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上)
當屬于某位‘骨折病人’那一瘸一拐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時。
坐在沙發上的符白龍剛好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又放下了那只喝了一半的酒杯。
他本以為對方還要過一會兒才能洗完澡出來。
結果轉過來,符白龍就見對方根本沒穿他準備的睡衣,就這麽頭發帶着點濕氣,脖子上披着浴巾就十分随意地出現了。
見狀, 符白龍一臉暴躁地想罵他,你在別人家能不能這麽随便。
可等他一擡頭,對方那他無論看多少次都令人錯不開眼的好身材。
和有點松垮, 卻也很性/感地挂在腰腹肌下一點的睡褲把符白龍給搞得神色一僵,腦子一空,更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看什麽,沒見過?”
見他反應似乎有點大, 還飛快回避開自己的視線, 拖着條‘斷腿’的李邪有點莫名其妙。
可就在這時,剛準備在旁邊沙發上坐下拿毛巾的他卻看到了茶幾上放着的那杯酒。
殘餘的一滴鮮紅色的酒液流淌在杯沿。
和一身禁/欲的黑色絲綢睡衣,神情冷漠地倚在暖色調的燈光下上翻着宗教書的傲慢大少爺還是很相配的。
可回想起符白龍上次‘喝酒’是個什麽情況, 是在哪兒, 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麽,接着,李邪才這樣道,
“你又喝酒幹什麽?心情不好?”
這個問題,令符白龍一愣。
低頭看了眼桌上的杯子, 他才意識到對方可能誤會了什麽, 可符白龍這人就是脾氣差還不愛解釋, 用力地扔了塊浴巾給他又回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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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關你的事, 不過你要是有什麽暴/露/癖之類的心理疾病,可以出去随便脫給什麽人看。”
“我可沒有,只是我不想穿那件睡衣。而且,明明是你自己又借酒消愁吧,你和陳臻又怎麽了嗎?”
雖不想和他明着計較。
但聽到這兒,懶洋洋撐着頭躺在沙發上擦頭發的李邪也不得不回了句,結果聽他一直陳臻陳臻沒完,太陽穴只跳的符白龍終于是瞪他了。
“誰借酒消愁?你和他很熟,為什麽不直接打電話給他?——還有,你對我準備的東西有什麽意見?”
“嗯?沒什麽意見,就是咱倆穿一樣的你不覺得很奇怪麽?”
“……”
“不是你自己說,要是周圍沒別人在,私下就可以不用繼續裝是情侶了嗎?我就住三天,之後就根本用不着了,你根本不用費心準備這些。”
“……”
“我領你的情,但這些東西你可以留給,算了,我不說那個名字了,留給将來你心裏真正喜歡的人總行了吧。”
這話,李邪說的是沒什麽問題。
但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三個月合約的問題都是他倆心知肚明的事,符白龍心裏還是湧上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偏偏他這人自尊心又很強,從不願暴露自己真實的想法。
所以即便是心裏有點被奇怪地紮了一下,我們的符總本人還是冷冰冰地嘴硬反擊道,
“有這個功夫你不如操心一下你自己,我的事我自己清楚。”
“那就好,所以你在這兒忌諱什麽,朋友之間用得着麽。”
李邪也覺得,他能突然這麽想的開也挺好的。
“是用不着,所以我現在要上樓睡了,可以麽。”
“可以啊,這反正是你自己家,不然你大半夜還一直坐在這兒幹什麽。”
眼前這個腦子從來都不太正常的家夥,今天晚上看來真的是來故意氣他的了。
心裏一陣火氣竄上來的符大少本想直接走人,但聽到後一句,他又一副嘲諷臉就冷笑着怼了旁邊這人道,
“你說的對,這是我家,我為什麽要聽有些人的,我想坐在這兒多久就多久。”
“……”
“我就是坐在這兒一晚上,你都管不着我,李先生。”
這可真是沒事也要找點事來了,完美演繹了什麽叫冤家路窄,八字不合的兩個人頓時都無語了。
李邪也有點生氣。
心說符白龍,你這人沒事吧,我好心好意你這是吃錯藥了。
當下,這無論如何都展開的不是特別順利的同居生涯,眼看着在這火藥味十足的第一天晚上就要遭遇‘滑鐵盧’了。
而就在離他們倆吵起來也就差半步了。
方才李邪去洗澡之前,被符白龍使喚去書房拿東西的‘瑞秋’剛好就完成任務從茶幾底下鑽了出來,又宛若及時雨地對着這氣氛很糟的兩人就來了一句。
【‘滴——老板,您怕李邪骨折睡不着,準備讀給他聽的童話故事書,已經找來了。’】
“……”
【‘還有,能安慰人心靈的毛絨玩具,問陸先生特意借的游戲機,以及您準備了好久的——咔嚓!’】
話沒說完,大嘴巴的‘瑞秋’小姐就被臉色難看下來的符白龍一把用桌上的宗教書給快速蓋住了機械杆。
可憐的‘瑞秋’還沒賣弄完自己的聰明能幹,就被自家抓狂的老板給強行打斷了。
李邪:“……那個。”
符白龍:“……”
李邪:“原來你專門坐這兒等我出來,就是想做這個?”
符白龍:“……”
要不怎麽說,有個當年被制造出來就大嘴巴的ai就是這麽糟心呢。
從來都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就這麽被‘瑞秋’這個賣老板的ai給丢光了的符白龍陰沉地咬着牙,氣的是一句話說不出來。
而半天,就在符白龍心煩意亂之時,他就感覺到對方好像是慢吞吞地重新站起來,又回房間就把那件一開始沒穿的睡衣拿回來,坐他對面就給穿上了。
“嗯,看,這樣總行了吧。”
“還準備給我說個睡前故事再上樓睡覺嗎,符先生?”
——這第二場兩個人才開始住一塊,就差點又要爆發的危機,就被‘瑞秋’給化解了。
兩人之後氣氛還是有點怪。
但好歹,像個刺猬一樣的‘符先生’看上去是終于不生李邪的氣了。
而借着這個機會,剛好白天就看到茶幾上放着的那幾本奇怪的宗教書的李邪就提出說,要不你換個東西讀讀,就讀桌上那本就好了。
對此,符白龍似是有一秒停頓。
但看在今晚他們倆到底沒第一天就受不了彼此,直接又吵起來的份上,大少爺本人還是勉為其難地語氣冷冷道,
“這本書裏的東西很無趣,你确定要聽?”
“你不是最近一直在看麽,我以為內容很有意思?你怎麽突然就對宗教文明,和這些所謂的‘天神’感興趣了。”
這個問題,符白龍并回答。
但他的表情卻好像并不是那麽明朗,半天才坐在李邪身邊語氣很平地來了句道,
“因為想了解就去了解了,而且裏面說的最多的不是天神而是魔鬼,而且是各種關在地獄跑到人間來殺人放火的魔鬼,你真的想聽?”
“聽,你讀我就聽。”
而看這人當下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就盯着自己。
符白龍接下來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就這麽保持着眼前莫名還挺不錯的氛圍就給他讀了眼前剛好一段——
①“明亮之星,晨曦之子,你為何竟從天墜落?你攻敗列國為何竟被砍倒在地上?”
“你心裏曾說,我要升到天上,我要高舉我的寶座在神衆星以上,我要坐在聚會的山上,在北方的極處。我要升到高雲之上,我要與至上者同等,然而,你必墜落陰間——”
這一段內容出自②《天神之書》。
符白龍手上的這個版本并不是正規意義上的宗教書,或者說根本不是任何一個地球上的正常宗教。
而是出自一位著作者名字就叫做孫平秋,本身職業還是原子能生物研究所負責人之一的人多年前撰寫的私人版本。
在這章之後,書中就開始講述700年之後,從天上突然有一天降臨的遠古彌賽亞人,也就是一位‘天神’的事,以及這位‘天神’本身在地面上所做的事,以及它的人格特質。
所謂‘天神’的人格特質,聽上去是有點奇怪。
但這本書,卻仿佛是在用一種專業學者搞科研的角度,從各種辯證生物學角度列舉了數條聽上去很有說服力的內容。
1.‘天神’是食物鏈頂層最高等的生物,這種高等建立在比人類還要進一步的腦力進化中。
越強大的天神,對于腦的進化就會越精密,甚至有可能完全放棄人類器官等方面的不必要進化。
2.就像是食草動物只能被食肉動物殺死,高等動物只會吃掉低等動物一樣。
大自然的食物鏈存在一種名為‘鏈條反應’的特殊生物磁場。
這種天然存在的特殊磁場使得腦部進化更高級,處于食物鏈更頂端的生物從骨子裏無法違背自然的法則,只能被高級生命殺死。
‘天神’的身上就天生具有這樣的特殊的法則磁場。
李邪對怕是只有神經病才會寫出來的書,并不想發表任何看法。
但當他聽到符白龍語調冰冷地給他讀這段又停下來的時候,他還是感覺到對方身上從白天開始就一直沒能擺脫的某種奇怪的陰影。
“你最近是不是壓力挺大,不妨說來聽聽?”
這話,放在平時,符白龍是肯定不會搭理李邪的。
但也許是今晚他身邊也只有這一個人,從來都只是默默消化的符大少爺停了下來,還是難掩冷漠地看了眼兩人面前的這堆宗教書又回答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為了能打敗魔鬼,就必須先和魔鬼為伍,而且還要把自己也變成魔鬼,你會覺得這是筆公平的買賣嗎?”
問出這話時,符白龍心裏想的其實還是那個這兩天一直在困擾他的‘那件事‘’。
“這要看那個人他怎麽想,他自己覺得值得,這一切才是值得。”
——“不然,如果只是為了殺死魔鬼拯救世人,那根本沒有必要,這世上不是只有他一個人,不必一定要他來做這這些痛苦。”
聽到這話,身體歪靠在沙發上沉默了下,同時擡起一只手揉了揉潮濕的頭發的李邪也回答,但轉念一想,他又換了個問題道,
“不過,就像這本書裏說的一樣,光明之子曾試圖去打敗天神,可最後卻被識破又淪為了邪惡。”
“……”
“一個正常人想和魔鬼為伍本來就是危險的,要知道,一個真正心靈邪惡的個體,是不可能說察覺不到另一個還有着原則底線的人內心深處的想法的,它們往往無比狡猾,還總喜歡試探別人,随便去接近到時候只會是得不償失。”
這話,一定程度倒也沒錯。
最近确實一直也在思考這件事的符白龍一時間反倒被李邪口中所說的這些而弄得眉頭皺的更緊了,而見他從剛剛開始就話裏話外的樣子,李邪下一秒就聽對方來一句道,
“我看你好像很在行?那不如聊聊如果這件事換做是你,你會怎麽做?”
“我?我在外頭呆慣了什麽人沒見過,不過,這也是咱倆三個月合約的一部分嗎?你可別告訴我,魔鬼就是阻礙你追求真愛的陳臻或者陸一鳴之類的……”
像個沒精神的老頭一樣死魚眼躺平在沙發上,李邪也懷疑臉看他。
“不是,所以請停止你腦子裏亂七八糟的狗血想象。”
符白龍冷冷打斷。
“哦,那就好,那既然你又主動請教我這位老師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再教——哎喲,好好說呢你這人怎麽又動手打人呢!我這光榮犧牲的右腿可還斷着呢,行行行,咱們倆抓緊時間認真點行不行,不過我可提前說好,你可事後別打人啊……”
兩句話沒說好,就被面前這頭‘霸王龍’給武力制裁了。
直嚷嚷着自己右腿又要斷了的李邪和他在沙發上打鬧了一下,果不其然也變得正經了一點。
而看了下那位‘瑞秋’小姐好像還在客廳的某處盯着他們倆,不想接下來有些事被他家‘ai’給圍觀的李邪才打了個響指道,
“‘瑞秋’,已經快十一點了,女孩子這時候是該去睡美容覺了。”
【‘……’】
“我和符白龍接下來要練習一些事,你給我們留點空間可以嗎。”
聽到這話,符白龍還沒開始質疑他倆具體要練習些什麽還要把‘瑞秋’趕走。
‘瑞秋’這個特別容易背叛主人的家夥倒已經無比聽話地自覺消失了。
而看眼前點着盞昏暗的玫瑰臺燈的客廳中,突然就剩下來他們兩個了。
挪了下肩膀,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躺在沙發上的李邪這才伸手又把面前的燈調暗點,并突然語調有點陰冷下來,地拍拍自己的腿,對着符白龍來了句道,
——【‘過來。’】
※※※※※※※※※※※※※※※※※※※※
今天會有二更,啾咪=V=
這種情節就不拖到第二天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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