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天災人禍
席以薇怔怔地盯着那個八音盒發呆。
她扯斷了弦, 但她不是故意,現在想修一修, 又束手無策。
可她也不想去叫人幫她修八音盒——她不想任何人碰這個小玩意兒, 也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想去修這個八音盒。
她現在不想提洛辭寧。
卻又忍不住來看和他有關的東西,忍不住去想和他有關的事情, 忍不住去回憶他說的話。可是越想就越煩躁, 煩躁到她看這個八音盒也很不順眼了。
小月亮今天似乎有些不對勁,一直焦躁不安的在她褲腳邊轉來轉去。她被它鬧得很是心煩意亂,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席以薇把小月亮抱起來。
它的蝴蝶結都散掉了,席以薇笑了一下, 但她實在打不起勁, 多少有些勉強:“都不好看啦, 好好待着,我幫你梳梳毛。”
吱呀一聲刺耳的推門聲, 席以薇蹙起眉頭看過去, 發現是女管家。
女管家臉色慘白, 她的手指都在不停地抖。
眼眶裏似乎也凝聚了淚水, 望見她的那一瞬間就掉了下來。
席以薇莫名其妙:“你怎麽了。”
她歪着頭,多少有些擔憂:“誰為難你了嗎?”
難道又是徐侑,他作甚來找她的人的麻煩?他不知道這幾天她不想見人嗎?
女管家的眼淚掉的更兇了。
席以薇驚訝的看着她,她把小月亮放下來,走過去,看着她。
她現在已經比女管家還要高了, 淺褐色的眸子就這麽看着她,在光下,溫柔的像是化了一半的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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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嗎?”
席以薇拿了抽屜裏的手帕給她,也是她喜歡的西太後,只是這批沒有土星标志,才被她随手的擱在門口處的抽屜裏。
女管家說不出話來,只一個勁兒的搖頭,淚珠卻不停地滾下來。
席以薇着急了,看着她通紅的眼睛:“你怎麽不說話呀?”
“小姐……”她悲哀地看着她。
席以薇突然察覺了不對勁,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麽,慢慢地褪去了表情,她伸手按住了女管家的肩膀,着急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告訴我啊!”
“……先、先生。”她哽咽着說:“先生,好像出事了。”
席以薇臉色瞬間就白了。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女管家,仿佛面前這個人是個陌生人:“……你不要亂說話!”
她的胸膛起伏了好幾下。
席以薇半天才喘過氣來,她按住了心髒的位置。
大小姐咬住了嘴唇,幾乎是暴躁的說:“我爸爸怎麽可能出事?!爸爸才不會出事,你在哪裏看到的?是誰告訴你的?是誰要害我爸爸?!”
女管家只是悲哀地看着她,她滿是哽咽的說:“是先生的人傳來的消息,先生好像出車禍了。”
“你不要亂說!”
席以薇眼神冰冷的看着她。
女管家被她吓了一跳,才磕磕巴巴的說:“……好、好像是真的。舟瑤和先生都……都在車上,他們已經去認領遺體了……”
話音還未落,一聲更加巨大的響聲就炸在女管家耳邊。
她眼睜睜的看着小姐倒下去了。
席以薇臉色蒼白,幾乎能看見下面青色的血管,她的脖頸和手背上上有着暴起的青筋,胸膛劇烈的起伏着,手指死死地按住了心髒的位置,幾乎令人懷疑在下一刻就會抽過去。
她的眼神冰冷的,像是一汪已經凍結住的春水,只剩下了寒意。
女管家驚慌失措,她下意識地去扶小姐,席以薇卻不要她扶,她喘過氣來之後,費勁地推開女管家。
女管家注意到了她毫無血色的嘴唇,和冰冷的手指。
簡直像是個死人。
“我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席以薇說,她的眼神冷冰冰的,竟然有點兒像是席青:“你叫席子瑜去打電話給封正,請封正來一趟,再去把五伯伯請過來,就說薇薇有事要找他,不必叫他們撞上。”
女管家六神無主,幾乎是席以薇說什麽她就是什麽。
席子瑜比她稍微強一點,他很快就進來了,席以薇看着他滿是血絲的眼睛,心想爸爸說的真對,這個人是不會背叛她的。
“您真的要把封先生請過來嗎?”席子瑜怕招來一匹餓狼。
“你怕什麽?”席以薇還是病恹恹的,但她看起來倒有點兒那只傲慢的小獅子了,“你以為封正敢沾席家的東西嗎,他都嫌燙手,最多是想趁火打劫立新的股份,可這是最無關痛癢的東西了。”
席子瑜想反駁她這可是太太的嫁妝。
但他看着小姐的眼睛又無論如何也沒法說出口了,最後還是恨恨的去找封正了。
她好容易喘過這口氣來。
女管家扶她去沙發上坐下,又拿了藥和溫水給她吞下。吃完了藥,席以薇安靜地感受着跳動的極為劇烈的心髒,她剛剛真的差點沒命了。
席以薇讓女管家去拿電話簿來,就放在席青的書房。
女管家聽話的拿來了電話簿,看着小姐翻動開來,她細白的手指指了幾行,突然停下來了,似乎在猶豫着什麽。
“您要幹什麽?”女管家猶豫地問她。
席以薇搖搖頭。
她想把那些人都叫過來。
她不知道哪些是值得信賴的人,也不知道哪些是壞人,爸爸從來沒有告訴她,更不讓她碰一點兒,在這些事情上,或許她還不如個花瓶。
愛麗也……她抽了抽鼻尖,愛麗如果還在,她就不會動這些念頭了。
她根本就保不住席家,也瞞不住爸爸的消息,她根本不知道家裏有多少是眼線。如果她現在把那些人都叫來的話,等待席家的只有被瓜分個四分五裂的結局。
可如果她不這麽的話,等那些人知道消息了,她大概活不過第二天,就算席子瑜還在也不行。
爸爸留下來的財産實在是太大了太讓人心動了。
只有把消息放出去,把那些人都叫過來,她才有可能活下去,或許還能留下這棟房子。
因為那些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
他們或許可能在知道的那一刻,想玩陰的除掉她,可如果她全部挑明了的話,他們就必須要為了面子,和與爸爸的“交情”,保護住她這個好友的遺孤。
到那個時候,誰想對她下手,就會成為公敵的。
眼淚滴滴答答的落在電話簿上。
席以薇愣了半秒,才意識到是自己哭了。
女管家不敢看她,低着頭裝啞巴。
席以薇捂住了口。
将嗚咽聲盡數按了回去。
她逼迫自己不發出一點兒聲音,眼淚卻掉得更快了。
不!這都不是真的!
她抱着小月亮,哭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為什麽呢,為什麽爸爸和愛麗會出事?她不信,一點兒都不信!
明明昨天晚上還和她打過電話,還和她保證過月底一定會回來,怎麽會出事呢?
席以薇看着那本電話鋪的視線逐漸模糊。
她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固執地想:她不要去打電話給那些人了!爸爸肯定會回來的,她才不要在爸爸回來之前就把席家割的四分五裂,爸爸回來肯定會很失望的。
爸爸只不過是離開了一小會兒,她能照顧好自己,能照顧好小月亮,能照顧好爸爸留給她的所有東西。
她就在這裏。
她就在這裏和小月亮一起,等着爸爸回來。爸爸離開的時候是什麽樣兒的,回來的時候就是什麽樣的,她不會讓人動爸爸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