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另一廂,畫家還被蒙在鼓裏,但暫時算是甜蜜地困擾着。與此同時,瘋子已經在床上躺了一整個晚上加半個白天了。
我病了。他想。
瘋子其實一直希望在自己的工作上做一個稱職的人,也許這是因為他從骨子裏就根本不是一個瘋子。
這導致他好心地替別人做了個手術,并且還在夜晚淋了雨,又跟那個影子一樣的家夥吵了一架。
“你讓人感到厭煩——我警告你,少做一些惹我生氣的事情。”瘋子記得自己這麽說。
“Eh,但是。”然而回答更令人讨厭一些,“你無論怎麽樣都好,在我看來。”
‘糟糕透頂,’瘋子想,他懷疑自己的低燒全都是被氣出來的,‘現在,就是現在。我确定自己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想念安東尼奧——想見到他。’
畫家把門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臉貼上來順着縫隙盯着自己,睫毛一閃一閃。過了一會兒瘋子還站在門口,畫家也不待在門口,踩着拖鞋腳步聲很響地走進去了。
畫家沒有邀請瘋子進門。
瘋子敏銳地感覺,畫家今天很可愛,但是可愛得有點不對勁。
‘他在害羞嗎?’瘋子想。‘但是他在害羞什麽?’
他走進門,畫家正在整理畫筆,一眼也不看他,耳朵尖很紅。
“下午好,科斯塔。”瘋子沖畫家招呼了一聲,然後親昵地摟住他。
“嗯。”畫家應了一聲算是回答,“我還有一幅畫沒有完成。”
“我陪你一起。”瘋子說。然後拖了張椅子坐在畫家旁邊。
畫家畫的是窗外的那一小片草地,噴水池和旁邊的灌木叢。瘋子看着他很緩慢地一筆一劃塗抹着,水紅色的草地還有藍色的噴水池,灌木叢的顏色更深一點,是一種層次分明的猩紅色,上面頂着兩朵蔫了吧唧的翠綠薔薇花。
畫家的筆觸非常細膩,雖然顏色使用得很怪,但畫面處理得很好(他們管這個叫做超現實主義繪畫),讓人看着也不覺得難受。
瘋子感覺一切都好極了,和畫家相處是那麽舒服——直到瘋子看見畫面上不緊不慢地多出了兩只警察裝扮的蜥蜴。
“這是什麽?”瘋子指着那兩只蜥蜴問。
“這是現實,”畫家用筆指了指窗外,“看。”
“他們也許是來找你的。”畫家緩慢地分析着。
瘋子順着畫家的筆看過去,兩個警察在院子外摁響瘋子家的門鈴,但是瘋子正待在畫家的家裏,自然沒有聽見。
又等了一會兒,他們打了幾個電話之後擅自推開院門,踏着草坪朝畫家房子的方向走過來,一個給另外一個點了支煙,看上去神色有點兒凝重。
“為什麽來我這兒的不速之客全部都成雙成對?”瘋子眉毛略有些緊張的、微乎其微皺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那種鎮定自若得有點吊兒郎當的樣子。
這一微小的舉動沒有逃過畫家的眼睛:“他們知道你在我這兒。……你做了什麽事情嗎?”
“科斯塔,你會不會因為什麽事情離開我?”瘋子站起來,用甜膩的語調反問他。
畫家思考了很久,但并不專心。他好像聽見那兩個人上樓梯的聲音了。科斯塔·安東尼奧先生正在為瘋子感到着急。
“不會。”
瘋子也聽到了腳步聲,但是他終于在那兩個警察敲門之前聽到這個美妙的單詞——從畫家嘴裏。
“真好。”他低下頭吻了吻畫家的額頭,“我感覺我無所畏懼。”
瘋子捏了捏自己的衣領,好整以暇地打開門。
“下午好,先生們。”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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