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奸詐與小鮮嫩
達達酒館裏，燈光昏暗。
射燈投下的各色光線中，煙霧如同阿拉丁神燈裏的魔怪一般，肆意飄漫。
孟紹坐在靠牆的小隔間裏，有些不太自在地看着對面的老頭。
“我就是史丹，你小子……不會是頭一次上酒館吧？一副雞崽子模樣，啊哈哈哈！”長了個酒糟鼻的瘦老頭笑得像只烏鴉。
附近幾個大漢聞聲，轉過頭來，上下掃了掃孟紹，也跟着嘿嘿笑了起來。
在一群或黑或糙的爺們中，孟紹确實紮眼。
雖然他眉毛濃黑，鼻梁高挺，可在醫療站裏養了十年的白皙皮膚，讓這個少年總是透着股鮮嫩。烏黑明亮的眼珠裏滿滿都是活潑生機，也帶出了十七、八歲的少年稚氣。
史丹看着對面的小子，臉上笑開了花，心裏卻已經暗搓搓地在磨刀了。
“小子，我有一條船。聽說你剛學採鮑不久，我大發慈悲給你個機會，雇你採兩個月綠唇鮑。每次出海，不管你採沒採到鮑魚，我都給你開500星幣的辛苦費。怎麽樣？這條件很棒吧~~~”史老頭也不寒暄客套，上來就開了個“高價”。
孟紹愣了下，開口道：“不，之前不是說要把船租給我的嗎？怎麽變成雇我採鮑了呢？”
“嗨！這也沒什麽區別，總之都是下海採鮑魚啊？”史丹摸了摸紅鼻頭，像趕蒼蠅一般，擺了擺手。
孟紹一聽，心知這事怕是好不了。
然而，他還沒開口，隔壁正拿着啤酒瓶子對嘴吹的大漢卻突然噴笑出聲：“瑪德，史丹你可真是越老越奸詐了！這小子前天賣的那批綠唇鮑就夠你開的一個月工資了，你這生意做得，夠狠夠黑！哈哈哈哈”
史丹的臉扭曲了一瞬間，但他也不是第一次被如此表揚了。懶得和粗魯醉鬼廢話，老頭想要給孟紹好好洗個腦。
“你既然想租船，肯定也明白，海灘附近的收入那完全就是撞大運。我幹這行六十年了，一兩個月不開張的事，可真不少見。與其那樣，你還不如像我說的，每天拿個穩定的工資，順帶再把採鮑的本事練好。一舉兩得，真是再好沒有了……”
孟紹覺得這位老爺子真是個人才，就是人品值可能欠了點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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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丹，咳，是這樣，我就想租船，對穩定的工資沒有興趣。”孟紹開口打斷了某人的洗腦工作。
“哎……年輕人啊，就是最讨厭穩定平凡了，我懂~~~~”酒糟鼻老頭一副憶往昔的模樣，并不為孟紹剛才的拒絕而感到惱怒。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來談談租船把！”史丹搓了搓手，說道。
一個半小時後，孟紹遺憾地離開了達達酒館。
沒談攏。
史丹開的價實在太黑，他說租船的話，孟紹必須支付五萬的租金和五萬的押金，共計十萬星幣。
雖說押金事後還能退還，可五萬的租金卻相當于採鮑人在整個鮑魚季裏平均收入的一半。
正常的合作採鮑中，提供船只的那方，不但要出一條船，還要出一個人。這個人要負責開船和處理船上一幹雜務。就這樣，也才能分個四成利潤。
這也就是寇德之前提到過的“四六開”老規矩。
可這位史老頭倒好，憑一條爛船，什麽都不做，就想分人五成利潤。實在是黑得冒油。
這種破條件，孟紹吃黴了才會答應。
酒糟鼻老頭看孟紹想走，就趕緊把人攔住，讓他還個價再說。
孟紹想了下，就提了兩個方案。
第一，按正常租船方式來。押金為船只實際價值的十分之一，這個可以找船行開個鑒定。租金則按200星幣一天。
第二，則是一個利潤分成的方式。将孟紹每次採鮑純利潤的兩成，做為租金，按次轉給史丹。
史丹對第一個方案完全沒興趣，對第二個方案琢磨了很久後，表示需要再考慮考慮。
實際上，老頭對孟紹的採鮑本事并不太看得上。
要知道，在海灘邊摸鮑魚，和出海採鮑差別還是挺大的。
首先一條就是，前者除了消耗人力外，基本沒什麽成本。而後者則除了人力外，每次出海還要消耗價格不菲的能源塊。若是運氣不好，出去一天反倒還要賠上個幾百星幣。
其次，海灘邊的水況一般都很穩定，採鮑不需要太高的技術，說是靠運氣也不算太過。但遠離陸地後，海底水況就複雜多了。不少採鮑新手都遇到過明明看到了鮑魚群，卻被海底亂流挾裹着，游不過去的情況。等亂流結束了，鮑魚們也不見了。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條，那就是駕船出海者，遇到鯊魚的可能性很大。因為綠唇鮑和鯊魚的生活海域是重疊的。若是不幸被那海中殺星盯上，人死船翻都很尋常。
所以，把利潤與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嫩雞崽綁在一起，在史丹老頭看來，實在是最糟糕的賭博。
紅鼻子老頭有心想要晾一晾孟紹，讓他心急之下做出更大的讓步，誰知道這小子竟然不慌不忙地照例在海灘邊摸魚，好像租船這事，只是一時心血來潮一般。
一周之後，史丹等不及了。
他的船到了明年一月時，就要拖去報廢了。本來鎮子上沒人想用他的船去採鮑，也只好幹放着罷了。可如今，突然冒出個傻小子想租，他又怎能錯過。
之前的那些算計沒有成功，雖然讓人感到遺憾。但再怎麽遺憾，還是要抓住這最後的機會，賺到迷人的星幣才是正事。
一老一少在達達酒館再次碰頭。
兩人談了三個小時後，孟紹終于有了一條船可以出海。
在他們最後簽訂的租約中，史丹退了一步，接受了兩成利潤做為租金，押金為船只實際價值的十分之一。
孟紹也退了一步，接受了提前一次性支付租金——兩萬星幣。
雖然，大部分人看來，還是史丹老頭贏得了這場戰鬥。可對孟紹來說，這已經是他眼下最好的選擇了。
在交付了兩萬租金和一萬押金之後，孟紹拿到了船鑰匙。
而金發小子寇德也在第二天就趕了過來。
他将接手這艘名為“迷人星”的船只，并在接下來的一個半月裏，與孟紹搭檔採鮑。
其實，孟紹也能駕駛“迷人星”。畢竟這船和穿越前村子裏的快艇小船也差不太多。
但，還是一條，他沒有船只駕駛證。
現在考證也來不及了，且下水採鮑時，船上總得留個人。于是孟紹就沒辦法自己單幹了。
在問過達叔之後，他推薦的人選正是曾經摸過頭彩的寇德。
眼下，但凡開船技術不錯的人都已經有了活計。剩下的人裏面，倒是寇德這個金發小子顯得最合适。
別看他好像話特別多，但與他相熟的阿昇卻保證，寇德在關鍵事情上腦子很清楚，人品值得信賴。
而且因為從小跟着父親出海，他的開船技術其實很不錯。
當然了，由于很少獨立出海。寇德在經驗上，肯定有些欠缺。尤其是採鮑人最重視的秘密鮑魚點，那更是不用指望他了。因為寇德的父親還要靠那些賺錢吶……
但這些對孟紹而言，都不是問題。他更關注的是寇德的人品和開船的技術。
既然這兩樣有了保證，孟紹也不介意在深夜採鮑時，多一個熱鬧的話痨陪伴。
莫德鎮的車站旁，寇德一見到孟紹，就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好哥們！我就知道咱倆有緣！哈哈哈~~~”
“你是先去看船，還是先去吃飯？”
“看船！！！”
……
下午，莫德灣，微風習習，波浪不興。
“呀呼！”
“哇哦~~~~”
就像第一次離開父母和好友出門旅游那般，寇德玩瘋了。
“迷人星”這條老船明明開得慢吞吞的，駕駛室裏的金發小子卻仿佛開着星際戰船一般，豪氣萬千。
“嘿，老板，咱們幹脆現在就來採鮑吧~~~”鬥志昂揚的某人積極建議道。
孟紹摸了摸鼻子，有點尴尬地說道：“我呢，你也知道，在營養液裏泡了十年。如今醒來後，就落下點小毛病。我沒法在明亮的海水裏呆着，會……會不舒服……”
“抱歉，兄弟，我沒想到。”寇德一臉沉痛地拍了下孟紹的肩膀，然後又振作起來，說道：“沒事，半夜就半夜！半夜正好人少，不會有跟屁蟲來讨人嫌，很棒！哈哈哈~~~”
“呵、呵呵……”
雖然商量好了以後都是半夜出海，可兩人還有些準備工作要做。
他們花了兩天功夫，把附近的海域都轉了一遍。确認了實際情況後，才敢在黑乎乎的深夜開船出海。
本來，寇德是建議回黑岩角的。畢竟，那裏的海域，他很熟悉。
但孟紹想了下，還是拒絕了。
他不想回去和達叔他們搶賺錢機會，莫德鎮又不熟，搶一搶，良心也不會痛。
星河歷1126年11月11日半夜11點，莫德灣海域。
漆黑的海面上，孟紹站在船頭，伸開雙臂，大吼了一聲“I'm the king of the world !”
“老板，你喊啥呢？”寇德伸出頭，興奮如二哈般，大笑着問道。
“咳……這是我的咒語，诶嘿嘿嘿……”孟紹随意忽悠了一句。
有着觸須姐的生物雷達導航，寇德開了二十多分鐘，就聽孟紹喊了聲“停！”
“诶？就這裏了？離岸邊不算遠吶，應該不少人都來過吧……”寇德擔心比自己還小兩歲的孟老板缺乏經驗，開口提醒到。
孟紹來不及解釋，飛快地換着衣服。
啥都別說了，瞧瞧海底那一片瑩瑩綠光吧，無數星幣正在向他招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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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寇德：老板還會念咒？會念咒的魚老板，肯定非同凡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