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春節
第26章
第二天和初中同學又聚了一次,大概每個城市都這樣,越到年底,類似這樣的聚會就越多,同學的,同事的,朋友的,可能也是大家平時都很忙,根本抽不出大片的時間用來相聚暢談,趕上春假,所有的躁欲都蠢蠢欲動了,撤了這桌喝那桌,用推杯換盞換以片刻輕松,我們這個年齡,談的最多的也無非是工作和家庭。
當他們問我的時候,我很隐諱的把我的小陽陽誇了一通,大家都用羨慕的眼光看着我,一門追着我問有關他的情況,還有的起哄非要見他,當時我就在想,如果我說我的他是個男人,那麽你們是逃呢,還是僵在原地,或是大罵我是精神病變态。
無所謂,外界對于我來說都不值得我去注意,只是現在我的陽陽還沒接受我,所以,我不能輕易曝光我們的身份,況且即使有将來,依他的脾氣,可能也是希望我夾着尾巴好,張揚對于他來說,等同于讓他死,我指的是他在外人面前承認我。
呵呵,等吧。
晚上到家又很晚,得虧爸媽不在家,要不,少不了他們的唠叨,老媽打電話來說,第二天就能趕回來,得趕着和姥姥姥爺過年三十兒,叮囑我也早點過去幫忙做做飯什麽的,我滿口答應,可心裏惦記的卻是另一個人。
早上就給徐陽發了消息,問他睡的好不好,有沒有想我,手機屏都快戳破了,也沒等來他的回複。
他總是這樣的拒人千裏之外,近距離時你可能感覺不到那麽冷,但一旦離開,我和他之間就猶如隔着一條銀河,遠的不可想象,消息永遠都是有去無回,哪怕一個‘嗯’字也懶得發給我。
說實話,會閃過心痛和傷心,也有松動念頭的剎那,轉而一想這才剛剛開始,還什麽都沒做就打退堂鼓,未免太打自己的臉,那些類似誓言的東西不是随便說說的,可心裏多少還會難受,畢竟喜歡了那麽多年,那種感情已經深入骨髓,随血液而流,可能說喜歡都輕了,準确的說應該是愛。
床頭櫃上一直放着一個文具盒,在多年前它是新的,即使在今天看來也閃着熠熠之光,就像他的小臉兒,總是綻放出迷人的笑容,吸引着我去撫摸它,去嗅它的味道。
盒面上的變形金剛看上去還是那樣的笨拙,裏側還貼着他寫的歪歪扭扭的課程表,美術的‘術’寫成了束縛的‘束’,呵呵,可愛死了,每次打開看到這個,我都會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來,就像又回到了當年,他坐在地上哭着問我‘為什麽老是欺負他’,那時還不懂,如果懂,那時我就會告訴他,我喜歡你才欺負你。
看他鼻涕一把淚一把眼巴巴的盯着我,吓得渾身發着抖,還一個勁的求我下次不要再截他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再丢東西媽媽會打死他的,可我沒有,依然如酷斯拉在那個地點,那個時間準确的出現在他面前,然後搶過他的書包,倒出所有的東西,挑出我喜歡的拿走,看着他哭,看着他楚楚可憐的樣子,我心裏就特別的舒服。
可能我是變态,異于常人,我喜歡這樣的他,這樣哭的他,這樣啰嗦的他,這樣喋喋不休的他。
不然,他不會跟我說話,更不會跟我對視,每次這樣,就好像他是我的人,只能被我欺負,只有我才能看見他這個樣子,別人不可以。
我四年級,他二年級,就這樣開始了我的搶劫生涯,也種下了一顆萌動的種子,十幾年後已經不甘于再在地下生長,它要破土盤根,要享受陽光雨露,要開花結果。
我照例每天雷打不動的微信問候,有時候會發個笑話,有時候是這一天所發生的事,得到的依然是沉默,不過也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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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老媽回來了,一再的叮囑我別說漏了嘴,和二舅家統一口徑,就說大舅家全家組團出國游了,如果老頭老太太要打電話就說電話費太貴,或說信號不好,也跟大舅一家打好了招呼,如果姥姥真要打,一定要找好地方接聽,別讓她聽出什麽動靜來,那老太太耳不聾眼不花精着呢,我們這些群演都會賣力,也希望他們這些主演別掉鏈子。
三十兒這天果不其然,我們剛到門口,姥姥就急得不行,火上房似的從卧室跑過來,“你大哥那兒是怎麽回事,怎麽各個關機啊,是不是我電話不好使了,快,你給打一個問問,這都幾點了,是道上堵車還是出來晚了,也該到了吧。”
二舅趕忙像回事似的掏出手機,被老媽攔下了,“別打了,關機估計是在飛機上呢,或是那邊沒信號。”
“飛機上?哪兒去了他?”姥姥急了,姥爺聽了也擦了擦手從廚房走了過來,“你哥他們去哪了?怎麽沒告訴我們啊?”
老媽理了理頭發,鎮定的坐到沙發上,“你們不知道啊,我還以為他告訴你們了呢,年前景巍跟我提過,問我們去不去,他們單位同事的媳婦在旅行社,能搞到特價團鏡外游,這不景巍結婚也沒度蜜月嗎,孩子都好幾歲了想出去走走,正好趕上這個機會,以家庭為單位還能更優惠,所以就去了呗。”
“這老大辦的叫什麽事啊,大過年的出去玩也不吱一聲,就這麽鳥不悄的走了,還當爺爺的人呢,辦事這麽不靠譜,你說這買的一堆東西得什麽時候才能吃完,不行,我還得打電話問問,這也太不像話了。”
姥姥的暴脾氣在我們全家都是出名的,媽媽就有點随她,沾火就着,但老媽沒有她那麽強的控制欲,有時候有耐心還是很快能說通的,但姥姥就拗的很,也可能是人老了,都盼着和兒女團圓吧。
二舅上前勸着,搶過手機安撫着,“媽,媽,別生氣了,大過年的生氣吵吵不好,讓人聽了會笑話的,他又不是不回來,玩完回來再來看您不一樣嗎,又不是去北極科考去了。”
“這能一樣嗎?”姥姥甩着胳膊瞪着眼,“你也那個味,一年就年底能露兩次臉,其他時間我忙啊忙的,你忙什麽,忙的飯都不吃了,覺也不睡了,連媽都認不得了?”
“你看你,怎麽又扯我這兒了,前段時間不還給您送米來了嗎,這越到年底就越忙,這樣的單位您又不是不知道。”二舅有點委屈。
這一點得承認,姥姥的這三個孩子,各頂各的孝順,很少跟老人頂嘴,大舅每年春節都會攜全家老小到姥姥家過年,即使現在自己也當了爺爺,但依然秉承着中國的傳統---團圓守歲,無論多遠多忙,過年這一天,那是必須要和老人一起過的。
今年還是第一次駁了老太太的意,作為老人,失落也是正常。
二舅和我們在一個城市,事業單位的領導,每天的大會小會不斷,平時還要應酬,所以少來姥姥家也不是他的本意,純屬□□無術,情非所願。
媽媽是個外科大夫,就更不用提了,醫院才是她的家。
老人家就盼着過年,全家人能湊齊在一塊兒樂呵樂呵,四世同堂熱熱鬧鬧,兒孫繞膝,祥和快樂,可突然來的這麽一件禍事卻攪亂了原本的喜慶。
我們大家七嘴八舌的勸着老兩口,開始動手忙活菜,貼對聯,挂燈籠,人多一鬧騰氣氛也漸漸的好了起來。
二舅和姥爺貼對聯,舅媽和姥姥,媽媽在廚房配着菜,老爸今天下廚一顯身手,我和二舅家的小妹忙着組裝燈籠。
“哥,你有微信進來。”妹妹狡黠的沖我鬼笑着。
“哦,知道了。”挂好燈籠,從梯子上下來,去客廳拿手機。
“鬼笑什麽你。”妹妹笑的更歡了,我心裏差不多也知道了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