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想追方思明
面雪白的扇子,道:“很好。”
方思明道:“好在哪裏?”
浥輕塵自然而然地回:“我看中的,哪裏都好。”
方思明道:“不知你還看中了什麽?”
浥輕塵輕輕看他一眼,但笑不語。
小姑娘徹底紅了臉,甚至想捂住眼睛避免看這兩個人。
浥輕塵拿了只毛筆,在那雪白的扇面上寫下——
渭城新雨浥輕塵,
客舍青青憶思明。
不再是飛揚的狂草,而是規矩許多但仍不失潇灑典雅的行書。
浥輕塵将扇面“嘩”地展開,他驀地想起與楚留香初次相見時,對方也是這樣,展開折扇。
他朝方思明笑道:“你看如何?”
小姑娘捂住臉。
方思明道:“扇子不錯,字太醜。”
浥輕塵合了扇子敲了敲他的頭,道:“我十二歲就拿了全國泸州老窖書法大賽的冠軍,你竟說我的字醜。”
方思明還是第一次被人拿扇子敲頭,不禁呆了呆。
賣扇子的小姑娘問道:“泸州老窖是什麽?”
嬉鬧了一陣,方思明接過了扇子,口中喃喃:“這大概是我收到過最廉價、字最醜、詩也作的最差的扇子了。”
浥輕塵:“那我以後每年都送你一個更廉價、字更醜、詩更差的扇子。讓你每年想起我,都不得安寧。”
方思明大笑,扇面展開,看着上面的字,心中一陣溫暖。
最後提出釣魚的是方思明,兩個人買了魚簍魚竿魚餌,坐在西湖邊釣魚。
浥輕塵安上魚餌,“呼”地一下将魚線抛出去,然後用線将魚竿綁在一棵小樹上。
“你這是做什麽?”方思明道,他正安安靜靜地等着魚上鈎。
浥輕塵道:“我實在沒有耐心,思明,我不想釣魚。”他拍了拍被他剝削壓榨的樹道,“思明,見樹如面,釣魚的時候,你就把這棵樹當成我吧。我……我要去買點吃的。”
方思明看看那刻飽受壓迫的小樹,道:“将樹當成你,若我忍不住想打你怎麽辦?”
浥輕塵右眼瞳孔轉了轉,一躍而起,消失在原地。
方思明也不去追他,靜靜地釣魚,不多時,浥輕塵便已經回來了。
他手裏拿着一大把零嘴,什麽糖人、糖葫蘆、糖稀吹成的小動物、桂花糕、糖球都有。
浥輕塵道:“你要是想打我,心裏肯定苦的很,我這麽可愛的人,怎麽會有人下得去手。既然思明心裏很苦,吃點甜的就不苦了。”
他一本正經,黃金琥珀眸卻閃着狡黠的光。
方思明笑出聲道:“我手裏要釣魚,吃不到,如何辦?”
浥輕塵剝開桂花糕的油紙,小心翼翼放在他嘴邊,方思明吃了一口,嘴角留着一點糕點屑。
“甜嗎?”浥輕塵問。
“甜。”
“那我也嘗嘗。”浥輕塵道,而後他俯身向前,輕輕舔掉方思明嘴角的糕點屑。
方思明呆呆地看着他。
浥輕塵朝他微笑。
“啊!別愣着了!魚上鈎了!”浥輕塵喊道。
方思明一收魚竿,一尾碩大的紅鲱魚便落在了魚簍裏。
浥輕塵雙眼放光地看着紅鲱魚:“晚上加餐!”
作者有話要說: 寫甜文真好啊,真開心。
☆、第 55 章 五十五 紅鲱魚
浥輕塵與方思明尋了一家酒店,名叫臨江樓,奇怪的是,這間十分豪華的酒店中,只有一個跑腿的小二。
與那小二招呼後,浥輕塵請方思明做下,自己拎着紅鲱魚進了廚房。極為熟練地用刀子剁下魚頭,去掉魚鱗、去腮去腑髒。
他愛吃甜,于是便做了一條糖醋魚,往鍋裏幾乎灑下了半個糖罐子的糖,還摻着紅糖煮。
糖醋魚的香氣飄出來,讓人心中發癢。
浥輕塵凝神定氣看着糖醋魚,不放過一絲一毫讓它煮得更完美的機會。
他會做飯,其實是很多人想不到事情。但做飯這項技能是浥輕塵專門花時間鑽研了一段時間,那些遇到許多姑娘的時間裏,帶姑娘回家,下廚房做一些小菜,往往最是體貼。
遇見的姑娘多了,他的廚藝也越來越高超,最後幹脆去考了一個廚師證。西餐做得比較多,什麽龍蝦、大閘蟹之類的河鮮海鮮也不再話下。
這時,從廚房外傳來一陣拍掌聲。一個藍衫少年緩步走了進來,右手中指一顆藍寶石熠熠生輝。
浥輕塵冷眼看他:“你怎麽在這裏?”
少年笑嘻嘻地說:“這是我的店啊,我為什麽不在這裏?”
浥輕塵扭過頭去,繼續看魚。
少年也俯下身來看魚,道:“你的手藝确實不錯,甚至連我也想嘗嘗,不過……我想你會對這個更感興趣。”
說着,少年手中出現一抹白光。
浥輕塵冷眼看他。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少年道,臉上笑容不減,也不管浥輕塵答不答他,自顧自道,“你不是對方思明很上心嗎?那麽,你又願意為他付出多少?”
浥輕塵的手微微一顫,道:“你指什麽?”
少年氣定神閑地微笑:“方思明的身體……他為此痛恨多年,二十年的壽命,我就把這手裏的東西放進你這條魚裏,方思明吃下,便會和你一樣了。”
浥輕塵呆在原地。
少年笑着:“你知道我有這個本事,我能把你從海面上帶到千裏之外的蝙蝠島,我能治好原随雲的眼睛,順帶一說,這件事我還是免費為你做的,沒有收取報酬,只是方思明的身體而已,對我來說,不算什麽難事。”
浥輕塵沒有說話。
少年又道:“我當然清楚你的心思啦,我知道你對方思明身體的事根本不介意,就這麽跟他過一輩子,你禁欲一輩子也沒什麽。但是,你想一想方思明,他會願意這樣子一輩子嗎?”
浥輕塵垂下右眼。
“他可是跟你說過,他不喜歡自己這具身體的。”少年笑道。
“他跟我說過什麽,你又怎麽會知道?!”
少年原地轉了一個圈,手中白色的光球被他抛來抛去,只聽到他語氣很悠然地道:“那你又覺得,我是怎麽知道關于你的一切的呢?”
浥輕塵:“……”
“我根本就不在乎方思明跟你說了什麽,我一直以來在乎的人只有你。”少年道,明明在笑,雙眼裏卻一點笑意也沒有。
“好了,這個交易做不做?”
浥輕塵道:“你為什麽要拿我的壽命?”
少年微微一歪頭,思考了一下,道:“為什麽不,不拿你的壽命,我難道還去拿別人的嗎?”
“你究竟是誰?”
少年的笑容淡了:“輕塵,有些問題你不該問,就不要問,我也是有脾氣的。”
浥輕塵:“……”
“好了,我再問你一遍,換不換?”
浥輕塵将糖醋魚盛起來,遞向藍衫少年。
那少年将手中白光放入糖醋魚,浥輕塵身上又流出無數白色的光點,流入少年的身體裏。
少年眉開眼笑:“真好。”
浥輕塵端上糖醋魚,一言不發地夾了一塊放進方思明碗裏。
方思明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魚,正要說什麽,浥輕塵道:“愛我就吃下它,吃下它之前不要說話。”
方思明吃了一口,浥輕塵心中頓時猶如落下一塊大石。
“你有點反常。”
浥輕塵道:“嗯……可能是我更年期來了。”
“什麽是更年期?”
“……你不要管了,吃魚吧。”
浥輕塵道,看着方思明吃,自己卻一筷子也沒動。
他雙手趴在桌子上看方思明,越看越覺得對方好看。
“你看什麽?”
方思明道,被他看得不自在。
浥輕塵像是将他眉眼刻在心裏一樣,嘴角彎起一個天真的笑:“思明啊,我覺得,你開心的話,我也會開心的。”
方思明心中一暖。
浥輕塵道:“所以,你開心就好了啊。”
☆、第 56 章 五十六 臨江樓
方思明伸手摸了摸浥輕塵的頭,放下碗筷道:“做得不錯,只是未免有些太甜了。”
浥輕塵趴在桌上看他,低聲道:“我喜歡吃甜的……”
“倒讓人看不出。”
浥輕塵微笑:“那你知道了,就記住,以後多給我買些甜的東西吃。”
他的話說的理直氣壯,方思明卻只覺得他可愛。
接着方思明暈了過去。
浥輕塵起身将他抱在懷裏,那藍衫少年又出現了,笑嘻嘻地對他說:“等他睡過這一晚,就會和你一樣了。”
浥輕塵低着頭,沒有說話。
少年坐到他身邊,浥輕塵身旁分明是沒有椅子的,少年卻坐在半空中搖晃着雙腿。他的綁腿上有兩只藍色的小蝴蝶,幾乎與衣衫融為一體,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他的雙腿搖晃時,小蝴蝶也跟着上下飛舞。
少年認認真真地看他,問他:“後悔了嗎?”
浥輕塵道:“沒有。”
少年點了點頭道:“嗯,你既然不後悔,那我就更加問心無愧,好好珍惜你剩下的時間吧,輕塵。”
說着,那少年很快地在浥輕塵臉上親了一口。
浥輕塵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在幹什麽!”
藍衫少年嘻嘻笑道:“輕塵,何必這麽生氣呢?我們認識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浥輕塵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平靜地說道:“我确信,我只見過你這幾次。”
少年看他,似乎像是他在說着一個笑話一樣,而後從無形的椅子上跳了下來,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塵土,看着浥輕塵:“輕塵,你把我給忘記了。”
浥輕塵道:“你在說什麽?”
少年臉上的笑容已然消失:“我見你第一面,是在你五歲的時候。”
“五歲……”浥輕塵試着去回憶那段時光,只留下了晦暗不清的片段和父母的身影,其他的竟然都沒有印象。
少年走到他眼前,伸出一只手,手指輕輕撫摸着浥輕塵的眼眶,他低低地道:“你的眼睛,是我給你的。”
他嘴角挑起一個略帶嘲諷的笑容:“你以為你真的能得到他人捐贈的眼睛?那件協和醫院裏根本沒有多餘的眼睛給你用,出了車禍的人是我的全家,那之後,我把眼睛給了你。”
“我的家人都死去了,你說是因為什麽?”
少年負手問道,臉上笑容透出一股無比的詭異。
浥輕塵脊背都是冷汗,他抱着方思明,心卻沉到了冰窖裏。
“你當然不知道了……是因為你的父親!如果不是他酒駕,我的爸爸、媽媽、妹妹根本都不會死,我也不會死,但因為你父親的存在,他們都化作了飛灰啦,我也是。我們連墓碑都沒有,你想不想看看我的骨灰?”藍衫少年笑嘻嘻地說,眼裏卻一點笑意也沒有。
浥輕塵不知如何回話,只是額角冷汗直冒。他想起來五歲那年鋪天蓋地的報道,一家四口在高速路上出了車禍,肇事者徹夜逃亡,這是件謎案。
許多年一直沒有偵破。就在那一年,他從黑暗走向光明,有了一雙能看見世界的眼睛。他以為是醫院所為,哪知道是眼前這少年的眼睛!
“我把我的眼睛給你時,你說過,你會一直記着我。”少年道。
“只是你沒有遵守諾言,你忘記我了。而你的父親……從你五歲到二十八歲,二十四年,整整二十四年,他都安安穩穩地活着。你以為你殺了他,但你沒有,他還活着。”藍衫少年似乎是很平靜地敘述着,眼中卻一片淩厲。
而後他轉頭,朝着浥輕塵微微一笑:“你和你的父親不一樣,父債子償,我拿了你四十年壽命,爸爸十年、媽媽十年、妹妹十年,還有我的十年,是不是對你很是慈悲?”
浥輕塵沒有話能回應他的慈悲,只是內心湧上非常悲哀的感覺。
少年看向臨近樓外,微風輕哨,萬物生機勃勃,嗓音非常清淡:“好好珍惜你剩下的時間吧,你想保護懷裏的人,要做的事還很多……以後……我們仍然有機會見面。”
他說,而後整個人也散落在風裏,化作一塊塊閃光的黃金碎屑,點點消逝。
浥輕塵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如堕夢境。
他覺得,自己之所以來到這個世界,和這個少年有着莫大的關聯。凡事皆有因果。
他摸了摸自己的右眼,眉眼微垂,想說些什麽,最終卻仍是一言不發。
臨江樓和那唯一的一名夥計也同樣漸漸消散,浥輕塵最終才發現,他哪裏是在酒樓之中,他分明抱着方思明坐在一片竹林之內。
☆、第 57 章 五十七 燕子塢
他的時間不多了,浥輕塵已經很清楚。
他低頭親了親懷中的方思明,而後施展輕功将方思明帶回住處,吩咐方思明下屬傳話——
思明,南宮靈一事,你與楚留香協商,他會做出選擇的。
我仍有一事要處理,處理完後我會回來找你。
不必想念,因我很快就會回來。
浥輕塵去的地方是竹林燕子塢,這地方山清水秀、鳥語花香,又極是幽靜,透出一股飄然出塵的隐士氣息。
他順着蜿蜒的道路、踏着竹葉一步步前進,一路上意識到暗中藏了許多雙眼睛,但這些眼睛都認識他,所以并未阻攔。
浥輕塵如願以償找到了想找的人,妙手正在畫一副筆墨丹青。見他來了,微微笑道:“輕塵,你來了。”
浥輕塵點頭,想笑,臉上卻很難給出一個笑容,只道:“妙手,我有一事相求。”
妙手的河山錦繡圖只畫了一半,這一筆頓在山峰上,便放下了毛筆。
“你不是來求藥的嗎?”妙手道。
浥輕塵搖搖頭:“不,我恰巧……妙手,這件事你能否答應我,誰也不能透露。”
妙手道:“究竟是何事,讓輕塵這樣鄭重。”
浥輕塵道:“妙手,我什麽都給不了你,我一無所有,這樣向你要求,實在很過分。但這件事我不得不做,你可應了我?”
妙手看他半晌,最終緩緩點頭。
浥輕塵道:“妙手,我要你将我變成蟲母,并非是江念塵那樣的半個蟲母,而是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蟲母。”
妙手的手一抖,手下的毛筆被碰翻,順着畫卷滾落下去,将錦繡河山圖染成一片墨色。
妙手收了書畫,輕嘆一聲:“輕塵,我們進屋談吧。”
浥輕塵深入燕子塢,妙手的栖居之地是一棟樹屋,門前燕子不時飛過,屋檐下也築了一個燕子窩。
浥輕塵拾級而上,最終進了妙手的會客廳。
妙手搬了一把椅子請他坐下,自己也坐在浥輕塵對面。
“我許久不見你了,你一來,就向我提出這樣的要求。輕塵,我可問你,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妙手道。
浥輕塵看着妙手的眼睛,片刻後道:“對不起,這件事我現在還不能說。但我能保證,這件事絕不會對江念塵或方思明有半分傷害。”
妙手道:“輕塵,我知道你不說謊,但我仍要問,你要做的事,是否極為兇險?”
浥輕塵點點頭。
妙手道:“你可知,變為真正的蟲母,又不傷神智,會讓你多麽痛苦?”
浥輕塵道:“我既已決定這麽做,便不曾給自己留過退路,也從未抱有幻想。”
妙手看他,神情卻有一絲寂寥:“我真不知……我自诩妙手回春,明明是一位大夫,怎麽總是做這種傷人之事。”
浥輕塵道:“妙手,你是在救我,不是在傷我。”
妙手淡淡微笑,握住他的一只手,正如他們初次相見那般:“我可以答應你,這件事,須得半月時光……願輕塵不要後悔。”
“多謝妙手,浥輕塵做事,從不後悔。”
妙手點點頭,輕輕一掌擊暈了他,卻并非傷他。
“也只有你這樣的傻子,會提這樣的要求。你不想傷江念塵,又要他的青衣軍,哪有這麽容易?”妙手道,搖搖頭,起身抱起浥輕塵,朝着蝴蝶谷蟲塢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結局是HE,過程是略微艱辛的。
不用懷疑,是HE。
☆、第 58 章 五十八 滅南宮
有時候,浥輕塵覺得,神志不清才是上天賜予他的最大的饋贈。痛暈過去,又或者完全的不省人事,在思想上已經沒有了對痛苦的感知,那麽也許這半個月的時光,就不會那麽難熬。
雖然已經做過了心理準備,但是面對妙手與回春,真正打算成為蟲母時,才知道這其中的心酸痛苦。
半月後,浥輕塵得償如願。
妙手在蝴蝶谷山腳下送他,浥輕塵站在蝴蝶谷谷口,藍色的小蝴蝶扇着翅膀繞他飛舞。總讓他想到那個藍衫少年。
“你得償所願了。”妙手道。
浥輕塵只覺身體輕飄飄,似乎一陣風都能将他吹起來,他點點頭道:“不知回春是何人……我在華山派時,認識一個小師弟,他叫江白,似乎也認識回春。”
那時齊無悔與鐵甲女子一同來華山派找茬,他卻和江白議論蝴蝶谷的冰鎮西瓜。
妙手神色一變,而後坦然:“你更該關系的是,江白乃是何人。”
浥輕塵表情一震,想起江白的兵器庫,想起江白夜色下冰冷的眼睛。
“他又是誰……?”浥輕塵喃喃。
妙手道:“輕塵,他可是姓江啊……”
“什麽!我……我一直以為這是巧合!”浥輕塵驚道。
“你當它是巧合,即便真是巧合,也是事實。江白,是江念塵的親弟弟,他與江念塵一同被朱先生收養。”妙手道。
“那……朱文圭讓他進了華山,還在華山設了軍火庫……江白跟我說過,他的父親就是做這個的……”浥輕塵喃喃,差點跌坐在地上。
妙手拍了拍他的肩,再不多說,浥輕塵退出蝴蝶谷,去尋方思明。
他越想,心中越覺毛骨悚然。那些時日裏自覺毫無關聯的一群人,似乎都被命運的麻繩擰在一起,再也無法掙脫。
他也這才明白,自己要做的事,遠比想象中的更加困難。
他的手中握着妙手給予他的項鏈,鏈子中間挂着一顆紅玉鑽,鑽石裏正是能夠左右他性命的東西。
他已經成為蟲母,自然有號令青衣軍的能力,但也有弱點。他的弱點便是手中的這顆紅玉鑽,若紅玉鑽被毀,他死無葬身之地。
而南宮靈事了之後,他要将這顆紅玉鑽,與一人做一場交易。
打定了主意,浥輕塵施展輕功,開啓了系統的尋路系統,最終果然在丐幫處尋得了方思明,同時這裏還有南宮靈、楚留香與中原第一快劍中原一點紅。
江念塵也在此地。
所有人看着他從天而降。
“輕塵!你回來了!”方思明見他,面有喜色。
浥輕塵對他微笑着點了點頭,掏出有匪,刀指蒼天道:“南宮靈,你還不束手就擒!你與少林妖僧無花勾結,以天一神水毒殺丐幫幫主任慈,為江湖人所不齒!”
南宮靈神色一變,冷笑道:“你道我毒殺任幫主,又有何證據!”
浥輕塵冷笑:“香帥想必已經拿到了所有證據,香帥,你與方思明見過幫主夫人沒有?”
南宮靈神色一悚,他萬萬料不到幫主夫人之事會被一介小卒知道。
楚留香面有不忍,卻道:“南宮,方閣主不願殺幫主夫人,縱使你派無花阻攔我二人,也阻止不了我們發現這其中的秘密……期間種種,幫主夫人已經告訴我們了。”
這時自內堂緩緩走出一個面帶黑紗的女子,盡管她面着黑紗,仍能讓人感受到身上那股讓人魂牽授予的風采。
只聽得這女子道:“不錯,我便是前任幫主夫人,南宮靈,你所做之事,我已經告訴方閣主與香帥了。”
南宮靈預計毒死任慈,花了整整三年時間,與無花勾結以天一神水下毒,自以為天衣無縫。但楚留香早已從海上發現的五具屍體開始查起,五具屍體均因一封信而聚集在一起,而這封信,便是幫主夫人,也就是昔日秋靈素所發!
任慈纏綿病榻三年,南宮靈代理丐幫大小事務,忙于招兵買馬,錢財損耗極大。而秋靈素舊日情人均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非富即貴,于是南宮靈便讓秋靈素寫信給他們要求錢財。
但中途南宮靈變卦,不僅要錢,更要命。命人送信先至遙遠的海南與大漠,之後再送皖南與西門千,四人恰好同時收到信,又同時喪命,給人造成自相殘殺死去的假象。
海岸上飄來的第五具屍體并非神水宮女子,卻是南宮靈刻意讓他如此穿着,造成她與劄木合打鬥的假象,想讓線索就此斷在這裏。然而楚留香前往中原,找到西門欠手下了解,調查出了那四封信的線索,查到了秋靈素。在南宮靈對秋靈素下手之際,與找上門來的方思明一同救了秋靈素。
真相大白。
直到最後從秋靈素口中得知真相,方思明才明白浥輕塵讓他去找楚留香的含義。
如此,便有最好的借口滅掉南宮靈。
“南宮靈,你還有何話可說!”浥輕塵喝道。
“今日,你們殺不得南宮靈!”一個聲音打破膠着局勢,竟是江念塵發話。
浥輕塵冷冷看他:“南宮靈存了殺父弑母之心,任慈已死,命案已犯,人證物證俱着,為何不能殺?即便不能殺,也應當送審官府,由官府定論。”
江念塵冷笑一聲:“因青衣軍保南宮靈!”
南宮靈站在原地,也在冷笑。
楚留香悚然一驚:“青衣軍!便是那個江湖之中,出現便會引起腥風血雨的青衣軍!”
方思明眉頭緊鎖,默然不語。
江念塵向方思明方向走了兩步,道:“思明,我保南宮靈,你不會不清楚原因。”
方思明道:“我要殺他,你也不會不清楚原因。”
南宮靈道:“方閣主,當日你與我定下契約,為何今日竟然反悔!”
方思明冷冷道:“你與無花存了怎樣的心思,莫以為我不知道!”
南宮靈臉色慘白!
“你又怎麽會知道……怎可能……此事絕密,絕不會有人透露出去,楚留香,是你對不對!是你透露了這一切!”
楚留香搖搖頭道:“南宮,我直到今日才知你與無花共同密謀殺死了任幫主。”
南宮靈神色崩潰,步步後退,口中喃喃:“不……不可能,此事決計不可能……怎會有人知曉!”
浥輕塵大聲道:“南宮靈,無花欠我一條命!你問他,那天一神水,是不是在海上用掉了一滴!”
南宮靈冷笑:“你……你便是那日易容成蘇蓉蓉之人!怪不得……可你又怎會活下來!”
浥輕塵冷笑:“這些你跟閻王老子說去吧!”
楚留香神色一震:“易容産蓉蓉,你……那日的蓉蓉是你?可你又怎會從船中出來,後來蓉蓉的确回到了我身旁……”
浥輕塵看楚留香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有我在,誰敢殺南宮靈!”江念塵喊道,原來南宮靈心中不放心,在與方思明談妥之後,又與江念塵談了此事,與江念塵達成協議,共謀江山。
江念塵雖然看不慣朱文圭奪得江山,但自己也并非沒有君臨天下的野心。
浥輕塵冷笑道:“看青衣軍是你的,還是我的!青衣大軍,殺南宮靈,擒江念塵,重重有賞!”
剎那之間,無數僵屍般的人形自黑暗中奔湧而出,襲向南宮靈與江念塵。
江念塵無論如何命令,青衣軍再也不聽他命令。
江念塵駭道:“浥輕塵,你……你!”
浥輕塵冷笑:“我如何?江念塵,奪天下者,便要忍天下之痛!你不敢,可我未必不敢!”
江念塵駭呆:“你将自己做成了蟲母!”
浥輕塵道:“是又如何!今晚你必被擒無疑!”
青衣大軍幾乎是傾巢而出,浥輕塵用兵如電,奔襲如火,以有匪號令衆蠱人,黃金琥珀左眸燦然生輝,冷血殘忍。
楚留香不忍見血腥場面,欲救南宮靈,也被阻隔在外。
方思明帶秋靈素前往安全地點。
最終,一場混戰過後,南宮靈于丐幫大堂被殺,江念塵被生擒,浥輕塵此舉,震驚天下。
浥輕塵徹底在江湖闖出名聲,得了一個琥珀金眼青衣魔的名聲,浥輕塵不可置否。
後丐幫遴選下一任幫助,浥輕塵暗中相助白玉魔登上幫主之位,白玉魔于江湖之中名聲極差,但于丐幫也不失為一流高手。最終成為丐幫幫主。
浥輕塵為掌控白玉魔,逼他吃下琅軒玉蟲。
白玉魔被浥輕塵青衣大軍逼着吃下琅軒玉蟲,自然極不情願,但性命已經被浥輕塵捏在手裏。
浥輕塵手中上下抛着一個小小的水晶,這裏面自然裝了與白玉魔體內琅軒玉蟲蠱毒相連的蠱蟲。
浥輕塵朝他微笑道:“沒想到吧?”
他的微笑那樣熟悉,白玉魔哪會看不出來,結合南宮靈所說的假扮蘇蓉蓉,自然猜出那日在船上的人是他。
“你便是那日大笑的人!”白玉魔驚道。
浥輕塵朝他懶洋洋地笑:“自然,我說過,你若是見了真實的我,絕不會願意的。”
白玉魔眼珠一轉,道:“這也未必,琥珀金眼青衣魔,與我白玉魔這名諱,倒是極為相配。琥珀金眼這張臉,若說實話,也确實叫人垂涎。”
浥輕塵并不被他激怒,只是淡笑道:“白玉魔,我把丐幫的位置給你坐,你的小命也在我手裏,将來,我要做什麽,你可得乖乖聽話。”
白玉魔神色十分古怪,最終道:“當然,若是琥珀金眼要我床上侍寝,我自然也求之不得。”
“哼!”浥輕塵一聲冷哼,不再與他計較。
于此同時,他下定了決心去尋另一人。
要将自己的性命交給對方。
作者有話要說: 快結局了……
寫的很快……
☆、第 59 章 五十九 奉新茶
浥輕塵為方思明留了信後,自己前往點香閣。方思明為審江念塵,心中雖疑惑頗多,但也沒有過多幹涉他。
秦媽媽見到浥輕塵,從前春花般的臉色頓時變得戰戰兢兢,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怔怔看着浥輕塵的左眼。
“我的祖宗啊,你怎麽來了點香閣!”秦媽媽道,看他只覺得渾身發抖。
浥輕塵也不惱,只是似笑非笑地問道:“如今的我,很讓人害怕嗎?”
秦媽媽渾身的肥肉抖了抖,道:“琥珀金眼青衣魔,江湖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一聲令下便殺了丐幫幫主南宮靈,誰又敢說不可怕!祖宗爺,您到我這裏來究竟是要幹什麽?您要找哪位姑娘哪位少年,這裏自然是歡迎的,若是您想在這裏殺人……”
浥輕塵笑道:“若是我想在這裏殺人,秦媽媽又如何?”
他的神情那樣慵懶随意,簡直讓人想起某種貓科動物,既危險又綿軟。
秦媽媽往後退了一步,道:“我只希望少俠千萬不要在這裏殺人。”
浥輕塵伸出右手,輕輕在秦媽媽肩上拍了拍,道:“你放心,我既不是來找人,也不是來殺人的。”
秦媽媽畏縮着道:“那您要幹什麽?”
浥輕塵微笑道:“我來這裏等人。”
秦媽媽睜大了雙眼。
自那晚起,點香閣又出現了一位頭牌,這位頭牌既不是傾國傾城的女子,亦不是驕傲風流的男子,而是一位總是似笑非笑、卻又危險至極的金眼少年。
浥輕塵留在點香閣,守株待兔。
是夜,夜涼如水,繁星漫天。
浥輕塵在庭前橫欄上半躺着,手中松松拿着一個鼻煙壺,時不時抽上一兩口,雙眸看着月亮,不知在想些什麽。
能夠再度抽煙的日子總是幸福的,盡管有着這麽多的糟心事,但是一旦抽上一口,似乎所有的煩惱都沉澱下去,埋入深不見底的意識深海中。
隔壁的雕花木門突然打開,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從中走出,他的衣飾極為華麗,黑金長袍幾乎透出些武學世家的感覺。
浥輕塵懶懶擡眸看他,道:“居誠。”
蔡居誠的臉色極為難看,他道:“你又來這裏幹什麽?還把自己的眼睛搞成這個樣子,你難道不知江湖中你的名聲已經難聽至極?”
浥輕塵毫不在乎地聳聳肩道:“成大事者,自然不拘小節,我幾乎是拿命明白了這個道理。更何況與活下來想必,一只眼睛又算得了什麽……反正與你說,你也不懂。”
蔡居誠冷笑:“我并不關心你的事,只是你待在這裏,十天半個月點香閣怕是一個客人也不會來。”
浥輕塵道:“是麽?我的名聲已經這樣難聽?”
“呼吸之間即可取人性命,若是別人對你少有抵牾,你便讓青衣軍要了對方的命,這樣的人,名聲怎麽會不能聽?”
浥輕塵靜了片刻,忽而微笑道:“我也不是誰的命都要的。”
蔡居誠看他,并不答話。
“有些人的命,要了,髒我的手。”浥輕塵道,他懶洋洋地吸了一口煙,嘴中吐出缭繞的煙霧,雙眸看着月亮,只覺得困意越來越深。而蔡居誠的模樣在眼前也越發模糊起來。
“居誠,我要等一個人,這個人與你無關,你不要管這件事……”他低聲喃喃,低到幾乎蔡居誠要湊到他跟前才聽得到。
“此事之後,若我死了……就替你把點香閣的帳都還清了,那一日……我對你那個樣子,也确實不像樣子……”他模模糊糊地道,只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