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番外·婚禮1
郁卿和田覓的婚禮舉行在一月份, 剛好就在南華高中放寒假的那段時間內。
而婚禮地點就在洛家的牧場裏,整個婚禮現場十分唯美, 又帶着田園式的溫馨。
田覓的身材十分嬌小,她只有一米五多點高,即使穿上婚紗踩了高跟鞋後站在身材高大的郁卿面前, 還是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就像郁卿在老牛吃嫩草一樣。
顧峥郁裴洛長洲一行人從早上起來後就一直在婚禮現場幫忙,雖然并不需要他們做些什麽, 但是接待客人還是需要他們上場的。
畢竟這是郁卿的婚禮。
他邀請的客人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代表了郁家的合作夥伴,所以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十分龐雜, 田覓家的親戚都是普通的小康家庭,她父母和她一樣, 也都是南華高中的老師, 一家人頂多稱得上是書香門第, 無法應付一些特殊的客人。
但是郁卿卻不願意因為這樣讓那些客人見不到田覓的親人, 所以他不僅邀請了自己所有的好友, 邀請了公司上合作緊密的生意夥伴, 還讓田覓邀請了她的親人們, 甚至都把婚禮舉辦地點告訴了田覓帶的班級, 也就是郁裴他們班和隔壁一個班的所有學生, 讓想來參加婚禮的同學們都可以過來婚禮牧場這裏玩。
不過現在時間還有些早,客人們來得不是很多,牧場裏還很空曠。
郁裴有點緊張, 因為郁卿告訴他,今天他得學着招待客人,等會來牧場的所有同學,都是由他洛長洲還有顧峥負責招待的,所以郁裴一直在對着鏡子整理儀容,擔心自己身上有不夠整潔的地方。
顧峥倒沒郁裴這麽緊張,畢竟他性格天生就外向,忙了一早上他也有些餓,就從果盤上拿了個蘋果,一邊啃一邊問郁裴:“诶,阿裴,為什麽不在你家裏直接舉辦婚禮呢?郁宅那邊也夠寬敞吧?”
郁宅的花園那麽寬闊,就算容納來參加這一場婚禮的所有客人也是足夠的吧。
“哥哥起初就是這麽想的,但是田老師不同意。”郁裴又拉了拉自己的領帶,卻一不小心勒到了自己,勒得他有點喘不過氣,在一旁給他削蘋果的洛長洲見狀就蹙起了眉,放下刀和蘋果過來給他整理領帶。
郁裴乖乖站好,洛長洲重新給他打了個漂亮的溫莎結,這才把削好皮的蘋果放到他手裏,郁裴咬了一口蘋果,又把蘋果遞到洛長洲面前,示意他也吃一口。
而洛長洲勾勾唇角,望着郁裴的眼睛,握着他的手腕低頭在蘋果上咬了一口,就好像他吃得不是蘋果而是郁裴一樣。
郁裴移開目光,耳尖有些紅,頗有些不自在地說:“田老師說畢竟還要邀請班上的同學和老師們來參加婚禮,讓他們知道了家裏太有錢不好。”
又被迫看他們兩個調情的顧峥:“……”
顧峥看了眼自己手裏沒有削過皮的蘋果,內心十分酸澀,小聲嘀咕着:“可是你們來這個牧場辦婚禮,傻子也知道你們有錢了。”
更何況郁卿的名字,在南城稍微打聽一下還是能知道的,他可是南城有名的鑽石王老五啊,多少事業有成的女人都在盯着他,結果卻半路被一個不知名的高中女老師截胡了。
大家一打聽,發現這個高中女老師竟然是郁卿弟弟的老師後更加捶胸頓足,恨不得時光倒流,去和郁裴打好關系,從而攻克他的哥哥。
然而只有郁裴本人才知道,田覓老師和他哥哥在一起和他半點關系都沒有,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時候在一起,更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相遇的,而這一些田覓和郁卿也從未和郁裴提起過。
郁裴也很好奇,想着他們都要結婚了,就忍不住問田覓:“田老師,你和我哥哥是怎麽在一起的啊?”
“我們啊……”田覓轉過頭,望着鏡子裏的自己,眨眨眼睛笑了起來,說,“我們是在一個地下演唱會上相遇的。”
田覓沒有提到她和郁卿在醫院的那一次相遇,雖然準确地來說,那才是他們的第一次相遇,但是真正将她和郁卿聯系起來的,卻是那一場地下演唱會,所以田覓才選擇從這裏說起。
田覓還記得,那天是個周末,就在她和郁卿從醫院分開後不久的第一個周末。
她坐在音樂臺的臺下,周圍是随着搖滾不停嘶吼尖叫的人群,而她在臺下,捂着嘴巴哭得稀裏嘩啦,不過她身邊也有不少歌手的激動到流淚的瘋狂粉絲,所以她的行徑并不是特別引人注目。
她哭了很久,忽然有個人遞了給她一張手帕。
起初田覓還以為是哪個女生,畢竟這年頭會随身帶手帕的大概只會有女孩子,然而她轉頭一看,卻發現給她遞手帕的是個男人,還是她見過的男人,就在上周她去醫院找心理醫生複查的時候遇到的。
那時這個男人頭上還包着紗布,現在紗布雖然沒了,但仍能從額上看到結痂的傷疤。
“擦擦吧。”男人蹙着眉,表情有些複雜地對她說,顯然是有些看不下去她鼻涕眼淚混合在一起的透明液體。
“謝謝,不用了。”但是田覓卻把手帕還給了他,那手提包裏掏出一包紙巾說,“我有紙。”
“我看你哭得這樣慘,還以為你也覺得這個演唱會爛透了。”男人收回手帕,看着臺上狀若瘋癫的歌手們,“我實在……欣賞不來這種演唱會。”
“是挺爛的。”田覓也欣賞不來,她問男人,“你不喜歡的話,為什麽要來?”
“我最近心情不太好,秘書給了我這裏的門票,說來聽聽音樂說不定心情會好一點,但我來了後覺得他在騙我,想回去扣他工資。”臺上的音樂震得更響了,連帶着周圍觀衆到的呼聲一起拔高,男人不得不捂了下自己的耳朵,“你呢?你也覺得爛的話為什麽要來看?”
田覓聽到他前半句話時,仍挂着眼淚的臉上剛露出一點笑容,卻在聽到他後半句話時又哭了起來,一邊摁鼻涕一邊說:“臺上的主唱是我前男友。”
“……哦。”男人尴尬道,“我不知道,不好意思。”
“沒關系。”田覓又抹抹眼淚。
明明周圍的音樂和人聲震耳欲聾,他們兩人之間此刻卻安靜的出奇。
男人沉默了一會,又繼續說:“我叫郁卿。”
“可能這句話有點唐突,但我覺得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郁卿也覺得自己這句話有些怪異,可他是真的覺得這個女生眼熟,他都做好被否認的準備了,結果這個女生卻說:“是啊,我們見過,就上周在醫院的時候,我還知道你有個弟弟叫郁裴。”
一聽到郁裴的名字,郁卿就有些緊張,他問田覓:“你怎麽知道阿裴的?”
“他是我學生,我當然知道啊。”田覓挂着鼻涕眼淚看向他,“我叫田覓,是他的英語老師。”
“……哦。”郁卿聞言更尴尬了,但也想起了田覓是誰,應該就是他在醫學心理科室外面碰到的那個戴口罩的女士。
他又沉默了一會,又忽然問田覓:“那你怎麽會去那裏……看心理醫生?”
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地點就是心理科門口,這樣看來,他們兩人都是去那裏求助的啊。
田覓聞言哭着說:“我分手了啊,我和臺上的那個人高中就在一起了,大學之後我本來留在外省工作,他四處巡回演出,他告訴我等他巡演完就和我結婚的,結果他回來後告訴他愛上別人了。我們分手了,我就回南城來當老師,結果他卻來了南城演出,他這個混蛋……他知道我一定會來的……”
“你真慘。”郁卿根本不會安慰人,自己的弟弟都不懂怎麽安慰,更別說面對田覓這個不熟的陌生人。
田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幾分鐘後才問郁卿:“那你呢?”
郁卿今天第三次沉默了,許久後,他才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阿裴是你學生,那你也應該知道他休學了半年吧。”
“嗯。”
“阿裴休學是因為我們家有家族精神病史,我媽有精神分裂症,發瘋殺了我爸爸,還想殺了阿裴,阿裴受了刺激,一直在醫院接受治療。”郁卿輕描淡寫地說完了那段過去,也沒有深提郁裴的病情,“我去看醫院,是想看看我自己有沒有患上精神分裂症。”
田覓望着他的側臉,一下子有些哭不出來,因為她覺得和郁卿比起來,她的經歷實在不值一提,只得磕磕絆絆道:“那你……也挺慘的……”
郁卿卻突然笑了起來,說:“其實也沒什麽,我爸爸不是個好人,他能有那樣的下場也是自作自受吧,我媽也得到她應有的懲罰,我只是心疼我弟弟。”
“郁裴是個好孩子,他的英語成績很不錯。”田覓擦擦眼淚說。
“是的,我知道阿裴一直以來都是個好孩子。”
“後來,你哥哥就帶我離開了那個演唱會。”田覓笑着對郁裴說,她省略了兩人在醫院看醫生的經歷,只是告訴郁裴他哥哥要了她的聯系方式,兩個人後來聊着天覺得十分契合,就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事實上,她和郁卿一開始是約好了一起對抗抑郁症,他們兩個的感情裏,除了契合,還有其他的因素,大概是一起等待冬天的雪融化,一起邁向春天的那種感覺。
說起來,也還真的得感謝她那個人渣前男友才對,他後來果真按捺不住,打了電話來問她她有沒有去那個演唱會,他說那個演唱會是唱給她聽的,在演唱會的結尾,他和她再次告白了。
田覓接了電話後就告訴了他三件事:第一件事是,她不喜歡聽搖滾,而且她覺得他唱的很爛;第二件事是她的确去了那個演唱會,但是她聽到一半走久了,所以錯過了他的告白;第三件事就是,她在那一場演唱會上,遇到了她現在的男朋友,他們很快就要結婚了。
說完之後,她就挂斷了電話,還拉黑了前男友的所有聯系方式。
“田老師你放心吧,郁大哥一定不會辜負你的。”顧峥聽到這裏,終于忍不住義憤填膺地拍着胸脯道,“郁大哥他很喜歡你啊,他把我們全家都請過來參加你的婚禮了,你們結婚的日子還是我爺爺看了黃歷後親自定下的,他說今天結婚你們一定能夠白頭到老的!”
“謝謝。”田覓笑着道謝。
“咳咳咳,但是田老師,如果等會我爸和你問我的成績時,你一定要幫我說幾句好話啊……”顧峥壓低聲音,雙手合十拜托田覓,“他要是知道了我這次期末考的成績,一定會打死我的,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也不想看到我爸大開殺戒吧?”
“老師可以答應你。”田覓笑着說道,顧峥聽了她的話還沒來得及笑開,又聽她繼續道,“可是今天來參加婚禮的不止我一個老師啊,還有你的同學們,邵老師也來了呢。”
“什麽?!”顧峥呆住,這才猛然想起他的班主任邵書也被邀請了過來。
“卧槽!卧槽!卧槽!我要涼了!”反應過來後的顧峥大叫三聲,扔了蘋果就往外跑,差點撞上進來的郁卿。
郁裴看到哥哥進來了,也不想當他和田覓的電燈泡,就牽着洛長洲的手離開了化妝室,其他幾個伴娘和化妝師見狀也走了出來。
“長洲,你什麽時候學會打領帶的呀?這好像是溫莎結吧?聽說挺難打的。”郁裴出去後,拎着自己的領帶看了會後問道。
“很簡單的。”洛長洲說,“就是系的時候要花的時間比其他領帶長一點。”
郁裴問他:“那你怎麽不系個簡單的?”
洛長洲聽到他問,勾了勾唇角,擡手扯住郁裴的領帶将他猛地扯到自己面前,低聲在郁裴耳邊道:“我系這個難的領帶,是有原因的。”
郁裴被洛長洲突然一扯,整個人一下子就撲到他身上去了,不得不靠着洛長洲的胸膛才能穩住身形。
然而洛長洲卻就勢抱住郁裴的腰,将他朝自己的方向拉得更緊,吻了下他的耳垂問:“阿裴要不要猜猜看?”
郁裴仰頭看着他,他和洛長洲現在待的這個地方很偏僻,幾乎看不到人影。
郁裴和洛長洲在一起了那麽長時間,也有些摸得到洛長洲的套路了,他看着洛長洲眸光更暗的藍色眼睛,知道他可能要親吻自己了,但他不想避開,甚至……也有些期待,眼睫顫了顫說:“我……我猜不到。”
洛長洲勾着唇角,如郁裴所想那樣,低頭用唇輕輕碰着郁裴的,另一只手卻拽着他的領帶,把郁裴的領帶拽散了,一邊親吻着郁裴,一邊聲音模糊地低喃道:“雖然我們還沒畢業,但我已經設想過我們以後在一起生活的模樣了,我想……如果你穿西裝的話,一定要幫你系領帶,這樣,我就可以一邊親吻你,一邊為你系領帶,所以我要選最難用時最長的領帶結……”
郁裴望着洛長洲,直直落入他眼中的深海裏,唇上濕軟的觸感是那樣明顯,他能嗅到洛長洲身上的氣息,能感受到他的體溫,也能感知到洛長洲的手指在他鎖骨中動作,故意放緩了速度,重新為他系上一個優雅複雜的溫莎結。
一吻既罷,兩人都寫呼吸不穩,郁裴抱着洛長洲的脖頸,對他說:“我不太喜歡穿西裝,大概以後也不會經常穿西裝,但我喜歡……你親我……不在系領帶的時候親也是可以的……”
最後一句話說得很輕,說完,郁裴的臉就有些紅的不自然了,顯然說出這樣露骨的表白對他來說是件不小的挑戰,但他還是克制着羞恥的感覺說出來了。
洛長洲臉上的笑容更深,低頭正欲再次親吻郁裴時,他們兩人忽然被跑過來的顧峥分開。
“你們兩個別親了!快借我躲躲!”
顧峥将他們兩人從中間分開,跑到他們身後站穩後又将他們拉到面前,做人肉盾牌,然後從他們臂縫間偷看遠處的動靜。
不遠處,顧父拿着一根棍子,已經摸到化妝室這邊來了,臉色通紅,叫嚣着:“顧峥!臭小子你在哪?!”
在顧父的旁邊,另外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拉着他,那是顧峥的大哥,顧峥嵘,他拉着顧父勸阻道:“爸!爸!你醉了,你臉都紅了,去休息室躺一會吧!”
“休個屁,我一滴酒都沒喝,我這是氣紅的,你別學着你媽護着顧峥那個兔崽子,他就是欠收拾,你別拉着我!那個兔崽子哪去了,我要打斷他的腿!”
顧大哥繼續勸道:“爸!可今天是郁卿的好日子,您冷靜一點啊!”
“我怎麽冷靜?!那個小崽子英語就考了二十九分!二十九!你還是他大哥呢!不嫌丢人嗎?!這個分數我根本不敢送他去美國念書,讓他去非洲讀算了!”
顧大哥聽了後,有些艱難道:“爸……現在非洲也有很多人會說英語的。”
顧父聞言,沉默了會,更加憤怒了:“顧峥他人呢?我要揍死他!”
作者有話要說: 田老師的原型是我一個朋友,追過我不死的人大概應該知道,我有個朋友在去年四月底自殺去世了,時至今日我仍然不能釋懷,四月份又要到來了,就在我的文裏為她編織一個幸福的人生吧,希望天堂沒有抑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