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決定
栩夕笑了笑,牽起九九的小手,道:“走,娘帶你去吃點東西。”
“嗯,那大伯呢?”九九問。
栩夕看了一眼亭臺下,白弗子又慵懶的躺在那,臉上還似笑非笑,不知在想些什麽,便對九九說道:“你大伯啊,許是沒躺夠,就讓他在這躺着吧,過不了一會,這雷公電母就要打雷下雨,走。”
“嗯。”
牽着九九走了沒幾步,只聽身後白弗子追來,“等等我,光你們吃,我還餓了呢。”
九九一看他跑來,便咯咯笑個不停,拉着栩夕就跑,道:“娘親快跑,不能讓大伯追上了,咯咯……”
白弗子在身後道:“你個小人,還跑,看我怎麽追上你。”說罷,一個閃身成一幻影,瞬間閃到了她們母子身前,抱起九九就閃進了洞府。
這百年來,白弗子很是疼愛九九,別看他平日裏一副風流倜傥、玩世不恭的樣子,對九九那可是放在手心裏,六婆常取笑他說,“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孩子他爹。”
每每,白弗子都大笑不止,其實,栩夕心裏清楚,他只不過是在替少微高興罷了。
霓裳和綠直早就從山谷回來了,兩人還利索的把野兔也炖進了鍋裏,如今,就等着美味的兔肉熟了,便可以開飯。
栩夕進入洞府時,他們二人正在擺放碗筷。
“阿姐回來了。”霓裳笑道。
栩夕笑了笑,緩緩走進,道:“聽九九說,你們二人去抓野兔了,可抓到了?”
綠直手裏抓着筷子,迫不及待的說道:“霓裳太厲害了,三兩下就把那兔子擒到手。”
白弗子忽然說道:“就你那兩下子,打霓裳都打不過,也不知道你這些年,在塗山修的什麽?整日裏就惦記着吃了。”
綠直傻笑着,擺好筷子,感慨道:“俗言道,能吃是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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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弗子攤坐在那冷冷一笑,道:“我可沒看出來,你哪裏有福,不過,我倒看出來,你這張臉,都快圓成餅了。”
衆人哄堂大笑。
自從霓裳來了之後,倆人整日裏想着每日吃些什麽,綠直當真是長了不少肉,霓裳倒是怎麽吃也沒見着有變化。
白弗子又接着啐道:“快飛不動了吧!怪不得你連個野兔都抓不着。”
霓裳早已笑彎了腰,九九根本不知道怎麽回事,小家夥也跟着姨母在那傻笑,一見他如此,霓裳更是笑的合不攏嘴。
綠直撇了白弗子一眼,對栩夕說道:“姐,今天的兔子,就夠咱們四個人的。”
說完,許是了解白弗子的性子,也或許是兔子到了熟的時辰,綠直撒腿就跑了。
白弗子憤然坐直身子,對着他的背影喊道:“你敢!”
栩夕臉上帶着笑意,摘掉了面紗,從瓶中撚了顆長草,道:“以前在太湖的時候,我也養了一只兔子,就是不知道,它還活沒活着,估計,也沒什麽生路了,所以啊,這兔子我可當真吃不下,你們帶九九吃吧,我就不吃了。”
一想起太湖,栩夕和霓裳都無法釋懷,霓裳坐在桌前,支着下颚惆悵道:“如果太湖還在,該有多好?”
原本還開開心心的,栩夕一說起這話,見霓裳有些傷情,不禁後悔,為什麽提起太湖。
不過随後,霓裳似是想起了什麽,又一臉驚喜的望向栩夕,道:“阿姐,你還記得嗎?我們化作小魚藏在水裏,躲在淅川身後,猛然跳出來,把他吓個半死,哈哈哈。”
栩夕微笑了笑以示回應,并沒有說什麽,她這魚骨早就在沉湖的那一刻砸斷了,自此,再也不可能化作小魚。
“來了來了,開飯了。”綠直端着熱騰騰的兔肉,快步跑來,一時,整個空間都彌漫着香氣。
九九看見兔肉,高興的跳起來,“我要吃,我想吃。”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那鍋肉早已垂涎欲滴。
待綠直走到跟前,栩夕順手一幫,接着道:“也不知道,他在太乙真人那修的怎麽樣了?”
白弗子聞着兔肉的香氣,走來坐下,道:“太乙真人?還可以,跟我比還有些差距。”
栩夕撇了他一眼,啐道:“那當然了,堂堂妖族尊王可不是浪得虛名,對不對?綠直,你們妖族尊王可是冠決六界,無人能比的。”
白弗子皺眉道:“怎麽誇人的話在你嘴裏,就不是那麽回事呢?”
“哈哈,姐說的對,”綠直打趣道,他雖是跟在白弗子跟前,但這兩個人,可沒有半點師徒的樣子,整日裏不是鬥嘴就是胡侃。
白弗子唇角微微一挑,故意道:“我可冠決不了六界,天界裏,還有個焰華。”
栩夕聞聲一怔!
看他一副得逞了的壞笑模樣,便知他故意,沒再理會。
幫他們幾人盛上飯菜,對九九說道:“九兒吃吧,六婆婆說給你做了件新衣裳,阿娘去謝謝六婆,順便給你取回來。”
“嗯。”九九大口咬了一口,乖乖點頭。
六婆算是看着九九長大的,很是疼愛,拿他當自己的孫系照顧着,時常做一些衣裳帽子,送來洞府,栩夕這個當阿娘的,都沒為九九做下這麽多。
走了幾步,心口猛然間又開始疼痛,這百年來從未斷過,被灼燒的感覺也比以前強烈了許多。
白弗子看着她背影頓覺有些異常,便快步走來,問道:“怎麽了?”
栩夕皺眉忍着痛楚,道:“沒事,過會就好了。”
“你體內的神燈必須馬上祭出來!”白弗子看了看身後三人,見他們沒有察覺,便壓低了聲音對栩夕說道。
栩夕點頭,低聲回道:“我知道,九九百歲了,我可以放心的走了。”
話語一落,那種痛苦不再強烈,她才邁開步子,緩緩朝府外走去。
夜風習習。
晚空鋪下。
九九已經睡下。
栩夕坐在榻沿,輕拍着孩兒無法入眠。
待他沉睡之後,她才輕輕起身,坐到了與榻隔了一段距離的石臺邊凳子上。
一手在石臺上方無聲撫過,赫然,石臺靈光中現出一張宣紙,筆墨。
她坐在那,呆呆的望着宣紙許久,才提筆沾墨。
心頭刻印的人,筆筆勾畫,逐漸現在宣紙上。
未完,不覺竟已淚流滿面。
“娘親。”九九坐在榻上小聲喊道。
栩夕忙擦幹眼淚,想着是不是自己吵到了小兒。
待回身時,見小兒已走到了跟前。
“娘親怎的哭了?”九九擡着小臉問。
栩夕望着小兒那張像極了他面容的臉龐,忍不住,淚再次湧出,蹲下身,擁住小兒,低聲道:“娘沒事,九兒怎麽醒了?”
九九小聲回道:“我聽見娘親哭了。”邊說着,他稚嫩的眼神看到了石臺上那幅畫,便指着問道:“娘親畫的是哪個大伯?”
栩夕破涕為笑,道:“娘親畫的不是大伯,是你父君。”
“是孩兒父君嗎?”
“嗯。”栩夕流着淚點點頭。
九九又問:“可孩兒從沒見過父君,父君為什麽不來找我們,是不要娘親和孩兒了嗎?”
栩夕泣不成聲,搖搖頭,強忍住哽咽着道:“你父君是大英雄,他不會不要九兒的,九兒長大了,一定要像父君,不要像娘。”
“娘親在九九心裏是最好的,娘親不哭,有九九陪着。”
年幼的他從未在自己面前如此堅決過,栩夕不由得大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