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接人
門內傳來她不可遏制的哈哈大笑, 包含着幸災樂禍和奸計得逞的得意。
“開門！你這個混蛋！”殷哲飛咆哮着捶着門，嘔到幾乎吐血！
然而, 很快腹內的絞痛就逼着他不得不再次返回廁所。
殷小美心情美好地跳上床, 樂得滿床打滾！
好在殷小美給他下的确實是排毒養顏藥而不是瀉藥, 所以殷哲飛又清了兩次“內存”後，肚子終于重歸平靜。
第二天, 殷小美做賊似的耳朵貼在門邊, 特意等聽到樓下的大門關了，才敢探頭探腦地出來。
随即，躲在門邊的殷哲飛一下把住了門, 捉小雞兒似的給她捉了個正着！
——亂七八糟的頭發, 蒼白的臉色，眼睛下黑色的陰影, 還有那紅色的嘴唇，萬事俱備，只差兩個鋒利的犬齒就可以cos從墳墓裏爬出來的吸血鬼了，哦不，他的犬齒很鋒利, 他就是德古拉伯爵本爵！
“你屁股不疼了是不是？！”他惡狠狠道，“殷小美, 你真的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殷小美險些要吓尿了：“啊——！你……你怎麽還是這麽陰險！誰讓你先打我的！你不可以打我屁股了，我馬上要拍雜志，要穿超短褲啊啊啊！”
殷家的老宅裏傳出了殷小美殺豬一樣的嚎叫，美好的清晨, 依舊是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天際研究院的員工，很明顯感到大魔王今天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兒，步伐輕快——他們好久沒見到殷哲飛這麽高興過了。
到了下午，他們甚至看到他跑着跑着實驗，突然笑了起來。
實在是可怕！
殷教授終于瘋了！
一個小研究員忍不住期待地問道：“老大？有什麽喜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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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老大又幫他們争取漲薪了！
“喜事兒？”他一臉莫名其妙，“沒什麽喜事兒啊。”
“那你這麽開心。”
“我開心麽？”
真是令人崩潰的對話……
這時殷哲飛倒也想起來有事要交代，拍拍手道：“去給大家叫過來，快下班了，開個短會。”
不一會兒，衆人紛紛圍攏過來，個個都和他穿得如出一轍，企業文化衫加牛仔褲板鞋，宛如一群窮困潦倒的大學生。
殷哲飛坐正身子道：“長話短說，今年我們的研究院與Stanford，UIUC的實驗室達成了合作，ETHz那邊也在接觸，目前看來，應該問題不大，以後研究院發展起來，會有更多新鮮血液注入。所以我一直鼓勵大家利用業餘時間充實自己、提升自己，只有你們永遠保持着競争力，天際才會有競争力。那就先說一下今年的幾個項目、會議情況還有新的技術需求……”
大家聽得格外認真，他們都是曾經的天之驕子，卻對殷哲飛沒有任何不服。
原因無他，只因為殷哲飛實在是實力驚人！
殷哲飛當年CS博士如期畢業，七篇頂會paper中三篇best paper，好幾篇引用量都有六七千，是華人圈的小傳奇、是教授的得意門生、也是海外各大公司研究院和頂級院校争搶的香饽饽，但是他卻毅然決然地選擇回國發展。
那時國內的大環境還不太好，對技術嗤之以鼻，更傾向于創辦幾個空殼公司，來回套投資人的錢來揮霍。天際當時也看中了兩個新成立的科技公司，殷若即聽了幾次彙報，又有CTO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已經決定做他們的首輪的天使投資人了。
但簽約會議當天，殷哲飛剛好畢業回國，他來聽了這兩個公司的彙報後，直接全盤否定了。
他在會上指着天際的CTO毫不留情道：“爸，我聽說這兩家公司是CTO介紹來的，這個人，可以開了。”随即他又從兩個科技公司的核心技術出發，指出他們的架構就是一個花架子，全然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可言，随便一個普通研究生就可以寫，給那個急欲反駁的CTO說得滿臉通紅。
之後，他便說服父親成立了天際研究院，請了自己美國的教授做名譽院長，一個高校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做院長，他做副院長。殷若即倒是也想看看兒子的本事，給他找了一堆簡歷出色的人來面試，誰知道，最後就兩個人進了面試。
那時殷若即還很不理解，急道：“這些人都是名校畢業，也發過很多論文的，經歷也很不錯，你好歹看看他們的簡歷再決定啊！”
殷哲飛心平氣和道：“爸，他們每個人的簡歷我都細細看過，甚至他們的論文我也抽着一座的讀過。名校畢業有論文，固然重要，但是論文是哪個方向的？引用量是多少？是什麽類型會議的論文？是否和我們的發展契合？這些都要兼顧。國內高校水論文的現象非常嚴重，你帶我，我帶你，但這種東西除了幫學校拉拉排名，就是一紙垃圾，更別說轉化為市場價值了。研究院不需要這種低檔的人才，你要是實在舍不得，就招別的部門去吧。”
那時大家還在想，這八成是太子爺新官上任三把火，作秀拿喬呢！
但随着時間的推移，被殷哲飛留下的這些精于技術的頂尖人才開始嶄露頭角，也正是因為研究院的大力投入和産出，天際才得以轉型，産品也飛速成為了這個行業的國際巨頭之一。
所以研究院裏的每一個人，都對殷哲飛崇拜至極，就算比他年紀大很多的，也叫他一聲老大，或者殷教授。
“……所以，這個月的計劃已經發到了大家的郵箱裏，哦對了，小8，我看到你那個論文，評委已經給意見了，大項就是需要補個實驗，小項我看沒什麽問題，我給你發了個郵件，你逐條對着改一下，下周跟我讨論。”他正說着，手機卻突然唧唧呱呱地叫起來。
殷哲飛拿起電話來，看着上面的號碼，有些詫異。
他走到窗邊，低聲道：“喂？”
“阿飛啊，你在公司嗎？”
“在呢，春姨，有什麽事？”
“我忘了今天有小臺風啊！外面下暴雨了，小美去超市買東西沒拿傘，你去接她一下吧，別讓她淋到了。就在你公司附近那個，拐條街那個家樂福！哎，我也不會開車。”
“恩，成。您放心吧！”他挂了電話，走到窗戶旁邊撥開百葉窗簾，外面果然暴雨瓢潑，帶着急急吼過的大風，吹得街上的葉子一樹一樹搖頭晃腦。
要去接她嗎？還是說應該讓那個家夥淋淋雨好好反省一下。
他雖然這樣想着，卻已經毫不猶豫地拿了車鑰匙和傘出了門。
“诶？老大，你要去哪啊！”一個實驗室的下屬還是第一次見他開會開到半截跑掉。
“接人。”
玻璃門縫裏飄來了他的回答。
接人？
真是稀奇了！
他們老大向來冷血無情，連親爹都不接，只接常美夫人。現如今有臺風，常美夫人肯定沒回來，這是誰這麽大面子，給他們老大都驚動了？
這時，其中一個年輕的禿頭研究員遲疑道：“老大會不會，是去接女朋友了？”
“啊！？”衆人一愣，随即笑得直不起腰來，“哈哈哈哈哈~！你快別逗了啊，咱老大是要終身獻身給IT事業的，電腦和手機就是他的大房和小妾，産品就是他的兒子，哪來的女朋友啊！”
雨下的很大，超市門前全是一排排車堵在那裏，殷哲飛轉了一圈，沒找到車位，只得停到遠一點的地方，他才撐開傘下了車，整個傘面就立刻被吹翻了過來。他試了幾次，咒罵了一聲，把傘扔到一邊，脫下自己的T恤撐在腦袋上奔進雨裏。
明明是夏日，這雨水卻冷得刺骨！
殷小美看到他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殷哲飛一出現，立刻吸引了門口避雨人群全部的注意力，他光着的上身肌肉結實，此時落滿了雨水，簡直性感至極。但他顯然無心在這裏出賣色相，他一眼看到那個帶着鴨舌帽和大口罩的嬌小女子在那發愣，立即大叫道：“殷小美，你發什麽傻！還不快過來！”
她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抱着買的東西跑到他的庇護之下。她一出來，強力的風立刻就卷走了她的帽子，那一頭長長的卷發像無數柔軟的蛇一樣在風裏舞動又被雨打落。
殷哲飛的左臂将她緊緊箍在懷裏，兩人向車的方向跑過去。他的T恤全都搭在她的腦袋上，自己則凍得嘴唇微微發紫。
他匆匆打開車門把殷小美塞進去，可她身子才坐進去一半，就突然好似被什麽東西抻了一下腦袋，她尖叫一聲：“我的頭發！”
殷哲飛一低頭，才發現她的頭發居然在奔跑的過程中絞上了自己的皮帶扣。他也顧不得什麽，扔下T恤想要解開那一團柔韌的毛發。可是雨不斷彙聚下來，讓他看都看不清楚，他叫道：“你往裏面點，讓我先進去！”
他手都凍僵了。
殷小美連忙略微擡起身子來為他騰地方，雖然這個家夥态度不好，不過看在他這麽有誠意來接自己的份上，還是配合一下吧！
殷哲飛一擠進來，高大的身子立刻占據了整個座位，他關上車門，将風雨聲阻隔在外面，這才松了一口氣。
但随即他便發現了更可怕的一個現狀——殷小美正尴尬地坐在他腿上，半趴在他的身上。
濕淋淋的兩個人一時間大眼兒瞪小眼！
又尴尬又……
臉發燒。
“你！看什麽看！”她率先出聲，“還不快把我的頭發解開！”
她漲紅了臉——真讨厭，他光着個身子，讓她連落手的地方都沒有！她這樣胳膊支在椅背上，身子直直繃着，簡直難受死了！！
而且她萬萬沒想到，殷哲飛身上竟然也是有肌肉的，還很勻稱很好看……也對，他不是很喜歡游泳騎馬那些嘛……
“你少叫喚，我正在解。倒是你，能不能稍微起來一點。”殷哲飛半垂着頭，已經不止是臉紅，連渾身的皮膚都透出紅色來，連說出來的話，也兇狠不足，心虛有餘。
他很後悔，剛才不應該把T恤扔掉。
而那團纏在他腰帶上的頭發，恰如目前的情況，一團糟。
作者有話要說： 殷小美：這算什麽？
殷哲飛：車咚……？
