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質吸引了他。他曾經懷疑過自己的品味,為自己居然會喜歡一個男妓而羞愧。後來他對安夏了解得更多,就越知道安夏柔軟又溫暖,性格裏有單純的一面,和那些光鮮而浮躁的男男女女完全不一樣 。
病中做很多事都很累。柏成業有大把的時間琢磨這個事,心裏慢慢有一個想法:也許安夏很像一個妻子—不是現實世界的那種,而是他童年想象的那個安定的家庭模型裏的必要元素。
安夏低頭剝橘子,睡衣領子裏露出白`皙的脖頸,氣質文靜又溫柔。柏成業盯着他若有所思。
安夏終于察覺他的目光:“看我幹什麽呀?”
“覺得你很像老婆。”柏成業脫口而出。
安夏嗔道:“原來我不是啊。”
柏成業半開玩笑地說:“你是呀,柏太太。”
安夏一下子感覺心裏被什麽射中了,雙手捂住臉,從指縫裏看對方。柏成業還在看他,眼神很深邃。
忽然想接吻。
兩人都這麽想,可是一時沒有人提出要求。自從柏成業生病,兩人就沒有做過擁抱以上的親密行為了。
安夏是害羞,柏成業怕把病染給安夏。
最後還是柏成業先動了。他抓住安夏的手,掩在那張潤澤的嘴唇上。然後,他隔着手背在對方嘴唇的位置印下一吻。
安夏驚呆了,傻傻的樣子很可愛。
柏成業悶笑一聲,若無其事地拈橘子吃,雲淡風輕得一逼。
安夏終于反應過來,嘴角噙着笑,說:“柏總你耳朵紅了耶。”
柏成業心下一驚,立馬伸手摸自己的耳朵。
“沒有!”他極力反駁。
“有的。”安夏說,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真的有的,別不信嘛。”
“就不信,你給我拿鏡子來!”柏成業羞惱道。
安夏倒床上笑得樂不可支,他才不會給男人拿鏡子呢。
柏成業的病慢慢好了。年末事務繁忙,他恨不得直接飛到辦公室去。縱然心中還有些許不舍,安夏也不得不陪着柏成業離開這棟幽靜可愛的別墅,回到市區的紅燈綠酒中去。
天氣越來越冷,轉眼将要到春節了。
柏成業自然是要回柏家過年的。平日裏一個大家族天南地北漂着,過年了照規矩要聚一聚。他終于将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于是好奇問起安夏春節的去向。
問出口的時候他忽然有點心虛—他和安夏在一起這麽久,竟然對對方的家庭一無所知,連他老家在哪都不知道。
“就在這裏過吧。”安夏看着柏成業笑了笑,“我知道你要回去啦,我一個人可以的。”
“你不回家嗎?”柏成業問。
安夏說:“這裏就是我的家呀。我沒有別的家了。”
柏成業的表情有些異樣。安夏知道自己如果不多說幾句,柏成業恐怕會起疑心查他,這就難堪了。他含混地說:“我父母已經過世了,其他的親人也基本斷絕關系了 ……你知道的,我家裏欠了很多債嘛,當年因為錢大家還挺不愉快的……”
其實奶奶和哥哥是希望他能春節回家看看的。
可是他就是不願意,別說見面,他想到他們都覺得痛苦。安夏覺得自己其實是狠心的人。他一旦覺得那不是家了,那永遠都不是家。過去的幾年除了打錢,安夏從來沒有主動聯系這兩個僅剩的家人。早就說好了,他盡自己的義務,和他們再無瓜葛。
他一輩子也忘不了被哥哥引見那個所謂“父親生前的朋友”時自己的不可置信。
“爸媽付出了這麽多。哪怕你出櫃了,他們還是很寵你 。為了守護他們留下的基業,你犧牲一下不行嗎?”
哥哥一根又一根地抽煙,看上去焦躁而陰沉。那時候催債的每天都上門。兩億多的資金缺口,足以讓一個大活人被逼瘋。他絕不會錯過任何一個貸款的機會。
“如果爸爸媽媽還活着,絕不願意讓我走這條路!”明明是春天,安夏卻冷到發顫。
“可是他們死了啊!”哥哥向他大吼,然後忽然跪了下來:“求你了小夏……”
絕望如冰封,安夏意識到,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愛他保護他了。
他又想到奶奶。他本來以為奶奶不知道,他願意為了奶奶小心翼翼地維護這個家。他強顏歡笑,努力讓失去兒子兒媳的老人開心一點。
他還以為,這種事只有一次。可是有一就有二,屈辱的事情一次又一次。他終于和哥哥爆發争吵。
奶奶說哥哥很不容易,讓他體諒哥哥。奶奶說,小夏不是本來就喜歡男人嗎?你看上去不是很難受呀。
安夏覺得這都過去了。他不太想讓柏成業可憐他:“你別這樣看着我呀。這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我已經習慣一個人過年啦。”
柏成業神色晦暗難明,他伸手把安夏摁進自己懷裏:“今年你跟我回去。”
安夏驚叫一聲:“這不太合适吧?”
他慌張起來,想從柏成業胳膊裏掙脫:“不行吧, 這麽正式的事情,我還沒準備好……”
柏成業自己想了想,也确實不合适。
但是他當然沒法把安夏留在這一個人過年。所以他決定讓安夏住酒店,自己白天和家裏人聚,晚上回來陪安夏睡覺。
安夏想了想,沒有理由拒絕這個方案。
他只擔心一件事:如果要和柏成業一起坐飛機,甚至柏成業讓他的秘書給訂票的話,那麽柏成業就會從證件上知道他是林文夏。
安夏當然不想讓柏成業知道他是誰。當然,他根本不能确定柏成業還記得林文夏。可是如果柏成業真的不記得林文夏,那他恐怕也會傷心.
從那天後,柏成業好像忘了這遭似的,再沒提過這事。安夏惴惴不安,偏沒等來秘書聯系—哪怕是讓他自己買,也該告知航班才是。他暗自想,也許柏成業只是開玩笑的,并不真的想帶他回去。他又想,也許是柏成業粗枝大葉給忘了。總之,他自己肯定不會去提醒男人的。
柏家本家位于一個航程兩小時的北方都市,不算太遠。因為春運,到那去的機票漸漸售罄了。安夏現在覺得,好的結果是,柏成業其實還記着要帶他回去,只是忙得忘了。這樣,安夏既會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愛,又不至于狼狽現出自己的真身,或者得知柏成業對林文夏毫無印象。不太好的結果是,柏成業有意無意地把這事擱置了。
時日愈近,第二種可能性愈大些。盡管不用難堪出醜,他仍因為柏成業的忽視有點沮喪。
毫無征兆地,柏成業有一天忽然讓他收拾行李。
安夏呆住了。
“怎麽了?”柏成業疑惑道, “你不是答應了跟我回家過年嗎?”
“我,我還沒有買機票…..”安夏嗫嚅道,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動搖,“可能沒法跟你回去了……”
柏成業“噗”地一聲笑了,樂得一把将安夏攔腰抱起來轉了兩圈。
“傻夏,你男人有私人飛機。”柏成業說。
安夏的臉猛地燒紅了,感覺自己真是沒見識極了。按說他自己出身不差,又在這個浮華圈子裏呆了這麽久,怎麽還會忽略這個。糾結了那麽久的自己簡直像個傻瓜!
柏成業愛憐地在那緋紅的臉頰上親了親:“我沒和你說過,也難怪你不知道。要是沒有你,我自己也就坐客機飛回去了。但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就可以布置一下機艙,玩點特別的……你說,你覺得怎樣最舒服?”
一日後,安夏腰酸背痛地被柏成業半摟着走出機艙,被迎面而來的北方的寒風凍了一個寒戰。腿軟得站不住的他,覺得這趟航程一點也不“舒服”。
安夏被安置在一家五星級酒店裏。柏成業不在的時候就自己游泳,健身,品嘗美食,等着柏成業回來睡覺。他有時間的時候都是陪自己的,安夏從柏成業的态度可以推斷出來。
酒店套房好像一個小世界。一整天什麽事都不用做,只要安心地等待一個人。這種感覺不壞。
安夏朦胧中有預感,事情不會這麽簡單。果然一天晚上,他接到從柏成業手機打來的電話,聲音卻是一名女性。對方稱柏成業喝醉了,胡話說要見他,能不能請他來一趟。
安夏分了三秒鐘分辨真假,随即決定不論是怎樣,都要去一趟。他拒絕了對方派司機來的,自己開車去了柏公館。
他正在想怎麽通過那層層安保的區域時,柏家的管家來接應了他。除了必要的自我介紹和“請進”“這邊”之外,管家和他沒有任何談話。
柏成業的家是東歐風格,應該是由舊社會的洋人領事館改建的。穿過修建得整齊的灌木,晶瑩的噴泉池和擺着一座座雕塑的回廊,在休息室等待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