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疤痕
有次忍不住，栩夕便假裝淡定的問霜露:“你們天尊掌管天界，是不是有很多要事？”
霜露說:“其實天尊并沒有多少事纏身，列仙都有列仙的職責所在，又不是人間帝王，修道者無非就是修道，掌管幾界四海八荒，只要沒有大動蕩，天尊也是很清閑的。”
這一聽，栩夕心裏便起了未曾有過的失落，就這樣呆在亦翎宮從未出過宮門。
霜露拿來了天族衣裳，觸手摸上去，薄薄的像雲那般柔軟，并幫她穿好，栩夕只覺得一層一層好像穿個沒完似的。
“姑娘的手臂上怎有個疤痕？”霜露為她整理衣袖時，一眼便看到了，不由得心生疑惑。
“是啊，從幼時就有，阿娘說正是因為手臂上這道天生的疤痕，才給自己取名“栩夕”，因為出生時恰逢夕陽。”栩夕不自在的拉了拉層層寬大的衣袖，低聲回道。
霜露轉到栩夕身後，為她整理着長長地發絲，笑道:“沒事，霜露看這疤痕和姑娘名字相似的很，很配呢！”
她如此一說，栩夕心裏那點不自在的感覺，倒不那麽強烈了。
這道疤除了阿娘和阿姐小妹，栩夕從未在旁人面前露過，因為，栩夕認為女子的身上有這麽一道疤痕，着實好醜。
漫長的時日在亦翎宮緩緩度過，總算見到了天族的夜晚。
繁星點點閃爍在空，栩夕自問，莫非人間的星辰也是這般美麗？
以往，她看到的月光只是朦胧的、隐約的，在她的心裏，每年月圓七日時的太湖月光是最明亮的。
如今身在繁星中，才知那所有的美麗都不過是襯托。
“霜露，你可以帶我出去走走嗎？”栩夕扶着門問道。
這一年的時間，她還是頭一回這麽想要走出這扇宮門，往日裏，光是那些條例就把她圈住了，也怕出來會遇上其他列仙那異樣的眼光，畢竟，自己不是天界中人。
不過，好歹到了夜晚，霜露說過，每到夜晚時，除了看守的仙兵仙将以及仙侍外，諸多神仙也是要休息的，只是不同于人間睡眠，多半就是盤坐精修而已，可以提高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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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露知她早已呆的沉悶，便立即答應了。
※※※
天界的宮牆大多都是白色的，白牆黛瓦，祥雲缭繞。
夜！無聲無息籠罩在上，星光點綴。
栩夕和霜露走在宮牆間，前方一朵仙雲靜留，似是在睡着。
栩夕放輕了步子慢慢走近，伸出手指戳了又戳，那朵仙雲瞬時被攪的變了樣子，像是一個懶洋洋的小貓伸了伸懶腰又蜷縮起來。
霜露望着她的舉動淺淺笑着，栩夕心想，霜露肯定在心裏笑話她呢！繞行兩步，避開了那朵仙雲繼續朝前走着。
前面是宮闱牆角，栩夕随便選了一個方向，一邊為莊嚴神聖的宮殿嘆為觀止，一邊欣賞着天族的夜色。
在霜露的指點下，栩夕和她走過了彎曲，立在天池中的天橋，橋下池水中，朵朵仙蓮争相綻放。
過了天橋，又是座座宮殿，走着走着，看到一座宮殿的門是敞開的，栩夕随便撇了一眼，見裏面有一個人，身着白色仙衣坐在裏面的高位上，正低着頭似乎在看着什麽。
本是一眼略過，但那人的樣子極其熟悉，栩夕停下來多看了一眼，那人似乎察覺到，也在此時擡起了頭。
栩夕心裏猛然一跳！不正是帶她上了天族的那個人嗎？霜露口中的天尊！
本來還又蹦又跳的走，結果一碰到他，栩夕連連退後幾步，想要趕緊離開此地。
霜露疑惑的問:“姑娘怎麽了？”
這時，只聽他的聲音從殿中傳來，“進來吧。”
看似他如平常說話那般沒有費力，況且距離也有些遠，但聽來卻如那股聲音直沖耳內一般響亮。
栩夕頓時止住要逃離的雙腳，看了看跟前的霜露，霜露朝她點點頭。
壯了壯膽子，讓自己盡力像一個九天上的仙女那般優雅的姿态，栩夕一步步邁上臺階，臨近門口時還不忘回頭看了看，依然站在那等候的霜露，夜色下的霜露似乎對她笑了笑，栩夕頓時覺得心安了許多。
其實，并不是怕他，而是看見他，總是會莫名的緊張，或許是因為，他神聖的天位吧！
“住的可還習慣？”他淡淡的問道，手裏握着一本卷宗，案上放着一盞古燈。
栩夕站在那裏，回道:“嗯，霜露待我極好。”
他翻了一頁卷宗，說道:“我派天樞去過太湖，可惜已過了月圓七日，無果，只好等百年以後了。”
“哦……”栩夕臉上挂着黯然，如此，阿娘他們必定對她心急如焚了，可是又有什麽辦法？
“不必拘束，到我跟前來吧！我有話問你。”他淡淡地說道。
栩夕稍作遲疑，便緩緩步上高位，他盤腿坐着，栩夕自覺站着不好，總不能讓他這個天尊擡着頭跟自己說話吧，便提了提長長的裙擺坐在了他旁邊。
“原來，你是這天族的天尊，我聽霜露說的，在通道裏時你也沒露出你的身份。”栩夕溫言道。
“沒有什麽好提的，”他沒有擡頭，看着卷宗，栩夕悄悄看了一眼那上面，也不知寫的什麽，反正自己是看不懂。
他放下卷宗，擡起頭來，“太湖中的所有人只要一離開湖水，必然會在短時間內幹枯成屍，你卻是一個例外，當中的原因你可知道？”
四目相對，栩夕暗自埋怨，那不安份的內心又開始慌了，回道:“我也不知道，這陣子我也時常在想這個問題，阿娘也未對我提及過什麽。”
他那雙深邃的眼睛盯着眼前栩夕，栩夕只覺得全身一陣寒意，似是被望穿。
“我真的不知道，若我知道肯定會實話告訴你的，我還想着是不是以前我碰了什麽，所以才會如此，我也想知道原因，如果知道了那不就可以讓所有太湖的族民，都可以自由自在的嗎？。”
他收回了視線，明白她是真的不知道，還沒有人可以在他面前撒下謊言。栩夕暗自嘆了口氣，假如真的有謊言，怕是也在他面前藏不下。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這件事，的确是個難解之題，你的名字可否告知？”
栩夕一愣，明明在通道裏已經告訴他了，不會根本就沒往心裏記，如耳旁風般忘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