常。”幫她掩了被子,“睡吧,解藥的事,別擔心,我已經派人去找雪神醫了。”
季念念覺得他臭美的好笑,點了點頭,不多會兒便睡了過去。
陸沉見她呼吸聲平緩,這才撥開她的衣領,瞧了瞧脖頸上那駭人的淤青,眼底滿是自責,他今日不止一次後悔當初沒有斬草除根。
陸沉一邊心疼,一邊又覺得好笑,季念念果然是京城人說的毒瘤貴女,就算是被劫持了,依舊是很勇敢,還敢跟土匪鬥争,不愧是他安平王的女人,夠烈,但也夠傻,若是他沒趕到呢?後果不堪設想。
陸沉氣呼呼的捏了捏季念念的腰一把。辛虧他趕上了。不枉他一路騎馬從雀大街沖過來,明日還得進宮解釋一番。
季念念翻了個身,鑽進了陸沉的懷裏,軟軟地嘟囔:“陸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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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陸沉将她攬住,兩人相擁而眠。
清晨,季念念醒來後,很納悶,頭一次看見死人竟沒噩夢?難道她也要變大佬了?
陸沉不在屋裏,季念念想到了什麽,臉色一變,套上衣服匆匆跑出去。一路狂奔到後花園,沖到陸沉面前,打斷晨練,“你在做什麽?”
陸沉:“??晨練,怎麽了?”
季念念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中毒了不知道嗎?劇烈運動會加劇血液流動,毒藥會滲入的更快。你不要命了?”
陸沉呆滞,艱難道:“誰告訴你的?”
季念念沉默了,難道要她說,是在武俠小說上看的?可陸沉這沉重的表情是什麽意思?難道已經加速流動,毒藥滲入五髒六腑了?
“真、真的嗎?”她嘴唇發幹,眼睛瞪的老大。
忽然,陸沉笑了起來,“呵,瞎操心。我只是舞劍又不是練內功心法。”
季念念轟的一下臉紅了,這,這這,太糗了吧。
陸沉也不哄她,翹着嘴角離開。
季念念冷哼一聲,狗男人!毒發身亡吧!她氣呼呼的從反方向離開。
不知不覺,她已離碧園越來越遠,竟走到了何盼住的榴園。
季念念這才想起,昨日何盼跟自己同去宴會,後來兵荒馬亂,也不知她怎樣了。
榴園,何盼坐在水榭中,她有些心神不寧,聽見腳步聲,下意識認為是丫鬟,便問:“我們昨日往茶水投藥的時候,沒人看到吧?我心裏慌慌的……”
“呵,原來是你是投的毒……。”季念念當即出聲,何盼身影一僵,當即轉過身來,“嫂嫂,你怎麽來了?”
季念念傲嬌地翻了個白眼,一副你心腸壞不配跟我說話的樣子:“我不能來?我若是不來,豈不是無法知道,我們善良可人的表小姐跟土匪蛇鼠一窩?”
何盼臉色更加難看,像是被蛇鼠一窩這四個字刺痛了,她站起身來,往季念念這邊走了幾步,咬牙切齒地說:“嘴巴放幹淨些,我可是英烈之後,”
她看到了何盼眼中的殺意。
季念念有點怕,覺得自己要被系統坑死了,若按照她以往的性格,定會悄悄離開然後告訴陸沉,讓他去處理。
但今日的她,仿佛格外沖動。
據說何盼功夫很好,要是她殺人滅口怎麽辦?她可真是壞透了。
想到壞這個字,她體內的嫉惡如仇再次發作,怒火蹭蹭的往上漲,眼睛變得血紅,指着何盼罵道:
“你這個嘴巴惡毒,心腸腐爛的壞女人,自己做錯事,還要怪別人,你還配稱英烈之後,你就是像是掉在茅坑裏的銀元寶,撿了惡心,不撿可惜。”
何盼自诩名門之後,聽到季念念說屎這種惡心的字眼,退了幾步,掩鼻道:“你好歹也是個王妃,總是說屎尿,不惡心嗎?”
“呸,你好歹是個人,你為何要黑心肝的幫着土匪害我們?你是不是覺着我死了,陸沉便能娶你了?我告訴你,不可能,我死了陸沉定會傷心欲絕,終身守節,至于你,自然是陪葬!”
何盼冷笑,“不知是誰給你的自信,難道你忘了自己使了什麽手段,才能嫁給我表哥嗎?你以為他是心甘情願娶你嗎?”
季念念越發覺得何盼壞,不認錯就算了,還理直氣壯。“啊,你這個醜女人,你自己沒本事嫁給陸沉,嫉妒我是吧?今日,我就要為民除害。”
她像一頭發怒的小獸,朝着何盼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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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走了半天,不見季念念跟來,嘆了口氣,調頭去找她。
“服不服?服不服?……”
“不服?再來,今日我就要為民除害。”
“放開我……”
一陣鬧哄哄的聲音從榴園傳出,陸沉聽了臉色一變,沖了進去。
此前,他已做好了萬般準備,豈料看到這一幕還是瞠目結舌。
平日裏舉手投足都頗為講究的何盼,被季念念壓在水榭的美人靠撓癢癢。
季念念眼睛血紅,兩只手飛快的撓動,何盼笑的比哭還難聽。
陸沉捏了捏眉心,感覺頗為乏力,早知道就不找過來了,他在想要不要溜走,豈料何盼先叫了他一聲:“表哥,救我!”
季念念停下手頭的動作,氣呼呼地看向陸沉,“你來的正好。”
正好?陸沉忽感不妙。
果然,只見她雙手叉腰,氣的臉蛋圓鼓鼓的。“陸沉,你可知道,你表妹助纣為虐,竟幫着土匪投毒,害的我們集體中毒。”
陸沉怔住了,冰涼地看向何盼。
季念念很滿意他的反應。
何盼被他看的心驚肉跳,“表、表哥,我能解釋,我是被土匪逼迫的。”
陸沉還沒說話,季念念搶先道:“啊呸,別給我說這些,你就是巴不得我死,好給陸沉做續弦。”
何盼哭了起來,她得扮弱,得激起陸沉心中的愧疚,得讓陸沉出手護她。
“我有什麽辦法?我若是不聽話,土匪就會殺了我,我死了事小,可我娘怎麽辦?我也想過補救,可我手無縛雞之力,我能怎樣?”
許是做小白蓮時間久了,何盼竟忘了自己是跟陸沉一起學的功夫。
陸沉一來,季念念也不怕被滅口了。恨恨地罵道:“你這女人好惡心,不是說你自救有錯,但你想過嗎?若是土匪真的得逞了,昨日要死多少人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
何盼又哭,“我知道嫂嫂看我不順眼,恨不得我被土匪打死……”她還欲說,被陸沉打斷了。
“表妹是不是弱柳扶風時間久了,把功夫都忘光了?你小時候武功比我好多了。”陸沉說的這倒是實話,何盼從小長在軍中,功夫都是真刀實槍練出來的,他剛到邊關的時候,确實不死她的對手。
一句話,将何盼的僞裝扒了個幹淨,季念念不由點贊,鑒婊小能手,陸沉是也。
何盼臉色刷白,慘兮兮地看向陸沉,“表哥,我錯了,求你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我爹的名聲不能毀在我身上,你怎樣懲罰我,我都接受。”
陸沉嘆了口氣,“若不是看在舅舅面子上,我現在就想一掌劈死你,何家沒有孬種。”
這話,可謂是很重了,何盼沉默着沒有開口,等着陸沉對她的宣判。
陸沉卻看向季念念,“你說怎麽懲罰好?”
季念念嫉惡如仇發作,自然是恨不得殺了何盼洩憤,但她知道這不可能,于是勸自己清醒一點:“道歉!必須道歉!”
何盼當即就說:“對不起!”
“不是對我,是對昨天所有的受害者道歉!”季念念道。
何盼倏的一下睜大了眼睛,屈辱之色劃過臉面,喃喃:“我會身敗名裂的。”
季念念看向陸沉,見他也是一副猶豫的神色,她有些委屈,明明自己是對的,陸沉為什麽不支持自己?
呵,果然是塑料感情。
憤怒就像是幹柴烈火,将她腦袋裏的清明付之一炬。
“陸沉,我當初瞎了眼才會瞧上你,我要跟你和離!”
季念念說的痛快極了,心頭松快了一大截。
對,她要和離。她以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勤勤懇懇完成劇情就可行了,但陸沉不顧一切救她時,她發現自己淪陷了,開始擔心陸沉,她并不能獨善其身,不僅身體受傷,就連心裏都抽抽的難受。這種感覺壓抑的她想逃跑。
何盼擡眼看向季念念,很震驚。這女人瘋了吧,究竟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做安平王妃?
陸沉聽了這話,氣笑了,似乎有些無奈,像是看一個不懂事孩子似得:“傻了?我們可是禦賜的婚事。”
“那就讓皇帝再賜我們離婚啊!”季念念滿不在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