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系女神紀事

第28章 無題記（1）

老王的一個考試通知讓我所有的風花雪月心思都熄滅了。

吳君是個喜歡打小報告的人，我對她的憎惡多年如一日。這一節課也着實不巧，她就與我隔“河”相望。小說裏相愛相殺都是騙人的，明明兩看生厭，怎麽生出愛意來？我從她的眼睛中看出來噼裏啪啦的火花。

“老師！”她忽然間出聲把老王引到了這一處來。

大學裏還打小報告的人比小學生還幼稚可恨。

“程淩同學，你在寫什麽？”

“老師你講的是詩學相關，我當然要學以致用，當堂寫詩。”就算沒有絕對，在大學的課堂上也應該有相對的自由嘛。老王的臉色很嚴肅，他的手撐在了我的桌上，佯裝很不在意地說道：“來，請你來念念你做出的詩。”

見我不作聲，熱情的吳同學為了展現她婉轉如二月莺啼的嗓音，主動請纓。

“我需要背的還有這麽多

昏昏沉沉分不清哪個是哪個

圈圈點點哪管對錯

我親愛的筆記

請告訴我重點為何

托一個長着翅膀的夢吧

親愛的考的內容是你麽

可嘆我不是弗洛伊德

我做的那些夢我都參不透啊

自我本我與超我

潛意識也不肯告訴我記得哪個

誰将一切都批評過

聽人說創作個性和文學風格

還有那典型與意象更加看不破

你的形象你的語言你的觀念

特麽的沒背的還有這麽多

考了零分是誰的錯

交了白卷最後怪我麽

老師給我六十分如何

何苦讓我嘗遍人世間的苦惡”

老王瞪了我一眼，他敲了敲桌子說道：“給你六十分沒門，老老實實背書去。”

休矣休矣，然終在意料之中矣。

每到飯點走廊裏便是人頭攢動，好不容易挨到下課的我，剛邁開步子又重新退了回去。小也隔着人群朝着我抛了個飛吻，果真如她之前所說的那般抛棄了我，給我留下一片和盛顏相處的時間。盛顏的臉上如雲淡風輕，而我也漸漸地找回了平常心，太多雜亂的情緒會影響到我。我們的關系從冰點開始升溫，就像是過山車一般起落，看似退到了原點，可絕非是原點。

午休時間我很少用來睡覺，難得的空閑打幾局雙扣也頗為自帶。熟悉的音樂傳到了耳中，靠着椅子翹起了二郎腿，一時間有些忘形。

“臨近考試了你還有這份閑心？”其實我很不喜歡別人念叨這些事情，尤其是那種只懷有一分好意三分試探六分嘲弄的人。後來我才明白，不是話語不讨喜，只是說話的那個人沒辦法使我上心罷了。

“為什麽我要玩游戲？我不是簡單地玩游戲，我是為了追求一種游戲精神和超越精神，就是所謂的審美的無功利性，對日常生活局限也有一個超越。心游萬仞，精鹜八極。玩游戲也是一種藝術。歌德說過的，想要逃避這個世界，沒有比藝術更可靠的途徑；想要同世界相結合，也沒有比藝術更可靠的途徑。”

“嗯，活學活用，看來你有不挂科的把握。”盛顏微微一颔首。

我當然不會将她的這句話當做是誇贊。

“把你筆記借我看看吧？”

盛顏沒有拒絕，接過了她的筆記，也不知怎麽翻到了藏在中間那單獨的幾頁。字跡整齊娟秀，我的英文是不大好的，但是我猶是能夠看出這是她翻譯的《濕婆往世書》的片段。她是幾時開始的呢？又于何時決定結束？我突然間恨極了自己的愚鈍。偏過頭看着盛顏的側臉，是不是我們之間——會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