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月老坑她
夜色涼如水,庭前一鈎月,銀河閃閃星。
錦豐朝民風開放,今夜更是到達了鼎盛。安京城著名的情人橋——玉帶橋上擠滿了人。
季念念站在河對岸,捧着棗泥盒子,滿目驚訝地望着這邊,不由感嘆愛情的力量。
“走吧,不是說要去月老廟嗎?”陸沉從遠處過來,手背在後面。
季念念趕緊吞了棗泥盒子,和陸沉肩并肩走着,時不時偷看他一眼。
她也沒想到,陸沉竟然會帶她來月老廟玩。
因着七夕這日,街上燈火通明,季念念好好打扮了一番,衣服是陸沉畫的樣式中的一套,上身着月色對襟羽紗衣,下身同色一條金絲挑線裙,這衣服的出彩之處還是在腰帶上。
同色錦緞腰帶上,繡了十三只喜鵲搭成的橋,橋上兩只小人。這條腰帶是她專門為七夕定做的,低調又肯花心思,陸沉都多看了好幾眼,季念念有些得意。
反看陸沉,只是一襲天青色的袍子,但生生被他穿出了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季念念一人孤芳自賞的時候,覺着自己美呆了,站到陸沉身邊的時候,覺着自己還是有點不夠美。
月老廟落座于城南,今夜的香客絡繹不絕,路上行人摩肩接踵,季念念和陸沉隔了一臂的距離走着,不知誰推了她一下,季念念差點摔倒,撲在了陸沉的臂上。
陸沉看了她一眼,季念念臊的臉紅,“有人推我……”
“是嗎?”陸沉掃了她背後一眼。
季念念覺着有些不對勁,回頭看了一眼。
“……”身後空無一人。
季念念悶悶的沒說話,又自覺離開了一臂的距離,她知道,陸沉帶自己來月老廟玩,不過是想還她搬書的情。
這時,她們已經走到了月老廟最繁華的路段,馬路兩旁都是擺攤設點的小販,來往的行人,或是一男一女,或是姐妹。季念念眼尖的發現,這些姑娘手中,大多都拿着一個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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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的泥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像它的主人,季念念覺得好神奇,回頭去問白薇和綠櫻,發現兩人還在後面很遠的地方,她又着急想知道,便去問陸沉,“相公,她們手中都有泥人。”
陸沉:“嗯。”
季念念:“我也想要。”
陸沉看了季念念一眼,“她們的泥人都是在街口買的,泥人張捏的泥人最傳神,傳說在七夕這一日,姑娘拿着跟自己相似的泥人去祈願,将泥人奉給月老,更為靈驗。”
季念念瞧了一眼,果然拿泥人的姑娘都是往進走的。
她眼饞的看了幾眼,“那錯過了。”
陸沉聲音略微拔高:“你要泥人作甚?不是說季大小姐及笄那年買了二十個泥人在月老廟祈願嗎?怎麽?你的願望還沒實現?”
季念念吓了一跳,忙說:“實現了實現了。”
她拍了拍胸口,怪不得剛剛陸沉那麽好心的給她作解,原來是在這等着她呢,差點就被陸沉揪住小尾巴。
陸沉冷哼,背在後面的手伸了過來,手中一個紫衣小泥人,尖尖的臉,圓圓的眼,翹翹的鼻,微微嘟起的櫻唇,跟季念念有幾分相似。
季念念剛要伸手去接,又将手縮了回來,“不,不用了,我不需要祈願了。”
陸沉哼笑:“何必如此?又沒讓你拿着去祈願,留着玩吧。”
說罷,他将泥人塞到季念念的手裏,徑直走了。
季念念抱着小泥人看了半晌,這紫色的衣裳,不正是她賞花宴那日穿的那身嗎?
呵,男人。
季念念像是發現了小秘密,笑的兩眼彎彎,雀躍的跟在陸沉的身後。
月老廟裏最出名的就是那顆月老樹,傳說,月老當年就是在這座廟裏飛升的,月老樹便是他的肉身化成的,只要情侶二人執手在這棵樹上挂上紅線,便會擁有不渝的情緣。
季念念聽着白薇的碎碎念,覺得十分好笑,月老根本就是大家想象出來的,不存在的,所以只是在這棵歪脖子樹上挂個紅線,就能擁有不渝的愛情?
怎麽可能?那她挂上十條,可不可以讓月老保佑她別死?或者求月老開開眼,讓陸沉對她好一些?
白薇瞧見她不屑的表情,忙說:“王妃,你當年許過願,若是能嫁給王爺,就給月老廟捐一千兩的香油錢。”
“什麽?一千兩?”季念念覺得自己幻聽了,一千兩,要了她的命吧,她真的沒有錢了,陸沉畫的那些個首飾都沒錢打呢。
陸沉微微側目,表情略微嫌棄。
季念念有些氣憤,暗暗握了握拳,“一千兩而已,咱們王爺有的是錢,如今本王妃代表着王爺的臉面,況且,王爺不是給了我五千兩嗎?就從那中間拿出一千兩捐了吧。”
雖然她說的風輕雲淡,但其實心跳極快,生怕陸沉當衆拒絕了她。
索性,陸沉并未說什麽,季念念看着白薇以陸沉的名義捐出去了一千兩銀子,立馬喜笑顏開,開心的跟個兩百斤的胖子似得。
陸沉只是哼笑,一副早已看穿的樣子。
“王妃,王妃,主持給您送了十條紅線,讓你親手挂在月老樹上,他說,祝您和王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白薇捧着十條紅絲帶,笑的跟個三百斤的胖子似得,仿佛占了很大的便宜。
季念念嘴角微抽,她真怕這十條紅絲帶的威力,是不是得一萬兩銀子?
“白薇,這次本王妃可沒許諾銀子,你替我記記清楚。”季念念一邊挂着紅絲帶,一邊沒出息的跟白薇強調。
白薇使勁點頭,“嗯嗯,沒有許諾銀子。”
陸沉已經沒臉看了,背對着兩人。
季念念挂的手酸脖子疼,卻瞧見陸沉跟個吉祥物似得,供來來往往的女眷欣賞,她氣不打一處來,陰陽怪氣的叫了陸沉過來,把紅線往他手裏一塞,“我的挂好了,該你了,不是說執手挂的才靈驗嗎?呵呵。”
季念念掐準了陸沉人前秀恩愛的習慣,知道他不會拒絕。
果然,陸沉接過了紅線,安靜的挂起了紅線。
只見他修長的手指将剩餘的五根紅線,綁在同一根樹枝上,打成漂亮的結。
季念念不由得看呆了,真是太好看了。
挂完紅線,又去了月老廟的後街。
月老廟的後街有個別致的名字,叫做三生路,傳說,走過這條路的有情人便能三生三世都有姻緣。
季念念聽的發笑,“這不過是騙小姑娘家家的,我才不信呢,再說,一世情緣還不夠?還三生三世?不膩?”
季念念本來跟白薇咬耳朵,聲音不大也不小,誰知一回頭就看見陸沉走在她的身側。
見她看了過來,陸沉掃了她一眼,嘴角帶着輕笑:“看我作甚?不膩?”
季念念:“……”他都聽見了。
嗚嗚,那她是不是離死不遠了?
季念念開啓報名模式:“相公,念念說的旁人,并未說念念和相公,以念念對相公的思慕之情,我覺着咱倆的姻緣七生七世都不夠。”
陸沉聽的發笑,略微挑眉:“好,本王記住了。”
季念念第一次見他如此笑意,就像是看見了暗夜中綻放的昙花,雖然花兒已經閉合,但幽香依舊沁人心脾。
三生路這邊比月老廟前街還要熱鬧,賣的都是些胭脂水粉,首飾珠釵,男子大多都會駐足為身旁的女子挑選幾樣。
季念念發現有不少女子偷看陸沉,她覺着好笑,拉着陸沉偷偷告訴她,誰知陸沉只是輕飄飄的掃了她一眼,“念念不是說對本王思慕的緊?怎麽這會兒倒是興致勃勃?”
季念念被陸沉怼的啞口無言,讪讪的笑了笑,“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念念也不是那小氣的人,既然已經吃上了肉,也不介意給別人喝喝肉湯。”
季念念說的起勁,陸沉的臉色卻越來越沉,吓得她趕緊住嘴,生怕大佬對她生了厭,明天就弄死她。
陸沉臉色沉下來後,四周的空氣仿佛都變冷了不少,這種感覺可真是不好受,忽然,季念念瞧見路邊小攤上挂着各種動物形狀的面具售賣,她靈機一動,拉着陸沉走過去,挑了張最醜的面具。
陸沉沉着臉,挑着眉毛問季念念:“你該不是想将這張醜死人不償命的面具給我戴上吧。”
季念念拿着面具翻來覆去的看,是張鬼臉,确實很醜,正想着說服的詞,攤主開口了。
“客觀,這張面具可不醜,這是鐘馗大爺,捉鬼的嘛,一身正氣,保四方安寧。”
季念念一聽,笑彎了眼睛,“呵呵,相公也曾保四方安寧呢,這面具最适合不過你了。”
陸沉沒在說話,任由季念念幫他戴上面具。
戴上醜醜的面具,确實沒小娘子看陸沉了,季念念笑的嘴角翹翹。
走過三生路,便出了月老廟,要再想返回大街上,需要從小山上下去。這段路上只有幾個昏黃的燈籠,光線黑暗。
季念念有些看不清楚怕摔倒,厚着臉皮牽着陸沉的袖子,大言不慚的說:“相公,你大膽的往前走,念念永相随。”
陸沉不置一詞,只是比往常走的慢了一些。
走完黑暗的小路,遠處便是燈火闌珊的永安街,季念念恢複了視力,看着眼前輝煌的燈火,眼中多了幾分笑意,歡喜的說:“看吧,走完黑暗就是光明。”
這時,她的身後響起了掌聲,一位公子朗聲道:“這位姑娘說的真是太好了,從剛才若懷便注意到了姑娘。”
季念念笑着回頭:“哦?你注意我什麽?”
那位自稱若懷的公子指了指季念念的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