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愛情也曾回光返照

第2章 平地一聲雷-2

代家和馮家是世交，又住在一條街上，代家瑞自小和馮亦然一起長大，從前是穿一條褲子的朋友，後來是睡一個被窩的戀人。說起來，似乎代家瑞28年的人生就從來沒有和馮亦然真正分開過，他們上同一所小學，同一所中學，大學雖然不在同一所卻也是在同一個城市。就算是因為年紀他們分在不同的地方，但是期間從來沒有停止過聯系。

18歲時，恍然開竅的馮亦然擔心自己去S市上大學後再不能随時盯着身邊這小孩，也許就真的徹底失去了代家瑞，以後可能就要看着這個跟在自己身邊十幾年的人欠別人的手，吻別人的唇，躺在別人的床上，愛着一個和他沒有任何關系的別人。所以在高考之後的那個暑假，馮亦然帶着一個很正經的目的和往常一樣很随意的約了代家瑞出去。

那個夏天的午夜，馮亦然事後回憶，自己也是靠着吃燒烤時喝的那些啤酒和即将開學要遠行的無助才頭腦一熱，什麽話都還沒有說就直接抱着代家瑞親了下去。

那是個緊張到兩個人其實根本都沒有什麽記憶的吻，開始的不知所措，結束的也異常倉促。

“小瑞，我，我喜歡你。”馮亦然在雕塑的陰影下根本看不清楚代家瑞的表情，但是他的眼睛格外的亮，讓人不由的安心很多。

“我，我……”代家瑞有點不知所措，16歲的男生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人已經換了好幾個女朋友也有人還情關緊鎖，不谙□□。

其實代家瑞比馮亦然想象的要更明白自己，16歲的少年，懵懂的情愫早幾年就開始模模糊糊的侵蝕自己的內心，若說全無察覺，真的是自欺欺人。代家瑞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也慣常不會逃避問題。在升高中時他就已經明白自己的心思了，所以才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馮亦然就讀的二中。家裏人并沒有說什麽，二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好高中，又有馮亦然在，離家還近，似乎是再完美不過的選擇。其實他們都不知道，學校曾經找過他，市四中想直接招他過去實驗班。相比二中，雖然同樣都是省重點，每年必占鳌頭的四中和在省重點裏排名中段的二中比，還是勝得理所當然。

代家瑞并沒有将這件事情告訴家人，而是在第二天自己直接回絕了老師，只說家裏人也希望自己就在附近上學，家裏人照顧更方便也更放心。老師想想也覺得這樣未嘗不好，所以病沒有過多堅持。只有代家瑞清楚，這一切不過因為馮亦然在二中。一個馮亦然就讓代家瑞心裏的天平傾斜的毫無懸念。好在，代家瑞自己很争氣，在二中三年，還牽扯出和馮亦然的事情，，最後他高考依舊拿了當年的省理科狀元，如願去了B大。當然，這是後話，可按下不提。

此時，16歲的代家瑞還沒有想到關于那麽久遠以後的事情，他只是清楚明白的知道，一周之後，和他一起16年的馮亦然就要去S市上大學了。這個認知令他驚慌，但是時間決定的事情誰都不能改變，2年的年齡差有時候正是最讓人無能為力的事情。高一的暑假，就算在補課的時間裏，代家瑞也是心神不寧的。他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麽，但是不知道應該怎麽做，他不能阻止馮亦然的離開，自己也不可能直接跟過去，這個事實再次讓代家瑞心浮氣躁。可是心浮氣躁的代家瑞依舊安靜的補完課，還參加了一場碾壓其他人的考試。

考試結束之後，他就被馮亦然直接帶出來了。

馮亦然拉着他手的時候，代家瑞其實是沒有什麽感覺的，那些書上說的臉紅心跳呼吸急促，他都沒有。從小一起長大的兩個男生，勾肩搭背的事情做了太多，這種程度的身體接觸根本不足以讓人想入非非。代家瑞只是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有完全出來，他忙着焦慮和無助，根本沒有發現一盤馮亦然的急躁和不安。

當馮亦然的唇落下的時候，代家瑞意外的沒有覺得驚訝或者欣喜。只有緊張，各種無法言說的緊張，這一切就好像一場夢，卻又帶着現實的氣味，讓人欲罷不能，又掙紮不休。所以，代家瑞在之後很多年，用了很多時間來回憶，也依舊不能回憶起他們的初吻到底是個什麽滋味。傳說中的溫潤的嘴角，亮澤的唇瓣，熟悉的對方的氣味，星光一樣閃耀的眼睛，還有粘乎乎卻不想拒絕的夏天的情人擁抱……這所有一切，代家瑞都沒有記憶。

記憶是從短暫的擁抱親吻結束後，馮亦然那句有點結巴的告白開始的。

代家瑞清楚的聽見了馮亦然的告白，他也清楚的知道，這一切不是夢，而是确實存在不可抹殺的現實。代家瑞很高興，他想要直接開口答應，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像是應和了馮亦然一般也結巴起來。

“小然哥，我也喜歡你。”這是馮亦然在屏住呼吸等待了很久之後，聽到代家瑞輕聲卻堅定的回答。

其實代家瑞并沒有等多久，他很快調整了自己的呼吸，就應承了馮亦然的告白。但是在後面他們的交談中，這一點馮亦然一直都是不同意的。馮亦然覺得自己至少等了10分鐘，那些“緩慢如一個世紀”這種誇張的話自然是不可信的，可是代家瑞說自己是平緩呼吸之後就馬上回應這種事，馮亦然也是絕對不承認的。但是怎樣都好，不管是1分鐘，10分鐘，還是1小時，1個世紀，馮亦然在那個夏日的午夜，等來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而代家瑞也在那場時光帶來的分離來臨前，抓住了那個人的手，從此再也沒有松開過。

好在這件事情的真相并不影響什麽，他們各自堅持着自己的想法，然後開始了交往。

一直交往了1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